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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私奔(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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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17 22:1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龙山,因其形状如一条蜿蜓曲折的巨龙而得名。龙山脚下有个几十户人家的小山村——汪家郢。故事就发生在这个小山村里......

〈一〉

  仲春之夜,清风徐徐,月华如水。此时的汪家郢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夜雾之中,显得宁静而神秘。

  村外竹林里,汪友琴趴在白新的肩头抽泣着。白新说:“琴,别哭了,事到如今哭有何用?谁叫我没钱没势呢?要不然你父母也不会这么绝情了。你就嫁给那个姓吴的吧。”

  “那你呢?”

  “我嘛,你就甭问了,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了。”
  
  “新,不能与你在一起,我又怎能过得好呀?……新,带我走吧,我们一起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行吗?”

  “不行,你是知道的,我们若走了,那你们家人会轻饶我们家?我不能舍弃全家不管呀!再说我们又能跑到哪儿去呢?”

  “那怎么办呀!呜......” 汪友琴再次哭泣起来。

  凉爽的夜风拂过竹林,发出阵阵沙沙的声响。远处村子里偶尔传来几声狗的叫声,使人觉得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尚有几分生的气息。汪友琴依偎在白新宽阔的胸膛,聆听着他急切的心跳。此情此景让她想起了与白新恋爱的点点滴滴,是的,他们曾多少次这样相依相偎在一起,山坡上,小河边,竹林中,田野里......无不留下他俩爱的足迹。温馨的回忆使汪友琴忧郁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喜悦。她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白新那俊美的脸庞,这张轮廓鲜明的面庞尤如美术课本上的大卫,一头乌黑而整齐的短发,两道剑眉下一双黑白分明不怒自威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坚毅的嘴唇......呵!这就是自己的恋人!这就是自己选择的终生伴侣!她又一次陶醉在虚幻飘渺的憧憬里了。美好的想像,使她忘掉了眼前的痛苦,她要尽情地享受一下这爱神的恩赐了。只听她轻声地说道:“新,吻我!”说完,她羞涩地闭上了双眼。

  看着怀抱中娇柔秀美的恋人,听着恋人这沁人心脾的爱语,白新也开始心潮澎湃了。他的头慢慢地低了下去……他们热烈而长久地亲吻着,拥抱着。汪友琴双颊绯红,心如鹿撞。她那富有弹性的双乳在白新的胸膛上摩擦着,撞击着。白新心旌摇动,神智也有些昏迷不清了。他情不自禁地翻身压在了汪友琴的玉体上,右手鬼使神差般地伸进了汪友琴的上衣内,并且透过她的乳罩,轻轻地握住了她那富有弹性的乳房。刹那间,汪友琴的体内似有电流穿过,一种令她娇羞又激动的情绪迅速控制了她全部的神经。她再也不能继续保持少女特有的矜持与庄重了。只听她口中语无伦次地呢喃着:“新,给你吧,都给你吧.....我要,我要.......你快点呀.......”心有灵犀一点通。白新当然明白汪友琴的意思,于是他越发激动了。这么多年来,虽然他们在月下无数次地相约,可他却从未敢越雷池一步。汪友琴也守身如玉。他们都想把这杯爱的浓醇留在洞房花烛之夜来尽情地品尝。而如今,风云突变,事情已不能按照他们的计划去发展了,“洞房花烛”也只能成为梦中美景了——因为明天汪友琴就将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合法妻子了.......
   
   白新犹如一个勇敢的探险者,在经历了跋山涉水的艰难旅程后,终于抵达了风光旖旎的神奇境界。这里有对峙的山峦,有坦荡的平原,还有茂密的森林,以及浩瀚的大海......此时此刻,还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两个相爱的人完成灵与肉完美结合的伟大壮举呢?
   
   经历了风风雨雨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爱情最完美的境界,他们做了那忘记世界上一切的事情......世界上最深切的最真切的爱,便是这种灵与肉完美统一的伟大时刻所产生的情感。他俩被爱的浓醇深深醉倒了......
   
  夜空中繁星闪烁,月亮躲入山峦的后面去了。
   
  夜,更深了......
  
<二>

     白新和汪友琴同为汪家郢人。他们从小就青梅竹马地在一起长大,后来又一起读完了小学中学。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俩的友情逐渐升华为甜蜜的爱情。因为他们都没有实现通过考大学跳出农门的愿望,这也就注定了他们的恋情将要经受风雨的无情洗礼。
   
  从学校参加完毕业典礼之后,怀揣着高中毕业证书,跋涉了几十里崎岖的山间小路,他们终于又回到生他们养他们的汪家郢。
   
  他们的知识在闭塞的山沟沟里并不能派上真正的用场,等待他们的只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父辈们沿袭了不知多少年的古老的生活方式。然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并没有使他们感到过分悲哀,因为他们的心中燃烧着熊熊的爱的烈火——相爱,是永远不知彼倦的!他们依旧可以悄悄地来往,依旧可以让爱的阳光洒满青春的心田。一次次山前相约,一次次溪边聚首,村外那片竹林便是他们相会的“老地方”。说不完的爱,道不完的情,他们已淹没在爱的潮水中了......
   
  俗话说得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的恋情终于被汪友琴的父母发现了,于是,一场爱的风暴悄然酝酿了......

<三>


     白新家的草屋座落在汪家郢最北边,像是汪家郢的“边防哨所”。在这个汪姓比比皆是的汪家郢,白家人可谓“三等公民”了。个中原由一来因为白家单门独户人单势孤,二来白家也实在是穷困之极。

    白家世世代代以“修理地球”为生,“锄禾日当午,汗滴和下土”的艰辛劳作,并没有得到那几亩薄地的应有回报,几代人创造的基业也只不过是那几间破败不堪摇摇欲坠的旧草房而已。家中除了一些必要的农具及生活用品外,几乎是四壁如洗。要说有啥值钱的家什,那恐怕就要数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到处都响的脚踏车(自行车)了。另外,还有经常感冒害嗓子的破收音机。另一件“家用电器”便是那个裂了玻璃的破手电筒,如此而已。
   
  以前白家尚有一条值钱的老牛,可为了给白新那位已年过三十的大哥买媳妇,也被白新他爷(那儿管“爸”叫“爷”)咬着牙流着泪,撕心揪肺地给卖了。耕田耙地都用它,相伴多少年,舍不得呀。给大儿子买媳妇是去年春上的事,提起这事白老汉就上火,怎么回事?因为他那买来的儿媳跑了。
   
  话说去年春上,一直为儿子亲事忧心重重的白老汉,等来盼去总算有人愿意给儿子介绍对象了。虽然那个外地媒婆要价高了些,但他还是把家什底抖落了个干净,再把牛也卖了,又求爹爹拜奶奶东挪西借,总算凑齐了。

  白老汉心里估摸着,先给大儿子买个媳妇吧,一来大儿子已年过三十了,眼看就要打光棍了,二来另外三个儿了尚小,以后再说。于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媒人拿着钱走了,给他家留下个媒人说十八,看上去像八十的女人。那女人说起话来吱哩呱啦,有人说她是云南人,又有人说她是贵州人。嗨!管他妈的是哪儿人呢,只要是个女人,只要能死心踏地做他家儿媳妇,只要能给他白家传宗接代,那他也就了却一片心思了。
   
  可是谁知那个骚娘们进门没多久,竟他妈的颠圈子了,还真应了“鸡飞蛋打一场空”那句老话了。呸!他妈的个X,这个婊子!骚货!狐狸精!......白老汉实实在在地地道道痛骂了七八天,这才慢慢消下了心头这股子恶气。

  因为这事的打击,原来就瘦得枯麻杆似的老太婆竟一病不起,到后来腿一伸眼一闭,撒手撇下这个烂摊子上西天享清福去了,嘿!这回好,家中清一色的大老爷们,连老带少整整五条光棍,真可以称得上是“光棍之家”了。
   
  面对四个人高马大的儿子,白老汉着实犯愁了。早些年婆娘生下他们时,他还着实地高兴一番呢。为啥?因为他家世代单传,到了他这辈子终于可以发扬光大了。多子多福呀!年轻时的他总是憧憬着老时儿孙满堂坐享清福的情景。每念及此,他的脸上总是一片灿烂的笑容。尽管穷得叮当响,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了下顿,有时连稀粥也喝不上,但他整天还是乐呵呵的。可是时光跑得比兔子还快,刚刚还是个头十岁的娃儿,怎么转眼间就成了壮壮实实的男子汉了?看着这四个壮得像小牯牛似的儿子,白老汉的脸上渐渐“晴转多云”了。

  俗话说得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说是这个理可有谁家闺女愿意嫁到他家呢?记得他爷给他娶媳妇时,一来家中就他这么一根独苗;二来那时的姑娘身价也不高,做身衣服置床被,再给女方送上几斤糖呀糕呀,这事也就成了;三来他上面三个姐姐出嫁时,多多少少为家里积攒些“财物”,这样,他娶媳妇就容易多了。
   
  可如今这年月情况就不大一样喽,就说时下姑娘的身价吧,简直就像“开花的芝麻——节节地高”。据说不单要房子家俱什么的,还要什么家用电器,哼!吃灯草放他妈的轻巧屁,上哪弄这么多钱去?指望那几亩薄地?那恐怕是“寡妇丢儿子——没指了”。可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去偷去抢?没有王法了!再说那是咱们这些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干的事吗?真他妈疯话!

  唉,这山沟沟里也实在太穷了,别说外面的姑娘不愿嫁过来,就连本地的姑娘也纷纷什么来着?哦,“出口创汇”去了。谁爱在这么个穷山窝里活受罪?也难怪,据说外面的世界花花哩哩的,精彩得很呢,就连他白老汉也想出去开开眼界呢。

  四个儿子,就像四座大山一样,压得白老汉喘不过气来。他节衣缩食供小儿子读书,原指望他能考上大学跳出农门光宗耀祖的,可谁曾想到他命运不济没考上。十年寒窗只捧回来张“高中毕业证书”。虽说这已是他白家有史以来最高文凭了,但它却不能改变儿子种田的命运。这样看来也就屁钱不值了。本来准备让这小子再复读一年,再去碰碰运气的,谁知这愣小子竟说什么“不忍家中为他负担了”硬是不去了,唉!不去就不去吧,回来家中也多了个劳力。
   
  对于儿子没能考上大学,又不愿去复读,白老汉虽然心中有些不高兴,但他一想到村书记汪伟仁的女儿汪友琴也没考上时,心中也就舒坦多了。你说人家那是啥条件?有钱有势,比咱白家不知要强多少倍了,但人家闺女不也只混了个高中毕业回来吗,真是的!
   
  儿子回家种地,劳力是多了一个,可光棍同时也多了一条。看着四个如狼似虎的儿子,白老汉那沟壑交错的老脸上,更加愁云惨淡了。
   
  每当夕阳西下之时,他总是情不自禁地猫着腰,堠在门前那盘光堂堂的青石磨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莫名其妙地紧盯着那条通往山外的曲折山路发呆,他似乎想看穿什么,或是在默默地总结着什么。
   
  这个时候,夕阳的余辉映照着他那古胴色的肌肤,骨瘦如柴的他活像一座泥塑的大虾。他的胳膊青筋暴起,手掌上布满了锯齿般的老茧。骨节粗大的手指总是夹住一管烟斗,时不时地送到那干瘪的缺了几颗门牙的嘴中“叭嗒,叭嗒”地吸上几口,青青的烟雾便从鼻梁高挺的鼻孔中袅袅逸出,继而再慢慢地向四周弥散开去。他那混浊的眼睛总是眯缝着,眼球深深地陷入眼窝之中,密密的鱼尾纹爬满了两边的眼角。两道很长的眉毛耸拉在眼皮上方,活像两把小扫帚。那短而乱的头发与胡须,均已被岁月的风霜过早地染成了银白色。
   
  白老汉总是那么神情专注地堠在那里边抽烟边沉思,总是等到暮色四合夜幕降临之时,才慢慢地踱回那间光线昏暗的草屋之中,草草地吃点什么,尔后便与那四个辗转难眠的儿子一起,度过一个个漫长的黑夜......
   
  对于小儿子白新与汪友琴搞对象之事,老汉早就察觉到了,“知子莫若父”嘛。他这个当爹的虽然年纪大了,可眼睛没瞎。小琴那女娃有事没事地跑来找他儿子,且两人经常一块出去,总是玩到半夜才回来,那是干啥的?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
   
   儿子是没说的,五尺四五的块头,脸蛋也长得有棱有角有模有样的,要长相有长相,要文化有文化,这样的男娃哪找去?别说小四,就是他三个哥哥也都像模像样的,谁家有这么中看的娃儿?真是的,对于这一点,白老汉一直是颇感自豪的。
 
  再说友琴那女娃,人就更不用说了,水灵灵的,和村上那些女娃在一起,简直就像,像什么来着?哦,对了,像凤凰站在鸡群里,十里八村也难找第二个。若能把她娶过来做儿媳妇,那可是他一生的福气呀!

  但他却坚决反对这门亲事。为啥?因为他明白这桩婚姻绝对不会成功的。他们两家的境况悬殊太大了。在他们居住的这个小山村,汪家是大户,而他们白家则是单门独户。汪友琴的父亲汪伟仁乃一村之长兼村支书,在这小小的汪家郢,简直就是称霸一方的土皇帝了。汪家的富裕程度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成了一村之最。小琴又是他家唯一的千金小姐,他汪书记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自古有言:笆门对笆门,柴门对柴门。大凡谈到婚姻二字,讲的就是个门当户对,如今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事儿,怎么能成亲家?与其到头来“竹篮打水—— 一场空”,倒不如路烂早脱鞋,乘早断了这个念头为好。
     
  白老汉曾不止一次劝白新别再与汪友琴来往了,别他妈的“猪八戒照镜子——自找难看”。可是,白新却不以为然,他相信爱的力量是伟大的,是可以冲破那些陈旧的门第观念的。他们曾山盟海誓:你非我不娶,我非你不嫁。因此,每次白老劝他与小琴分手,他都是极不耐烦地回敬一句:“不要你管”。

  白老汉也总是那么句话:“好好好,不要我管。哼!你个王八羔子,我先放个屁给你听着,小琴如果能嫁给你,我在汪家郢倒爬三圈子!”

  爷俩儿就这样子较上劲了。

  <四>

      又一个黎明来临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降雪,龙山地面尤如覆盖了一床巨大的棉被,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

  汪友琴谎称到学校加班,瞒着父母悄悄来到了白新家。

  白新的三个哥哥本来都在家各为其事的,可一见到汪友琴光临他们的“光棍之家”,都不好意思憨厚地“嘿嘿”一笑表示欢迎,尔后均以“出去办事”为由一个个主动退避三舍了。

  白老汉没走,他只是默默地蹲在火盆边,一边叭嗒叭嗒地抽着汗烟,一边用小树枝拨弄着火盆里的柴禾,那本来烧得就很旺的火,经他这么一捣鼓,烧得更旺了。整个屋子都因有了这盆炭火而变得很温暖。
  
  时近午时,白新让汪友琴在灶门前烧火,自己则宰了早晨上山捉住的雪兔,而后和了面,做起了午饭。

  两人配合默契,时不时地大笑起来。白老汉也受到这欢快气氛的感染,时不时地抿嘴而乐——尽管他并没有听到两个青年人说些什么。这个时候,白老汉在心里感叹着:唉!有女人的家才叫家呀!

  天色已晚,看着天空又飘落起大片大片的雪花,汪伟仁双手背后在室内来回踱着方步,他在想一个问题,一个叫他不得不认真对待的麻烦的问题——怎样尽快为女儿小琴找个好婆家?不为她找个好婆家,不把她嫁出去,又怎么能彻底让她与姓白的那小子一刀两断?

  对于小琴与白新谈恋爱,他是早有察觉了。看不出来吗?女儿与白新那穷小子有事没事的尽往一块儿凑合,看他们在一起有说有笑眉来眼去的样子,哼!真他妈的恶心!再说他也早已从村民们口中得知,小琴没事时总爱到白家串门,大闺女小伙子如此来往,还能不出事?后来自己的老伴又偷看了丫头的日记,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对于白新,他汪书记从内心来讲是没有不满的,人家小伙子无论从模样到身材,以及文化水平都没的说,如果不是因为与他家小琴搞对象,说不定还能用他呢。村里没有哪个伢儿比他文化高的。但现在却不能用!他家太穷了,你想,我一个堂堂的村支书要是与这号穷鬼结为亲家,那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可是虽说心里坚决反对,但面上还不能过于外露,还得拿出一副大仁大意明白事理的样子出来,免得别人说三道四。国家《婚姻法》明文规定“婚姻自由”,他作为一名共产党的干部,又岂能做违反政策的事呢?但他又不能不阻止女儿的恋爱,因为时间一长,说不定要出个什么事,到那时想阻止也没用了。于是他便动员自己的老婆做“恶人”,正面对女儿严加管教,自己则充好人从侧面做女儿的思想工作。

  他们打着“一切都为你好”的幌子,帮女儿理清一些利害关系,让她明白嫁给白新那小子种种坏处,继而便正式劝阻女儿与白新一刀两断。而每当他与婆娘喋喋不休地给女儿“上政治课”时,小琴要么是“徐庶进曹营—— 一言不发”,要么就是极不耐烦地应付一句:“好哎——!”之后便再也不言语了。

  后来他发现,他们的苦口婆心并没有让女儿改邪归正,相反这死丫头与白新那小子来往更密切了。汪伟仁气得咬牙切齿,这回他们加强防范了:首先他规定除了到学校,其余时间一律不准东跑西溜,更不准白新踏进汪家一步,其次他要求小琴每天放学后立即回家。为了防止意外,还要求小琴的弟弟小强在学校要监视姐姐的行踪,放学时姐弟俩一道回家。除此之外,他还安插了几个亲信在白家周围,小琴一旦跑到白家便立即通知他。

  这招果然凑效,白新与汪友琴的来往受到极大的限制,他们虽然朝思暮想,但迫于环境只好忍痛割爱暂受分离之苦。

  可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无论汪伟仁如何严加管教,白新与汪友琴还是混到一块儿了。今天本是星期天,小琴却对他说学校要加班。当时,他也没往深处想,因为马上就要期终考试了,学校的事情肯定不少,加班乃正常现象。儿子小强今天休息,也就不用再监视他姐了。

  可是时间一晃就傍晚了,小琴怎么还没回来?就算中午在学校吃的午饭,可总不至于晚上也在学校吃饭吧?他下午曾打发儿子去学校看一下情况,可儿子却嫌天冷雪大不愿去,而他婆娘却乘下雪天到隔壁李二奶家与几个妇女打纸牌去了。他自己是不便去找的,再说他中午被村民请去喝酒多喝了两杯,头现在还晕乎着呢。

  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早,刚刚才四五点钟的光景,天似乎就要黑下来了。再看看天上又飘起了雪花,可女儿小琴却仍未回来,这不得不让汪伟仁有点儿想法了。

  正当他为这事愁眉不展苦思冥想之际,门前小路上走来一个电线杆似的大高个。这人年龄约五十五六岁,身高足有一米八0。他头戴三块瓦的棉布帽,上身穿一件黑色的破棉袄,下身穿的是又肥又大的大腰裤,脚踏一双旧棉鞋。他的脸被西北风吹得通红,八字胡下嘴唇冻的乌青。

  他一踏进汪伟仁家的大门,就咪缝着三角眼献媚讨好似的招呼起汪伟仁来:“哟嗬!汪书记,您在家闲着呀!嘿嘿。”

  汪伟仁一见,原来是二队的“麻杆李”。麻杆李原名李万友,由于他长得又高又瘦,活象一根秦麻杆子,故而得了个绰号“麻杆李”。此人生性刁钻,巧舌如簧,还专爱打小报告。至于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更是他的拿手好戏。所以颇得汪伟仁的赏识,他也因此成了汪伟仁安插在村里的耳目之一,老百姓中有谁私下里捣鬼,或讲他汪某的坏话,汪伟仁便立即知晓。知晓后便报以“颜色”,吓得村民们噤若寒蝉。

  麻杆李就住在白新家南面,白新家有什么风吹草动,只要他略微留点心便会一清二楚。汪伟仁知道麻杆李冒雪来此必有情况汇报。果然,当他问麻杆李看没看见他家小琴时,麻杆李立即满脸媚笑地凑上前去:“汪书记,我就是为这事来向您报告的。你家小琴在那穷小子家里呢。”

  “哦!是这样。”汪伟仁轻轻地点了点头,眯成一条线的鼓包眼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愤怒与仇恨之光。

  见汪书记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善于察颜观色的麻杆李立刻意识到自己该撤退了。于是他嘿嘿地干笑两声,说:“汪书记,您忙着,我还要到陈瘸子家借样东西,我走了。”

  “慢走。”汪伟仁应和一声。
 
  见麻杆李渐渐走远了,汪伟仁怒气冲冲地走到李二奶家喊回自己的婆娘,并且吩咐她立刻把女儿找回来。

  汪伟仁的婆娘姓万名娥,原是大城市里下放农村的知青。本想在乡下“接受再教育”后能再返城市的,没想到在一个月黑风高夜晚竟被当时的一村之长汪伟仁给强奸了。考虑到自己的名声,她只好默默地流了几天泪水,尔后忍气吞声地接受了汪伟仁“火辣辣的爱”。后来闺女儿子也跟着出世了,她算是彻底被汪伟仁这个令她又恨又怕的男人征服了。再后来,她便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一双儿女身上。她明白农村的孩子只有通过读书这条路才能实现跳出“农门”的愿望。她执意要女儿读书,读了小学读初中,读了初中又读高中。这在当时的乡村里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因为大伙都认准这个理:女娃早晚是人家的人,给她们念书那叫浪费。即便是念书,也顶多念个小学毕业那就了不得了,谁有那个瞎眼钱让她们上中学?可万娥到底是在大城市里长大的,她的思想要进步多了,她非要女儿读大学,起码也要读个中专,这样方能实现她心中的夙愿。

  但是,汪友琴却辜负了她的期望,她只读了个高中毕业,就与白新那小子一块儿回到了这个穷山沟,让她去复读准备明年再考,可这个瘟蹄子却死活不肯,怎么办?只好让她先在村小当几天代课老师,待日后寻个好人家嫁出去吧!唉!恨铁不成钢啊。每想到这里,她总要长吁短叹一番。

  关于汪友琴与白新谈恋爱之事,万娥是“哑巴吃饺子——心中有数”的。但她却一直不相信这会是真的,年轻人在一起打打闹闹很正常,何况他们又是从小到大的同学。但后来她听村上人风言风语传的多了,再后来她又偷看了女儿的日记,那里面白纸黑字地记载着女儿的种种心迹,她不敢掉以轻心了。她明白如果不及早采取措施,事情发展下去将会很糟,后果不堪设想------

  她对白新的成见不是因为白新本身,而是白新那个穷困的家庭。她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往火坑里跳。她要坚决阻止这门婚事。于是,她开始行动了,首先是对女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进行说服教育,再后来又对女儿谩骂恐吓,甚至告诉她如果一意孤行,一条死路走到黑,那她们将断绝母女关系。而汪友琴每次都是默默地听着,默默地点头。可她与白新仍旧藕断丝连,这真叫人烦心!

  今天当汪伟仁让她去白家把宝贝女儿找回来时,她二话没说就往白家赶去。走在路上她口中还吱吱唔唔地发着狠:这死丫头,早上瞒我说到学校补课,原来是充军跑到那个挨枪子的白新家去了,看我找到不打烂你的脸!

  就这样,万娥带着满腹的怨恨不一会便出现在白家那低矮草屋门口,她脚还没站稳,就恶狠狠地冲着屋里叫唤开了:“小琴子,你个不要脸的,快出来,跟我回家!”

  这时,汪友琴正在跟白新学下象棋呢,听到她妈的叫骂声后,她的脑袋“嗡”的一声,暗叫一声:不好!同时,白新也意识到了来者不善。但他还是强作镇静,稳步走到门外,对小琴她妈笑道:“哦,是婶娘啊,快进房呀。”

  “谁进你家的破庙!快叫小琴出来。”万娥此时已气冲斗牛了。只见她怒目圆睁,脸涨得通红,头发因落上一层雪花,俨然一个白毛女!那样子魔鬼一般,煞是怕人。

  白新返回屋里,小琴紧紧抓住白新的双手,轻声说道:“我怕!”

  白新望着被吓得嗦嗦发抖的汪友琴,心中充满了爱怜。但是事已至此,总不能把友琴强留下来不让她回家吧。于是他说:“别怕,她能把你吃了?你就跟她回家吧,我们要从长计宜,我就不信我们不能成功。”

  “那,那我回去了。”

  “嗯——”

  于是,汪友琴怯生生地从白家草屋里挪了出来,她不敢正视她妈一眼,因为她知道她妈的样子此时一定很凶恶很难看。可是,万娥并不因为女儿的害怕而罢休,只见她窜上一步猛地一把抓住汪友琴那乌黑的长辫,另一只手抡起巴掌“叭叭”给了小琴两耳光,边打还边骂:“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加班竟加到野男人家来了,汪家老脸都让你丢尽了。走,跟我回家,看我不打死你!”

  汪友琴生性懦弱胆小怕事,如今被她妈几耳光一打,顿时吓得大哭了起来。

  白新见万娥如此暴虐自己的心上人,他的心中如同刀割一样难受。只见他一个健步冲上前去,一把打开万娥的手膊,并把汪友琴拉在了一旁。万娥一见有人出来阻拦她打自己的女儿,更是怒不可遏,但还没等她的手掌落下,她的手已被白新那强有力的男子汉的大手紧紧抓住了。白新气愤地大声指责道:“婶娘,你这是干什么?你再打我就不让了!”说完用手一推,把万娥那只被攥得生疼的右手甩了出去。

  万娥被白新这样猛地一搡,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她更加怒火中烧了:“怎么的,我打自己的闺女关你什么事?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人熊样的------”

  经过这么一折腾,左邻右舍看热闹的人已经围了一大圈了。而在邻居家玩的三个哥哥及屋里白老汉也都来到了出事地点。白老汉一见事情马上就要闹大了,他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他明白胳膊拗不过大腿的死理,于是他冲着白新嚷道:“小四子,你是干啥的?还不给她婶赔不是?”

  此时,见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万娥拉起还在流泪的汪友琴急匆匆地挤出人群往家赶去——她丢不起这个人!

<五>

  雪后的龙山镇显得非常的寂静,破旧的房舍,高洼不平的街道,因为有了白雪的覆盖,变得倒有几分诗意了。

  这天上午九点多钟,只见一伙人吵吵嚷嚷地从街南面向乡政府大院走来,看情形像是打架的。 只见两个流里流气的小伙子架起一个中年男子的两只胳膊,摁住该男子的头走在前面,紧随其后的是一个走路一瘸一拐蓄着长发的中年男人,他就是这个镇上的最高长官——乡党委书记吴友才的独生子吴德。提起这个吴德,大家无不气得牙根儿痒痒,恨不得咬他一口才刹恨。因为这个吴德真是人如其名,一点德行都没有。别看他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身高不过五尺,而且长的又是蛤蟆嘴黄板牙,酒糟鼻子三角眼,奇丑无比怪模样,但他却是方圆百里数得着的恶棍。平日里他拢络了一帮狐朋狗友,整日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有人被欺侮的实在受不了,便到派出所告他,因为他父亲是党委书记,派出所根本没办法处置他。这样一来,有谁还敢呲牙?大家于是只好忍气吞声任其胡作非为。

  那么今天吴德又整治谁?那个被吴德手下两个铁杆哥们架了“飞机”的倒霉蛋姓甄名元旺,就住在街南面的小王庄。此人生性木纳,不善言语,平日里除了种二亩薄地,还做些豆腐来贴补家用。

  这个甄元旺的老婆王如花却是一位相貌出众举止风骚的大美人。别看她已年过三十,并且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但依旧是体态婀娜,风情万种。她与吴德相遇则是今年年初的事。那天由于甄元旺生病不能赶集去卖豆腐,只好让媳妇王如花代劳。就这么巧,她是第一回去卖豆腐,而一到街上就被带人闲逛的吴德撞上了。

  吴德生性好色,只要被他看上的大姑娘小媳妇,没有他弄不到手的。今日一见有如此美貌的少妇,心中立刻生起一股淫荡的邪火。只见他装模作样地对甄元旺的老婆王如花说:“你这豆腐是卖的吧?”

  “当然,难道留看的?”王如花斜睨了他一眼。

  “那好,我全买了。不过,我要你把它挑到我家去。”

  “你家在哪?”

  “就在前面,乡政府大院后面,一会儿就到。”

  于是,王如花便挑起豆腐担子,随吴德一起去了吴家。吴德走一路吹一路,吹他家怎样有钱有势,他本人怎样有本事。吴德的家深宅大院,气派非凡。如花心想,看来这小子说他老子是乡党委书记不假,若不然,哪个老社员能盖起这大的房子?

  进了大门后,吴德便随手把门给拴上了。
   
  王如花问:“干吗把门拴上?”
   
  吴德嘿嘿地干笑道:“防止家里的牲口跑出去。”
   
  王如花也没往深处想,就按吴德的指引把豆腐一直挑到堂屋里。这时,吴德拿出20块钱,对王如花说:“这钱够吗?”

  “哟,哪要这么多,五块钱就足够了。”

  “都给你了,别客气。”说着,吴德就把钱往如花的贴身口袋里装去。就在王如花想伸手拒绝之时,吴德忽然张开双臂一把将她紧紧地搂到怀里,并且没头没脸地亲了起来。王如花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懵了。只听她娇吁吁惊慌失措地连声叫喊着:“你这是干什么?别------别这样,我------我要喊人了--------”

  此时的吴德已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狼,哪里还管得了王如花小绵羊似的哀求?他只是一个劲地狂吻着王如花,双手也开始伸进王如花的棉袄里,并且快速而猛烈地搓揉着王如花那高耸而富有弹性的乳房。

  再说那王如花本就是个放荡形骇水性扬花的女人,经吴德这么一折腾哪里还受得了。她的反抗渐渐变得软而无力,她的叫声也渐渐地柔弱下去,身体此刻也像一堆新弹的棉花,软绵绵地瘫倒在吴德的床上。

  吴德一见时机成熟了,便三下五除二地扒掉了王如花的裤子,自己也脱得赤条条一丝不挂,尔后,他又快速地分开了王如花那两条健美白嫩的玉腿,身体重重地压了下去-------

  就这样,吴德又占有了一个良家妇女。

  过了良久,一阵狂见暴雨过后,王如花才慢腾腾地提起裤子,穿好上衣,并且对着镜子把凌乱的头发梳理好。

  她看着满脸得意之色的吴德说:“这下人家可怎么弄?”
   
  吴德淫笑着说:“什么怎么弄?不都弄过了吗?”
  
  “去你的,”王如花没好气的说道:“人家的清白被你毁了,怎么弄啊?!”

  “还他妈的什么清白不清白的?不破皮不掉肉的,玩得开心就行了呗。来来来,我再给你五十块钱算是补偿了,拿到街上买点衣裳、雪花膏什么的。”

  王如花也没客气,伸手就把钱接了过去装入贴身的口袋。要知道,这五十块钱可不是小数目,这相当如花整整要磨十桌豆腐本钱利钱的总和。

  就这么,这对狗男妇算是勾搭成奸了。

  打那以后,王如花有事没事总爱往吴德那儿跑,而吴德正好单身独房,需要有个女人来滋润他。他今年已三十有二,以前曾先后娶过两房媳妇。第一房媳妇因不堪忍受他心灵与肉体的折磨服毒自尽了;第二房媳妇也被他打急了跟一个来此做木匠活的外地人私奔了。这下他虽然成了“庙门前的旗杆——光棍一条”,但倒为他寻花问柳提供了方便。他除了与如花有一腿,还同时与多名妇女保持着爱昧关系。

  他经常在狐朋狗友们面前信口开河胡吹乱侃:嗨!你说他妈的女人就是不一样。高矮胖瘦,更有韵味呀!就拿李二闺女来说,干起来不声不响的,顶多是在高兴时动弹几下,浑身肉乎乎,像张沙发床。而张四的老婆就不一样了,别看她长得瘦小,平日文文静静的,可一到床上,他妈的就会像火一样烫人哩,叫床的功夫炉火纯青呀!在她满足时,还会冷不丁地咬你这么一口,你说怪不怪?不过,要说最过瘾的还要数卖豆腐的老婆王如花,这女人叫人干她一回终身难忘,因为她有一手绝活,干的时候动得比你还历害,而一旦到了她最满足时,她会抓你的头发揪你的耳朵,虽然他妈的疼点,但心中快活呀-------

  不知怎么了,王如花已经好几天没上街找吴德了,吴德有点熬不住了。今天上午他去小王庄找王如花“过瘾”,他知道甄元旺去卖豆腐去了,一时半会回不了家。可是正当他与王如花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之时,甄元旺却反常地提前回家来了。他回来这么早倒不是有意捉奸,他今天的豆腐被一家办喜事的全留去了。

  对于王如花与吴德的奸情,他也是有所察觉的。平日里他虽然觉得老婆有点不对劲——有事没事地就爱往街上跑,而且每次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但他只能把疑问闷在心里。今天他回家撞上了这么个场景,他一下子全明白了。这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尽管平日里像一沓烂泥任人踩任人捏,但轮到眼下这种“戴绿帽子”的严肃问题时,他那男子汉的尊严一下子被激发出来。只见他操起一根槐树扁担,照着吴德劈头盖脸地就打了起来——尽管他知道吴德是个狗吃不掉的地痞流氓,但怒火中烧的他已顾不了那么多了。

  吴德一见这情形,吓得他拎起还没来得及穿好的裤子,鞋子也没穿就一瘸一拐逃命似地狂奔而去。尽管他跑得不慢。但还是被砸了两扁担。他一口气跑出二里开外,这才敢停下来歇了口气。这时他发现他的脚磨出了血,肩膀及腰上疼痛难忍。掀开上衣一看,原来这两个部位已经被砸青了,他可从没受过这样的罪呀。他发誓要报仇血恨!

  于是,他跑到街上,找到一撮毛、万恶子、赖皮狗等四五个哥们,一路浩浩荡荡杀气腾腾地来到小王庄甄元旺家。这时甄元旺家已乱作一团,只见女人王如花披头散发,哭爹喊娘,在那里大吵大闹着,口口声声说甄元旺冤枉了她,并且叫嚷着不活了!离婚!而死要面子的甄元旺又不肯把真相告诉前往劝架的亲友邻居,大家伙便只好稀里糊涂地抱怨甄元旺一番,又好言规劝如花要忍气吞声原谅他一回等等。
   
  当蹲在地上默不作声的甄元旺老远看见吴德带一伙人“杀”了过来时,他知道“西瓜淌水——坏事了”。打吴德时由于在气性头上,也没去考虑什么后果,如今一看这架势,明知来者不善,但后悔已经晚了。
   
  只见那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伙撺上去拳打脚踢,不一会便把个甄元旺打得鼻口川血,不省人事了。
   
  吴德仍不依不挠,命令手下把刚刚醒来的甄元旺逮到派出所去,他要告这个狗娘养的故意伤害良民!他还煞有介事地对在场的群众说:“刚才我有事路过甄家门口,见他们两口子打架我便去劝了两句,没想到甄元旺这个狗日的打架打昏了头,竟用扁担擂了我几棍。不信你们看,我身上都被他打青了。”说完真的掀开衣服向人们展示了被打青的地方。
   
  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以为是这么回事呢,于是便有人为他抱屈道:“真的,这个甄元旺太不应该了。”而明白个中原由的人虽然心中为甄元旺鸣不平,但慑于吴德的淫威也都敢怒不敢言。
   
   就这么甄元旺一路被架到派出所,而派出所经过一番“认真的调查了解”后,判处甄元旺向吴德赔礼道歉,并且赔偿吴德“医疗费”二百二十五元整,临放他回去时,还警告他说,如果不是吴德大仁大义这回准把他抓起来关几年不可。不过下次再敢“无事生非”,那肯定新帐老帐一起算,送去劳改。
   
  这个案子就这样结了。
   
  从那以后,甄元旺真的“老实”多了。他一见到吴德去找他老婆鬼混,便自觉地躲到了一边。眼不见心不烦,惹不起咱躲得起。唉!只要王如花能跟自己过日子,能照顾好两个孩子,咱就来个“瞎子放驴——随它(她)去吧。”不然,一来老婆可能跟人跑了,二来还可能真的被打过之后再送去劳改,这又图个啥呢?唉!就这么睁只眼闭只眼朝前糊吧。
   
  这回,如花与吴德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鬼混了。他们有时就明目张胆地在王如花床上过夜,而甄元旺只好忍气吞声退避三舍,默默地承受着来自外界及心灵的耻辱与压力......

<六>
   
  再说汪友琴自从被她妈强行拉回家以后,便不再自由了。她学校也去不成了。汪家人在汪伟仁的授意下,除了派人日夜监视汪友琴的行踪、控制她的活动范围,另外还派那些能说会道的亲朋好友对她轮番进行攻心战术,竭尽所能地列出白家种种不是,希望以此了断汪友琴对白新的恋爱之情。
   
   这期间,汪友琴曾请本庄一个平时要好的女孩送过一封信给白新,信的大意是约白新于某月某日私奔。可是谁知这个好朋友却成了判徒,因为这个女孩也对白新有意思,但苦于白新爱着汪友琴而无缘接近他,如今一看他们落到如此下场,心中暗喜,于是她帮了个倒忙,把信直接递给了汪友琴的父母。这样一来汪友琴的父母对她看管的更加严密了。
  
   此间的白新也没有绝望,他也在为自己爱的权力去抗争着。他是个读过书的人,知道妇联这个组织管这事,于是便把他俩的事写成书面材料寄给县妇联。信送出之后,他便满怀信心地在家等候回音。可是那封信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等了好长时间也不见回音。直到后来他与汪友琴再次相见时,才知道事出有因——原来县妇联接到他的求助信后也很重视,他们又把信转到龙山乡“司法办”,让他们着手调查并妥善处理此事。

  司法助理吴胖子与汪伟仁乃多年酒友,他一见上面嘱办的事有关汪伟仁,心中便寻思开了:这事说大能大,说小能小。大呢可能令他汪书记掉乌纱帽,因为他作为一名党员,一名共产党的干部,对国家婚姻自由的法律不可能不知道,对保护人生自由的条款也不可能不明白。而他明知故犯,这要拿他当个反面典型来处理,那还了得?若要小也只能压着不办,或者说阳奉阴违悄悄地办,只让他汪书记带女儿来,姓白的那小子干脆不通知不就得了。
   
   这么寻思着,他便通知汪伟仁来到乡政府司法办公室,吴胖子向他展示了白新的上访材料,以及县妇联要求查办的回函。汪伟仁看后鼻尖上渗出了细小的汗珠。吴胖子又向他破解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并且向他面授了机宜。汪伟仁自然是感恩戴德,于是他们又一起坐到“好再来饭店”里推杯换盏,巩固一下“阶级友情”。
   
  三天后一个晴朗的上午,汪伟仁忽然叫汪友琴随他去乡政府一趟。他告诉汪友琴说,白新已把他们告了。今天就要一起到司法办处理这个问题。当汪友琴看到盖有红彤彤大章的“传票”时,她相信父亲的话是真的了。
   
  自从那天被母亲强拉回家,至今已有一个多月了,本来准备那天乘赶集人多时与白新相约私奔的,可是那天这个软弱的白新却没有去。难道他退却了?变心了?汪友琴又怎能知道白新根本没接到她那封信呢?她一直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整日里神情恍惚。其实即使那天白新去赶集了,他们也不会成功的,因为汪家早就派人暗中盯梢了。这些她又哪里知道呢?
  
  汪友琴随汪伟仁及万娥一道来到了乡司法办公室。司法助理吴胖子一见他三口来到,连忙客气地让座,他还笑呵呵地说:“ 汪书记,这就是你家的千金?哎呀!长得跟朵花似的,有福呀!”
   
  “哪里!哪里!”汪伟仁边上前敬烟边随声应和着。

  吴胖子见汪伟仁的脸上流露出极不自然的表情,这才意识到今天的场合不对,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于是他连忙把心中另外几句逗稀油的话给噎了回去,并且开始正襟危坐地严肃起来,话题也转到了白新上访这件事上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吴胖子与汪伟仁又随便有一搭没一搭地拉了几句家长里短的闲话。眼见快到中午了,他们又把话转入了正题,只听吴胖子说:“这个白新恐怕是不想来了,小琴子你恐怕是看错人了。”

  汪伟仁接着说道:“唉!从小一把尿一把屎地把你拉扯大,不但没报答养育之恩,反而因你要叫我们去蹲大牢呢。唉......”

  吴胖子又添油加醋地说:“可不是么,人家把你父母给告了,要是真的把他们弄去蹲牢,你心里好过吗?”

  这时,汪友琴的娘万娥忽然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嚎了起来,边嚎边不停地念叨着:“把我们逮去了,你小弟哪个养活呀?我也没脸见人了,不如死掉算了。呜......”

  “妈,你别哭了,我听你们的就是了。”这时,汪友琴终于进入了三位老谋深算的大人所摆的龙门阵。她的心肠本就软弱,经他们如此一吓,哪里还受得了。于是心灰意冷地扑入万娥的怀中泣不成声。她后来对白新说,当初如果他敢去的话,那么她肯定会变得坚强的。岂不知白新根本就是被蒙在鼓里的人,他哪里知道吴胖子导演的这场“劝人从善”的好戏呢?

  见到大功告成,吴胖子与汪伟仁相视一笑。
  
  汪伟仁两口子带着胜利的喜悦回到家后,他们便着手为女儿找婆家的事,他们知道夜长梦多,早点嫁出去也就了却以片心思了。最后,汪伟仁又找到了司法助理吴胖子,当他把来意一说,吴胖子大腿一拍道:“嗨,汪书记,人选现成的,吴书记的儿子吴德不正好吗?”

 “你是说那个瘸子?”汪伟仁皱着眉头疑惑不解地问道。

 “嗯,就是他,瘸子怎么的?你女儿若能嫁给他,那算是走时了。那小子可有本事啦,吃喝花销不用愁。再说,你若与吴书记攀上亲,那今后......嘻嘻,还能没有你的好处?”

 “哦......”汪伟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得出他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良久,他才像是敢死队员临上战场时下决心那样,语气坚定而悲壮地对吴胖子说:“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就请你当个红媒,吴书记那头你就去说吧。”

 “好嘞!”吴胖子笑眯眯地答应下来。他心里乐呀,因为他知道,汪友琴嫁给吴德,那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他吴书记也没少为他那个不务正业的儿子操心,如今我为他讲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儿媳妇,他能不感谢我?想到这他仿佛看到他又升迁了......

  由于汪友琴已完全没有了主心骨,再加上双方“主管大人”——汪伟仁两口子、吴书记均积极支持,所以这门亲事很快便定了下来。吴德则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这不是天上掉陷饼了吗?汪友琴不但人长得美若天仙,而且还是个有文化的黄花大闺女,真不知道我吴家是哪辈子祖宗给积的阴德呀!

    他们按乡下的规矩,进行了定亲、看门头、下彩礼、择日子等一系列程序,眼看着到了春暖花开的阳春三月,娶亲的日子渐渐来临了。

  在这些过程中,汪友琴只是被动地听人摆布着,从不发表一点点个人意见。她似乎已成了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但是眼看就要嫁人了,她突然如梦初醒一般:呀!我这是怎么啦?难道我真的就这么嫁给那个丑八怪?难道这辈子就这么算了?白新哪里去了?他真的自私自利对我无情无意了?不行,就算我们不能在一起,但我也得与他见上一面把话讲清楚。想到这她不禁又悲从中来,默默地流了一夜又一夜的眼泪------

  由于迫切想见到白新,汪友琴便开始寻找机会了。这期间由于她的顺从服贴,家人已对她放松了警戒,可即便如此,还是一直等到临结婚的头天夜里,她才有机会冲出家门。于是,出现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

<七>

  迎亲的队伍像一条彩色的长龙,浮游在弯弯曲曲的山间小道上。刺耳高吭的唢呐声响彻云霄,招引四面八方看热闹的乡邻云集到汪家郢。

  汪伟仁家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地方上的大小头目平民百姓纷纷前来赴宴贺喜。他们中有些人迫于汪伟仁的权势不敢不来,而有些人则完全出于阿臾奉承巴结讨好之心而来的,以往汪伟仁是一村之长已经名声显赫,如今又和乡里吴书记攀上了亲家,前途更是不可限量,故而更应向其大献殷勤了。于是汪家的酒筵从早晨开始,一浪又一浪,直到掌灯时分还没有散席。

  汪伟仁满脸堆笑地应酬着各方来客,他的老婆则与其他几位婆娘忙着给汪友琴化妆。昨晚,汪友琴几乎是一夜未归,万娥本来心里是焦急万分的,但这个颇有心计的女人却没有像其他农家妇女一样,遇事无主张,吵吵嚷嚷大肆宣扬。她只是悄悄地告诉了汪伟仁。汪伟仁一听也很着急,他在心中暗骂:这个死丫头到哪疯去了?但急归急,不能乱了方寸。如今唯一的办法只能听天由命,等等再说,不然又能如何?发动家人去进行地毯似的搜捕,这样一来岂不是丢人现眼?不让人笑掉大牙才怪,再说也不一定能找到人呀。

  眼看已经月上三更,正当他们心急火燎一筹莫展之际,汪友琴面无表情地回来了。万娥赶紧上前问长问短,但汪友琴任凭她如何发问就是一言不发。没办法,只好闭嘴不问。他们明白,吴家这门亲事汪友琴是万分不悦的,如今能答应这门亲事,能与白新那个穷光蛋分手,就已经很不错了,还要她怎样呢?她已经够委屈了,不能再刺激她。反正明天她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唉!回来就好。

  汪友琴自从与白新分手回到家中,直到上了吴家迎亲的吉普车,她始终是一言不发。脸上既无笑容,也无怨言,表情似乎已经凝固了。她的眼睛木头珠似的,失去了往日的神彩。

  龙山街的吴家更是热闹非凡,一个堂堂的乡党委书记家办喜事谁敢不去出礼?不想混了!出礼的人多,闹新娘的人更多,七大姑八大姨,街坊邻居与好友,姑生舅养的表兄弟,把个新房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真是水泄不通。

  有个小孩为了挤到房里看新娘凑热闹,便利用身材瘦小的优势从大人裤裆里往里钻,可巧正钻到一个看热闹的大姑娘的裤裆处时,被后面的人一挤,竟一头撞在那位往外来的大姑娘的下身,把那个姑娘疼得一哆嗦,那姑娘甩手就是一巴掌。小孩妈妈见小孩子嚎了起来,不干了,那娘们扯开嗓门大喊大叫地骂道:“日你妈,把你屄撞坏了?不管用了?裤子脱下来让大家伙瞧瞧,看看淌没淌水?......”

  人群中立刻有人大笑起来。更有起哄者跟着嚷嚷;“脱呀,脱下来给哥们瞧瞧,让我给你揉揉......”

  那姑娘虽然脸上通红,但嘴上也不甘示弱予以还击。俗话说得好:打仗没好拳,骂人没好言。她们骂得自然很难听。

  眼看着场面越来越乱,一直在外陪狐朋狗友们喝酒的吴德赶紧过来劝架,其他人也就跟着拉一拉,这样好不容易才平息了这场“裤裆风波”。

  此时,汪友琴脑子里已一片空白,她简直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上车,如何进了吴家的门,又是如何被人簇拥着挤进新房的。由于她的冷漠无语,致使那些前来看热闹的人一个个都感到非常无趣,连那些自称为闹新娘专家的小混混们,也是毫无办法。任他们磨破了嘴皮喊破了喉咙,以致使出了浑身的伎俩,仍旧不能让汪友琴笑一笑、说句话,连最起码的点支喜烟的要求也没得到满足。无奈何,眼前就要到午夜十二点了,这伙人才悻悻地散去。这里的农村有个习俗,闹新娘不能超过夜里十二点。

  送走了客人,关上了房门,喝得醉汹汹的吴德,一瘸一拐地来到了床前。借着红红的烛光,他开始仔细端详起新娘子来。此时的汪友琴虽然表情冷漠,但却犹如一朵带雨的梨花,冷艳、俊美,别有一番情致。吴德是越看越高兴,越看越喜欢。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样貌若天仙的女子会是自己的老婆。他暗自嘲讽道:这他妈的才真正叫“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呢!我吴德今生能玩到这样的女人,这辈子也没白活呀!

  渐渐地,他满心的喜悦变成了无限的淫欲。只见他迫不及待地爬到床上,而后把汪友琴摁倒在床上,连拉带扯地脱下了她的衣裤,自己也脱得赤条条地钻进了被窝......

  灯灭了,外面悄无声息。房间里唯有吴德粗重的喘息声,以及汪友琴嘤嘤的哭泣声。汪友琴像一块放在砧板上的肉,任凭吴德粗鲁地摆弄着,她闭上眼睛,木头一样地承受着吴德那近似疯狂的蹂躏与践踏,屈辱的泪水默默地流淌着......

  风终于停了,雨终于息了。吴德死猪一样喘着粗气瘫倒在一边呼呼大睡起来......

  吴德醒来的时候,已是天色将明的黎明时分了。他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点上灯,扯开被子,在洁白的床单上找着什么。当他看到床单仍是洁白一片时,便勃然大怒起来——原来他是想通过检查床单上有没有“落红”这一民间最传统的方法,来检验一下新娘子是不是处女。如今他发现床单仍然是白的,也就证明了汪友琴早已被别人玩过了,早已不是处女了。他发火了。只见他一把拽起双眼红肿的汪友琴,怒目圆睁厉声呵斥道:“告诉我,你被哪个王八蛋干过了?说——”

  汪友琴默不作声,冷漠视之。
 
  “快说,你这个臭婊子!”说完,吴德就抡起巴掌重重地煽在了汪友琴的脸上,汪友琴的脸上立刻暴出几道淤血的手指印,嘴角也流下殷红的鲜血。
 
  见汪友琴仍然像哑巴一样,既不反抗也不说话,吴德越发气恼了。这回他没再打她,而是双手死命地攥紧她的双乳,汪友琴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吴德对汪友琴的双乳暴虐过后,又翻身骑在友琴的身上,再一次恶狠狠地发泄着他心中的仇恨与兽欲......

  因为心中有了这层阴影,以后的日子里,汪友琴总是在吴德的打骂声中煎熬着。吴德仍像从前一样,在外面拈花惹草,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有时他竟把王如花那个骚娘们带回家,当着汪友琴的面胡搞。汪友琴视而不见,因为她根本就没把吴德当人看。她自从出嫁那天起就已如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样,漫无目的地糊日子。她为了防止怀上吴德的孽种,偷偷地服下了几颗长效避孕药。

  吴德也常常骂她是木头,因为做那事时,她总是一动不动,一点表情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那么任凭吴德折腾。时间一长,吴德也觉得索然无味。有时折腾够了,这吴德就变着戏法虐待她,除了用绳绑她,打她,有时竟残忍地用烧红的烟蒂烫她的乳房......但是即便如此,汪友琴也只是以泪洗面,默默忍受。后来吴德干脆整天泡在外面搞野女人不回家,这倒让汪友琴难得地清静几天。

<八>

     日子在一天天过去,转眼已是深秋时节了。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龙山的沟沟坎坎,到处是鲜红的枫叶,满目是金黄的山菊花。蓝天下飘着几朵淡淡的白云,几只山雀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盘旋着,飞舞着。

  站在小溪边洗衣服的汪友琴,此时已思绪万千。她想到读书时与白新站在山巅看云的情景,想到了在那个白雪皑皑的山中和白新嬉闹的情形,还想到了在那个月色溶溶的竹林里与心上人共渡爱河的情形......哦!那是怎样的一种人生呀!

  面对现实,她已不再相信自己是个大活人了。一切的一切都在折磨着她的肉体,摧残着她的精神。她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她已萌生了离开这个悲惨世界的念头。

  望着水中那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影子,她已认不出那便是曾经花容月貌的自己了。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白新,我亲爱的人啊,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呀?

  我要去找他!她陡然有了去找白新的想法,并且这种欲望很快占领了她思维的全部领域,变成了无与伦比的渴望,让她一整天都魂不守舍地想这件事。

  夕阳下山了,夜幕降临了。一轮明月银盘似的挂在了树梢之上。

  今晚吴德又不知到哪儿鬼混去了。汪友琴悄悄地打开了房门,见四下无人,便大步流星地消失在去汪家郢的山路上......

  夜里的山路寂静阴森,飒飒的秋风吹得野草唰唰直响,偶尔传来几声野猫的怪叫,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山中仍有野狼出没,集市上就常有猎户出售猎来的野狼。若在平时,汪友琴是万万一个人不敢走这样的夜路的。但是今夜,因为她一门心思地想出去见心上人,故而也就没有丝毫的恐惧感。

  她走得很快,二十余里的山路被她的双脚不知不觉地量完了。
她从庄子外绕道来到白新卧室的窗前,心里像揣个小鹿似的“嗵嗵”乱跳。她不知道白新在不在家,她也不敢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喊白家的门。然而,苍天不负有情人,她没有白跑这一趟,因为白新已看到了窗外的她,他已经从屋里出来了。

  白新又怎么会知道她的到来呢?原来自汪友琴出嫁之后,白新也是天天恼闷愁怅夜不能寐。今晚,当如水的月光泻在他床前时,他再次想起心上的人儿,再次想起了那个月夜的竹林,以及在那里发生的一切事情......

  正当他哀声叹气之时,猛见窗前有人影闪动。呀!好熟悉的身影,难道是她?不会,她怎么会在这深更半夜突然到来呢?莫不是做梦吧?可是当他用牙齿狠狠地咬了下手指,并感到很疼痛时,他知道不是梦了。于是,他的神经迅速兴奋起来。他快步走到屋外,与同样惊喜万分的汪友琴紧紧拥抱在一起。

  他们没有说话。他们又来到了那个远离村庄的竹林,这里曾留下了他们多少的爱恋呀。紧紧地拥抱,深情地热吻。激动的泪水在二人的面颊上尽情地奔流着。

  很久很久,白新才用双手慢慢地捧起汪友琴消瘦的面颊,轻声问道:“这是真的吗?”

  “嗯——”汪友琴使劲地点了点头,泪水仍然在流淌着。

  “怎么可能?我不敢相信呀!”白新激动地呢喃着。

  “真的,是真的。新,我想你呀,呜......”汪友琴已泣不成声了。

  白新的眼睛再一次模糊了。

  月光皎洁,秋虫呢咙。夜风轻拂,竹影摇曳。

  白新席地而坐,友琴则伏在他的怀抱中哽噎不止。白新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并且痛苦地说道:“你怎变得如此憔悴呀?日子过得不好吗?”
 
  汪友琴哭得更加伤心了。她一边抽泣,一边向心上人儿诉说着婚后受到的种种非人的摧残,直听得白新义愤填膺怒火中烧,他恨不得立刻拿上砍刀把吴德那混蛋劈成两半,不这样何以解心头之恨?!唉!他知道汪友琴所遭之罪都是由他而起的,他不该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地考虑那么多,不该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投入野兽的血盆大口呀!他为何就不敢带着心上人远走高飞呢?愚昧,懦弱!——他开始反思,开始后悔了。

  当汪友琴解开上衣,把自己那对被吴德用烟蒂烫的伤痕累累的乳房展现在白新的眼前时,白新的心儿又一次滴血了。这是人做的事吗?纯粹是畜牲呀!他用手爱抚着汪友琴的乳房,口中不停地责怪着自己:“这都怨我,都怨我呀!”汪友琴此时已止住了哭泣,她的眼睛再次紧紧地盯着亲爱的白新。白新也瘦了,黑了。他那大而有神的眼睛已经凹陷了下去,头发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润泽光亮,而是变得凌乱不堪了。她知道白新也是因为她才变成这般模样的。
她感到对不起白新。她悔恨当初自己为什么就那么逆来顺受任人摆布?为什么就不能以死相拼誓死不从?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害得两人都凄惨不堪实在不该啊!自己的清白也被吴德这个恶棍给玷污了,她感到无颜再活在这个人世间了。她想见心上人最后一面,尔后永远地离开这个令人悲哀叫她失望痛苦的人世。现在,她听到白新责备自己,她忍不住用手堵住了白新的嘴巴,并且连声哀求道:“新,不许你这么说,我也是有责任的。求你别再责怪自己了好不好?”

  她的乳房在白新的爱抚下,渐渐地膨胀起来,心跳也加快了,她的体温也在逐渐升高。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太美妙了,她那久被压抑太久的爱的欲望再次爆发出来。她奇怪为什么与吴德在一起,任凭那混蛋如何动作均毫无感觉,而与白新在一起却总有这种飘飘欲仙的美妙感觉呢?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爱与不爱的区别所在?
她的双手情不自禁地勾住了白新的脖颈,眼睛里闪烁着诱人的亮光。她问:“新,你嫌弃我吗?”

  白新答道:“怎么会?我对你的爱终生不渝!”

  “那好,让我们再来一次吧?我要找回失落的岁月......”汪友琴说这话时,她已不再羞涩了,经过这么多的风风雨雨,遭受了这么多的艰辛与苦难,她对生活的体验更加深切了。她想以此安抚一下心上人,想重新找回过去那种两情相悦的美好感觉。

  此时的白新也处于一种原始的亢奋状态之中,他对汪友琴的爱是发自内心的,这种爱并没有因为汪友琴嫁给别人而减弱,相反,这么多天没相见,他心中爱的烈火烧得越来越旺了。现在既然琴已发出了爱的召唤,他自然热烈响应了。

  于是,火山再度爆发,暴雨再度滂沱。汪友琴扭动着腰肢,竭力回应着白新强有力的冲击。她已不再麻木不仁,冷若冰霜,她已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她在把自己燃烧的同时,也要把心上人一同燃烧。她要与心上人儿像凤凰一样在烈火中涅磐,在烈火中永生。此时此刻,人世间的一切假恶丑都荡然无存,人世间的一切真善美均淋漓尽致地显现出来。这对饱经苦难的恋人终于可以尽情享受爱情的甜蜜与人生的幸福了。

  害羞的月儿躲进云层里去了,薄薄的雾霭笼罩着原野,为这对有情人遮上了轻柔的帷幔。秋虫在为他们弹奏着美妙动听的“爱的罗曼曲”......

  此时,白新感到自己像是一名勇敢的水手,在浩瀚如烟的大海上尽情地航行着。大海上波涛汹涌,浪花飞溅。但他感觉里只有那种搏击风浪的酣畅与痛快,他要在这勇敢的搏击中体验人生的无穷乐趣......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都归于平静了。

  白新轻轻地、柔柔地吻着汪友琴那娇红的面庞,深情地说了句:“谢谢你!”

  汪友琴如娇似嗔地说道:“何必这样说,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呀,再说我早就是你的人了,不是吗?”

  两人都沉浸在这无边的幸福之中了。直到远处传来了几声清脆的鸡鸣声,他们才如梦初醒,才意识到马上就要天亮了。

  汪友琴一想到马上又要回到那个犹如人间炼狱般的吴家,又要回到那个凶残丑陋的男人身边,任其魔爪肆意地蹂躏她时,她不禁泪流满面。白新慌忙问她怎么啦,等她把心中的顾虑说出来时,白新斩钉截铁地说道:“琴,不能再回那个魔窖了。与其去等死,不如早点脱身!”

  “那我该怎么办?”汪友琴问。

  “我想过了,现在唯一的出路是私奔。管他以后会怎样,走一步算一步!总而言之,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那好,我听你的。”汪友琴的态度也明朗了。她现在明白了,她一直等待的就是白新的这句话。如果白新在结婚前那个晚上就下这样的决心,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悲惨的地步

  白新说:“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汪友琴急了:“还收拾什么,现在就走,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好吧。我们现在就走。”

  于是,这对被现实风雨侵蚀了太久的爱情鸟,终于在黎明快要到来的时候,振翅高飞了——飞出了这片留下他们欢笑与泪水的青青竹林,飞出了这座绵延盘垣的穷困大山。等待他们的将是一片自由的天空......

  一轮红日慢慢地爬上东面的山梁。秋高气爽,天高云淡。新的一天来临了。

<九>

     再说昨夜吴德在街上张寡妇那儿鬼混了一夜,天一亮,他便哼着小曲赶回家来。刚到门口,他就扯着嗓门喊了起来:“小琴,你这个臭婊子,还不赶快来给老子开门。”可是喊了几声也无人应答。他心里暗自发狠道:“这个屄养的,看老子进去后不打你半死!”想到这他便用力猛地向大门撞去,他没想到门根本就没有栓上,结果由于他用力过大,加上身体本来就失衡,他一下子重重地摔倒在门里石头地平上。只见他疼的呲牙咧嘴,手捂着额头上鸡蛋大的疙瘩不停地叫唤着:“哎哟,哎哟......”

    这回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他一骨碌爬了起来,快速地迈动着瘸腿气势汹汹地朝他们住的堂屋奔去。他还顺手操了一把靠在堂屋门口的铁锹,看来如果小琴今天在家,非要遭他的毒手不可。
可是等他恶狠狠冲到卧室并没有见到汪友琴时,他便又扯开嗓子大声地骂起来。但无论他怎么歇斯底里地喊破了喉咙,就是不见汪友琴的影子。他感到大事不妙了,因为往日这个时候,汪友琴是不出大门一步的。

  经他这么一叫唤,住在隔壁的他老子吴有才及他娘都被吵醒了。他们一听儿子杀猪似的嗷嗷乱叫,知道一定有事,于是便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问个究竟。其实以前他们也是常常听到吴德这么叫唤的,但没过一会儿准能听到汪友琴的应答声,或者是哭泣声。今天却反常了,因为这么长时间并没听到汪友琴的声音,且吴德的叫骂声也有点怪怪的。看来真的出事了。

    当他们明白了汪友琴失踪了时,便立刻授意吴德去汪家郢找人。

    于是,吴德带上几个铁哥们坐着乡政府的吉普车,怒起冲冲杀气腾腾地往汪家郢开去。到了汪伟仁家以后,几个人便立刻推门进屋,吴德对出门相迎的汪伟仁恶语相询道:“喂!你家小琴昨晚回来吗?”

  汪伟仁一见吴德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心中已然不快,又听他用这种语气跟他这个老丈人说话更是气恼,他也没好气地答道:“小琴一直在你家,她回没回家你能不知道?”

  吴德此时已是原形毕露,他再也顾不上什么老幼尊卑了,只见他三角眼一瞪,手指汪伟仁的脑袋瓜说道:“放屁!你家闺女是什么东西你能不知道?”

  万娥一听吴德用这种语气跟老爷子说话,来气了,只见她冲上来恶狠狠地问道:“我说小吴,我们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这样跟我们说话呢?”

  “我呸!什么熊长辈?!告诉你,你家闺女昨晚失踪了。我就是来找你们要人的,要是不把那个贱货交出来,我要你们两个老东西好看!”吴德的火更大了。

  听说小琴失踪了,汪伟仁两口子面面相觑愣在那里好一会。他们知道小琴一定是在吴家不堪凌辱才走上这条“绝路”的(他们以为小琴死了)。小琴在吴家受罪他们是知道的,因为他们每次去街上看望小琴,都见这闺女目光呆滞神情恍惚。可是问她原因她又不说,让她回家她也直摇头,而且很少言语,再也不像从前做姑娘时那么活泼机灵了。

  他们当然知道吴德的为人及禀性,这可能就是女儿受虐待的真正根源。唉!这是作的哪门子孽哟,早知道这样,倒不如让她嫁给白新那穷小子呢,起码不会遭这么大罪呀!但如今木已成舟,只能闭着眼往前糊吧。于是每次他们都劝女儿要跟吴德好好过日子,他们希望女儿的逆来顺受能够驯服吴德这匹野马。

  但是如今却猛然听到女儿失踪的消息,这无异于五雷击顶,万娥当即就嚎啕大哭起来。她边哭边抓住吴德的衣领大骂道:“你个小畜牲,把我的小琴打够了,逼死了,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你他妈还怪我,我还不知道找哪个算帐呢。”说完这句话,吴德猛地一把将万娥摔在了地上,口中还骂道:“去你妈的!”
汪伟仁一见老伴被不孝女婿摔倒在地,他冲上来要与吴德拼命。这时吴德两个手下早就迎上前去 ,一边一个架起汪伟仁的膀子,口中喊完一二三后便把他像摔皮球一样摔出去老远,正巧落在墙角的一个污水汪里,弄了他个狗吃屎,一头污泥。

  吴德一见在此已找不到汪友琴的下落,便招呼兄弟们上车返回了乡政府。

  到了乡政府后,吴德便径直到后院找他老爷子回报情况去了。吴友才听吴德说汪伟仁不但不配合找小琴,还骂他不是东西,并且老两口都要打他,心中暗自来气(吴德压根儿没提动手打汪伟仁两口子的事)。但听来听去,他已判断出小琴并没回汪家。他觉得事出蹊跷,肯定另有隐情,于是他问吴德:“你结婚后是否感到媳妇有哪里不对劲?”

  吴德自然明白老爷子说的“不对劲”是指小琴有没有野男人这件事,于是他气愤地说道:“别的倒没有发现什么 ,这娘们整天就跟木头似的,从不跟外边人接触。只是有一点,我一直没好告诉你。”

  “哪一点?”吴书记追问道。

  “操他个妈,你看这娘们文文静静的吧,没想到竟然是他妈的破货。”

  “破货?”

  见老爷子疑惑不解,吴德连忙解释道:“对!结婚那晚她没见红,根本就不是处女,早被人家干过了。”

  “啊?哦——!”吴书记先是一惊,后又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万万没有想到小琴婚前就已破身,因为这闺女家规甚严,而且性格内向,她怎么能干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呢?知道了这件事,他更能理解儿子为何三六九打媳妇了,原来如此。他这人也是非常的自私,他尽管知道儿子不是个玩意儿,但却要求儿媳妇是绝对正儿八经的黄花大闺女,惟此才不至辱没吴氏门风。

  当初吴胖子向他提这门亲事时,说汪伟仁的女儿如何如何漂亮,又有文化又贤慧。别的倒不在意,只是看在了小琴是个知书识礼恪守妇道的好女孩,基于这些他才爽快地应允了这门亲事。没想到吴胖子竟把只破鞋扔给他吴家,这真是胆大包天欺人太甚!——他把这么些混乱之事都统统与吴胖子联系在一起了。按说也是这么回事,如果当初不是吴胖子保这个媒,他又怎么可能与汪伟仁结成亲家?汪友琴又怎么会进吴家的门?不做吴家的媳妇又怎么会有今天的失踪之事发生?于是他嘱人去把吴胖子找来。

  吴胖子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吴有才的办公室,吴友才脸色阴沉地冷笑两声,然后阴阳怪气地问道:“老吴,你知道吴德媳妇失踪这件事吗?”

  吴胖子在得知吴友才找他时,就有点胆战心惊了,现在又听到吴书记用这样恶劣的语气跟他说话,心中更是害怕了。他边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边小声回答道:“我已听说了,这可是件怪事。”

  “怪事?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吴胖子大惊失色:“吴、吴书记,你这话从何说起呀?”

  吴友才说:“从何说起?那个汪友琴结婚前就被人搞过了,你难道不知道?”

  吴胖子吓得一哆嗦,他知道吴书记话中之意。他这个大红媒罪不可赦呀!他连忙分辩道:“这、这,我真的不知道呀,要不然借我个胆子也不敢把这样的贱货送到您府上呀?”见吴书记冷笑不语,吴胖子又连忙讨好地说:“汪伟仁这个狗东西肯定知道,我这就去找他问个清楚,他妈的想来害我呀,混蛋......”说着就一边抚摸着稀毛秃顶的脑袋瓜,一边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吴友才也没加阻止,他也正想调查此事的真相。

  当吴胖子来到汪家郢时,已经觉察到这儿比平时热闹了许多。人们三五成群地聚在村口场头小声议论着什么,看到他时,大伙又似乎有意不谈似的,看来他们都知道这件事了。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直顾踩着自行车朝汪伟仁家赶去。

  他还没进汪家大门,就听到里面传出了汪伟仁的老婆拖声拉调的嚎淘声。这女人别看平时不咋地,可哭起来倒是有板有眼的。她大约以为自己的女儿已不堪虐待跑到阴山背后自尽了。她只有这么个宝贝女儿,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办呀!

  汪家已经有些婆姨在劝万娥“节哀”了。当吴胖子迈动两条短腿来到院子中间时,万娥突然止住了嚎叫,她手指着吴胖子以及站在墙角唉声叹气的汪伟仁骂开了:“都是你们两个狗日的干得好事,好端端的一个闺女被你们送给那个瘸熊。这回好了,闺女没了,你们得意了吧?好受了吧?杀千刀的,焦尾巴的......”

  汪伟仁见万娥嘴巴不干不净胡嚼乱骂,他立刻上前训斥了一番:“你他妈还有脸说呢,你不也有份?当初你也不是赞成这门亲事来着?”

  万娥反唇相讥道:“我有份?不是你个狗日的想升官发财的吗?”

  这句话算是揭了汪伟仁的老底,揭了他的伤疤。汪伟仁恼羞成怒,上前啪啪就是两光子。万娥也不让了,一边哭一边冲上来与汪伟仁撕扯到了一块,完全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式。等那些劝架的亲朋乡邻好不容易才把他们扯开时,汪伟仁的脸上已经有几道血痕了,而且衣裳袖子也被拽掉了一只,模样狼狈之极。万娥依然在地上又是滚又是闹------

  汪伟仁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招呼吴胖子来到了院外僻静之处。

  吴胖子说:“汪书记,咱们的关系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你可不能坑我呀!”

  汪伟仁很是纳闷,他反问道:“吴助理,你说的这是哪门子话?我怎么坑你了?”

  吴胖子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你知不知道你家小琴过门时已经破过身了。”

  “绝不会有这种事!”汪伟仁急了。

  “哼,还不承认,吴书记能瞎说吗?告诉你,他已经发火了。说不定你家小琴昨夜就跟哪个野男人私奔了!”

  听了这话,汪伟仁吓得一愣神。

  正当他二人沉默不语之时,麻杆李神密兮兮地跑了过来。他一见到汪伟仁便讨好地说:“汪书记,你在这啊,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哦?什么好消息?”汪伟仁眼睛一亮,随即问道。

 “是这么回事,白新那小子昨晚也失踪了。我怀疑是跟你家小琴一块走的。”

  吴胖子一听,恍然大悟: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当初不就是为调解白新与汪友琴的恋爱矛盾,才想起给吴书记家提这门亲事的吗?汪友琴婚前破身的答案也就找到了,汪友琴失踪之迷也就解开了。他二话没说,扭头就走。

 “哎,吴助理怎么走啦?”麻杆李问道。

  汪伟仁甩手给他一巴掌,说道:“你这下知道吴助理是怎么走的了吧?闭上你的臭嘴!”说完拂袖而去。

  麻杆李手捂腮帮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我说错了吗?

  再说吴胖子乐山巅巅地找到吴友才,向他回报了“调查结果”,原指望吴书记能表扬他两句的,可没曾想吴书记听完他的回报后,只说了句:给我滚!

<十>

     后来,尽管汪家把白家闹了个底朝天,但苦于没有白新的下落,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再后来吴胖子和汪伟仁不知何故都被解除了职务。一向游手好闲无恶不作的吴德,在一次流氓群殴中,另一条腿也被打断了,头脑也被打成了脑震荡,成了一个既瘫痪又痴呆的废物。吴友才也因被人举报有经济问题,落得个锒铛入狱的下场。而汪友琴和白新一去多年杳无音讯。有人说曾在某某城市见到他俩,据说还混得有模有样呢。谁知道,反正他们从未再回过汪家郢。
   
  龙山那片竹林越来越青翠,越来越茂盛了。


       初稿1999年8月20日      二稿2002年10月18  定稿:2005年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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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4-18 21:17 | 只看该作者
 每当夕阳西下之时,他总是情不自禁地猫着腰,堠在门前那盘光堂堂的青石磨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莫名其妙地紧盯着那条通往山外的曲折山路发呆,他似乎想看穿什么,或是在默默地总结着什么。

  这个时候,夕阳的余辉映照着他那古胴色的肌肤,骨瘦如柴的他活像一座泥塑的大虾。他的胳膊青筋暴起,手掌上布满了锯齿般的老茧。骨节粗大的手指总是夹住一管烟斗,时不时地送到那干瘪的缺了几颗门牙的嘴中“叭嗒,叭嗒”地吸上几口,青青的烟雾便从鼻梁高挺的鼻孔中袅袅逸出,继而再慢慢地向四周弥散开去。他那混浊的眼睛总是眯缝着,眼球深深地陷入眼窝之中,密密的鱼尾纹爬满了两边的眼角。两道很长的眉毛耸拉在眼皮上方,活像两把小扫帚。那短而乱的头发与胡须,均已被岁月的风霜过早地染成了银白色。

  白老汉总是那么神情专注地堠在那里边抽烟边沉思,总是等到暮色四合夜幕降临之时,才慢慢地踱回那间光线昏暗的草屋之中,草草地吃点什么,尔后便与那四个辗转难眠的儿子一起,度过一个个漫长的黑夜......
5#
 楼主| 发表于 2005-4-18 21:03 | 只看该作者
非常感谢斑竹厚爱!!!!
该文原长6万5,太长了,所以就删了几万字。
4#
发表于 2005-4-18 19:25 | 只看该作者
小说描写了一对有情人的坎坷经历,内容丰富,语言地道!精华祝贺!
3#
发表于 2005-4-17 22:35 | 只看该作者
最初由 闲云 发表
因为没办法加上“原创”说明(不知道是什么道理),所以只好在这里说明了!!

正宗原创,欢迎点评!!!!
帮你加上了!:)

以后你再编辑帖子时,看到左边有个编辑信息,点击一下“原创声明”的标签就可以了!还有标题前一定要加[原创]!

小说容量大,今晚要写演讲稿,先支持,等明日欣赏,问闲云好!:)
2#
 楼主| 发表于 2005-4-17 22:13 | 只看该作者
因为没办法加上“原创”说明(不知道是什么道理),所以只好在这里说明了!!

正宗原创,欢迎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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