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泉城
“俊哥——”
一声呼唤，把柳俊山从遥远的遐思中拉了回来，猛抬头，看到一身海蓝色校服的玫玫正站在校门口。柳俊山有些激动，毕竟两年多时间的相隔，尽管玫玫和他无数次的写信或电话联系，但总比不了真实的面对。但此刻柳俊山的心也只在刹那间从惊喜坠入了无限的忧伤，他此行的目的毕竟不是单纯的重温旧梦，而是想彻底的来了结这段情缘。
玫玫在瞬间的惊诧后，张开两手，犹如一只扇动翅膀的小鸟扑了过来：“真的是你俊哥！太出乎我的意外了。”玫玫激动地搂着柳俊山的脖子又是蹦又是跳，眼角居然有泪水流出,“真想不到俊哥会跑这么远来看我，我太高兴太激动……太太的幸福了！”
柳俊山了解玫玫的任性和偏执，一种久别重逢的欣喜自然被感染起来，他笑着一手扳过玫玫的肩膀，一手举起刚刚在花店里选购的一束鲜花:“都说女孩子喜欢花，我刚买的，看看漂不漂亮？”
“哇——”玫玫惊叫一声，“好好漂亮的花也！玫瑰，百合，勿忘我……俊哥真的没忘记我？”
柳俊山点点头：“忘不了，我怎么会忘了你这么一个爱哭鼻子的女孩呢。”
玫玫擦擦眼泪说:“谁象你呀，就不懂人家的心，我给你写了那么多的信，连一个字都不回。”
“不是不回，是怕影响你学习。”
“借口。”
玫玫拉着柳俊山走进了校园，沿着花瓷砖铺就的路面，在校中心一座“腾飞”的雕塑前站住。玫玫说：“俊哥是不是祝愿我象这雄鹰一样翱翔腾飞？”
柳俊山叹了口气：“是呀，你这只小鸟终究是要变成雄鹰飞走的。”
玫玫哈哈大笑：“那你应该高兴啊，为什么还叹气，是不是真的担心我飞走了，永远就不回来了？”
柳俊山点头：“我到真的希望你这样。”
玫玫推他一把：“嘁——胡说什么你！”
这时，身后有人叫：“喂，女才子，我找你老半天了，原来你在这里钓帅哥啊！”
柳俊山转过脸，看到一个大眼睛，穿着吊带裙的阳光女孩。“哇，好帅的帅哥耶！”那女孩望着他，砸了玫玫一下，“怎么不汇报一下，好姐妹共同分享啊！”
玫玫拉着那女孩：“红豆，别瞎闹好不好，他就是我以前给你提过的俊哥。”
红豆哦了一声：“原来是女才子的梦郎到了，可喜可贺。好了，我不打扰你们，告诉你晚上的聚会你要出个节目，当然也可把你的梦郎带上啦。就这样，我走了，拜拜！”红豆的一声拜拜是冲着柳俊山来的，柳俊山礼貌的一抬手，回了句：“拜——”
来进女生宿舍，几个女生朝玫玫挤眉弄眼，有的问:“正点，你男朋友？”
玫玫很神气的一挑眉:“我想这比解一道几何题容易多了吧！”
另一个说：“那要看解什么几何题，有时一个答案就可以了，有时需要几个答案呢。”
玫玫作出哄赶的样子：“去去去，猪头猪脑，都灌水啦！”几个女生吃吃笑着知趣的躲到一边。
柳俊山有些尴尬，等到俩人相处的时候便说:“玫玫,别这样,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没别的意思。”
玫玫在窗台上插好花，转过头来惊讶的问道:“没别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柳俊山说：“刚才那话……最好别这么说。”
玫玫一抿嘴:“刚才那话怎么了？不就是说你是我男朋友么,难道这还有假？”
面对玫玫的清纯，柳俊山不知道怎样才能更好的表达出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叹了口气：“玫玫，有些事情我们必须面对，免得以后……”
玫玫楞了一下：“怎么了俊哥？这么长时间不见面，一见面就摆出这么沉重的样子。如果你对这一切感到尴尬的话，我大可不说了行吗？”
柳俊山嗫嚅着：“其实……我是说我们彼此生活在两个世界里，两个空间里，我们相见的机会少，说话的机会就更少了，难道你没感觉出我们之间……”
玫玫莞尔一笑：“俊哥是不是着急了？现在还有一年的时间，等我毕业参加了工作，我就会给你更多的时间，更多的世界，更多的空间！”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好了，我理解。走，到咖啡屋喝杯去。”
在校园咪咪咖啡屋里，他们面对面坐着。柳俊山问了玫玫一些学习生活方面的情况，而玫玫大多是谈她对未来的构想……柳俊山望着玫玫一副高兴的样子，心里矛盾着痛苦着，如果一旦挑明了一切，玫玫会不会经受不住，会不会……他不敢想，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陪着她高高兴兴的度过这个美丽的下午。
“俊哥在想什么？”
“我……”
“我突然发现俊哥象个哲人了，这么苦思冥想，这么咬文嚼字。”
“对不起玫玫，也许是我一下子适应不了这高校的环境吧。面对你们，我感觉自己太老土，象个大傻瓜。”
“什么你们，你怎么突然对我客气起来。晚上学校里有个周未舞会，你要给我一个面子，陪我一块去哦。”
“这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如果人人都象你这么中规中矩的，我看这社会真要再来一次大革命了。好了俊哥，答应我一块去，反正你来一趟不容易，就陪我玩两天。”
“头头在这里只有两天的会议时间，明天下午就要回去。”
“那你也要陪我一天，至少明天一个中午。”
大学生们的舞会浪漫多彩而又带些轻狂。柳俊山夹杂在其中虽说有那么点自信，但还是受不了他们一上来的那些古里古怪的游戏。他知道这是自己与他们之间的断层，他坐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看玫玫跟她的同学们近乎疯狂的跳、蹦、闹。后来热闹开始降温，进入了抒情阶段，同时陆续有人上台献歌。玫玫过来拉他，他只好踏着节拍相拥着走进了舞池。舞曲是《草原之夜》,轻柔而舒缓。
玫玫贴着柳俊山的胸:“想不到你的交谊舞跳得这么好，是不是经常搂着女孩子跳？”
柳俊山点点头：“是呀，经常跳，而且都是女孩子主动邀请我。”
玫玫一愣，扑哧笑起来：“大坏蛋，是不是又要气我？”
柳俊山也笑了：“是你喜欢生气，怪不得我啊！”
玫玫一噘嘴：“哼，就会拿我开涮。好了，等会我为唱首歌，算是扯平了。”
又一舞曲响起的时候，玫玫跑到上前台，拿起话筒：“同学们,现在我为大家献上一首歌,一是为今晚的舞会助兴,再一个就是为我远方的朋友。”
“哇！女才子，说明白点么，什么朋友，是男朋友吗？”
玫玫甜美的笑着一扬手:“我现在就为大家演唱《不只是朋友》”下边一阵哗然，有几个男同学已打起了响亮的口哨。优美的乐曲再次响起，七彩灯旋转着，光线扑朔迷离。玫玫唱道:
你身边的女孩总是美丽
你追逐的爱情总是游戏
在你的眼里
我是你对饮言欢的朋友
你从不吝啬催促我分享你的快乐……
柳俊山坐在那里正在喝一杯绿茶，有人走到他身边说：“帅哥陪我跳一个吧？”
柳俊山抬头，认出是下午在校园里碰到的红豆。现在红豆穿的是露脐装，修长的胳膊腿，细柔的身腰勾勒出柔媚分明的线条，颇象书本上的卡通美少女。柳俊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带着她走进舞池。
柳俊山说：“你的名字挺美的，叫红豆！”
红豆说：“我出生在南国，六岁的时候跟着工作在北方的爸爸来到了这里，后来就一直住在这个地方了。”
“哦，难怪！”
“什么难怪？”
“一是你的名字，再就是你的相貌，有着南方女孩的那种水灵。”
“哈，帅哥，这么会说话啊，不愧是女才子的梦郎啊！”
“我只是凭感觉而已，用不着这么夸我吧。”
“感觉！哈哈。帅哥想泡我就要拿出一点诚意来哦。”
“你呀，真有意思。”
“我是红豆么，南国的红豆，愿不愿意采撷？”
“我怕扎手啊。”
“帅哥还有怕字？不过，我的相思豆是留给多情人的，你么……好象还不够格呢！”
“那就多谢红豆妹妹的理解了。”
“靠，好酸好酸的耶！”
当玫玫唱到：你从不忘记提醒我分担你的寂寞，你从不知道我想做的不只是朋友……红豆笑咪咪望着柳俊山:“你听听，女才子在埋怨你呢，你是不是对我们的女才子三心二意？”
柳俊山好无奈的笑笑：“好了红豆，歇歇吧，我晕了。”
红豆又笑：“不会是被我曛得吧！”然后就随柳俊山转到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休息。
伴随一阵掌声，玫玫容光焕发的来到柳俊山的面前。站在一旁的红豆慌忙从桌上的花瓶里取下一支玫瑰塞到柳俊山的手里：“帅哥啊，怎么搞得嘛，快献花啊！”
柳俊山有些被动的被红豆在后边推了一把，将玫瑰举到玫玫面前:“祝贺你，第一次听你唱的歌，好听，也美。”
玫玫把玫瑰花接过来，一抿嘴笑了：“看看，象刚认识似的。”然后冲着红豆嚷，“你这相思豆，没挖我的墙角吧？”
红豆伸伸脖子：“靠，你女才子干么不晚点来，不然我跟帅哥早开房去了。”
“现在也不晚嘛，就当我没看见吧。”
“我靠，你到挺大方的。你当没看见，我还怕背后挨刀子呢。好了，我做一回牺牲，今晚你们就到我的租房去吧，就放心大胆的OK！”
红豆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钥匙扔给玫玫，然后向柳俊山抛了眉眼：“拜拜了帅哥，这世界很小，我们还会见面的。”
走出舞厅，玫玫问柳俊山:“刚才没电着吧？”
柳俊山故作茫然：“有漏电的地方吗？”
玫玫砸了他一下：“红豆的电还小吗？都达到一万伏了。”
柳俊山笑笑：“没关系，我身上的绝缘性能比较好。”
玫玫突然挡在他的前面，然后高兴的一下子扑过来抱住他：“你好伟大耶！”
柳俊山慌忙推开她：“好了玫玫，旁边有人看着我们呢。”
玫玫一下子泄了气:“你就会假正经。好吧，就陪你沐这清风，赏这月光，做个世外的哲人好了。”
“玫玫，我想……我该回去了。”
“你，你什么意思，我还想让你陪我去夜市购物呢。”
“现在？”
“是呀，现在。”
“太晚了吧？”
“不晚啊，我感觉正适合我们出去走走，享受一下这泉城的月光，还有热闹的夜市。”
“晚风，月光……”
“是啊，还有我们脚下的小径。俊哥，我突然有点诗兴大发了。”
“那好啊！女诗人，请赋诗。”
“弯弯的小径，淌着弯弯的月亮，弯弯的晚风，跑来把弯弯的思绪擦亮……”
“好美的诗，好美的景。一切都是弯弯的，连我们的心情都是弯弯的。”
玫玫转过脸，一双眸子晶莹似水。她扑过来，扑到柳俊山的怀里，幽幽的说：“俊哥，如果永远这样多好，此刻我多么希望时光是静止的……”
柳俊山扳起玫玫的肩头：“好了玫玫，时光要是静止了，我们又怎么能逛夜市购物呢。”
他们出了校园，跨过一条大街，玫玫说：“别去夜市了，夜市离这挺远的，我们去超市。”
柳俊山就陪玫玫逛了附近一家露露超市，他们选购了一些水果饮料和面包糕点。然后出了超市走进一条胡同。柳俊山不解的问：“玫玫，你购了这么多吃的，又带我到这里来，你摆什么迷魂阵啊？”
“放心，我不会绑架你。”玫玫嘟哝着嘴自顾朝前走。
终于来到一个新开发的小区，玫玫回头望着发呆的柳俊山笑了笑：“怎么样，不象是黑道接头的地方吧？”
柳俊山懵懂的摇摇头：“我不明白你干么带我来这地方。”
“来做游戏啊！”
“游戏？”
“好了，别多心了，跟我上楼吧。”
柳俊山随玫玫进了一个单元，摸索着上到五楼。玫玫掏钥匙，开门。柳俊山突然想起在舞会上红豆抛给玫玫钥匙的情形，顿时明白的一切。
玫玫开了灯，接过柳俊山手中的物品放到茶几上，转身说：“怎么样，一切还行吧，这就是有钱人的享受。”
柳俊山环顾了这虽然不算大但一切设施布置绝对时尚的房间，心中也不仅惊讶：“有钱人！你是说红豆吗？”
“那当然，红豆的爸爸可是个大人物，我正准备着和红豆办转学手续，一起转入警察学校呢！”
“怎么，想当警察？可是当警察好辛苦的，你行吗？”
“怎么，小瞧我啊。好了，你先歇歇吧，我去放热水。”
柳俊山一把拉住玫玫，张了张嘴终于没有说出口，他知道自己如果再次推辞，伤害的不但是玫玫，也是自己。玫玫似乎看出他要说什么，红晕的脸颊立时变得几分冰冷，当柳俊山松开她的手并冲她微微一笑时，她的心顿时沉浸在幸福的海洋里，脸上重又荡起少女的羞涩。
洗过澡，玫玫关掉了电灯，点燃了蜡烛。然后他们半裸着坐在那张宽大的席梦思上。玫玫喜欢做游戏，所以她把这种游戏尽量做得浪漫而有诗意。他们默默对望着，然后微笑。
玫玫说：“在想什么？”
柳俊山说：“我在想我们的第一次！”
玫玫歪歪头：“还有第二次！”
柳俊山好象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脸上控制不住的流露出些许的忧伤。
“你又怎么了？”
“玫玫，有句话我一直想告诉你，其实我已经……”
“明天再说不行吗？我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红豆说你是我的梦郎，说实话，我现在还真有这种感觉。唉，但愿你不要把这一切当成梦就行了，你只要明白我是真心的对你就行了。”
“玫玫……”
“游戏开始吗？在这张床上，也许留着其他男人的气息，但这些都是红豆的作品。现在，面对我的只有你，一个唯一的你，一个实实在在的你。”
柳俊山扭动了一下脖子,喉节处发出咕咕的声响，他知道那团火已经在身体的每个部位燃烧起来了……然而整个过程，柳俊山做得并不怎么得心应手。他明白，自己的心理压力太大，一方面刻意压抑着自己不去伤害对方，一方面又难以控制着自己的粗暴……后来还是玫玫很俏皮的变换了一种姿势，这才使他放松了一切，在刺激中理所当然增强了自信和勇气……
第二天，柳俊山陪玫玫来到游乐场玩碰碰车，坐摩天轮。后来他们从北门进入大明湖，观赏了有天下第一泉之美誉的趵突泉，玫玫拉着他在三窟涌泉前留了影。在湖畔的一个小摊前，柳俊山买了一副檀木手镯送给了玫玫。
玫玫纵了纵鼻子，撒娇似的样子：“我就喜欢闻这檀木的气息，它就象……”
“象什么？”
“象你身体里散发出的那种气息，让人永远忘不了。”
“玫玫，去划船好吗？”
“好啊，难得与你同船共渡哦。有道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忱眠。我们一夜之间就好象度过了百年啊！”
“哈，你呀，想象力就是这么丰富。”
坐在小船上，他们一人一支浆向湖心划去。此时垂柳依依，湖光粼粼，柳俊山不仅感叹一声：“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哈，真是千古绝唱。玫玫，明湖泛舟可是泉城一景啊，何不赋诗一首呢。”
玫玫一噘嘴：“你少笑话我了，我才不会赋什么诗呢。要不，我给你唱一首歌吧，就唱那首台湾歌曲《情人》，其实我最喜欢里边的两句话，盼你别再为我流下难舍难分的泪，其实多想停留在你温柔的臂弯里，盼望离别后我仍是你今生今世的唯一……”
柳俊山呆呆的，思想在开小差。
“怎么了，你不喜欢这首歌吗？”玫玫问。
柳俊山愣怔了一下，望着湖光潋滟一脸清纯的玫玫，感叹了一下：“有一件事，我终究要对你说，可是……就象这平静的湖面，本来没有风浪，可万一翻了船，玫玫，你会怎么认为？你会恨我吗？”
玫玫咯咯一笑：“你说什么呀，怪吓人的，如果真的翻了船，不是还有俊哥你吗，有你在身边，我还怕什么。”
“如果我做了逃兵，自顾自己逃命呢？”
“怎么会。”
“我是说比方。”
“如果这样，我就会自己游上岸来，我相信自己的能力，也相信自己的勇气。”
“这就好。”
“什么这就好，大白天说梦话，你不会还没睡醒吧？”
“玫玫，我想说……”
“你想说你爱我，我知道，因为我也爱你，这好象不是新鲜的话题了。有句名言，爱之愈深，恨之就愈深。你所说的恨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不过我现在还不到恨的时候。好了，我们回船吧。”
出了大明湖的南大门，走进了傍边的一家梦雨咖啡屋。他们找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下，每人要了一杯咖啡。幽静温润的空间里飘荡着一首曼妙的流行歌曲：
与你相约无数的夜里
是你故意还是你无心的忘记
怎能相信我如此爱你
还要承受是你爱情的游戏
就这样在夜里让自己伤心
仍旧还说爱你不需要任何原因……
玫玫望着窗外流动的街道，不无感慨道：“真想现在就回到那清静的乡下去。俊哥，下次放假，你能不能带我去微山岛，我真想去看看三贤墓。”
“以后有的是机会，又何必急于一时。”
“真的有这个机会吗？”
“你不是想当警察吗？当警察自然就会天南地北的办案，天南地北的跑……”
“我是说跟你在一起的机会？”
“我……玫玫，下午我就要回去了，现在是最后一次在这个咖啡屋……”
“是不是有句话一直想对我说？”
“是的。”
“那……”玫玫的心中早就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她喝了口咖啡，轻叹一下，“看来我和俊哥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游微山湖了！”玫玫说的哀怨而感伤，眼泪先自流下来，“其实从昨天俊哥来看我，我就预感到了什么。如果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俊哥是不会这么吞吞吐吐左右为难的。刚才在湖面上，俊哥以翻船的假设来考验我，其实我一直在为自己找一些坚强的理由，也一直想再一次感动俊哥，可是……我都徒劳了。俊哥，你说吧，我能承受的住。”
柳俊山万没想到玫玫的感觉竟如此的细腻，如果说玫玫的这几句话是先发制人的话，那么他柳俊山此刻的心情的确有些崩溃的感觉，自己还是个男子汉吗？真的就忍心伤害一个多情的女孩吗？可是……现实就是现实，如果此刻不伤害，那么以后伤害的恐怕更深，更加不可挽回。这是他和玫玫的宿命，既然上天安排了他们之间这场感情的游戏，那么此刻又该是游戏结束的时候了
“玫玫，你是知道我们之间的悬殊，以后的事业和生活对你来说是无量的，而我……只是一个开车的，说不准……”
“好了俊哥，你以前说的不少了，现在我不想再听这些毫无意义的托词。”
“玫玫，我……我就要结婚了。”
玫玫愣了，两眼瞪得大大的，脑子开始轰鸣。尽管她有了心理准备，尽管先前给了自己一万个可以承受的理由，可是此刻她还是懵了。结婚！跟谁结婚？跟自己吗？怎么可能，他柳俊山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对待自己，这么轻易的说放弃就放弃，难道古人说的红颜多薄命就是这样的吗？不是的，不可能……
玫玫突然站起来，泪水喷涌而出：“你，你在开玩笑？”
柳俊山看到玫玫如此伤心的样子，心里象被扎了一刀：“玫玫，你理解我好吗？你不是那种想不开的女孩，你能放得下，也能理解我的苦恼是不是？”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在你心中留有一席之地。你的苦恼？难道我真的成了你的累赘，你的包袱，你的负担……”
“不，玫玫，我才是你的累赘。”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有这种等级观念。一个小车司机又怎么了，即使你是一个要饭的，我该喜欢还是喜欢。三年多了，三年多的感情，你说扔就扔了，我苦苦等待和思念的都将是一场梦……柳俊山，你的心胸真大啊！”
“玫玫，说句真心话，你理解过我的感受吗？你知道我的心里承受着什么样的压力吗？每当我面对你的时候，我总有说不出的烦恼和愧疚，因为你对我太好了，太完美了，我不想伤害你，一直不想伤害你。在你考上大学的那一刻，我已经做好了今天的准备了，现在……我决定放弃，你知道我的心也在流血，因为我面对的是这么一个爱我喜欢我的女孩，我有愧，我对不起你……现在，我更加后悔的就是昨晚上还那样对你……”
“你不要说了，昨晚上与你无关。可现在，我恨你——”玫玫一扭身，痛哭着冲出梦雨。
大街上车来人往。玫玫跑出一段路，然后依靠在一个站牌下双手掩面哭泣。天不再蓝，风不再柔，灰暗的空气，灰暗的街道，还有这灰暗的心情。
柳俊山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玫玫，别……别这样好吗！”
玫玫无限凄怨，迷蒙的泪眼看着面前这个曾经使自己一度魂牵梦绕的男人，一种极度的悲苦从心底而升，她一下子扑过来，紧紧抱住他，悲戚戚的哭诉着：“俊哥，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究竟做错了什么……”
柳俊山的心被一下下撕扯着，眼泪盈满了眼眶：“对不起玫玫，是哥哥不好，我不想伤害你，可最终还是伤害了你。玫玫，你咬我一口吧，解解恨，也让我好受些。”
玫玫耸动着柔弱的双肩：“如果我咬你能解恨的话，我会不断得咬下去，可惜……我连咬你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被你掏空了一切，连同我的情感，我的梦在这里已经结束了。”
柳俊山搂着玫玫，象是搂着一个即将失去生命的溺水者，她的心跳，她那微弱的呼吸，都象是在对希望对生命的最后留恋和抗争。他想着以前的种种，想着和玫玫相处的那些时日，心底再次涌出一股苦苦的滋味，禁不住潸然泪下。
好一会，双方都平静下来了。玫玫仰起脸，擦擦面颊上的泪水，凄然一笑：“一对傻瓜！”
柳俊山见玫玫有了笑意，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他伸过手，疼爱般的抚摩着玫玫留有泪痕的脸颊：“我还会来看你的，在你毕业的时候，在你参加工作的时候，我会记着你这么一个俏皮的妹妹。你不是想当警察吗，以后如果哥哥犯了什么事落在你手里，你就好好整治一下哥哥，不能说是报复，算是以牙还牙吧。”
玫玫咬着嘴唇，狠狠的在柳俊山的胸前砸了两下：“你这个坏蛋，你还想折磨我是不是？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了。你走吧，现在就在我面前消失，越快越好。”
“玫玫……”
“好，你不走，我走。”
玫玫转身，昂首挺胸，以少有的姿势走在回校的路上，尽管她有一万个理由想再回头看看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但是她努力控制了自己，她不想再流泪，也不想再看到他流泪，既然一切已成定局，那么就再也没有回头的必要……
吱——刺耳的怪叫声在面前剧响，玫玫一愣神的功夫只感到身后有一股力量吸住了她。
28路环城车司机探出头来大骂：“找死呀你！”
玫玫显得异常平静，难得自己真的在找死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刚才自己为什么不再上前迈一步，为什么还站在这里？她回头，又看到了那张被痛苦扭曲的面孔，她在心里骂着，傻瓜傻蛋，你不要我了，干么还要装出这种可怜的样子，你让我同情你吗？
玫玫再次回头挺胸的时候，被柳俊山拉住：“玫玫，无论你怎样恨我，就让我最后一次送你回到学校吧，我求你！”
玫玫长舒一口气，偏过脸来微微一笑：“刚才的刹车声提醒了我，原来我的生命已经不属于我自己了。你那在身后的一拉，拉回的是一个妹妹，而原来的玫玫早已灰飞烟灭了。”
“可我是不会忘记的，永远不会。”
“嫂子叫什么名字？她对你好吗？”
“她叫竹子，一个山里的女孩，跟你一样的俏皮。”
“干么跟我相比？我说过玫玫已经死了。”
“那，你有没有时间参加我和竹子的婚礼？”
“好的，我还要当嫂子的伴娘呢。”
“一定？”
“一定。”
泉城的风柔美而多情，就象柳俊山和玫玫这段刻骨感伤的恋情，那美丽的梦并没有结束，而是正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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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21 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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