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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老梅要裸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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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2-25 19:3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老梅要裸奔
西北狼

1

  老梅要去裸奔。

  当酥胸半露披头散发歪在沙发上吃话梅的老梅说出这个打算时,一边听她说话一边在打CS的我一屁股从凳子上栽下来,屁股墩得生疼。我顾不上疼痛,第一时间爬起来,完了,编号0514的我已经被人在游戏中爆头了,场面血腥,让我痛心不已。好不容易逮个星期天打打CS,就这样被老梅彻底败了兴致。我又一屁股墩在了地上。

  经常打CS的玩家都知道,编号0514的家伙是一个超级大玩家,不论是做兵做匪,胜率始终居高不下,这就使得0514的身后总是跟了一大帮追随者,这同样使得处于组织指挥位置的0514经常有人挡子弹,并且屡屡将对手爆头,在游戏中笑到最后。而要爆0514的头,那绝对是一件可以想象而不可能实现的奢侈的事情。

  可是现在这件可以想象而不可能实现的奢侈的事情变成了现实,0514被一个扮警察的菜鸟一枪命中,当场爆头。匪徒们都傻了眼,一个接一个中弹,悲惨地死去。

  “老大,怎么啦?”

  “有没有搞错老大,被菜鸟给爆了?”

  “老大,你是不是想让贤了?”

  “老大,你老人家是不是想给我们来个惊喜?”

  询问的汉字接二连三地在屏幕上显示出来。

  屁股好痛,黄色小说中所说的“鸡奸”也莫过于此了。

  我手撑在地上,呲牙咧嘴。

  “看你那表情,好象万恶的旧社会,被人鸡奸啦?”老梅说。

  “操!老子摔跤了你也不来拉兄弟一把,还在那儿笑,你汉奸啊你?”我做出穷凶极恶的架势,说。

  “又不是小孩子了,坐在凳子上还摔跤,切!”老梅懒洋洋地,一动不动,继续咬那该死的话梅。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我顿了顿,又说,“快来拉我一把,我真地起不来了。”

  “凭什么拉你呀,拉你有什么好处啊?”老梅嘴角挂着讥诮的笑。

  “拉兄弟一把怎么了,难道拉一把还要付费,咱俩什么关系,啊?”我义正词严地说。

  “咱俩什么关系?!你说咱俩什么关系?”老梅瞪圆了眼睛问我。

2

  我和老梅是同居关系。

  当然,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非要用法律名词来解释,那得叫非法同居关系。

  众所周知,我们国家不提倡非婚同居,所有非婚姻而发生的性关系,都叫作风问题,或者说是很容易被警察叔叔亲切询问并必须以人民币若干支付询问费的问题。

  不过,改革开放二十多年,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许多先前曾被认为与社会制度水火不相融的事情,现在也成了司空见惯的现象,而当下流行的时尚、潮流,昨天还撇着嘴皮儿鄙夷不屑的老头儿老太太们,今天就都纷纷颠着脚步紧赶慢赶了。

  同样,被认为是作风问题的问题,现在已经不成为了问题,社会转型又制造出了一大堆新的问题,警察叔叔们创收有了新思维新路子,就不大来管这种问题了。于是,我和老梅的非婚同居生活,就实实在在成了我们自己的事情,谁要是吃饱了撑的再来管这茬子事儿,我和老梅便会异口同声地说:同居怎么啦,我的生活与你无关!

3

  “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干涉我的自由?”老梅气咻咻地说。

  我还以为老梅又会说那句经典台词,“我的生活与你无关”,结果她没说。

  “我是你男朋友,为什么不能管?”老梅不说,我说。

  “你别偷换概念,‘干涉’和‘管’是两码事儿,少跟我玩文字把戏!”老梅说。老梅自称曾经是一个文学女青年。

  “谁承认你是我男朋友了?市政府承认了,还是你们报社承认了?”老梅又说。

  “就算你是我男朋友,可是法律不保护这种关系,我要做什么,你管得着吗你?”老梅还说。

  老梅一开始发言,便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并且具有迎难而上穷追猛打穷寇狠追痛打落水狗不获取最后的胜利决不鸣金收兵的磅礴气势,根本没有我插话的任何余地。每次和她斗嘴,我从来都是以沉默是金告终,并以此来显示我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的男子汉胸襟。老梅是东北人,普通话发音很标准,语速又快,她没去广播电台做女主播真是天大的浪费。我很负责任地这样想。

  我什么也不说。

  我什么也不说的时候,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坚决不同意老梅去裸奔。不管老梅承认不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的确非同一般。关系非同一般,那我就有权表示反对。众所周知,在现代都市生活中,男女之间发生一次两次关系是很容易很随便的事情,和上班族每天中午叫快餐差不多,可是同一对男女在几十日上百日甚至更长时间里,很固定地发生若干次关系,那一定是达到了“家宴”级别。

  我和老梅就是这样一对“家宴”合伙人,你说我能若无其事地看她光着身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满大街奔跑而不表示任何异议吗?
我和老梅的合约如下:

  1、        房租、水电费、管理费、卫生费平摊;

  2、        伙食费平摊;

  3、        双方各自负担自身的其他生活费用;

  4、        双方互不干涉对方的工作;

  5、        双方互不介入对方的社交;

  6、        双方互不打探对方的隐私。

  合约是老梅拟定的,内容很不全面,也很不具有规范性。比如说,我们要经常性发生性关系这一条至关重要的内容,合约里没有,做和不做都不违约。而我偶尔为她买套衣服,为她买点儿零食,她是从来都不拒绝的,这时她就彻底地忘记了合约第三条。至于对方是干什么工作,社交圈子有多大,我们彼此心知肚明,这两条其实写了白写。而关于隐私的那一条,反正我自从跟老梅成了合伙人,就与其他女人完全断绝了来往,再没什么隐私可言。老梅也是没什么隐私的人。老梅心直口快,有一说一,真要跟别的男人有了什么事儿,她会大大咧咧地说出来,不管我高兴还是不高兴。老梅的前夫就曾经很不高兴过。

  可是合约是老梅定的,女士优先是现代社会生活的起码原则,所以我充分尊重老梅的意见,没有做任何删改。

  可是老梅拒不承认我和她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很固定地发生若干次关系的合伙人关系,这让我心头老大不舒服。

  我说,“老梅,你个烂人。”

4

  老梅是个烂人。

  用“烂人”这样一个词语来称呼一个职业画家有点儿不厚道,但是基于该称呼是老梅的前夫留给老梅的,而我又作为他的接班人,继承这个称呼的使用权,也就理所当然了。

  老梅真名梅妍芳,和已逝的香港明星梅艳芳只有一个字音调不同,长相也有几分神似,都是看起来瘦其实很丰满的那种冷艳型女人。我跟老梅做事情的时候喜欢联想梅艳芳。作为男人,对许多遥不可及的女性心向往之,实属正常。但我没敢告诉老梅,老梅最不喜欢男人伏在她的身上还心有旁骛。当然,后来我跟老梅来事时就不再想梅艳芳了,因为那时梅艳芳已经香消玉殒,想一个已经作鬼的女人,是不吉利的事情。后来我再跟老梅办事儿时就改想张柏芝、容祖儿等人了。


  我决定去采访梅妍芳,原因之一是她的名字跟梅艳芳实在太相近了,可以制造喙头,原因之二是梅妍芳等人搞的“他们工作室”能弄出一些原创的油画,在这样一个以复制拙劣油画为能事的城市,真正画画的人象恐龙一样需要被关注。

  在此之前,我对“他们工作室”有所了解,知道他们经常画人体,总是有一些年轻女孩子脱光了让他们画,他们画出来的人体画象模象样的,有一些震憾力,当然价格也绝不低廉。除此之外,我还知道梅妍芳这个核心人物,据说她因性而性跟很多男人发生过关系,老公接受不了,与她离婚后,搬出去住,她自己却一直心安理得地住在老公原来的房子里,每个月给原来的老公交房租,身份由妻子变成了租客。这多少有点儿滑稽。

  可是出现在我面前的梅妍芳一点儿也不滑稽,她赤身裸体面带微笑躺在沙发上,一帮长发飘飘胡子大把的男人饿狼一样围着她画。我从那些男人眼里看到了蓬勃的欲望,象四月的竹笋样一夜长八尺。梅妍芳皮肤白皙,细腰丰臀,奶子高翘,眼神迷离,面带微笑。我想这娘们儿真地是不折不扣的阅人无数的烂人一个,传说一点儿都不夸张。

  在与老梅同居之后,我曾问起过她干嘛不出钱请人非要自己当人体模特,作为一个职业画家,这有悖常规。

  老梅说,画不好卖,自己做人体模特儿,可以省钱,就这么简单。

  请一个人体模特儿十张人民币,可卖一张人体画至少能进账百张人民币。经常跑文化这条线,我对市场行情很熟悉,老梅的话说服不了我。


  自己做人体模特儿多少能省点儿钱,从经济状况考虑,还有理由一说。可是,去裸奔,是能省钱还是能赚钱,我是一点儿也不明白。

  我说,“你是暴露狂吧,老梅,就你那搓衣板儿身材也敢。”

  老梅披头散发、咬牙切齿地把我扑倒在地板上,用她柔软而有弹性的胸部紧紧地抵着我。

  “石头,你个鸟人!”老梅动作夸张,象一头母狮样低吼着。

5

  老梅说我是个“鸟人”。

  很多人都说我是个“鸟人”。

  我从来都不否认我是个“鸟”人。

  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要咋说就咋说,我管不了。倘若别人说了我是“鸟人”,我就要拿胶布去封别人的嘴,那我累死也忙不过来。

  我们部门的主编每次生气,都是把指头朝我指指点点,“你个‘鸟人’,你个‘鸟人’,你还想干不想干了?”这话说得我好象马上就要失业了似的,对我心怀不满的人这时总是窃笑不已。可是他们的如意算盘肯定打错了,主编每次说我“鸟人”,都事出有因,并且主要是由于我的业务能力太强让主编在总编那里得了太多表扬又不得不承受一些与新闻报道无关的责备,总编会在各个主编之间制造平衡,所以主编也会骂我“鸟人”找找平衡。人事部门真要想让我下课,估计主编会第一个跳出来说“不”,并且大声问候他们的老母。

  据说,绰号比真名、笔名流传得更快更广。这话来源何处,我没有考证过,反正没过多久,报社的同事们都知道我是一个“鸟人”,“鸟”得不行的“鸟人”。资格比我老的编辑,打电话向我催稿时叫我“老鸟,稿子呢”,好象我欠他们的。资历跟我相当的编辑则是叫我,“鸟哥,你那稿子可能要改一改”。老记者们也叫我“鸟哥”。大学刚毕业的一帮小记者,当面跟我石老师长石老师短的,一转过身去,也“老鸟、老鸟”地叫。

  可是我并不是真地很“鸟”,我不过是有什么说什么看到什么写什么的一个普普通通的新闻记者,我一无高官老爸二无大款岳父三无富婆女友四无黑社会哥们儿,我“鸟”得起来嘛我?

  有一个派出所的副所长强奸了来报案的女事主,这事儿被我写成了稿子,副所长通过种种关系找到主编,想私了,希望不要签发。我看不惯那副所长平时的飞扬跋扈,我痛恨人民警察队伍里的败类,坚持要发。稿子最终被总编枪毙了,但是我又化了名在外报发表了。那个因此下台的副所长便四处扬言,“那个记者很鸟,别让老子碰到他,碰到他就要他拿笔的那只手!”真没文化,现在写稿都用电脑了,谁还老古董一样用笔写稿?这话七弯八绕传到我的耳朵里后,我说,“欢迎欢迎,听说残联还缺一个搞新闻报道的干事。”

  报社节假日加班不发加班费,一帮年轻记者撺掇起来,集体签名,要争取自己的合法权益。可是他们被人事部门一吓,就吓得不敢动弹了。我干好几年了,从来没拿过节假日加班费,想想买房款还没着落,我说,“怕个鸟!”就给市纪委打了个电话。事情的最后结果是,报社领导出面给大家做思想工作,希望大家发扬无私奉献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并不点名地批评了我。我懒得理茬,反正我又不想混个一官半职,再说报社在市领导的压力下恢复了节假日加班加倍发放工资的规定,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们部门新近空降了一个女副主编,讲话稿都写得狗屁不通,却乱改记者们的稿子,A稿发成B稿,B稿发成C稿,整得每个月只拿两三千基本工资就盼稿费过日子的记者兄弟们伤心欲绝欲哭无泪。我在部门例会上当众骂娘,我说,“我不嫉妒有本事的人往上爬,只是希望往上爬的人别他妈的拿无辜的人当垫脚石。别以为抱了一根东西就了不起了,那玩艺儿,谁没有啊?”副主编满脸通红一言不发,主编立刻就骂我,“你个‘鸟人’,什么玩艺儿不玩艺儿的,‘三讲’怎么过的你?注意安定团结,啊。”主编“啊”了半天,副主编如坐针毡了半天,也到底没把我“啊”出个啥后果来。副主编后来调离报社,干别的什么勾当去了,成功巩固了自身地位的主编当着一帮编辑、记者的面说,“哈哈,你个‘鸟人’,不错不错,啊。”

  我不过就做了些这样的事情,他们就说我“鸟”。

  我真地很“鸟”吗?

6 
 
  我再次去“他们工作室”找梅妍芳。我的理由是稿子写出来了,但有些材料需要核实一下。

  我转到“他们工作室”的门外时,发现门从里面关得紧紧的。

  我敲了一下门,里面没人应声。

  我敲了两下门,里面还是没人应声。

  我敲了三下门,里面才传来一声“谁呀——”

  谁呀?!

  “你大爷!”我一脚就把门踹开了。

  两个长发飘飘胡子一把的哥们儿愣在屋里,象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一个光着上身的女孩,缩着双肘护胸,同时用手捂着脸。

  我说我找老梅。

  “老梅,老梅是谁呀?”其中一个穿灯芯绒的哥们儿反应过来,问。

  “梅妍芳。”我说。

  “你找她干什么?”另一个穿牛仔服的满脸敌意地问。

  “我找她干什么,你去问她好了。”我满不在乎地说。

  “小梅,小梅,有人找你!”穿灯芯绒的那哥们儿冲里屋喊。

  老梅趿着一双棉拖鞋,端着一只颜料盘从里屋钻出来,“唷,是你呀,进来进来。”老梅很热情地招呼我。

  我看了一眼对我怒目而视的牛仔,一笑,进门去,把门“乓”地一声关上。

  老梅正在画油画,画布上,一个伸懒腰的裸女,诱人的乳房把白纱顶得欲掉未掉,迷离的眼神叫人浮想联翩。

  我说:“好哇,原来躲在黑暗的地方制作淫秽物品。”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梅边说,边往裸女身上添颜料。

  “没办法,没受过高等教育,不明白这就是‘艺术’。这不,登门请教来了。”我说。

  “哈哈,想普及一下是吧,先请我喝酒,学费就免了。”老梅咧开嘴,乐了。

  “那没问题,我正想给自己在美术上扫盲呢。”我说。

  “那就走吧。”老梅说走就走,披上一件涂了不少颜料的外套就行动了。

  外屋那两个哥们儿正在修理被我踢坏的门。

  老梅说,“我出去一下。”

  牛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没说。

  他没说,我说。

  我说,“哥们儿,下次有人叫门时,开门的动作放快点儿,省得修起门来麻烦。”

  穿上了衣服的女孩嘻嘻一笑,牛仔气得眼睛鼓了起来。

  “吆,想打架?下次吧,今天没空。”我晃晃脑袋,推开踢破的门,一步就跨了出去。

  “哈哈哈哈——”老梅放肆地笑了。

  “你真‘鸟’!”老梅说。

7

  我说,“老梅,干嘛非要上街裸奔呢?”

  “干嘛,你说干嘛,艺术上的事情,你懂什么?”老梅毫不客气地说。

  “哦,脱光了就叫艺术,那叶子楣、叶玉卿、舒淇早就成艺术大师了!”我也吼了起来。

  “哟呵哟呵,嚷嚷啥,又不是要你脱,你着什么急呀你?”老梅冷冷地说。

  “你是我女朋友,我能不急吗?”我说。

  “你不是说我长得象搓衣板儿吗,我倒要大家评评你的审美观。”老梅还是不急不躁地说。

  我急了,我说,“老梅你他妈的,你的身体能随便给别人看吗?”

  “你可以看,别人就不能看?强盗逻辑!”老梅站起来,不想跟我说什么了。

  老梅不想说,我却要说。我说,“你的身体只能让我看,别人看就不可以!”

  “我是嫁给你了还是卖给你了?”老梅坐下来,摆出一副跟我长篇大论的架势。

  老梅一摆出这种架势,不要几个小时是不会结束这场论争的。

  我起身去卧室,倒了两杯水,出来,递了一杯给老梅。

  “算了算了,老梅,既然你说没嫁给我也没卖给我,那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了。”我息事宁人还不行吗我?

  老梅瞟了我一眼,“早知道这样,跟我吵什么吵?没事儿找事儿。”

  老梅一仰脖,一咕嘟,喝酒一样,把杯子里的水一口喝干了。

  “我好困啊,石头。”老梅说。

  “困啦?刚才跟我争了半天,昨晚又没睡好,肯定困啦。”我说。

  老梅头一歪,横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把老梅的手机一关,家里的座机插头一拔,这样她那些狐朋狗友肯定找不到她了。

  把门反锁后,我立刻出门,打的去了美术馆。

  一伙长头发大胡子的男人和几个穿着稀奇古怪的服装的女人在美术馆门口焦急地等待,不时有人问,“小梅呢,小梅呢?”

  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来,兴致勃勃地观看。他们就象困兽一样转来转去。

  下午四点,其中几个哥们儿刚开始脱衣服,几辆警车闪着警灯“啊呜啊呜”地冲了过来。车还没停稳,就跳下来一帮穿制服的警察,围了上去。

  “我们没做什么,我们真地什么也没做!”几个男的指天对地地说。

  但是没用,警察叔叔根本不吃那一套,把他们全部塞进警车带走了。

  我钻出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回去了。

8

  我和老梅的生活,从来都不缺少争执。

  我喜欢打CS,老梅说我是个战争狂,说世界和平就是我这样的鬼人给破坏掉的。天晓得,新中国成立以来的历次战争,我都因为年龄关系没赶上,而在新中国建国以前所发生的战争,更是与我八竿子打不着啊。

  我喜欢写东西,干这个行业嘛,除了能写还能干嘛?老梅不同意,老梅说天天写那些鸡零狗碎的,既没意思,又赚不了钱。

  “钱钱钱,你眼里就只有钱!”我最讨厌只为稿费写作的人。

  “你还挺清高的嘛,你吃饭要不要钱,穿衣服要不要钱,每天出去采访坐车要不要钱,采访回来写稿要用电脑要不要钱?”老梅一张嘴就是一大堆要钱有理的说法。

  我说,“话不是你这么说的,钱嘛,够花就行,要太多的钱没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你嫌钱多啊?那你拿出二十万来买房,省得租别人的房,一点儿‘家’的感觉都没有。”老梅嗓门儿一下子就大了起来。这娘们儿,从来不懂得啥叫含蓄。

  老梅一说这话,我就气短了。

  我虽然每个月有几千大洋,但那得分作几份儿使,一份儿给老家的父母,一份儿在外应酬,剩下的一份儿交给老梅,勉强维持两个人每月的开销。幸好老梅还有收入,不然我们的非婚同居关系肯定难以维持下去。

  “别老是钱钱钱的,你一个艺术工作者,不觉得俗气吗?”我说。

  “搞艺术的也要吃喝拉撒睡觉做爱呀!”老梅说,“这叫‘雅俗共赏’!”

  我真地没话说了。每次和老梅发生争论,我总是兵败如山倒一发不可收拾。

  老梅这个烂人,歪歪理咋老是这么多呀?

9

  快下班时,老梅给我打了个电话。

  老梅用少有的温柔语调说,“今天加班不加?”

  我觉得奇怪,自从同居后,老梅从不主动给我打电话。我哈哈笑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别他妈废话,到底加班不加班?”到底是东北娘们儿,两句话不对,就来粗的了。

  我说,“老梅老梅,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别给兄弟绕弯子。”

  老梅就说,“我今天做了几个菜,买了两瓶酒,你回来吃饭吧。”

  我“嗯”了一下,说,“好啊,我马上回来。”

  其实稿子还没排上,编辑随时都会要求修改的,我们部门一般都要到晚上八点才能把版签下来,兄弟们真正下班也就到了晚上九点钟。可是老梅做了饭等我回家,我宁可今天的稿子不上也要回家吃饭。能回家吃自己女人做的饭,这是一个未婚男人前世修来的福分。

  我又买了一瓶干红。老梅喜欢喝红酒,喝了红酒的老梅,比没喝酒的老梅可爱十倍。

  到家时,天全黑了,屋里灯没亮。难道老梅出去了?

  刚一打开门,就发现屋里其实有光,昏黄的光,烛光,象二十年前的上弦月发出的光辉,从岁月的深处投过来,柔柔地铺在房里。老梅穿着宽大的睡衣坐在桌边,长发披肩,眼睛在烛光下闪亮,仿佛一对蛇宝石。

  “回来啦。”老梅说。

  我心里一酸。多少个夜晚,我借口在单位加班,让老梅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守在家中。

  我移过去,半跪半蹲,抱着老梅。

  我想说老梅你今天好漂亮。可是我嗓子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梅拍拍我的头,说,“快去洗手,洗了来吃饭。”

  我从包里拿出红酒,放到桌子上。

  桌子上现在一共有了三瓶红酒。

  老梅说,“我决定了,我下半辈子就跟定你了,你可要养我啊。”

  “我一定养你,我挣五千块钱,你花三千,我花两千。”我说。

  “才给我三千,我要买衣服买化妆品买颜料买……,要买的东西多了,哪够花呀?”老梅故作吃惊地说。

  “哎呀,我这个人又没什么本事,不会炒股票,又不敢抢银行,可是我又想养你,那可怎么办啊?”我说。

  “做‘鸭’呀,做‘鸭’赚钱赚厉害了。你身体不错,可以去试试。”老梅一脸坏笑,说。

  “那我先在你这里试试。”我歪笑着,放下酒杯,去搂老梅的肩膀。

  老梅的笑脸近在咫尺,可是我离这笑脸却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你喝多了。”老梅笑吟吟地说。

  我努力抬起头,仰望着在高处摇曳生姿的老梅。我心说我没喝几杯呀,怎么这么快就倒下了?

10

  醒来时已经中午十二点了。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我说了声“糟糕”,便要爬起来。迟到了。主编肯定又要把指头朝我指指点点,“你这个‘鸟人’,你这个‘鸟人’,老是迟到。”

  可是我浑身发软,爬不起来。于是我就那样躺着。

  躺了一会儿,我便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我和老梅搞烛光晚餐喝酒来着。可是老梅呢,去“他们”工作室了吗?

  我摸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有两条短信。

  电话打不通,电脑女声提示我,“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我按了断键,想起有短信没看,于是调到信息栏,查找收到的短信。

  手机里短信有二十多条,我一条一条地看日期,终于被我找到了那条刚才忽略了的短信:石头,我去上海了。这次去上海,纯粹是为了挣钱,跟艺术无关。如果一切顺利,回来后我们可以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了。金钱不是万能的,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请你理解。爱你的梅。

  另外一条短信的内容是:如果你在中午十二点之前醒来,请打开电视机,上海电视台会直播我们的活动。爱你的,老梅。

  我立刻打开电视机。正好是上海明珠台,画面上,一个女主播正在现场采访围观群众。

  群众甲:我很欣赏他们的勇气,敢当众展示自己美好的身体,是勇士!

  群众乙:太不知羞耻了,这么多男男女女,光着身子在大街上跑,啊哟哟——

  群众丙:他们当中有几个形体很漂亮,其他的就不怎么样了,呵呵!

  群众丁:刚才他们裸奔的时候,其实我也有跟着他们一起裸奔的冲动,可是我没有他们的勇气……

  镜头一转,转到了一个正在快速移动打马赛克的人身上。不用说,正是参加裸奔的一分子。

  女主播问:“请问您为什么要到上海来参加这次裸奔活动呢?”

  打马赛克的人说话了,“身体是属于我们自己的,我认为我有权利展示自己的身体。”

  是一个女的。

  镜头又一转,女主播问另一个裸奔者:“请问你们此次来上海裸奔一共多少人,你们为什么选择在上海裸奔呢?”

  裸奔者回答:“我们这次来上海裸奔的一共二十个人,之所以选择上海,是因为我们觉得上海是国内最开放的国际性大都市,她具有包容各种不同思潮的能力。”

  天,是老梅!

  “请问,您参加本次裸奔活动,您不怕家人反对从而影响家庭关系吗?”女主播紧追不舍。

  “我男朋友他非常支持,所以我不担心。”老梅说。

  “请问您的男朋友在今天的现场吗,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女主播问。

  “他不在现场,他在另外一个城市,他是做记者的,现在正在看你们的直播。”老梅信心十足地说。

  凭什么呀你,老梅?我说。

  “你现在有没有什么话要对非常支持你的男朋友说?”女主播问。

  “我只想对他说一句话。”老梅转过头来,脸正对着镜头,“石头你这个‘鸟人’,我永远爱你!”

  镜头一转。老梅和女主播都消失在镜头外了。

  烂人,我也爱你。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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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发表于 2005-2-25 20:38 | 只看该作者

不会吧

都有点掉眼镜了哩!针贬时弊,也不是这样子吧,呵呵
3#
发表于 2005-2-26 08:42 | 只看该作者
文笔不错的。
4#
 楼主| 发表于 2005-2-27 19:26 | 只看该作者
呵呵,谢谢楼上的阅读。见笑了。
5#
发表于 2005-2-27 22:46 | 只看该作者
一看名字就那么诱人!不错,学习!
6#
发表于 2005-2-28 17:30 | 只看该作者
我以为着是用另类的手法来表达真实的生活,不错,问好!
7#
 楼主| 发表于 2005-3-1 20:40 | 只看该作者
哈哈,楼上的签名真有意思。
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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