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

田瞳

　　　　
　　
　　有一个小女孩孤零零坐在湖边。
　　
　　湖很小，不是靠在江河之侧也不是藏于深山之中，而是隐在小城的偏僻一角。它不是出自天然。早先，那儿原是一片芦苇池，而今小城里要在这片地方建一个公园，芦苇池挖成了人工湖。现在公园还没个大模样，不过是刚刚有了这一湖碧水。
　　
　　是傍晚了。湖边很静。城市的灯光好像离这儿很远。
　　
　　女孩在湖边已经坐了很久了。
　　
　　有脚步声传来。乱乱的脚步声。
　　
　　来了一群男孩子。都是十五六岁、十六七岁。
　　
　　一群小二流子。没有正经事干，结成一伙，一天到晚游游荡荡，嬉笑打闹调皮捣蛋，免不了干点坏事，有时候打烂人家的玻璃有时候故意淘气拦住女孩子逗乐……
　　
　　男孩们一路打打闹闹，哄哄嚷嚷蜂拥而来。
　　
　　哎？湖边坐着个女孩。她一个人在那儿干什么呢？等着谁来幽会吗？哈，好事儿，去跟她逗逗。
　　
　　“哎，小妹妹！”七嘴八舌，都叫小妹妹，带着一股怪味儿。“小妹妹，你是谁呀？……你坐在这儿干啥呢？是等我们的吧？”
　　
　　女孩惊讶地回过头来。有两行晶莹的泪水挂在她的脸颊上。
　　
　　哦，这小姑娘，她在哭着呀！
　　
　　全呆住了。她怎么啦，这小妹妹？
　　
　　“喂，你哭什么呀？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女孩看着这一群男孩子，跟她岁数差不多。对他们说些什么呢？谁也排解不了她的忧伤，更别说是一群嘻嘻哈哈的男孩子。
　　
　　女孩沉默不语。
　　
　　“噢，我知道了！”一个聪灵的男孩忽然明白了什么，惊问：“你是想跳湖吗？”
　　
　　一片惊愕。
　　
　　哦呀，跳湖？怎么能是这样？她和他们差不多一样大小，他们是来玩，而她是想死，这可大不一样！
　　
　　再没人嘻嘻哈哈。你看我，我看你，都没了主意。
　　
　　本是来闹着玩的，一向都是这样，没个正经时候。特别是在这样僻静的地方，不会有人来管闲事，尽可胡闹乱来。可是这会儿……
　　
　　仿佛接受了一项特别的庄严使命，一种神圣的情感于不知不觉间升了起来。
　　
　　“哎，你可不能跳湖啊！”
　　
　　一个比一个严肃。
　　
　　“你们别管我了。”女孩轻声说了一句。
　　
　　“可你……你到底是咋啦？你的家在哪里呀？我们送你回家吧。”
　　
　　女孩轻轻摇头：“你们走吧，别管我了。我坐一会儿，自己回家。”
　　
　　男孩们没有什么好办法了。互相望望，都会意了。听她的话吧，听了她的话就是帮助了她。
　　
　　默站了片刻，男孩们就转身走了，把女孩留在了湖边。
　　
　　“我们不能走！”一个男孩忽然停住了步，“我们走了，她会跳湖的。”
　　
　　是呀，会的。
　　
　　“我们到那边去藏起来，看着她。”
　　
　　男孩们走到一片小树林里，悄悄隐蔽下来，都不再出声，静静地注视着湖边的女孩。
　　
　　很静。女孩一直坐着，一动不动。
　　
　　男孩们也不动。女孩不动他们就不动。女孩好像在有意考验男孩们的耐心，双方僵持在那里。
　　
　　过了很大很大一阵。夜色很浓很浓了。
　　
　　女孩终于慢慢站起身。男孩们霎时紧张起来。女孩面对湖水站着，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不好了！女孩的身子动了，她扭头向回看了一眼，又转过去，向着湖水，慢慢移动脚步，一步一步走进湖水里……
　　
　　“快！”男孩们呼哨一声，如同一支支响箭，嗖嗖嗖射向湖水。
　　
　　女孩已走进湖水十步，湖水漫到了女孩的胸口。男孩们动作更快，从两边超越过女孩，在深水处截住了她。
　　
　　“不要管我！”女孩叫着，“你们不要管我！”
　　
　　男孩们并不出声，一齐护住女孩，拥着她回到岸边……
　　
　　这个夜晚，在湖边，男孩们和女孩共同经历了一场洗礼。
　　
　　　　
　　　　
　　

[ 本帖最后由 田瞳 于 2014-2-16 10:0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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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老师好，先顶，再仔细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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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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