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情殇

春江花月夜

　　　　　　



                                     情殇

　　　　－－解读杀死生母的死刑犯孙涛的极端人生

　　2004年12月24日，大雪纷飞。豫西山城虢山。一声枪响，34岁的孙涛结束了他悲情而又短暂的一生。杀死生母又锯尸两段，孙涛众叛亲离，罪不可赦。没有亲人送他上路，没有亲人为他收尸。孙涛仰天长叹，吟下最后一首词：“寂寞仙子挥云袖，竟把相思化作片片愁。前生共著风和雨，心被情困不自由。玉树银花江山素，凭寄柔肠幽幽千年久。天上人间何处好，旧梦欲断去还留。”这个看似无情的杀人凶手，却真正象他自己所说的：一生皆为情所累……

　　　　　　　 “昨夜东风昨夜情　今日落花去无声”

　　1970年9月，孙涛出生在虢山县磨口乡龙驹村。父亲是乡供销社的一名职工，母亲精明强干，还会一门租传的推拿解穴手艺，经常给乡亲们看病。因此家境比一般人家要好得多。但孙涛并没有感到幸福，因为父母感情不好。孙涛从小就知道这个家一切都是由母亲做主的，他习惯于服从。对老实绵善的父亲，孙涛只有暗暗同情。
　　孙涛13岁那年，经常争吵不休的父母终于离婚，妹妹判给父亲，孙涛判给母亲。随之母亲承包了乡供销社，经营农副产品，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人生的不幸，婚姻的失败，使母亲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
　　高中毕业，孙涛到云南部队当了一名边防兵。孙涛聪明伶俐，在学校时就喜欢读书，尤其喜欢古典诗词，到部队后，苦练过硬本领，很快就成为一名技术能手，深得部队领导的赏识。在一次中越边境排雷中，他一连排除十六枚地雷，荣立二等功。
　　1991年孙涛脱下军装，回到他热爱的家乡。这里有清清的白马河，有牧童清脆的鞭声，更有他热恋三年的女友－－春燕。此时的孙涛，少年情怀，春风得意，他决心和女友相携共创大业。在一首给女友的诗里他写道：“愿将热血洒天涯，去为江山缀春花。风雨同路应相怜，携手四海共为家。”
　　春燕是孙涛的高中同学，在学校时他俩就是一对好朋友。孙涛到部队后，两人鸿雁传书，互相倾诉衷肠。现在是他兑现许给春燕美好承诺的时候了。
　　然而当他向母亲提出要和春燕结婚时，却遭到意想不到的打击，责骂、殴打。母亲以断绝家庭关系相要挟，父亲也不同意这门亲事。他们认为孙涛和春燕结婚门不当户不对。一颗颗重型炸弹在他身边爆裂，炸得他晕头转向。
　　原来在孙涛即将转业时，母亲已托人给他找好了工作。很快母亲就给他找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并给他举行了隆重的订婚仪式。孙涛懵了，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感情上的弱质，在母亲的责骂声中，他竟然连维护春燕尊严的能力都没有，他只能选择逃避。他不敢去面对春燕，害怕见到那双脉脉含情的眼睛，也不敢去面对母亲的指责，他怕这种指责会加剧骨肉亲情的矛盾。
　　他整天独自一人默默地坐在房后的山坡上发呆。偶然他会站起来，面对天空撕心裂肺地喊几声。整整一个春天都是这样。有人说他疯了。
　　在一个太阳快要落山的傍晚，春燕在山坡上找到了孙涛。她默默地把头埋在孙涛的怀里，静静地听他吹笛子。那笛声很凄凉，很幽怨，这是一首春燕很熟悉的曲子，孙涛经常吹的。
　　良久，春燕仰起脸说：“咱们分手吧，这样你的痛苦会少一些。我实在不忍心你变成这个样子。”
　　孙涛叹了一口气，重重地说道：“咱们一起走吧，外面的世界很大。”
　　春燕抬起头，摇了摇说：“不，我不能走，以你母亲的脾气，这样你永远就别想回来了。你一个人走吧，我在家里等你。”
　　夜色降临了，一对热恋的年轻人紧紧拥抱在一起，青春的热血在奔涌，高山作证，白马河作证，他们互相毫无保留地献给了对方。“我永远属于你”，春燕附在孙涛耳边悄悄说。
　　在一个清凉的早晨，孙涛简单地收拾好行李，悄悄地走出村庄，他在自家的责任田里包了一包土，然后上路了。他要去南国，他曾经战斗过的地方，找他的战友。那里没有母亲的爱，也没有母亲的专横和狭隘。
　　没有人为他送行，他也没有向任何人道别，他只把深情留在给春燕的一封信中，那是一首词，题名《海棠花》的词：“故道旧园，二十余年。今欲别，挚情深处，无数青山。蓦然回首凝望，山高云断，路漫漫，还落这多惆怨。怎堪忆从前？小小少年，一付肝胆。虽不曾傲冷昆仑雪，但愿留笑人间。英雄不畏死，但怕有权嫌，更有丹心铸宝剑，南国灭了狼烟。何日再还家，只要血未干。”
　　孙涛走了，母亲气急败坏。她找到春燕的家，大吵大闹，让春燕“还我儿子”。
　　春燕的父亲也是个老犟劲，哪能容下这口气？本来他就不赞成女儿和孙涛好，都是前后村邻居，他了解孙涛母亲的为人。后来孙涛母亲为孙涛订婚，大肆张扬，他就气得不得了，觉得脸没处搁，“现在你儿子把我女儿耍了，拍拍屁股走人，你反而上门来为我要人，这算怎么一回事？”两家大人别上了劲。“告，我要告你儿子强奸我女儿！”可怜的春燕在两家大人的斗殴声暗暗流泪。
　　刚刚走出家门还未展开翘膀的孙涛被抓了回来。1993年9月，孙涛因强奸罪被判六年有期徒刑，鉴于他在中越边境排雷有功，法院少判他两年。在孙涛入狱一年后，春燕忧郁成疾死去。

　　　　　　“很冷很痛很寂寞，没有热的感觉”

　　1998年元月，由于在劳改场表现良好，孙涛提前一年半走出监狱。一位朋友在他耳边叮咛：“至少五年内，你不能犯任何错误。否则要加重处罚的。”孙涛牢记这句话。
　　来接他出狱的是他的父亲，还有妹夫。孙涛急切地打听春燕的消息，妹夫语焉不详的神态让他起疑，虽然春燕的父亲让他坐了监，但他对春燕的爱依然不减。他还要娶她为妻，经过这么多的磨难，现在他谁也不怕了。
　　然而回到家才知道，春燕早在三年前已经去世。孙涛感到自己的天空坍塌了。
　　农历四月十六日，春燕的祭日。他来到春燕坟前，痛哭不已：“你不是说要等我吗？为何离我而去？你走了，我们受过的苦还有什么意义？”从此每年的这一天，他都要来到春燕的坟前，献上一束玫瑰。在一首《心雨》中他写自己的悔恨：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我更在乎你？
　　我用我的生命，想把那份尊严还给你
　　当我明白　你我之间还有不可逾越的距离
　　我竟然不能为你擦掉脸上的泪滴”
　　春燕死了，他的心也跟着去了。母亲为他订的那家，早随着他的入狱而吹灯走人。年令二十八了，他也没有多少选择了。母亲积极给他操办婚事，他就象一个木头人似的，任凭母亲摆布。1999年春，孙涛与邻村一个叫芬子的女子结婚。他对她没有多少感情，一切都是母亲的旨意。他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
　　然而他还是不能安静。母亲是个性格多疑、事事计较、说一不二，处处争强好胜的人。在孙涛看来很不要紧的事，她都要争个死去活来。而儿子的感情、儿子的想法，她却从不去考虑。
　　妻子是母亲一手给他娶回的，是她自己中意的人，但婚后不久母亲却和妻子、和妻子的娘家人之间产生了很深的矛盾。因为婚前妻子曾向母亲要过一条大金项链，母亲不给；因为结婚当天妻子的二舅张锁子因嫌封的红包少而当众掀翻了酒宴上桌子；因为母亲外出进货让妻子代管门市，妻子不熟悉商品价格，而叫来孙涛的父亲帮忙，从而惹怒了母亲，从此不让孙涛夫妇插手门市上的事，等等，等等，都是一些琐琐碎碎的生活小事，孙涛不在乎，母亲却非常在乎。
　　孙涛夹在中间难做好人。妻子骂他没本事，当不住家，母亲骂他“逆子！总向着媳妇说话”。孙涛十分苦闷，他想出走，然而母亲掌握着经济大权。她即不让儿子远走，也不让儿子当家，她情愿让儿子无所事事，供他吃供他喝，只要他不远离。这些苦闷向谁诉说？
　　这时，一个人的影子走进孙涛的生活，这就是妻子二舅的女儿、表妹菊香。菊香天真可爱，经常到表姐家玩，她从一开始就打心眼里喜欢这个高大帅气又有才华的表姐夫。
　　孙涛和妻子之间没有多少话可说，和菊香却有说不完的话。渐渐地，孙涛开始把自己的苦闷、自己的理想向这个小自己十岁的小表妹倾诉，在这个家里，也只有她理解他。
　　他在给菊香的一首诗里写道：“亭亭玉立女儿身，心静似水不染尘。多少黄花门外落，偏爱这个小情人。”一种男儿怜香惜玉的情感犹然升起。在菊香面前，他找到了自己的尊严。
　　妻子和母亲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妻子开始偷偷把金手饰、贵重衣物、缝纫机，甚至煤气灶等值钱的东西往娘家转移，她在做离婚前的辙退工作。母亲憎恨妻子娘家的所有人，尤其憎恨妻子的二舅张锁子，对孙涛和小菊香的来往，更是憎恨。然而这一切孙涛都蒙在鼓里。
　　夜深了，孙涛和菊香还在自己的房间喁喁细语。今天菊香是来向他道别的，明天她要去南方打工了，村子里有女孩在那里，来信让她去。
　　此刻孙涛把头偎在菊香怀里，高大的身躯显得很柔弱。菊香走了，再没有人安慰自己了。瞬间，一个大胆的念头升起来：“你先走，我随后去找你。”
　　窗外传来母亲带点愠怒的声音：“什么时候了？该休息了。”随后菊香就去了母亲的房间睡觉。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孙涛正在做梦。母亲喊他到自己的房间。孙涛惊魂未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母亲铁青着脸色，对着孙涛说：“我把张菊香给杀了。”
　　“啊，为什么？”孙涛大骇，脱口问道。
　　“我恨死了张锁子一家，是他派他女子来卧底的，来夺我儿子的。”孙涛感到脊梁骨发凉，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我把她用塑料袋装好了，你替我背出去。有人问，就说她去广州打工了。”
　　孙涛的脑子飞速旋转，瞬间他想了许多。报案吧，告母亲杀人，她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不告吧，母亲太狠心了。怎么办？爱和恨的碰撞，生与死的抉择，正和邪的撕杀，血和泪的凝聚，一个是给予自己生命的女人，一个是给予自己爱情的女人，选择谁？
　　母亲在等待他回答，他有点怕。母亲高大的身材和一贯的威严，如果不替她匿尸，结局会怎么样，孙涛想得出。理智的天平最终倾向了母亲一边，他含泪替母亲灭赃，把表妹菊香的尸体神不知鬼不觉地背到村外一个废弃的涵洞里。他永远记住这一天：2002年11月17日黎明时分。
　　孙涛病了，高烧不止。母亲殷勤为他又是熬药又是敷热毛巾。但孙涛的心悲凉透顶。母亲他眼里变得十分遥远，十分陌生。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离开这个家，否则自己早晚得毁在母亲手里。
　　2003年3月，妻子正式提出离婚。法庭上，母亲让孙涛向妻子追要订婚时的7000多元彩礼，孙涛没有要，母亲气急败坏，竟当庭嚎叫要和孙涛断绝母子关系。孙涛的心凉透了。

　　　　　“痴情笑我，无情是雪，壮志未酬还寂寞”

　　替母亲匿尸后，孙涛整天恍恍惚惚，心神不安。他是个见惯生死的人，在那片南国的丛林里，他亲眼见过战友被地雷炸得血肉横飞的场景。但菊香的死，还是让他心惊肉跳。那是一种冰冷，心冷。“很冷很痛很寂寞，没有热的感觉”。
　　春燕死了，妻子走了，一个最能理解自己的小菊香也去了，而她竟惨死于母亲之手，而这种痛苦又不能向任何人诉说。孙涛整天闷在屋子里，除了看碟子，就是抽烟。要不，就是到田野上没目的的转悠。期间，他忍不住去看了一次菊香的尸体，他想知道母亲是怎么掐死菊香的。结果母亲又骂他没有出息。
　　这时，一个战友从北京打来电话，说成立了一个大通集团，希望他加盟一块做生意。孙涛决定和母亲摊牌。
　　2003年4月3日。孙涛从县城回来，他向母亲索要10万元钱，他知道母亲承包门市多年，手里有的是钱。但母亲不给。母子俩从傍晚吵到深夜。邻居们都听到了争吵声，但没有人前去劝架，因为他们都习惯了。
　　最后，孙涛威胁母亲，如果不给钱，他就去报案。听到这话，母亲杀气腾腾地扑上来，卡住孙涛的脖子。一开始孙涛还以为，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她只是吓唬吓唬自己而已。
　　谁知母亲象疯了似的，越卡越紧，渐渐地，孙涛感到呼吸困难，快要出不来气了。他看清了母亲的真实意图，她要致自己于死地。孙涛猛地翻身，把母亲按到在地，双手卡住了母亲的脖子。虽然母亲身高马大身怀绝技，但她毕竟57岁了，孙涛在部队上学过硬功，又正血气方刚。一用力，母亲头歪了一下，过去了。
　　孙涛一看母亲死了，这时他出奇地平静。他想起死去的春燕，小菊香，还有父亲佝偻的身影。天亮了，门外响起早起的农人的咳嗽声。孙涛锁上母亲的房门，扬长而去。
　　又一个黑夜来临的时候，孙涛把母亲的尸体从腰部锯开，用床单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然后背到放有表妹菊香尸体的涵洞里。他把两个女人的尸体并排放在一起，默默地坐了好大一会儿。
　　10天以后。2003年4月13日，孙涛携情人董倩出逃。2003年7月17日，三个月零三天，孙涛和董倩在邻县被双双抓获。
　　　　　　　　
　　　　　 “君若有情待天老，五百年后等轮回”

　　董倩，是一山之隔的官坡乡人，在县城上班。她喜爱文学，字写得非常漂亮。一年前在一次战友聚会上，两人相识相遇。董倩因和孙涛同村的一个男孩恋爱失败，心灵倍受创伤。两个同病相怜的人深深相爱了。两人互相怜惜，在一起互诉衷肠，孙涛曾称她为“生命中最好的爱人”。同样地，彼此都知道这种爱是没有结果的，因为孙涛当时还是有妇之夫。
　这次，孙涛向她隐瞒了自己杀人一事，只说带她远走高飞，到外面共创大业。孙涛曾在一首《寄董倩》的诗中写到：“白草亭前白雪飞，白雪飘飘知向谁？前路山河九万里，痴情总叫无情累。铁马冰河云欲坠，此去南国不思归。君若有情待天老，五百年后等轮回。”
　　董倩是那样地相信孙涛，她愿把一切都托付给这个大哥哥般的他。为了孙涛，她放弃了工作，放弃了父母家人。直到被抓，她才如梦初醒。孙涛入狱后，她给孙涛写了一封信：
“昊：
　　再次为你提笔的时候，我的心情是复杂的，从来没有想到这就是最终的结局。如果这就是我们曾经都为彼此付出过沉重代价的结局的话，那么我现在认输了。但是直到现在，我依然相信你对我的感情，我也不相信你会做出对不起良心的事，我已对公安局说，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我不能够做出任何回答。
　　我真的不是那种苛求的人，我只想让我付出的有个结果。但是我现在不敢奢望什么，也许有时付出的不一定会有收获，对这件事，我非常平静，也非常冷静。可是面对我爸，怎么也不会平静。我永远都无颜求他原谅，你曾说过总有一天，在我们事业成功之际，你同我一起面对曾经的背叛。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承受这种心灵的谴责。父亲他越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我心里就越难受。我想以死来解脱，但这样岂不是更对不起他了？我真的好恨好恨自己。
　　自从4月13日出来到现在，我们所到过的地方、做过的事、说过的有关话，我都向公安局做了详细的交待，如果我说错了什么，请你原谅。为了维护法律的尊严，我只能对不起。我不知道还能为你做点什么，如果你说的大通集团真的存在，那么我就是冒着生命危险也会把你的战友找来，如果不存在，我无能为力。希望你不要存在什么侥幸心理，假如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你好自为之吧！
　　有些事情也许是命中注定的，谁也将它改变不了。有机会我一定来看你。但是我们彼此不要抱有什么希望。我不会再让爸妈生气了，这一点你从一开始就是了解的，尽管我依然爱你。我很怀念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尽管只有三个月零三天。我也不管它是不是个骗局，我不可能再走出这片阴影，别说对不起，别为我叹息，其实我的心早已死过一千遍，一万遍……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向你说知心话，我多么希望你能做我的大哥。今天，也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化妆、最后一次为你涂口红，我只希望做你生命中最好的爱人，我只希望做你心中永远的白玫瑰。如果从一开始你就骗我，那么最好别对我承认，我只想要个美丽的结局，我相信这不是真的。我只想永远守在自己编织的芳草地里，默默地等候。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地活着，但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可怜的爸爸。
　　我不会怪你让我受的苦，也许你说对了，这是一种经历，这种经历能让我自强自立。同时，我希望我的善良和温柔能让你好好地反省自己，在良心上受到谴责。面对庄严的国徽，请你别再自高自大。我不想指责你的不是，如果你还有点做人的良知，请你不要抗拒该交待的问题。我也要去做我该做的事了。总有一天，我会站起来的，靠自己。你已没有为我担心的必要，请好自为之，多多珍重！
　　　　　　　　　　　　　　　　　　　　　　董倩亲笔
　　　　　　　　　　　　　　　　　　　　2003年7月19日”
　　孙涛读着这封信，大叫一声“董倩－－”，他的心都要碎了。
　　随后，他反复地唱着一首歌《说好不分手》——
　　“是不是你爱的还不够，是不是你爱的还不够温柔，在我离去的时候，没有跟你挥挥手。留下太多的承诺，无法接受彼此的等候，站在无情的风里，一滴泪一杯酒。说好不分手，偏偏我要走，留下无尽的伤悲，让你一人去承受。说好不分手，相爱到最后，我的心思你猜不透，不要为我等候太久。”
　　2003年11月28日，孙涛杀人案一审开庭。法庭上，孙涛没有见到朝思暮想的情人董倩的影子，但收到了董倩捎来的一封短信，信中说：“我在世俗的强大压力下，今天是最后一次为你送衣送物了，也是最后一次为你化妆，最后一次为你流泪，最后一滴眼泪！”
　　在等待高院复核的日子里，孙涛给春燕写了一首诗，拜托一位狱友将来出去，送到春燕的坟头火化：“四月十六日，是我的朋友春燕的祭日，我没有能力去为她送玫瑰花了，拜托你在我死后把它送到春燕的坟上，这是我最后给她的诗了。”
诗中写道：
　　　　　送一束玫瑰给你
　　　　　　　－－四月写给春燕的诗　
　　送一束玫瑰给你，我死去的爱人
　　我把年年的四月，当作你的生日
　　这一束玫瑰，就是一团红红的思念
　　我的思念，便从孤独中开始
　　绿草是你的留海，每一次轻抚
　　都在等待，你为我重新苏醒
　　
　　哦，你来了，慢慢地走近我
　　四月的风啊，吹开了你的笑脸
　　象南国绽开的花蕾，把手给我
　　手心里握紧的，是一个信念
　　你的眼眸，燃亮着火焰
　　一颗心纯净的不染一丝灰尘

　　你的眼眸，便是鼓励的语言
　　从南国的丛林到北国的雪原
　　每一步，因为有了你的慰藉
　　我才忘去了狂风闪电、悲苦辛酸
　　任凭岁月腐蚀了荣华信念
　　却腐蚀不了你留给我的眷恋
　　
　　送一束玫瑰给你，我死去的爱人
　　曾经扶我在暴雨中踩过泥泞
　　紧捱黑夜苦盼黎明的爱人呀
　　这一束玫瑰，就是你不谢的生命！
　
　　孙涛最悔恨的一件事，就是不该在生命的最后一程把董倩给带累了，他已经没有办法弥补自己的过失，他给董倩写了一首《宴山亭》词：
　　“别梦依稀，身前无路，却又影回几度。万朵红花，千簇绿树，更把伤心留住，情与谁诉？经不起是非荣辱。恨处，唯湘妃有泪，斑竹难拂。
　　纵使铁甲金戈，挥不动太多离恨悲苦。巍巍青山，悠悠绿水，日月黯黯何故？情为谁属，才种下芳菲一株，世俗，便枉杀，相思无数。”
　　　
　　在看守所等待行刑的日子里，孙涛还把多年的思考写成一篇长篇论文－－《反腐扫黑的策略》，他还把自己的经历写成了一部长篇小说－－《天若有情》，可惜没写完，他就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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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次回眸

振憾人心的纪实故事,从他写的诗中看出他是个才子,从他为母亲的杀人而沉默中看出他是个孝子,然而,母情的无情令他痛恨,他之所以杀母是因为母想杀他,一个可悲的悲剧.一切错在,他不应包庇母杀人,否则,结局就不会这样了.

葛瑞英

学习，问好！

马克

　　一人才。一人渣。

　　叹！

马克

　　此作为本期太虚精华小说。

许也

都是来自生活的真实个案，春江擅长写纪事性的小说。

春江花月夜

谢回眸，谢瑞英，还有马克老师精当的概括。你们都是夜猫子啊，当我们都睡下的时候，你们还在勤奋工作！是啊，孙涛这个人很让人矛盾，你说他无情吧，他写的那些诗词，确实让人感动，没有情是写不出的，从这方面说，他是个人才；说他有情吧，他怎么忍心杀死母亲，又锯尸，一般人能做得出来吗？从这方面说，他是个人渣。还有他母亲的极端。都让人叹息。

春江花月夜

　　谢许兄的鼓励！这是一篇既纪实又小说的东西，作为特稿，人家嫌太抒情了。

1刀捅下去

刚收到一朋友误杀入狱的消息，心情不好，读了这篇文字，很是压抑．哎

野猪皮

却是一篇不错的纪实故事。修改以下，不会没地方要的

素心一点

人性有的时候怎能这样丑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