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沙十万里[原创]

梦亦非 · 发表于 2005-3-16 10:51

　　　　　　　　　　狂沙十万里

星期二下午五点多钟，我快要下班的时候，突然接到青沙巷“青沙便利店”老板的电话，说是有陌人进入了对面的青沙巷七号。我一听连忙打的直奔青沙巷，好在我所在的贵阳晨报社离青沙巷不远，也就五百米左右，在车上我预感肯定又要出事了，于是给管那一片区的派出所朋友丁喜打了个电话。
这是我第二次去青沙巷七号，一个月前我曾经来过，那次是因为一次近乎离奇的死亡事件，丁喜到了现场之后打电话叫我过去报道。我在晨报的社会新闻版做记者，专门关注这类事件。有时候我的同事们懒得跑新闻就编些胡说八道的假新闻，但我敢保证，那次我新眼看到的事件比同事们的胡说八道更离奇古怪。
青沙巷是条没有改造过的老巷子，大多数是解放前的建筑，巷子里污水横流，沿街有卖菜的，开着理发店、租碟屋、麻将馆，一看就是最社会底层的地方，小流氓经常在这一带打架斗殴。七号是个单独的小院子，砖木混合的建筑，墙皮脱落，已经许多年没有翻修过。
鸣着警笛的警车和救护车把巷子塞住了，七号外面停着一辆吉普，我到达的时候丁喜和好几个警察、法医已经在现场。死者是个年轻漂亮的哈萨克女人，大约近三十岁的样子，她穿着件紫色风衣，凌乱的黑发，仰面倒在院子里，手里还握着一只冲锋枪，是AK47。她身上并没有受什么伤，法医断定她停止呼吸不过半个小时，但奇怪的是她已经散发出腥臭味，就像死了很久，以致于都生了蛆，许多白色的蛆虫从她的鼻孔，口中、耳中冒出来，爬满了她的脸，遮住看上去惊讶之极，临死也不相信的眼睛。
这个院子的主人是个瘫子，有四十多岁，他就坐在屋檐下的轮椅上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切，据丁喜讲，除了头部之外，他全身的关节都不能运动，只能整天躺在轮椅中。照顾他的是个从乡下请来的小伙子，也呆呆地站在主人旁边。
没法把主人带回派出所，丁喜就在院里审问情况，根据主人交待的情况，他叫买买提，是新疆人，几年前来到贵阳烤羊肉串谋生，有一次不留心掉进被揭了盖的下水道，摔伤颈椎骨变成了瘫子，自己在新疆也没有什么亲人，好在手边有些积蓄，就在贵阳住下来，请个人照顾自己。
丁喜问倒在院子里的这个看起来像杀手的女人是怎么回事，买买提却说自己不认识她，他正在院子里晒太阳时，突然听到门外有停下的声音，接着有人敲门，从来没有人会来这里敲门，他让小伙子去开门，院门一打开，就冲进来这个手持AK47冲锋枪的女人，她喘着气冲进院子之后，就软软地倒下去，死了，就象被仇家追杀逃到这里来的样子。
小伙子的提供的情况与买买提所说的一样。
很明显这个女人是开着吉普车来的，难道她要对付的人就是瘫子买买提？或者她是被仇家追杀才躲到这里来？在她的身上找不到任何证件，连身份证与驾证都没有。似乎她突然就出现在青沙巷七号，突然就倒地死亡。经过法医检查，她身上并无任何伤口，后来经过解剖，内部也没有任何伤口。
当时我注意观察了一下环境，这个院子非常小，沿墙栽着些花草，房子有两小间，一间住买买提一间住张立，楼上是小阁楼，这种院子与房子在贵阳未改造过的街区到处都是，三百块钱左右就可以租一个，我以前刚分到报社的时候，就租过这种院子。
警察在房子里到外搜查，我也端着照机机跟在后面，看有什么新发现。搜查的结果是什么异常都没有，与应该在一个瘫子家里看到的一样。
进门时我注意到了一幅画，就挂在买买提的房间里，这是一种在延安路夜市上常见的印刷画，装在个旧了的木框子里，画面上是茫茫大沙漠，有沙山、有驼队，有颓败的古城堡，画面左下角标着这幅画的名字：狂沙十万里。瘫子的不能动弹与狂沙十万里相差之远，让我不禁笑了笑。我问这幅画哪来的？买买提用含着痰意的声音说是以前的主人留下来的，然后咳了一声，吐出口浓浓的痰。
与警察搜查完一圈之后，临出门时我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狂沙十万里》，因为它挂在这栋房子里太不协调了。可是等我再看时，那画面居然变了，变成飞沙走石，城堡隐约难见，似乎还听到了风声与骆驼的叫声，我凑进去一看，自嘲地笑了笑，原来这幅画不过是利用了光与影的错觉，从不同的角度看去是不同的效果，在心理作用下我似乎听到了声音。
我再走到院子里时，丁喜他们已经在将尸体搬上警车，“你看，不但有蛆，连青蛙蚂蚁都冒出来了。”丁喜对我说，我连忙拍了张照片。女杀手的尸体上不仅有蛆虫，还有蚂蚁从鼻子里钻出来，嘴巴里蹦出几只青蛙，他们把她放到车上的时候，竟然从耳朵里游出了条小白蛇。天哪，这个可怜的女杀手竟然成了一个生物群落。
“这是巫蛊，来自少数民族的蛊，蛆蛊、蛇蛊、蚂蚁蛊、青蛙蛊，都下在了她身上。”我对丁喜说。对这我太清楚了，因为我本身就来自于黔南的少数民族地区，我们那里有许多巫师，放蛊是巫师们的特长，属于黑巫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了，而且是放在一个哈萨克女人的身上。
我在第二天的《贵阳晨报》报道了这件事，本来想做个追踪报道，但警察局那边怎么查也没有结果，只好先按下来，但许多网站都抄袭我的报道，搞得全世界都知道了这件事，如果哪一个读者记性好，可以查查今年四月十七号的《贵阳晨报》，晨报网站上也有这条报道，网址是www.gycb.cn。但我总觉得这其中有� ... 姆萆希习逋饬恕�
丁喜没到，我不敢冒然闯进七号去，如何观察里面的情况呢？我四周看了看，似乎旁边九号的破楼房楼可以偷窥到对面院子，于是让我敲九号的门，亮出自己的记者证，主人带我到楼上去，躲在窗帘后看七号的情况。破木楼的隔音效果非常不好，我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院子中的声音。
买买提仍然坐在院子中的轮椅上晒着春天的太阳，本来照顾买买提的小伙子不在了，便利店老板说小伙子刚打开院门让陌生人进去，自己就出门去，看样子去买菜。站在买买提面前的是个半秃了顶的胖男人，叼着只烟斗，留着两撇小胡子，穿着件质地非常好的花格西装，看起来他与买买提象是熟人。
这是我听到的七号院子中的对话：
“你已经不能动了，享受也享受不了。”胖子说，他空着手，指上硕大的钻戒在夕阳下闪着光。
“拥有财富本来就是件非常享受的事。”买买提说，他的脸上已经不见前一次那种呆板的表情，目光变得很犀利。
“我承认，但是今天你必须说出那些钻石藏在什么地方。”胖子说。
原来这个院子中发生的一切都关于一笔不义之财。
“你们都能在这个破地方找得到我这个瘫子，还找不到钻石？”买买提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但身体仍然一动不动。
“会找到的，从你的嘴巴里。”胖子回答。
“小丝来过这里。”沉默了一会，买买提说。
“我从报纸上看到了，她死得很难看，”胖子叹了口气，接着道，“不过这也好，现在变成我们两个人分成，总比三个人分的好。”
“我同意你的观点，”买买提说，“我爱过她，但我还是杀死了她。”
我不由愣住了，果然与我的猜想一样，是买买提用巫蛊杀死了那个哈萨克女人，
“因为你也想两个人分成。”胖子说。
“不，是一个人独吞，我从来都有吃独食的习惯。”买买提说。
“哈哈哈……”胖子有恃无恐地仰天笑起来，“你应该知道我修习过多少年的魔法。”
“是的，我知道，所以我才躲到山城贵阳，躲到这个破地方来。”买买提冷冷地说。
“我找人的工夫是一流的。”胖子也冷冷地说。
“你知道我在这里，所以先让小丝来送死。”买买提说。
“我不知道你竟然在贵州的这些年中学会了巫蛊。”胖子说。
“但在你面前我还是施展不了巫术。”买买掉说。
“如果你把钻石的下落说出来，我可以放过你，让你在这里安安静静地渡过你的后半生。”胖子说。
买买提缓慢地摇了摇头。
“你这个死瘫子！”胖子冲上去左手拎起买买提，右手反反复复地刮了七八个响亮的耳光，然后把他扔到地上，买买提就象一堆肺一样瘫在水泥地上，动弹不得。
胖子显得气坏了，大声骂道：“看老子如何对付你，让你死得比小丝更惨一百倍。”
他把嘴斗取下来，磕掉剩余的烟丝，放回西装口袋里去，然后把上衣脱掉，哼哼叽叽地转过身往屋檐下走，要放了衣服来对付买买提，看得出这是个社会中的绅士，很有风度，就连要动武之前都要先把衣服放好，最好不要弄出哪怕一丝折皱。
他背对着买买提往檐下走。
我看到瘫子买买提突然动了，他非常敏捷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从轮椅的腿上抽出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以极快的速度朝胖子的后背刺去，我只看到夕光下闪了一道短暂的寒光，那把匕首就完全刺进了胖子的后心，一击得手，他连忙全身而退，远远地站立到墙边上。
我在无比惊讶中看到，胖子的后背在中了匕首之后，突然露出一个透明的洞，匕首从这个洞里冲出去，从前胸掉落出来，“叮”地掉在地上，跳了几跳才停止下来。
“他妈的，你竟然敢暗算我。”胖子转过身来，看到买买掉站着，愣了一下，“你……”
“是的，为了等着暗算你，我瘫了好几年。”买买提说。
“可是……”
“装瘫是巫术中的一种，与真瘫没有区别，只不过，我可以随时站起来。”买买提轻松地说。
“你以为你就能杀了我？”胖子冷笑道。
“我知道你已经修炼到身体自动让武器通过而不损伤的境界，但是对我来这就够了，因为我可以从这个洞里把巫蛊种进你的身体。”买买提回答。
胖子已经不能再前进半步，他的全身骨骼在发响。
“你不用努力了，你再强的魔法也没有用，蛊已经开始在内部发作。”买买提摇摇头。
胖子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他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发出沉重的一声响声，买买提朝他走了过去。
这时候，我看到丁喜推开了院门，我连忙转身下楼，往院子里赶。等我赶到的时候，买买提已经从胖子的旁边把匕首拾了起来，那刃上没有一点儿血。
“买买提杀了胖子。”我气喘吁吁地对丁喜说。
“是的，我杀了他。”买买提承认。
“把匕首扔到地上。”丁喜的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买买提。
买买提却不扔，从容说：“我这些年装瘫子就是为了等他们来，好将他们杀掉。”
这时我才想起打电话报警，打完电话，就看到胖子的七窍中游出了蚂蝗，一条条圆滚滚的蚂蝗爬出来，胖子慢慢地瘦下去。买买提使用的是最厉害的蚂蝗蛊。
“就为了独吞那些钻石？”我问。
“我们三个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搞到半口袋钻石，被我独吞掉，他们当然不死心啦，不过现在他们终于全都死心了，因为死人是没有贪心的。”买买提笑起来。
“死人也不会享受钻石的。”丁喜的枪口还在指着他。
“我？哈哈，我不会被被你们抓住的。”买买提边说边转身往屋子里走，丁喜扑过去要抓住他。
“当心，他有匕首。”我叫起来。
可是买买提既没有对丁喜施暴，也没有让丁喜抓住他，他一闪就闪到了屋子里那张名叫《狂沙十万里》的画下面，转过身来对着丁喜与我。
“呜呜呜……”巷子口已经响起了警笛的声音。
买买掉淡淡地朝我们笑了笑说，“再见。”
我们不解。
“你们都忘记这些吧，这些事件不过是我的一个梦罢了，我把他们引到梦里将他们杀掉，你们也将留在我的梦里。”买买提说。
丁喜不说话，举着枪往前走去。
“对了，还要感谢你，记者先生，正是你的报道让这个死胖子按我的计划上门送死。”买买提说，说完他一闪身，就站到了那幅画中间，成为画中的一个人物。
我与丁喜面面相觑。
那面面变又变了，风平沙静，一弯残月在大漠上闪着银辉。我错了，原来这不是一幅画，而是一个通道。买买提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说：“不错，狂沙十万里，你们看到的这幅画才是现实世界，而你们，不过是我梦里的人物罢了，再见，我的梦该醒了。”
那墙上再没有《狂沙十万里》，只有一面空荡荡的破墙。我们转过身，警察们正全副武装地冲进来，围着地上那具胖子的尸体。
这时候，院子里只剩下最后一缕夕晖，天又要黑了……

一楠 · 发表于 2005-3-16 15:38

欢迎梦亦非朋友，请按要求排版，还有[原创]和[声明]！

素心一点 · 发表于 2005-3-16 23:32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呵呵，

苏冰 · 发表于 2005-3-17 00:22

欢迎新朋友,如一楠版主所言,注意一下排版,新朋友.

蓝色的小木屋 · 发表于 2005-3-17 10:30

你好朋友，版没有排好。

1刀捅下去 · 发表于 2005-3-17 10:39

挺夸张的

穿过岁月的忧伤 · 发表于 2005-3-17 13:43

最初由 1刀捅下去发表
挺夸张的

真不错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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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沙十万里[原创]

很有神奇色彩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