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腔深情对天歌 ——读南山牛诗集《犁铧翻开的春天》

刘彦林

一腔深情对天歌

——读南山牛诗集《犁铧翻开的春天》

    南山牛是我非常敬重的甘肃诗人之一。此前，我曾读过他的诗集《家在甘肃》，好多诗篇至今记忆犹新。这次，他又给我惠赠了新著《犁铧翻开的春天》，使我有机会集中赏读他的诗歌佳作，深感荣幸。

    南山牛，是陇南十万大山皱褶中的礼县宽川乡蒲家山的沃土上成长起来的农民诗人。他1987年发表处女作《小路》，至今已在诗歌的田园里耕作了30多年。从《南山牛创作流年概述》上了解到，虽然他的诗歌之路起步较晚，但由于他的诗歌质地像他的人一样质朴，像黄土地一样充满温情，像农村物事一样淳朴憨厚，因而在中国诗坛受到广为关注。但作为依靠几亩薄田维持家计的人，他在繁重的劳作和生活艰辛冲撞之下，却把许多人不经意忽略掉的时光用来恩爱所钟情的诗歌，其对诗歌书写永不言弃的精神，对诗歌精益求精的执著探求，以及他在经受各种外界压力的情状下，还坚持为赖以生存的家园歌唱，这不由不让后来者心怀敬佩，也从他的做人处世上和他的诗歌作品中获益匪浅。

    南山牛的诗集《梨花翻开的春天》，分“山那边是山”、“农历上的歌谣”、“犁铧翻开的春天”、“生活的春秋”、“农民诗人”、“永远的爱”等6辑，共140多首，其中大部分是2003至2009年在国内报刊上发表的诗歌佳作。作为后学，也作为在诗歌写作之路上摸打滚爬了多年的人，我不顾忌个才疏学浅，力图对《这本诗集谈点阅读感受。

    一、普通的物事，是南山牛诗歌常态的抒情主体

    南山牛的诗歌，无疑是产自大西北高原的黄土地上，且附带着浓郁的泥土馨香的乡土诗歌。作为农民的南山牛，他一生几乎很少远离过家乡，农村的一切劳作程序是他最熟悉的，所有的山水草木都是他稔熟的，他主要从事的也是在责任田里挥汗如雨的务作，通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辛勤耕种而获得一家人生活的必须。正因为如此，他和那一方土地身心相贴，和所播种的庄稼心有灵犀，和所喂养的家禽牲畜感情相系，于是，这些在别人视域里可以熟视无睹的事物，反而成了南山牛诗歌所痴迷的抒情对象。在南山牛的眼里，当它们涤荡起诗人的思维波澜时，它们就不再是普通的甚至相貌丑陋的实体，而它们是有灵性的物件，是有思想感情的东西，是借助语言的翅膀飞翔起来的诗意符号，这也造就了南山牛诗歌的内质的独特性。南山牛，并不忌讳自己的农民身份标签，似乎还对这些土的掉渣的事物偏爱有加，一以贯之地把它们作为抒发思想感情的抒情主体——“就这样\几十个冬闲了吧\静静地一个人抱紧诗歌取暖”（《向阳的墙根》），让朴素的诗意为清苦的生活平添了诸多亮色。这些事物，有他日常务作的庄稼“荞花、麦子”等，有他田间耕作所需的器具“犁铧、镰刀、磨刀石、草帽、喷雾器”等，也有与他生活有关或者无关紧要的“牛犊、毛驴、黄土梁、土炕、土地、村庄、山路、太阳、竹子、红梅花、柴草、燕子、谷草人、苦艾、蚂蚱、牵牛花、疙瘩树”等，以及在给他内心烙下深刻记忆的“锄禾、开镰、碾场、秋收、唱大戏、社火、山歌”等，如此丰富的诗歌元素，在南山牛的诗歌田园里构建了个性化的意象“集合”。如一把镰刀，在南山牛体的认下“身子一弯\就搂住了山坡\搂住了深浅不一的日子”（《镰刀》）；面对“荞花”，他发现“荞化开了\开得我的一首小诗\在她装满粉红色的竹篮里\脱口而出”（《荞化开了》）；一方土炕，却让他“骄傲炕上丰登了我连年的收成\还丰登了我迟迟开花结果的诗歌”（《土炕》）。对和他一样劳苦的农具等，南山牛自有一份深切情感在内心潜藏。哪怕是一把锄头，他却能赋予诸多的意味——“把一锄锄的责任锄过去\把一棵棵的劳累锄过去\把一粒粒的牢骚锄过去\把一茬又一茬的陈谷子\烂糜子锄过去\\把磨破日子的茧花锄过去\把茧花开放的理由锄过去\把理由充分的烦恼锄过去\把烦恼惹出的闲事  杂事\家务事  锄过去”，以此呈示农人生活的情状，隐藏其中的是在农村生活的群体，为了获得更优越的生活基础而做着周而复始的艰辛劳动。当然，南山牛并不是为了描摹生活的晦暗，而是为了更接近农村生活的本质，更加贴近一个农民诗人的良知和心灵，也更为了传达他对这些在农村大地上存在的物事的特殊情愫。

    二、浓烈的乡情，是南山牛诗歌表情达意的主流

    故土，隐藏的是一种难以剪除的情感纽带；乡情，焊接的是一种血浓于水的心理情结。尤其在这个乡愁愈来愈汹涌的时代，不论是谁都会把一生托付于“故乡”，即使在离乡背井之后依然被难以稀释的思乡之情煎熬着，何况终身都在“蒲家山”的旮旯里安身立命的诗人？无须讳言，他对家园的真切昄依根深蒂固。也许很多人会把这份情感埋藏在心里，而作为诗人的南山牛更愿意把自己的诗行作为解构和深厚这份情义的载体，把在心间酿制如酒的乡情溶解在诸多的诗歌之中，使阅读过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他强烈的心之脉动，受到痛彻肺腑的情感熏染。虽然村庄或许正在经历生活的爬坡，父老乡亲或许还在为温饱劳碌，但是它就像一个婴孩的襁褓一样，是每一个村人都不忍舍弃的。“村如一架山\庄如半面坡\村庄  像一张狗皮膏药\牢牢的贴住山坡的伤口\……我是一棵猫耳草\妻是一朵苦菜花  儿女\围成一片片叶子的颜色\摇晃着村庄的贫富不均\至于坡上的羊羔羔\用心啃着\一寸一寸昨夜的好梦\至于梁上的毛驴驴\起劲驮着\期盼已久的光阴\至于南山的牛\将坑坑洼洼的命运  起早耕开\到晚  又无可奈何地耘平……”（《村庄》），这种简省式的速写式描写，实则是他们一家真实生活情状的刻录，也是当下农村还保持着农耕生活状态的缩影。“自由市场的摊子上  一块钱\一碗扯面  油花辣子漂着\点点惹人的颜色  一把葱韭\掩盖不住我食欲正饿的香\——生活  就是生活啊……被生活辣出的泪\却不小心溅湿了\我的墨迹未干的稿纸……”（《生活》），以城市生活的“追赶着经济潮流”的“摩登”和自己的“底气不足”、“谁还顾得上诗也文也”的现实进行比照，从所“省略”的信息中让人联想到至今还扎根农村的农人生活的困窘，还有当时内心天平的摇摆，灵魂深处扭结着的矛盾，和农人固有的勤劳、隐忍之间的悖论，成了现实社会难以剔除和擦拭掉的心灵疤痕。但客观地说，故土上毕竟有更多让人牵系的美好的东西，这些南山牛做了更多诗意的诠释和注解。这样的实例，俯首即拾。“转眼就是一座砖木结构的庭院\抑或是座转弯抹角的小洋楼\站成有棱有脚的新农村\——富裕的日子一寸寸  细细地\打成了钢筋水泥的基础”（《南山里的新农民》），这就是新世纪以来农村的翻天覆地的新变化，而“钢筋水泥的基础”有着更多元的意蕴，以及含混、比拟等表现手法的巧用。对故土的热爱，对故土的情感，被他演化成了和土地的关联，“怎么看都顺眼  怎么看都受看\怎么看都像我名叫\丑丑的孩子他妈……”（《十亩地》），这种被形象化了的情思，也传达出了心手相牵、相融以沫、相敬如宾、相依为命等复合性的故土之情。此外，南山牛还有对“蒲家山”之外地域的诗意书写，但几乎没有超越“礼县”这个疆域，它们也可以看作是他对故土情感的外延进行了拓展，如“礼县桥头乡的桥、牛尾关大桥、大堡子山、城隍庙、冷风峡、祁山、祁山武侯祠、老人山、西汉水、湫山的山、观阵台”等，这又为他那份对故土的情怀增添了一份分量。

    三、“祖国”意象，是南山牛诗歌极重要的元素

    “家”和“国”，本是内涵和外延上相差很大的词汇。但从20世纪50年一路走来的南山牛，却有着更深切的爱国情怀——他在小为“家”劳作着，却是为了让“祖国”更“丰登”，多么让人崇敬的“爱国者”——“吃了一口新粮食的他\似乎饱满了一肚子香气\顺口吐出了一句\香喷喷的话来 说\——活了一辈辈\才尝到了\社会主义好……”，由衷地发出了对“祖国”的赞美和感恩，但采取的方式却是借物抒情、托物言志。就连乡村屋檐下的事物，在诗人的感念里依然领受着“祖国”的恩泽——“团结紧张的辣椒们\依然是世上\斤斤计较的生活\全都在祖国\遮风遮雨的檐下\映红了十月里\满心欢喜的\清平乐”（《十月里》）。“小平啊，我必须努力种好粮食\——粮食歉收了，我知道\日子的滋味不好咽，而且还有人\指着咱的脊梁，说三，道四\而我的五谷丰登了，就是咱\中国的丰登啊……”（《小平啊，我一定努力种好粮食》），这首在中国诗坛广为传播的诗歌，既传递出了一个农民肩担的责任，也表达出了一个诗人对“祖国”发自肺腑的热爱。“这个使人心疼的灾难\我成了个七倒八塌的灾民\成了祖国  你\日夜操心的\一块心病……（《祖国啊，祖国》）”。由于南山牛的灵魂深处安放着深爱的“祖国”，因此，发生在祖国这一领土上的任何灾情，也牵动着他的心灵之弦。2008年“5•12”特大地震波及甘肃陇南，尤其面对灾难造成的不可目睹的惨状，就连他的亲人都“撩起她粗糙的手臂\揩抹眼眶里\涌出的泪水”（《塑料帐篷》），他的内心一定被巨大的悲痛捆绑着。还有，“轰隆隆的余震中\瞧  共和国\抗震救灾的总指挥\头发\又白了一层”（《第四天》），以及《全国哀悼日》、《天蓝色的帐篷》、《三分钟》等对灾情时刻关注的诗篇，也写到了灾区人民抗震自救的《致敬，挖掘机》、《沙子》、《砖》、《瓦刀》、《大铲》等诗作，从多个观察视角呈现重建新家园的场景，如“在沙子们紧密的团结中\被垫在了混泥土里\垫在了生活\深深的基部……”；如“瓦刀”：“手牵手  心连心时\一切就都有了可能\祖国的心跳\就紧紧地贴近了我们”，从另一种角度表现了新世纪的军民鱼水情深；如：“大铲”：“坚实地走在共和国\节奏悦耳的\进行曲上”，这里的“祖国”意象，是为了标识和强调新时代的农民和国家之间的不可剥离的关系。当然，在南山牛的有些诗歌中，“祖国”的指向并不是确切的，它代表了更多可能暗指的隐喻，只要是合理的想象和关联，就可以建立起他的“祖国”这一意象群落，比如：“戴上了五黄六月的打碾  收割\就戴上了我年年  月月  天天\不离的祖国”（《天上有个太阳》），“祖国”的最基础是一个人、一个家的组合，“祖国”的意象却被他用作表达最真挚和纯真的热爱，就像艾青的“为什么我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那样，让阅读者产生情感的共鸣，领略到心灵震颤、撼动灵魂的感动。

    此外，南山牛的诗歌中，还有更为丰富的诗歌要素，比如他对乡村俗人俗事、家长里短的诗化记述，也有对乡村景物、民俗风情的诗意陈述，这些都为南山牛的诗歌之“树”增叶添花。而且，也有很多诗篇，是诗人的个人感受、内心感悟的表白，更有他的旅途见闻、亲眼目睹等事件的记录，这些却为增加他的诗歌含金量做了不可低估的基础。综上所述，窃以为，南山牛的诗歌需还要更多人去解读和开掘，那将是一座让人极为注目和心怀钦慕的诗歌“矿源”。

衣角的黄昏

欣赏，拜读。我是你的一位老朋友，哈哈。

梁星钧

规范而大气的评论。
抓住对象特征的纵横论述。
几个小标题概括极好。

高迎春

本篇高屋建瓴，抓住三个特征，重点给与阐述评论，宏阔而精炼。

曹国魂

我和南山牛老师以前有过一次书信，他是农民，有一对毛驴和几亩山地，他说，张掖是个好地方，做农民收入高，写诗也只是爱好，不要误了庄稼，这些烫心的话我记得很清楚，也忘不了！
祝福南山牛老师！

曹国魂

我和南山牛老师以前有过一次书信，他是农民，有一对毛驴和几亩山地，他说，张掖是个好地方，做农民收入高，写诗也只是爱好，不要误了庄稼，这些烫心的话我记得很清楚，也忘不了！
祝福南山牛老师！

曹国魂

彦林替我代问老师安康！

刘彦林

衣角的黄昏 发表于 2015-8-10 11:16
欣赏，拜读。我是你的一位老朋友，哈哈。

问好老朋友，谢谢您的关注。握手。

刘彦林

梁星钧 发表于 2015-8-10 11:55
规范而大气的评论。
抓住对象特征的纵横论述。
几个小标题概括极好。

谢谢梁版主的评阅，祝好！

刘彦林

高迎春 发表于 2015-8-10 16:35
本篇高屋建瓴，抓住三个特征，重点给与阐述评论，宏阔而精炼。

谢谢高版主，如此高的评价，不敢当啊。今后，还得认真修炼，提高理论素养。祝好！

刘彦林

曹国魂 发表于 2015-8-10 21:24
我和南山牛老师以前有过一次书信，他是农民，有一对毛驴和几亩山地，他说，张掖是个好地方，做农民收入高， ...

谢谢国魂兄的关注。南山牛是个很朴实的人，尤其是农民出书更是不易。尽管我才疏学浅，还是写个读后感，这样内心才安然一点。我也会给他转告您的问候的。问好。

雨兰

评析得厚实、恳切、详尽，诗与人紧密结合。问好！

文珺

分章的来写，小标题来定位，很好呀。学习了！

文珺

分章的来写，小标题来定位，很好呀。学习了！

刘彦林

雨兰 发表于 2015-8-11 16:05
评析得厚实、恳切、详尽，诗与人紧密结合。问好！

谢谢王老师来关注拙作，请多指点哦。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