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一个阴郁的秋天

楚洋

　　　　　　　　　　　　　　　　　　一个阴郁的秋天


　　那个捡垃圾的女人身背一个硕大的化纤袋，她的身躯显得那么瘦小，在这个阴郁的深秋的下午，阳光无法穿透云层，这座城市显得那么冷漠沉闷。卖干果的女孩子双腿围着一只蜂窝煤炉，双手不停地在那片不大的火焰上来回地搓，她对面的时装店紧闭着落地式玻璃门，女店员透过明亮的门窗期盼地向外张望，路过的行人在秋风中加快了步子，偶尔有一个瞥一眼时装店的橱窗，随即将衣领竖起，双手插进口袋继续匆匆赶路。早到的寒流，让商业淡季提前了。这样的一个下午，我是一个匆匆又寂寞的行人，匆匆是因为天冷，寂寞才是我的主题，因为我确实漫无目的。在书店里逛了大半天，也没有找到一本想买的书，不是书架上没有好书，而是那些值得珍藏的我都已经搬回了家，而另一些仅仅值得一看，我便舍不得掏银子买。

　　阿文的电话在这时候打来，此刻她和我一样寂寞，我知道她想和我说会儿话，但我只是漫不经心地应付着她，阿文听出了我的应付，不再纠缠，匆匆挂了电话。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虽然算不上美丽，但是非常善解人意，我喜欢拥着她，那种踏实的感觉让我在瞬间忘了一切。但现在不行，现在她正在上班，下了班，她还要回到老公孩子身边，我们能在一起的机会太少了，尤其是今天，更不可能，所以我便懒得和她纠缠。

　　阿文是个好女人，每次冲动时我都会劝她离婚嫁给我，但她总是温柔又坚决地摇摇头，她很清楚我的那些话不过是一时的冲动，她知道我不是一个执着的男人，但是她宽容我，当我是一个好孩子。她欣赏我的那点所谓的才气，但是她很清醒地意识到我并不爱她。尽管她也不爱自己的老公，但是我没能给予她离婚的勇气和信心。我时常感到奇怪，那些靠近阿文的男人多是被她的聪明和善良所吸引，而我每次一听到她的声音就会勾起满腔的男人的欲望，这让我有时不免鄙视自己：难道我是个动物性男人？尽管如此，我开始时总是冠冕堂皇地把欣赏和喜欢挂在嘴边，女人一般很容易被这一类奉承所击倒，但是经过几次亲密接触之后，阿文渐渐明白了我的真实想法，她不再与我谈诗词文章，甚至不在努力寻找机会和我见面，我感觉我就要失去她了。

　　我一直都没有把阿文放在心上，这会儿忽然想到要失去她，心中竟生出一种隐隐的痛来，我知道我也许再也无法遇到一个像她这样能够激起我内心渴望的人了，我在她面前是那么地完全放松，毫无戒备，不需要伪装，也不怕难为情，自然得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就连欲望也是那样的纯粹。我怀疑自己最终将走向孤独，甚至是毁灭。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我内心的那点单纯已经快要被吞噬殆尽了，而阿文是那个让我看到一束阳光的人。其实在内心深处我一直渴望着一个美丽清纯的女子，t她穿着洁白的纱裙在桃花源的水边嬉戏，溪水清澈见底，她的笑声银铃一样清脆，每天都洒满这片纯净的溪水。想阿文十六岁时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吧，可惜她已经无法回到十六岁，所以她也无法走进我为自己勾画的爱情蓝图里，我们无法穿越时空，所以我们无法相爱。我遇到水边的那个女孩子时，她已经是个中年妇女，有着孩子和丈夫，还有着一脸的沧桑，我只能从最原始的亲密接触里找到那份温暖，但是这份温暖也将不复存在了，因为阿文已经觉醒，她要的是爱和关怀，单纯的性令她感到窒息和绝望，所以她要离开了。

　　晚上，打开电脑，邮箱里果然躺着阿文的信，我很想直接将它删除，但还是打开了，阿文说：“我们结束吧，我想我们不需要告别，也不需要理由。”就这么淡淡地一句话，阿文在冰冷的电脑里，用同样冰冷的文字把结局向我宣读，她甚至连电话也不肯打一个。我随手将她的信删掉，心里盼望着自己能象删这封信一样将有关阿文的记忆全部删掉，不留一点痕迹。“能么？”我自言自语，这时那颗一直折磨着我的智齿开始隐隐地痛了起来，我知道必须赶快吃药，可是翻开药箱，除了几片治腹泻的黄连素外，药箱空空如也，索性不去管它了，要肿就肿，要痛就痛吧，反正那是明天的事了，今夜我要去网上寻一份温暖，给那两个喜欢我诗词的美眉发两首火辣辣的爱情诗。唉！天知道她们是美是丑，但那有什么要紧呢？反正也没有希望见面。这时风把一扇窗子吹开，忽然想起阿文说过的一句话：“我最怕秋天的夜晚刮风下雨，那样的时刻令人感到孤独又绝望。”此刻阿文怎样了？正想着，与已经夹在风里打进窗子里面了。哦，阿文，真该死，怎么又想起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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