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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家天使
蒙正和
中午，陪亲戚到十六楼看房。刚出电梯，中介惊呼：“地震！”我并未感到有震感，待回过神来，已不见了中介踪影。
此时撤离是不明智的－－乘电梯太危险，走楼梯太高，只有静待。约十五分钟，也无余震，方才与家人乘电梯从容下楼。
这是一个星期天，但楼盘住户的青壮年好像都很少在家，老人孩子聚集在楼下绿化带中的凉亭里，一个个惊魂未定。一位婆婆拨着手机，刚讲几句，就有人与她借了拨打起来，给在外面的家人报平安。我说回六楼居室，妻子制止说再等等，大家不是还在楼下么？
“还会……地震吗？”身后传来稚嫩的、有些颤抖的童音。
我转过身来，两个小男孩脸上还挂着惊恐神态，用企盼的目光注视着我。“放心吧，不会再震啦……”我安慰着他们，也是在安慰自己。
“那么……叔叔，伯伯……我们可以回家了吗？”其中一个小男孩用探询的口吻问。他们有些犹豫，是该称我叔叔呢，还是该称伯伯？其实，论年龄他们该称我爷爷。
该怎样回答和安抚呢，我推敲着措辞：“震是不会再震了，但是先不忙上楼，再等等……大人不在家吗？”
他俩在凉亭边一块石头上坐下，焦虑地望着身边老人们的举动，看样子大家不走他们也不想走。我把随身带的两瓶矿泉水递给他俩，又问是否给爸爸妈妈或爷爷奶奶打电话，把手机也递过去。他们不接水，也不接手机，有几分警惕地瞪着我。
我就有些后悔，不该问他们大人是否在家。在老少戒备、人人提防的城市生活中，小孩总被大人反复告诫“不要与陌生人说话”“不要接陌生人给的东西”，他们怎能轻易地相信我这个糟老头呢？
谁家男孩？六七岁的模样，个头有些超高。这年头，小孩普遍比父母长得高。再细看，长相竟十分相似。这哥俩，我权且这样判定－－他们是孪生兄弟。许是临出门时太慌张，只穿长裤，趿着拖鞋，裤与鞋也是一个颜色一样款式，让你分不清哥与弟、辨不出甲与乙。上身一丝不挂，头发黑得发亮，眉毛如同画笔重重描上去的，密密匝匝，黑黑亮亮。那两双眼睛太美丽迷人了，神采随时可能溢出眼眶。那洁白稚嫩的面容与肌肤，冰雕玉琢，娇好无暇。那四肢五官与身段，多一毫米长，少一毫米短，黄金分割，比例匀称，似乎是电脑精心设计的。“邻家天使!”我在心里惊叹。若他们此时张开双臂，煽动“翅膀”，肯定要飞起来……
两周后的星期六，我回家开门窗浇树。刚到楼下，两个邻家天使依旧光着小膀子在楼下车道上打羽毛球。说是打羽毛球，其实有点牵强附会――他们小手里握的并非羽毛球拍，而是两块长条型薄木板。球击不高也击不远，打着挺别扭。但是他俩咋咋呼呼，蹦蹦跳跳，玩得很开心，赢得凉亭里小伙伴们的一片喝彩。
“莫打了，莫打了!”面对着我的那个小天使警告背对着我的那个小天使。他怕他的球拍碰到我。
他歇了手：“认输了？”
“认什么输，后脑勺不长眼睛，老人过来了!”
他转过身来望了我一眼，收起“球拍”，轻轻让到路边。
真想亲亲他俩!
真后悔，应该从楼北通道进来，这样就不会扫哥俩的兴了。我冲他们笑笑：“不要紧，你们继续玩吧……”由草坪边沿绕过。
晚上我想，应该给他们一副球拍。早先，六一儿童节单位慰问职工，犬子得过一副羽毛球拍。学业负担重，无暇玩耍，一直挂在书房里，一挂挂到上高二。大伙子了，那儿童球拍早不适合用了，搬家时终于扔掉。若还在着，给他俩随便玩玩也成。便决定到楼下商店买一副送给他们，不知哥俩给不给我面子？
那个双休，我手握羽毛球拍由早至午候在楼下，邻家天使没有出现。又一个双休，在楼下等候多时，仍然没有出现。后来又等了两三次，而且下午放学时数次在楼下守望，始终没有出现。他们住哪单元哪楼，又在哪所学校上学呢？
天真活泼可爱的身影总在眼前闪现，我由衷地为他们的父母祝福，有这么两个天使般的孩子，真让人羡慕不已!
草坪泛起新绿，台榭花团锦簇。下个双休，我还要在楼下守望，静待邻家天使出现在明媚春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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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2-13 1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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