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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忻州八音:植根于民间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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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8-30 11:1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忻州八音:植根于民间的浪漫

   
  题记:在古老的三晋大地上,有许多艺术形式在民间泛滥和流传着。大约是古老的生活存储了足够多的情感需要表述,而语言的力度在记录这些复杂的情感时已经远远不够,那些微妙的激情、夸张的幸福或者沉痛的悼念只有在这些艺术的疆域里才得以真正释放,因此,千百年来,聪慧的劳动人民发明了以音乐寄情的方式,他们以乐器为媒介,反复阐述他们对生活深沉的感悟与热爱。作为在晋北、晋蒙一带具有广泛影响的忻州八音会,就是因了其独特的地方特色而受到越来越多的人的喜爱。它们植根于民间,又力求逐步地超越民间,渗入人类普遍的情感诉求。

   
  ①代代相传

   
  忻州八音是忻州原生文化植被中的瑰宝,资料记载起源于西周,盛行于我省忻、定、原、五一带,历史悠久,演艺精湛,曲牌繁多。八音会俗称鼓手或响工,是专门为地方重大社会活动或婚丧嫁娶、满月祝寿等民俗礼仪吹奏的民间艺术团体。至于为何以八音为名,有多种解释。通常的说法是,因器乐有唢呐、笙、管子、锣、钗、鼓、板、梆子等八种,故名。演奏人员一班子少则六、七人,多则十几人。
   
  清代中叶之前,八音会主要吹奏套牌音乐,最流行的有推辘车套、笺言套、劝金环套、十二层楼套、大骂渔郎套、青天歌套、播霜台套和鹅郎套等“八套四十五曲”。此外,还有适用于街头游演的大得胜和节节高、黄隆宫、点四将、白兰玉、春来等适用于喜庆场合的曲牌,有时也演奏佛曲。清末民国以来,八音会不断把北路梆子、山西梆子、流行歌曲引入,以满足不同时代、不同听众的欣赏要求,器乐也引入了胡琴、三弦、电子琴等。
   
  清末民初,忻州八音争芳斗艳、名手辈出。北赵的寇旺、匡村的田旺,功夫深厚、名扬四乡,号称“忻州两旺”。东楼的张连科、南沟的范和以及民国中后期的北赵寇应堂、东楼张金海、张福海、解原武润兰、部落的韩三、温村的闫桂宇、奇村的胡明、胡宝龙、胡金泉等相继成名,各具特色。
   
  建国后,八音越发活跃,赵二苟于1952年赴京参加演奏,奇村的胡金泉被省歌舞团录用,胡天泉参加了中央民族乐团,成为笙吹奏家,曾多次出国演出。
   
  现在活跃在忻州城乡的松散演出团体有70多个、从业人员近千人。其中解原卢补良(小名小苟)因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拍摄MTV,赴中央电视台参赛得奖而名声大震,成为今日忻府八音会的领军人物。

   
  ②乡间器乐

   
  到忻州采访八音会,天降小雨。卢补良带领一帮人摆开了阵势。器乐声一响,仿佛疏远了多年的乡间生活又重新返回来。那朴素的乡间音乐就有这样的能耐,使你在倏忽间就与城市隔了很远。站在卢家菜田前,连雨水也似乎受了暗示。在瞬息之间,一门亲事已经接近完成。姿势十足的艺人们沉浸于重复了成千上万次的吹打中。院子里眨眼就站了许多人。这样的声音,于他们而言,虽然并不鲜见,却总是听得有味。卢补良与另一位唢呐手的唢呐声穿插于其中,敲鼓手的表情夸张而生动。他们的表演郑重其事却又充满了雷同的欢乐。这样的情绪总是及时地酝酿和生发出来,连我们站着的、蹲着的观众也开始传递着他们的欢快。大得胜的曲调充满了乡间古朴的激情,在这样的环境里沉醉,生活的表情变得一如既往,没有不安和孤独。也没有恐惧。每一个音符都交叉着教给你生存的乐趣。“经常在刹那之间,感觉自己走入另一个空间,那些站在身边的,还是从前熟悉的邻家大爷,邻村对视过几眼的俊俏小妹,他们只是换了一身衣服,继续平静地生活。”时光变得陈旧,但岁月热闹起来,抬起头,每一个艺人的目光都与你接触了,又都迅疾地撤回。在乡间,怀旧的灵魂坦然行走。我们被突然高上去的调子惊动,恍惚之间,才疑心起来,这一切,是不是就是我们曾经见识过的?汹涌而来的私人情感混合着乡村记忆,温情脉脉又心怀感伤。久违了的乡间器乐,慢慢地,笼罩着怀旧的唯美。

   
  ③小苟其人

   
  “卢补良,男,1960年生于忻州市忻府区解原村一个农民家,1978年毕业于解原高中,16岁开始学艺,从此与音乐结下了不解之缘。”
   
  许多年后,已过不惑之年的卢补良以这样平淡的开场白叙述他这些年走过的历程。薄薄的四页手稿,能够记录多少往事?当他能够回头的时候,古老的解原村,还能否记起一个16岁的乡村少年眼中的迷茫?还记不记得一个父亲因为反对他操持这种营生而发出的声声叹息?
   
  许多年前的事了。迎着缓缓下沉的夕阳,在村外的古道上慢慢地走,吹着唢呐,晃晃荡荡,一直吹到夜暮完全罩住这座宁静而庄严的村子。在乡下,由于家境寒苦,小苟过早地想到了家计问题。他凭着对音乐的那点灵性暗下决心要做一个唢呐人,当一个吹鼓手。家里实在太穷了,连买唢呐的钱,都是舅舅赞助的。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小苟学艺,完全是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势。假若此路不通,他也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路子可走。练唢呐成了每日必做的功课,直到今天,他都会在每天夜里九时起,一直吹上四个小时。问他家里和邻居没人反对吗?他憨厚地笑笑:“都习惯了。”
   
  所有与他相亲相近的人都枕着唢呐声入眠,而小苟的梦中,一定也装满了那种悠扬的调子,每夜每夜,不绝于耳。
   
  但梦想逐渐地变成了现实。这样的历程,充满了向上的阳光的味道。
   
  1980年,卢补良参与了北殿古庙的鼓乐班竞技大赛,在38位名家中脱颖而出,一举夺冠。因此引起了专业团体的重视,被北路棒子相中,任专职唢呐手,一直持续到1986年。
   
  1987年自行组建了鼓乐班,开始了红白事筵等民间音乐活动,获得父老乡亲的好评,既而名声远播。
   
  1990年起,陆续在各类赛事中获得金、银奖,并连续四次由忻州电视台推出专题,此后由电视台录制的《事筵》MTV参加全国百家音乐电视剧评选中获金奖。此后陆续接受浙江电视台、山东卫视的专访,并参与山西电视台“五彩缤纷”栏目,受到了好评。
   
  1998年11月,被山西民间文艺家协会授予“山西省民间唢呐吹奏家”称号。
   
  2004年4月,获省文化厅颁发的“山西首届民间吹打乐大赛最佳演奏奖”。   

   
  ④唢呐世家   

   
  上一辈唢呐演奏的代表人物田玉锁,出生于一个唢呐世家,其高祖即为“忻州两旺”之一的田旺。田玉锁今年已届77岁高龄。他学艺是从8、9岁开始的,14岁成名。一直吹到60多岁。对于业已渗入生命中的唢呐演奏,老人真是感慨联翩。在沉默多年之后,那些被时光洗刷得模糊的陈年旧事再度变得栩栩如生起来,立体、感性。老人一口浓重的方言听起来颇为吃力。他的三个儿子坐在他的身边,断断续续地翻译着他的方言。就在我们停顿下来的间隙,老人唇齿间跳跃出几个连贯的音符。他的激动情绪溢于言表。
   
  作为一个艺人,老人亲历了新旧社会的转换。说起早年间的事,像一场梦幻一般。他说,每天得走七、八十里的路,讲好的时间又不能误。通常是早晨三、四点起床,赶到时正好是早晨九点左右。旧社会里,在有钱人的心目中,艺人的身份是不值一提的,有一次,他的一位堂兄在给一户有钱人家做事筵的时候反映迟钝了些,被主人二话不说扇了一个巴掌。艺人身份真正被重视是后来的事了。他们被冠以艺术家的称号,因为老百姓打心眼里喜欢,所以他们也备受爱戴。
   
  说不出什么特殊的理由,只是当一种事物深入骨髓里了,对它的惦念就成了生命存在的一个突出的理由。这样的理由在时光的流逝中变得越来越充分了,当我们邀请这个唢呐世家合家三代合奏一曲的时候,已经十多年未曾演奏过的田玉锁老人表现出明显的羞涩和震动。他拿着唢呐的手轻微地抖动着,动作仍旧娴熟地摆好姿势,然后就开始吹奏了。老人的牙齿已经掉了多半,吹起来显然吃力,但唢呐声终于传出来。他这儿有了动静,两个吹唢呐、一个吹笙的儿子和他的一个孙子也开始跟上了他的节奏。老人的面色由于兴奋而显得红润了些,他的姿势与十多年前有着一脉相称的专业风范。这是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情感,当唢呐声停顿下来,从激动的演奏中缓了一口气的老人变得多情而伤感。“十多年没有吹了。”他的泪水从眼眶里溢出来。我们围上去。“谢谢你们。真的,十多年没有再吹过了。”老人心里,原想着这辈子可能不会再拿起唢呐了。但他的神情和泪水分明地说出了: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想吹,是真想。他已经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已经在悄悄地放弃了,又在静寂的时候,不自然地回顾起从前的一派风光。
   
  在忻州市庆祝建国40周年的时候,田玉锁老人还进行了一生中的一次告别演出。那一次,年愈六旬的他获得了优秀奖。
   
  在上个世纪80年代,老人曾经做过好几年的唢呐培训教师。教高级班。作为忻州唢呐演奏界的领军人物,他指导过的学生不计其数。许多年了,他的桃李遍天下。老人回忆着,念叨着,延续着对这一古老的艺术演奏形式不变的情感。

   
  ⑤优劣得失        

   
  音乐折射时代。而民间音乐则包容了百姓们最大的梦想。他们对岁月的寄情通过音乐这一形式呈现出来。八音会在忻州一带的繁荣自不是无故的,它的源头在民间。它在民间植根、发芽、生长,直至变得繁茂起来。全国音协副主席、知名作曲家赵季平、全国吹打乐协会副会长王宝灿都认为“忻州八音是一项很有开发价值的地方文化品牌,它好就好在是原生的、地道的、具有市场开发前景的民间文艺形式。”
   
  据介绍,“忻州八音乐团”自今年年初成立以来,进行了大胆实践,初次亮相于忻府区元宵文艺盛会即获好评。既而,先后在太原、临汾、朔州、祁县等县市和全省“五一”劳模表彰大会、“七一”文艺专场晚会上演出,好评如潮,并获得了全国第三届“群星奖”山西选拔赛区成人组第一名、山西首届民间吹打乐大赛金奖。
   
  由忻府区委宣传部提供的一份资料称:山西人都知道忻州河保偏三县是民歌的海洋,的确,那里的人民以歌声、靠嗓音表达丰富的情感,而忻府区的群众虽不是能歌善舞,但经手中的器乐把多彩的生活演绎到了极致。
   
  但就在这一派繁荣的背后,仍然有一些不可不说的因素在制约着八音会这一艺术形式的向前发展。正如我们在前面所述,由于八音会的源头在民间,农民的意识形态里,对八音会最大限度的喜欢也只停留在一个较为单一的层面上。记者在采访中感同身受,这一古老的艺术形式在代代相传的同时也在逐步流失着它最为精粹的部分。八音会的价值较多地体现在做事筵这一传统的功用上。著名的“八套四十五曲”不仅老百姓说不上来,就连艺人自身都只知其表而难及其里。而且,由于较多地在市场化和经济效益上做文章,所以真正愿意在艺术传承方面有所发展的人越来越少。卢补良是一位,另一位来自唢呐世家的王金林也是一位。这位把管子吹得出神入化的青年艺人继承了其父王换升淡泊的一面。寡言而沉着。据说王换升的班子曾经在上个世纪后期20年左右的时间里独占鳌头,最红火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有事筵。王换升本人是吹笙的高手。至今,也已十多年不再吹了。

   
  后记

   
  正是由于重适用的缘故,所以在岁月流转中艺术审美的东西逐步丧失,而一代代从事八音表演的艺人,多数只是文化素养不高的农民,除了少数有心的艺人之外,大多艺人将这一技能用在发家致富上。这当然无可非议,但对于一个艺术门类来讲,它真正的价值显然并不至此。要使八音发扬光大,仅仅停留在这一层面上显然是不够的,它应该还有很长一段路子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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