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顽主 于 2014-12-20 09:06 编辑
“升井！”，王华华发出指令后，罐笼哗啦啦地往上，我能感觉到井壁快速下移。半分钟后，我们到达了地下五米深处的观察岗哨，“这儿是浅层土壤，请注意安全”，墙壁上的小喇叭发出了语音提示。事实上，我完全明白这次升井观测的危险性，近一百年来，地球的温度已经上升了五十度，在我们的地下城，水银温度计放在一个特殊的盒子了，陈列于博物馆，以供孩子们参观。在地下城出生的孩子，没见过地面上的所有事物，包括草、树木、狮子、野牛、以及海洋。
地表上的自由生活，是一个世纪之前的往事了。灾难还要从太阳说起，太阳每分每秒都在发生着核聚变，把氢原子聚合为氦，质量损失释放出巨大的能量，为地球提供了光和热，于是地球上水汽循环，万物生长。几十亿年，我们的祖先一直蒙受着太阳的光辉雨露，是太阳给了人类生命，但是，太阳自身也是有生命周期的，随着氦元素越来越多，太阳的氢聚变停止了，转而变成氦聚变，太阳膨胀为红巨星。太阳的体积不断膨大，地球也就越来越热。在百个世纪之前，人类作出重大决定，派出一支宇宙舰队去寻找适合居住的星球，余下的人隐藏到地下，于是，我们就成了穴居者。
观察岗哨是用石棉隔热层包裹着的，墙壁上有制冷的管道通向地层深处，可即便如此，我依然感觉到燥热难当，岗哨的中央是个大大潜望镜，我走到镜头前，仔细观察地面的景象，我边观察边旋转潜望镜。整个地面荒芜一片，呈现红褐色，而远处高高低低积木状的物体，就是我们遗弃了的城市。王华华忙着记录仪器收集的气象参数，地表温度约九十摄氏度。
“我们是不是该到地面瞧一瞧？”，他问我。我说：“地面有什么可看的？所有的物种几近灭绝，现在的地球表面与火星表面没什么区别了”，可王华华不死心，他说：“我们应该去着陆场看看，也许我们派出的侦察舰队有了消息”
“不会吧，如果有消息，他们肯定会联系我们的。”，我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动摇了。地下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在地下穴居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地下城的人们，上至市长下至孩子都明白一个道理：太阳仍然在膨胀，土壤和岩石圈的温度还在上升，如果我们不乘坐飞船离开这里，早晚被困死，或者被活活烤死。
王华华显然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把穿梭车准备好，又扔给我一件衣服，衣服是用反光的铝箔制成的，穿上后，我们就成了闪光的金属人。我们钻进穿梭车，车像一枚发射的炮弹弹出地穴车库，耐高温的大门在我们身后自动关闭。穿梭在地面并非是件愉快的事，天空好象泼洒了汽油的水面，呈现五颜六色的光带。王华华说，那是狂暴的太阳风袭击地球大气，引起了电离发光。地面颠簸不平，岩石因为高温破裂为细小的沙，车后卷起十几米高的黄色灰尘。
“该向哪个方向？”，我问他。他面无表情盯着陀螺仪，我说：“你的GPS导航仪呢？”，王华华说：“GPS系统早就失灵了。”，我想起来了，地球轨道上的卫星因为受到太阳的烤晒，早就变成太空垃圾了。我不由地担忧了，陀螺仪是有积累误差的，我们的穿梭车开得越远，积累误差越大，一度的方向偏差，也足以让我们找不到返回的路。而宇宙舰队的着陆场还在几百里外的昔日草原上。
王华华心思重重，他把车开得飞快，像离弦之箭，一路上，我们经过了两个城市，几个荒废的牧场，终于到了传说中的着陆场。关于着陆场，我是在地下城的画片上见到的，画片上的着陆场风光秀美，绿草遍野，而眼前的着陆场好像烧焦的土地，不见任何生命活动的痕迹。王华华沉重地叹了口气：“完了，他们没回来。”，我说：“那我们就回去吧，我真担心，再晚回去，穿梭车会烧起来。”。
在回去的路上，我们都不说话。已经很多次了，地下城的人就是这样，总想到观察哨所看看，看看地面的情况，也许是在地下闷得太久了，人类的祖先毕竟都是在地上生活的，而不是土拨鼠，人类需要新鲜的空气，而不是地下污浊的空气，所以，观察员们去了观察哨，又想去着陆场。着陆场是地下城全体居民的希望，派出去的银河舰队，如果找到了合适的移居星球，他们应该派出二十艘飞船回到地球上，来接我们。
可一次次地去着陆场，一次次地失望，也许他们遇到了什么不测，永远回不来了。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就特别痛苦。我看得出来，王华华的心情一样糟糕，他动作粗鲁，几乎把穿梭车开翻了，最后穿梭车一头撞进地下车库，我们又安全地回到了地下城堡。
我们的地下城是以地铁延长线改造后的街道为核心，向四面延伸而得到的，地下的巷道四通八达，但是没有汽车，因为空气在地下城是宝贵的有限资源，不能轻易消耗掉，所以地下城只能使用电力系统车辆。穿过好几个街道，我们到了市政厅，市长满面愁容。市长说：“你们来的正好，有事需要会商。”
我注意到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这个人，我们以前没有见过。他留着短胡须，见到我们后，傲慢地抬了抬下巴。市长说他是个地质学家，发现了地下城的紧急情况。我们围绕桌子坐定，地质学家摊开一卷图纸，我看出那是地下城的水系，包括清洁水流，以及污染水。地质学家指着某处说，昨天，他去那个地点巡查，发现了我们的城市面临着巨大的灾难。究竟是什么灾难呢？我有些不耐烦了。地质学家白了我一眼，慢条斯理地说：“就是发现有一条缝隙直通地壳深处，可能会火山爆发，把我们全部炸出地面，炸上天。”。
地质学家的夸张吓了我们一大跳，我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王华华拉了我，示意我冷静。王华华说：“这样吧，我们去你发现的那个地点，实地观察一下，好做决定。”
我们步行到了那个点，那是一条废弃街道的尽头，肮脏、黑暗、充满了潮湿和陈腐的气息，在头顶灯微弱的照耀下，我看见地面上有条潺媛的小溪，仔细看，溪流里冒着热气，一串水泡汩汩冒出。市长问：“这是什么？是地热吗？”，我笑了，我们这个地下城，最不需要的就是热量了，为了躲避热，一个世纪前，我们由地上转入地下，怎么可能需要地热呢？地质学家也笑了，不过，他那是鄙夷的笑，他说，根据他的推测，这个气泡是地下岩石里的硫磺气体，很有可能意味着熔岩在我们的脚下奔突，或许在某一时刻将喷涌而出，将我们吞噬。
市长急了：“那怎么办嘛？”，地质学家耸耸肩膀：“没办法，用水泥浇注之类方法，根本不能与自然的力量抗衡，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地下城。”。市长把目光投向我们，我看到了他的热切，“你们去观察哨所，发现宇宙舰队回来的信息了吗？”，王华华说：“没有，我们甚至去了着陆场，也没有任何发现。”。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我们彻底绝望了，几千人生活在这个地下城市里，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更糟糕的是，没人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如果有可能，我们将像鼹鼠一样一代代地繁衍下去，我们的科技足够让我们在地下培养出食品。但是，现在老天爷连这个机会也不给我们了，老天爷太吝啬了，地表之上，太阳的辐射愈加猛烈，而地下却涌动着岩浆。我们该怎么办？
市长经过慎重思考，决定隐瞒这个真相。他说，既然没有出路，也就没有必要让大家在死亡前承受恐怖的煎熬。市长带着一帮人都走了，我自告奋勇留下来监视着这个裂隙。晚上，我钻在睡袋里，潮气穿过隔热棉直透皮肉，我睡着不着，就爬出来，蹲在水流边观察，我看见气泡忽大忽小，而热量就是从气泡出来的。天亮时，我返回地下城的工作站找王华华，一个晚上没睡好，我脸色苍白，没精打彩。王华华给我一杯饮料，问我昨天夜里的情况，我说：“没有新情况，但我估计没裂隙不像地质学家描述的那么糟糕。”。
王华华听出我话中有话，就说：“你的意思是……？”。我说：“我怀疑，没有地质灾害的可能，也许是地质学家搞错了，让我们虚惊一场。”。王华华闻言大喜，拉着我说：“走，现在就去看看。”。我耷拉着脑袋，“不，我累坏了，还没有真正休息呢！我也只是胡乱猜测嘛。”王华华见我如此，也不好勉强，就从墙壁里拉出一张休息床，让我休息。我一躺上去，就睡着了。梦中，我伸着翅膀在天空翱翔，忽然太阳的火焰燎着了我的羽毛，我从空中坠落，落进浩瀚的海洋。我伸手胡乱抓着，猛然从梦中惊醒。我一睁开眼睛，看见王华华站在我的面前，若有所思。
我又闭上眼睛，在地下城，由于缺少光照，作物的生长极其缓慢，所以食物定量供给，每个人都把自己的新陈代谢降到最低。我们有什么可做呢？究其本质，地下城就是个巨大的候车室，我们是等待宇宙班车的那群人。晚上，休息好了的我，再去那个废弃的街道，观察所谓的缝隙。过了半夜三点，我听见水流中有轻微的震动，我倾耳聆听，终于听清楚了，那是多么熟悉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地下城有一个庞大的散热系统，散热的金属盲管好像树的根系，插入土壤，制冷剂在管道里流动会发出声音，当然也会加热水流。我为自己的发现而感到高兴，片刻高兴之后，我又陷入了困惑，不对呀！这条街道我很熟悉，至少溪流附近不该有盲管，难道管道也能生长？我把手伸进溪流温暖的水中，用手指在发烫泥土里摸索着挖掘，果然碰到一个很烫的盲管，“我知道了！”，我大叫。
“也许是个惊人的发现！”，王华华在我身后冷静地说。我很惊奇，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他手里拿着镐和锹，在地下城，镐和锹是最常见的工具，我们俩心照不宣，一声不吭，就开始挖掘，挖了不一会，水流没了，出现一大空洞，金属盲管清晰地呈现在我们面前，但我们感兴趣的是空洞，空洞里有亮光，这说明，空洞里有人活动。地下城的挖掘队很快赶来，在他们的挖掘下，洞口迅速扩大，也更加明亮了。洞下是另一个世界，我们看见有人在走动，好像几群小鼹鼠，但很快，他们也就望见了我们，惊叫起来，不一会儿，洞口下方聚集了一大群人，个个伸着脖子仰望，好像我们是天外来客。一架软绳梯放了下去，我们派出一位信使与他们交流，信使带回的消息，让我们兴奋不已。原来，洞口下方是另一个地下城。
消息像一阵风，传遍了整个地下城。也许我们的祖先很难想象我们的心情，我们在地下穴居了上百年，由于我们是仓促之间潜入地下的，整个地下城的开挖并没有规划，只是按照需求和土壤温度的变化而随意进行。也就是说，我们如同土壤里的蚯蚓，盲目寻找合适的位置土壤层。自从我们潜入地下后，除了我们这些地表观察员可以升井之外，出于安全考虑，任何老百姓不得外出，所以，我们的活动范围只限于这个方圆十几里的地下网络里，祖先书籍中记叙的旅行和旅游，对我们而言，如同天方夜谭。
脚下的那个地下城居民也没料到，在他们的头顶之上，居然还有另一个地下城。两个地下城，彼此之间，是在无意中被挖通的。为了方便起见，我们叫A城，他们叫B城，合在一起就是AB城了。城市的人口迅速增加到七千人。合城后的一个月，是我们集体狂欢的日子，人们的喜悦之情洋溢于表，每个人都很开心。B城有个动物园，这是最让A城居民惊奇的。在百十米深的地下，B城居民居然有心情保留了地表的物种。我们的市长组织本城的居民轮流去B城动物园参观，我们看见了皮包骨头的狮子和马鹿，我问园长：“你喂它们什么？”园长干脆地回答：“豆饼。”，对于在A城出生的孩子们，这是他们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怪物。
快乐的日子总是很短暂，就在全城人们忙着快乐的时候，我们一群人已经在寻找地下城的出路了，A市长与B城市长交流后得知，他们曾经收到一串外太空发来的电波。市长得知后大喜，忙带着观察岗哨的人以及专家去察看，几个人在一间废弃的密室里翻了很久，找到了那张发黄的字条，我们翻译后得知，是宇宙舰队发来的电报。电文中说，他们已经到了银河系的边缘，发现并降落到了一个适合居住的星球上，那个星球有海洋有山脉有平原，有四季变换和走兽飞禽，就是没有人类和现代文明。所以，他们的当务之急是开荒拓土，修建房屋，挖掘资源，依照地球城市的模版重建城市，由于他们到达星球时，燃料已经消耗殆尽，所以无法立即返回地球了。电文中还给出了星球的方位和形状大小。
欣喜之余，我们有小小的遗憾，高兴的是毕竟在茫茫宇宙中找到了一个落脚点，遗憾的是他们不能回来接我们。我们需要继续等待，等他们建造出更大的火箭来。A市长和B市长商量后决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地下城的居民以鼓舞人心。在地下狭小的空间生活，信心是最重要的，没有信心，人们很容易失去活下去的勇气。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天，我们目睹了A城和B城居民狂欢的场景，人们手拉手围成圈子跳舞。我在记叙祖先生活的书籍上看到过，祖先们也常跳舞的，但自从一百多年前我们潜入地下成为穴居者以后，就很少活动了，因为在地下生活，需要节约能量。王华华看着那华丽的舞蹈，眼里噙满了泪水，只有我能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他悄然转身离开，我跟上了他，我问：“你在担忧什么？”，他长叹一声：“又废弃了一个观察岗哨。”，地下城的观察岗哨是按照深度不同来设置的，地下每隔五米深度一个。又废弃一个，意味着我们去过的那个岗哨因为过热已经不能使用。我忧心忡忡地说，新启用的岗哨位于地下二十米，那么长的潜望镜已经无法正常成像了，而且非常笨重。王华华说这个不用担心，我们可以敷设光纤传像来代替镜筒，他所担心的是气温，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地表的温度又上升了五度。
气温上升呈现加速的趋势，意味着地下城的居民将失去逃离地球的机会。我也不禁担忧了。站在新岗哨的观察镜头前，透过玻璃镜片，我看光缆传回的地面图象，地表如烈焰升腾，紊乱的气流扭曲着波动着，而天空像泼翻的颜料，满是诡异的色彩。我不禁大叫：“难道地球已经进入太阳的大气层了吗？”，王华华说：“目前还没有，但这只是个时间问题。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加固地下城，并向更深的地下发展，同时派出新的宇宙侦察小组。”。
“新的小组？”
“是的，新的小组。”，王华华非常认真地说。
他给我分析道，宇宙舰队是向大熊星座方向飞行的，快到银河系边缘才找到合适的星球，在未来的两年内，他们肯定无法回到地球。所以当务之急是派出另一个侦察小组，向着相反方向飞行，寻找新的居住星球。我反驳道：“大熊星座方向是前辈们精心挑选的，现在我们朝相反方向飞，如果找不到呢？岂不是白白浪费火箭？”。
我建议让B城的观察员发报与宇宙舰队的人联系，催促他们来接。王华华说，没用的，B城唯一一座射电望远镜的天线已经被毁，即便不毁，太阳风里的粒子和辐射也足够狂暴，淹没电波。他说，为今之计，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找到新的居住星球。我被他说服了，我们一起去找市长。晚上，不，严格地讲，地下城没有白天和黑夜，晚上只是个时间概念，在那个“晚上”，我们——包括AB市长，以及专家学者，在会议室里讨论了很久，最后决定，事不宜迟，尽快组织新的侦察小组，并寻机发射。
侦察小组很快就选定了，组员有我、王华华、火箭专家、无线电专家、市长以及一些市民。市长的意思是，能多带几人就多带几人，最大限度地装人。会议结束后，我们徒步去了地下发射井。在地下城的一端延长线上，有个很大的发射井区，类似我们祖先的弹道导弹发射井。二十口井好像蜜蜂的蜂巢样排列着，我们穿过长长的隧道来到发射区，看到许多井已经空了，只留下井壁上被火焰烧黑的电缆。火箭专家检查了发射区，有四枚火箭尚存。火箭专家又对这四枚火箭进行了检测，结果令人遗憾，只有一枚可用。火箭专家解释说，即便这一枚，能否顺利冲出太阳系，也是个大大的问号！
我们心知肚明，一百年前的地球大气与今天的地球大气是迥然不同的，而火箭还是以前留下的，严重老化了，能否适应环境，只有天知道。因为只有一枚火箭可供发射，所以侦察小组又得精简，商议的结果是只留五十人，这五十人个个是精兵强将，能够在未来降落的星球上发挥大作用。方案一经敲定，就待人员到齐后出发。
半个小时以后，飞船坐舱里的五十个座位已经满满当当，舱门即将合上，就在这个时候，我望见一个人踉踉跄跄从隧道里跑出来，大喊：“等等我”。那个人是地质学家，他径自登上旋梯，挤进了坐舱，他对我们说：“我也要去。”。市长一脸的不悦：“你来干什么？”，地质学家说：“我也要去，你们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市长愠怒了，训斥道：“下去！”。地质学家一屁股作在了坐舱地板上，他这么耗着，火箭就不能发射，王华华站起来，对地质学家说：“坐这里，我下去。”。市长说：“你不能下去！”。王华华指着我说：“有一名侦察小组成员，足够了，你们带上地质学家，也许用得着。”。说罢，就挥手与我们道别。不一会儿，他就消失在隧道口，紧接着，隧道的出口闸门也封闭了，我明白，我与王华华分别了，也许以后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如果侦察小组发现了适合居住的星球，还有点希望；如果没发现，我们侦察小组和地下城的留守人员都将处于危险境地，我们的生命将在漫漫旅程中终结，而王华华他们将困于黑暗的地下。
火箭的震动打断了我的沉思，片刻之间，火箭已经冲出地下，冲上高空并且开始转向，我们被绑在椅子上，透过舷窗，我看见大海已经沸腾，好像一口广阔无垠的锅，水汽蒸腾，白雾茫茫。十几分钟以后，我们已经远离地球，进入茫茫太空。火箭为了节省燃料，开始依靠惯性航行，飞船里刹时安静下来，人们纷纷解开安全带，跑到尾部，最后深情地眺望地球，我和地质学家也跟了去，地质学家忽然大叫：“看哪，那是水星，它在消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见暗红的太阳硕大无朋，迅速地膨胀着，好像在追赶我们，太阳光圈的边上，有颗旋转的星星，一瞬间就被太阳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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