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梁星钧 于 2014-12-24 09:37 编辑
拾起记忆的碎片 ――近期中财散文两篇评 梁星钧
读敬一兵《与父亲在木雕上重逢》
久违了中财散文及一兵老师的作品。
今读一兵老师的这篇散文,让我心生了一些感慨。
1、明白了什么叫创作,什么叫写散文。是原来的碎片的回映吗?是,也对,但不全是对,应当说是重构。重构的意思,就是重新罗列组织,按其然,其所以然,本然,也是将一些零星的、杂乱的东西,组织成型,为艺术之佳珍,也是把菜及调料做成美味大餐。作者在本文重构了自己父亲的行为、思想,甚至一些细微的目光、眼光、心里。
2、打一物,就是一物。这个话,是我说的。一兵老师写过很多实物,“统领”过许多意象,我发现他有一个特点,或称一种很厉害的功夫,即除非他视而不见,或不去盯抓,否则,只要进入他的关注视线,或一旦列入他的描摹计划,或观测范围,最终呈于笔下,必定万事为次,唯此唯大,这就是“不得了”,他所提的事不得了,他会千方百计,集万千之语,之感,之“材料”碎片,之色块艺术,来充分展现。这说大了是一种包围,是一种笼罩,是一种集团冲锋,合力呈现――他所笔下描绘的实物意象。我以前说过,他一别中国绘画的线条及以点及面,以小见大,而是西洋技法的色块艺术。这种艺术给人的力量就是强劲,博大,厚实,震撼。所以一兵老师的文章一向都震撼我。本篇,我才初读了几节,也是久违了他的阅读,就感到了他的笔锋之光芒,又集中聚焦至自己父亲的木雕上了。
3、把一切都形象化。以形象来喻理,叙事,赋形,是文学艺术的基本手法,也是较高技巧。一兵老师在此上掌握得很纯熟。仿佛自己就是父亲,父亲也是自己,不然怎么与父亲如此“谙合”?虽不排除熟悉,但绝没这样心心相印,一切了然于心,赋之神形。作者走进描写对象的心灵,一切的行思,都有了神性的依托,我相信他动起笔来是手抖的,至少是心颤,不然不会这样都令我们读来心颤,像是着魔,被打劫了,情绪被调动起来,来共赏,共享,共参与,这些写与被写之间的诸多事务,这就是形象于物的魅力,是我们一切文艺所特别强调和需求的,当然也可反过来说,也正是有了这样的形象化,所以他组构得容易,心灵舒展得痛快,动笔轻松自如――尽管他心灵沉甸甸的,也正有了这点,他的文才有读者有份量。
4、作者找到了很好的也是属于自己的叙述角度。其文风之表现稳定,稔熟,越发的圆润,没有这点我想是不行的。初看起来,你要说他说清了什么事,绝没,但他促使了你的思维,调动了你的联想,这跟一个人的认识观有很大的关系。他认为,事物的发展是渐进的,永无穷尽,人的认识也是有限的,永在路上。基此,他在文字表达上,不是给你清晰或明确的答案,而是给你指向,提供通达目标的方向,他的任务就是梳理和搭建这个平台通道。这样他的视线及运笔就有了极度的从容宽松,所以写来就不免几分轻巧下的俏皮甚至侃谈幽趣,同时他的象征隐喻比拟等也用得得心应手,所以我也庆贺作者找到并拥有了自己的叙述形式,而这于散文或小说创作都特别重要。一个作者一旦有了他的叙述方式及角度,如撬石头的杆子插对了方向,文学这块巨石就易撬动了。这个叙角也许我一下回答不上来,但我可同样“以其道治其身”来喻之,即,抓紧――松开――再抓紧;把你“绕”进去,也把你“团” 进去,至于你是否出得出来,全靠你自己了。而他的这个“绕”及“团”,即他强大的思考及材料组合能力,或称形象、意象能力,在他那里独自为阵,独自为战,“自编自演”了一场意趣丰富的杂技或多幕剧,供你这个观众去阅读观赏与猜测破解。
总起来说,他的这篇关于灵魂、记忆与阆中木雕的书写,是一种很委婉的艺术表达,体现出他重结构、善用道具和善于形象化的特点,但他的文章一般较长,读完有累的感觉,个别形象意象东西较赘较“绕”,从某种上讲冲淡了前面的促人想象。干嘛不留些缺口呢?始动人后留味(当然他极讲究自己文章的首尾),让人顿足也是可以和很好的。这也是我读一些经典名作之后的感受。大的东西往往在小中,短的东西往往是长的。王克楠先生关于散文做减法的提议我赞赏。就像我的此篇,也赶紧就此了了吧。
读梅园星语《冬至》
看似一些“流水帐”似的有关寄寓一处的读书生活琐事,但在写法上却有很大的不同。
一是拉长距离所致的一种“陌生化”效果。我们写文特别是写大家习见的熟悉不是需要陌生感吗?那么作者是怎样实现自己的陌生化的?我认为就是将这些记忆深处的淡淡往事,以一种若即若离,不远不近,不咸不淡的方式,那么随心所欲,而又紧抓不放地一一拾起,攥住,以一种旷远的表达,悠悠叙来,造成了一种拾之不尽,丢之可惜的浓淡相宜的余烟之味,若用一个比方,似一场烟雾未尽。
二是抓住了感觉写。不管作者当初怎样,与现今有多大的差别,本文的流动,即人物的行动,都随自己心绪的流动,作者对一切都有感受,这种感受也许还在梳理强化,还在识别判断,但均能以现今的,或当初的状态一一呈现,我们说时代感,大约也就是这样。实际上该文由人物的行动变化流动,与心绪流动而交织成了文之经纬。
三是我分明读到了一种外文化的影子。正如我在信息里给作者发的,“读了下,感觉有种淡远的隔味和刺味,点上的细功好,有种异民族的特殊语言结构”,由于是手机拼写录入,我不太熟,故用词上较斟酌。我想解释的是,淡远之隔,点,细等上已陆续提到,此说下这种异域民族文化的语言结构,这在我拙书《说长道短集》里也提到过一个人,其同样在环境描写上不仅仅是《西厢记》的那种予人之醉,也有一种外来文学的语言描写之味,给人的感觉就是让你醉而不醉,痛而不痛,总之心头是痒痒的,难受而又幸福的感觉。这是一个作家的境界,能写至此,极不易了。本文的作者也有。这是我的感觉。这种影子令人欣赏,即善将环境、心理描写相融,造成一种疏隔化的陌生,又有一种蒙古长调的力量,这就放缓打动人心的节奏,使你潜默于心,获得撞击生活的迸发力量。我突然想到并查了下什么叫“化境”,一种解释是获得了意外之象,一种解释是技艺到了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境界,两种解释,我认为有共通之处,即技法到了真正的技法,让你说不清楚,只可意会,无以言传,就是我上面说的那种感觉。基此我热切地希望作者持有并强化自己的这种技艺,在文路的开拓上再建奇勋!
最后提下作者请我给多提些缺点以图改进。我也是直言不讳,本文一开始就直指不足,结尾也再提一点,即有日记的琐碎痕迹。可重在几个点上的重点“环节”上纵深开掘和着力体验。有名人说过,写情感重要,但写情感体验尤为重要。情感一般都会写易写,其体验就层次有别,也各见分晓了。借作者的虚怀,我提此不成熟的意见以供参考。作者的文学作品(除评论外)我是首读,不妥之处还望海涵。愿作者在文学的长路上大步前进!(2014,12,18-22 清江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