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

若水

火

若水/文

    凌晨三点多，人们还正沉浸睡梦中，突然刺耳的火警鸣叫声划破静谧的天空，我一下子惊醒着坐起来，仔细听了听，警报声似乎正由近而远，我知道这不是做梦，心里想着，这又是哪里着火了。


    我再也睡不着，索性穿衣来到阳台，窗外除了小区的路灯发着温柔的白色光芒外，有几家的窗户上接二连三地亮起了灯光，他们也许和我一样被警报声惊醒了吧。我点燃一支烟，思考着是那里着火了，甚至想象着第二天市电视台新闻主播那漂亮的笑脸不再，而是一脸严肃地播报着凌晨的火警新闻。新闻主播是个美人，在我梦里已经出现不知多少次了，甚至有几次她替代了我还养在丈母娘家的老婆，在我的身下痛快地呻吟着。当然畅快之后便是惊醒，然后我惺忪着眼紧急处理我的排泄物。妈的！我的老婆到底在哪里呢？


    我又续了第二支烟，猛吸了几口，烟头竟然有火出现。已经近三十岁的我，至今还光棍着，女朋友谈了几个都吹了，接下来我就懒得再谈。这些或漂亮或温柔的姑娘，一开始是很崇拜我的，因为我的文字经常在报刊上发表，她们把我当作了作家，当作了潜力股。没成想，当她们在我面前暴露无遗地时候，当我把和她们发生的一切变成文字的时候，她们一个个退缩了，而且是共同的理由，说我这个人太龌龊，她们害怕！


    我打了个哈欠，就在我转身想离开阳台再去睡回笼觉的时候，猛然发现城市的东南角贼亮贼亮的，我不由停住脚步，困神也一下子被赶走，那里应该是着火点。是哪家倒霉呢？还是哪个企业如此不顺呢？我不再犹豫，而是穿袜登鞋，迅速地冲出我这套和他人合租的小楼，我要去现场看看，说不定发现新的素材。我的小说约稿已写了一半，主题就是与“火”有关，什么明星为了自己受人关注，不惜编造各种丑闻，目的就是吸引大家的眼球，在大家彼此争论不止时，他（她）火了；什么某三流作家为出名而抄袭，在打官司中却火了，成了一线作家；什么某歌手为上头条而搏出位，火了……可我的文字却总是不温不火的，主编和我有点渊源，我是如何成不了签约作家的，虽然我曾经在校园里就发表多篇习作，被老师同学称为少年作家，将来定能勇超莫言，甩下刘庆邦，至于苏童、海岩、卖家就更不用说了。就这样，我大学毕业后就蜗居在这个城市里做着作家梦，而没去先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真有点项羽折戟的英雄气概。可如今我的小说写不下去了，我烦啊，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如果这个星期再交不上作业，杂志社那个怪异的老处女编辑一定会发疯的，发疯的目的肯定是找主编告状，劝他解除和我的签约。这可不是我想要的，要知道我可是靠码文字吃饭的。其实老处女开始时对我很好，而且还要请我前去就我的几篇稿子进行商讨。我哪里知道，老处女是看上我了，我当然没有同意，这也就埋下了我和她的梁子。


    就在我开门关门的一刹那，我的合租伙伴，那个清秀瘦弱的姑娘，在市百货大楼上班什么家电组的小组长，已经二十四岁至今还未有男朋友的女大学生莉莉姑娘，猛然打开她的卧室门，颤抖着声音问我去哪里，她说你能不能明了天再走，她害怕！


    我回头看莉莉一身粉色的睡衣，松松垮垮地包着她那豆牙般瑟瑟发抖的身子，领口处的那一抹白以及鼓鼓的露出三分之一的两座山峰，诱惑着我的双眼。我沉默着不知是该甩门而去还是回去“英雄救美”。正犹豫着莉莉的眼里竟然有了泪水，我毫不犹豫地把迈出的一只脚拔了回来。我慢慢地走到莉莉的门前，然后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我用我特有的第六感觉，知道莉莉张了好几次嘴，想把我叫过去，但她没有，我有些失望，但又感觉这姑娘不赖，不知将来谁有这样的福气，能够享受她的温柔。我意淫着，重重地把身体投进床上。


    我正匍匐在莉莉的身上做活塞运动时，被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惊醒了，天大亮了。我开门见莉莉一脸的苦相，吓了一跳，意味自己夜间喊她的名字让她听到了，心里尴尬却装作冷静地望着莉莉。强哥，我们大楼着火了，我失业了。我先是一惊，继而劝慰道，没事，有哥呢，有哥吃的就有你吃的。可莉莉还是哭了。我不知怎么才好，终于大着胆子把她拥入怀中，莉莉竟然没有反对。


    我和莉莉都没有吃早饭便赶到百货大楼，远远地看到上千人在围观，火早已扑灭，只是那座城市里极具特色的商业大厦，像是突然之间被刷了一层黑漆一般，令人痛怜地立在那里。围观的人在窃窃私语，还不时指点着，鼎沸的声音就像一群苍蝇。唉！这火烧的真是有水平，要不大楼经理就该跳楼了！我不明所以，探究后才知，原来大楼亏损严重，已经到了破产的边缘，这一把火等于救了大楼，明确地说等于救了老板。消防队员还在楼边严阵以待，地面除了污水渍，还有刚刚被弄出来没有烧毁的商品。有公安人员在维持秩序，将观望人隔离在一定距离之外，只有消防队的人员和保险公司的人员一脸严肃地进出着。


    这火说不定是他们自己有意放的呢！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一下子炸了锅，观众极尽想象力夸张地传说议论着这次事故，甚至认为大楼的经理可能要进去两天。唉！可怜的老总！


    可怜什么？他一点损失也不少，到时保险公司一赔，不久一个新的大楼就会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我敢打赌，将来的大楼肯定比现在还要火！有人大声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唯恐周围的人听不到似的。


    我拉着莉莉回转，在路上甚至想好了帮莉莉再找一份工作的打算。可莉莉却不听我的劝告，说是等着，等着再回来。我说那你以后怎么生活？莉莉生气地看着我，小嘴噘着说我，你这人怎么出尔反尔，不是说你要对我负责吗？我的娘呀，那可是我随口说的，她还真当了真，如果是真的，我想我也不会吃亏，怕的是到时我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接下来的日子，我晚上创作，白天莉莉拉着我去看大楼重建。我热切地等待着大楼老总被关押的消息，可等来的却是重建，而且要建本市最大的商场，市委书记在新闻上表了态的，还号召全市人民捐款，帮助大楼渡过这次难关。看到这一消息，莉莉高兴地逢人便讲，说大楼就是本市的招牌，没有百货大楼，那些政府官员、企业老板、贵妇权贵们没有地方去消费，浅了说影响城市形象，大了说会阻碍本市经济发展。妈的！一个破商场竟然也能上纲上弦，还让我们给它捐款，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他不但没有损失，而且还能大赚一笔，真是除旧迎新啊！好在我是自由职业者，没有人来找我要钱，倒是莉莉踊跃地在市中心广场捐款箱钱，慷慨地把我刚刚取到的五百元稿费捐了出去。我心疼地心里直淌血，可看到莉莉的高兴劲，我还得装出一副绅士样。


    莉莉这段时间彻底粘上了我，我每写一段文字，她都要评头论足。还别说，这样一来，我的思路大开，竟然顺利地完成了处女编辑的约稿，且破天荒地受到了表扬。尤其是这篇稿子在杂志上发表后，竟然有很多的读着给我来信，且其中有不少青春少女，莫名地向我表露心迹，说我简直可以秒杀韩寒郭敬明。我火了，我借助大楼这把火而名声大噪。这样我对大楼的着火和市民们的捐助一事不再抨击，反而感谢这把火，让我在文坛上火了。因为我借助这把火，虚构了火灾的前因后果，把一件自然事件描写的风云变幻，像雾像云又像风，那些官商之间的事不亚于金庸笔下的江湖。


    我火了，当然莉莉也火了，因为在我出席杂志社举办的研讨会上，她俨然成为我的准女朋友，主动讲解了我创作的前前后后，当然没有忘记她在这期间对我创作的帮助。我火了，莉莉比我还火，因为第二天的各家报社，头版头条上赫然出现了我和莉莉的镜头，那些记者们为了抢头条，角度掌握的那叫一个绝。因为莉莉正在讲话，我则歪着头看她，分明就是莉莉的主角。


    报社火了，这一天的报纸发行量极高，甚至多日后还有不少粉丝想法购买这一期报纸留作纪念。给我们照相和写稿子的记者火了，听说有的还因此成了报社大牌记者，工资成倍地增长。


    当然，百货大楼更火了。一个崭新的、现代化的、综合的商业大楼矗立在市民面前。市民们蜂拥而至，开业当天竟然把大楼的门框挤坏了，据说这一天的营业额竟然达到了上亿元，而且以后的日子还有增无减。


    市委书记火了，他在笑纳百货大楼奉上的二十万银行卡后所作出的让市民捐款这一决定，如今收到了良好的效应，属下们无不称赞他高瞻远瞩，决策有方，书记就是书记，高，真高！


    令我想不到的是，百货大楼的老总竟然亲自登门拜访了我，还送给了我一张卡，说我结婚所用的服装电器家具等，他们全包了。我的女朋友莉莉更是出人意料地被任命为总经理助理，主要负责大楼的外事公关。


    我为自己命运的转折感到自豪，更为自己的生命之火烧的正旺感到欣慰，我不由得飘飘然起来，市委书记接见了我，市文联主席还说要把我调到文联工作，就连那些市长局长们也都围着我笑脸迎送，无论我走到哪里，总是有一群少男少女围着我要我签名，我陶醉了，不由得笑出了声。


    突然，我感觉浑身发冷，就听一个女声大喊着：我说作家，你不要命了，你的电脑着火了！我猛然惊醒，才发觉浑身是水，门口站着一脸鄙夷端着脸盆的莉莉。

碣石清风

先支持，饭后再细读

碣石清风

创意新构思巧，一场火，火成连环套，引发连环效应，揭露面广，抨击力度大，寓意深刻，小说味浓，不错。学习 问好

邱天

这篇不错，能放开写，发在杂志上，作者一定火！

木门长子

收尾极好，好梦一场，呵呵。

若水

原帖由 碣石清风 于 2014-5-18 13:17 发表
创意新构思巧，一场火，火成连环套，引发连环效应，揭露面广，抨击力度大，寓意深刻，小说味浓，不错。学习 问好

感谢清风版主的细致点评，问好！

陆成兵

小说构思巧妙，寓意深刻，讽刺意味浓厚，文笔老练，有大家风范。遥祝老师的作品红红火火成燎原之势！

暴雨迎风

这篇小说构思不错，文笔恣意，笔力雄健流畅，原来一切都是梦一场，结尾耐人寻味，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若水

原帖由 邱天 于 2014-5-18 16:09 发表
这篇不错，能放开写，发在杂志上，作者一定火！

感谢邱老评读，问好！

若水

原帖由 木门长子 于 2014-5-18 20:04 发表
收尾极好，好梦一场，呵呵。

感谢木门版主的赏读，问好！

若水

原帖由 陆成兵 于 2014-5-19 11:55 发表
小说构思巧妙，寓意深刻，讽刺意味浓厚，文笔老练，有大家风范。遥祝老师的作品红红火火成燎原之势！

感谢朋友的点评和支持，问好！

若水

原帖由 暴雨迎风 于 2014-5-19 15:40 发表
这篇小说构思不错，文笔恣意，笔力雄健流畅，原来一切都是梦一场，结尾耐人寻味，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感谢暴版的支持鼓励，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