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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私人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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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23 19:5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私人诊所
  文/王富中
  
  临江镇。莲花街49号。

  我手里紧紧的攥着这个地址穿过临江镇的中心广场。这个地址誊写在一张陈旧的锡箔纸上,昏黄昏黄的,我不知道这是那一年的香烟盒里的锡箔纸了,虽然烟味还是十分的浓烈,但那些深深的折痕还是叫人无法猜测出它所经历过的风雨和汗臭,它总是时时刻刻的被人攥在手上或者是放在贴身的衣服口袋里,先前由爷爷保管着,现在它流转到了我的手里。我攥着它从遥远的北方来到了这里,这个南方的小镇,临江。爷爷要我按照这个地址找一个人,乔大民。他说这是他多年的战友,他们都互相用身体为对方挡过枪子儿。爷爷躺在医院里的病床上,一次又一次的向讲述那些枪林弹雨中的情节。这是二00二年的夏天,我们全家人都在因为爷爷病情的恶化而陷入深深的痛苦中。爷爷在弥留之际要见乔大民,他把这个誊写在这张锡箔纸上的地址递给我,我捎着它辗转来到临江,我捎着穿过临江镇的中心广场,广场中心的仙女在喷泉和灯光的辉映中闪着七彩的光环。你看见了的,我一身疲倦的穿过广场,在向无数夜里出来跳舞的人打听后,我走向莲花街,仙女在我的深厚微笑。

  莲花街49号。乔渔心理诊所。

  我仔细的打量乔渔这两个字,我想它一定和乔大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走进去。现在是二00二年夏天的一个傍晚,我刚下火车,刚刚穿过仙女微笑的中心广场,我来到这里,在“乔渔心理诊所”这几个闪烁的字的光辉下,我攥紧手中的地址走进去,锡箔纸已经被我汗水湿透。这是一个炎热的夏天,我一身的疲惫一身的汗水。

  整个诊所里面就一个人,一个神态臃肿的中年女人,大概四十五岁左右。我在她的面前坐下来,她伏在桌上睡觉,一边的脸压在手臂上。我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她都没有醒过来,我想她真是睡过去了,这个诊所静的出奇,生意大概也不怎么景气。我拍了拍她的肩。她醒过来眯着眼睛打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哈欠,并且向我露出对不起的微笑。她拿起桌上的笔。

  “姓名?”

  “王良成。”

  “年龄?”

  “二十。”

  “好吧,跟我到里面去。”她把我带进一个用紫黑色布帘拉隔起来的里间,那张布帘看起来有些脏了,上面布满了油腻的痕迹。我们在里间坐下来,她给我倒了一杯水,“讲吧,讲讲你的心里话。”

  “我来找乔大民,你认识乔大民吗?”

  “你找人?不是来看病的?”她不相信的看着我,满脸都是疑惑,“你找乔大民?找他干什么?”

  乔渔就是乔大民的女儿,我想许多细心的对小说人物敏感的人都已经猜到了,那个姓氏乔把两个人的端倪暴露了出来。我告诉乔渔我的爷爷和她的父亲是多么亲密的战友是多么亲密的兄弟,现在,弥留之际的爷爷想要见见他的战友他的兄弟。我把那张锡箔纸递给她,她很是仔细的观看,随后就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笑容来。其间,她还用手捏了捏鼻子,愁起的眉头让我猜测不到她是在厌恶我身上的汗臭还是在厌恶那纸上的烟的味道。

  “可是,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只知道他现在还在临江。”乔渔拿着那张锡箔纸对我说,并且再一次的露出了怪异的笑容来,“真是遗憾,我帮不了你什么忙,你自己想法子吧!”她大概看出了我想找她帮忙的意思。

  “他是你父亲啊?你不知道他在哪里?”

  “是啊,那又怎么了,我怎么会去关心他在哪里呢?”乔渔看着我说,“他一个月前就离家走了的,我们怎么也找不到他。”

  “你是说他失踪了?”

  “呵呵,他怎么会失踪呢?那都只是一个假象,难道你们这都看不出来?他就在临江的大街上,有时候我们发现了他的踪迹但他很快就又消失了。他在躲开我们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都不管他了。他愿意什么时候出现就什么时候出现。”乔渔把锡箔纸递给我,把站起来,我看出来她在下逐客令了。

  我在莲花街49号住了下来,利民旅馆。它就在乔渔心理诊所的斜对面。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夏天我将要陷在这个小镇,利民旅馆和乔渔心理诊所将是我时常出没的地方,我像一个逃犯一样整日的在临江的大街小巷里穿行,我不修边幅,二十岁的人和四十岁的人一样隐晦。夏天的炎热总是袭击着我的身体,我的汗臭味充满了整个临江镇,我得把那个叫乔大民的家伙从临江镇的角落里揪出来,我得把他领到爷爷面前,这是爷爷最后的愿望。无数个夜里,我拿那张写着地址的锡箔纸,上面的那些字到底是出自爷爷的手还是乔大民亲手写上去的呢?我不得而知。我一次又一次的攥着它穿行在临江镇的中心广场上,仙女喷泉在那些幽红的灯光中微笑。临江镇上所有的人都有那种臃肿的神态,和乔渔由于昂,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好象布满纵欲过度甚至是营养不良的晦气。我站在街道上,一次又一次的向行人询问,你见过乔大民吗?你知道乔大民在哪里吗?多数的人都不理睬我,更有人骂我神经病。我在临江的街道上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汗臭的衣服,布满抽容的脸。我担心在医院的爷爷,他说不定很快就会离开,我担心乔大民,这个像是幽灵一般在临江消失后又出现再消失的老头子,他说不定也会不明不白的离奇的死去,我也担心我自己,我没法设想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城镇,我也不知道我将要在这里呆多久,我能够把乔大民带回去吗?

  我在一个傍晚走进莲花街49号。乔渔还是在睡觉,她伏在桌上一动有也不动,整个诊所里好象就只有她一个人。我在她面前坐下来,她头也没有抬就问我:“姓名,年龄?”同时把桌上的笔拿在手里准备记录,我知道这是她的职业习惯。我没有开口,她抬起头来看我。

  “是你。”

  “我还是在找你父亲,你这阵子有他的消息吗?”

  “还在找?除非他找你,否则你是找不到他的。”

  “你父亲会不会有什么不测?”

  “这怎么会呢?我敢肯定他现在还好好的,有时候我就感觉他在我身边,我去菜市买菜的时候他就跟在我的身后。”乔渔很懒散的对我说,并且露出嘲笑我的笑容来,“你怎么找得到他呢?有时候我在诊所里睡着了,他就像你一样坐在我的对面,可我一睁开眼他就把自己藏起来了,我怎么也找不到的。你真是在做一件徒劳无功的事情,最开始我们找寻了一个星期都没有找到他呢!”

  “为什么不报警呢?”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警察帮忙找呢?”乔渔反问我,脸上满是嘲讽。

  我真是觉得这个女人不可理喻,他乔大民又不是我的父亲,如果不是爷爷要见他,他乔大民干我什么事?可是细想,报警确实又有什么用呢?在这个城镇里,丢失一个人和丢失一只狗一只猫又有多大的区别呢?那些吃着皇粮的警察们谁又愿意为这样的鸡毛蒜皮的事情去动真格的呢?他们想要高升就得破大的案子,大案子会是一个人失踪这样简单吗?
  



  我告诉过你们这是二00二年的夏天,我陷在临江的炎热里。我在夜里坐在利民旅馆第五楼的一个房间的窗台前,临江的中心广场就在我的右前方,仙女喷泉在夜色的热浪中沉静下来,房间里充满了汗臭味。我在窗台前观看夜色中沉静下来的莲花街,还有对面的乔渔心理诊所,它们都沉寂下去了。我抽烟,满屋子顿时又弥漫着烟的味道,夹杂着汗臭,叫人有些作呕。我看见自己在中心广场的人堆里钻,只要是人多的地方,我都朝里面挤,我希望能够见到乔大民,这时候我的手里不再攥着那张陈旧的锡箔纸了,而是乔大民的一张黑白照片。照片是乔渔给我的,她说这是她父亲留下的唯一的一张照片,她交给我是希望我真能够奇迹般的找到乔大民。我仔细的观看过那张照片,没有什么特别的,黑白得有些惨淡了。但是叫我的心里一颤的是,照片背后面写着三个字:马鞍山。这三个字的笔迹和我那张锡箔纸上的笔迹相差无几。马鞍山三个字到底隐含着什么样的内容呢?它会不会与乔大民的失踪有着某些关联,或者是说他就在马鞍山,他的失踪是他早就已经预谋好的一件事情?我问乔渔。

  “你怀疑我父亲在马鞍山上?怎么可能呢?那里以前是个土匪窝,现在很少有人去了。再说我们也在这山上仔细的找过。王良成,你就不要再妄想了,说实话,找也是白找,你不要以为我拿照片给你就是某种提示。我们都找不着他。他的脾气怪的很呢,再说你就是找了他他也不一定要跟你去见你的爷爷啊!”

  但我还是对马鞍山产生了极大的怀疑。二00二年的夏天,太阳毒辣的在临江的上空燃烧,我站在马鞍山顶寻找乔大民,黑汗湿透了我的衣服我的身体,我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舒张着把我身体内部的水分排放出来,可是,乔大民没有出现。我手里拿着他的黑白照片,汗水把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全身都润湿了,汗水还沿着“马鞍山”这三个字流下去,滴落在马鞍山顶。我在心里诅咒乔大民,这个和我爷爷是亲密的战友亲密的兄弟的乔大民,他为什么要玩起失踪呢?他到底躲在临江的那一个角落里?如果他不在马鞍山,他为什么又要在自己的照片上写上这三个字呢?我被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深深的折磨着,我二十岁的心灵在这一个夏天迅速的成熟老去,我像名侦探福尔摩斯一样时时刻刻的都提高着警惕,生怕遗漏过任何的一丝线索,我在临江的大街小巷里和马鞍山上苦苦的寻觅。我养成了冷不丁就猛回头的习惯,乔渔说过,乔大民很有可能就在你的身后。我时时刻刻都在用眼睛注意着身后,你可以想象我的眼睛已经成了斜眼,我希望看见乔大民在我身后的那张如今再也熟悉不过的脸,时至今日,我把他的照片看过不知道有多少次,我想从他照片中的面部表情中获取一点信息,我希望他能够走出来,甚至走进我暂时住着的利民旅馆来。

  我在一个炎热的傍晚再一次的撞进了乔渔的诊所。我坐在她的对面,她的白大褂脱下来后叠得很规矩的放在桌上,我清晰的嗅到了夹杂在药味中的女人的味道,二十岁的年轻男人的鼻子在很多时候都是十分灵敏的。我告诉她我还在找乔大民,她笑了,依然还是那种怪异的笑容,这种笑有些叫人透不过气来。她把我带到诊所的外面,我们乘电梯上了一座大厦,这是临江最高的楼房,十一楼。我们站在天台上,夏天的炎热笼罩着我们,虽然有很大的风,但风都是热乎乎的,我们全身都在流汗。

  “你仔细的看,你看到了什么?”乔渔指着高楼下的临江说。

  “数不清的人和车。还有太阳的最后的一丝光芒。”我有些不解。

  乔渔再一次的笑了,那种笑的怪异叫我吃惊,我在夏天傍晚的一个女人的笑容里浮想联翩,你可以想象我在夏天的热浪里发情,是的,发情,我闻到了这个可以做我母亲的中年女人身上的汗香,不,是胭脂的香味,我可以告诉你疲惫不堪的我在这个夏天的傍晚显得有些激情四溢,我的内心深处潜藏着二十年的青春男人的欲望在这一刻流露了出来,并且一发不可收拾,但是你知道的我能够做什么呢?正如你所想那样,我只能够在我的想象里表演。

  “庸俗的人啊!你没看见那些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吗?”乔渔这样的感慨,她四十五岁的脸上此时此刻焕发着青春的活力,“王良成,难道你没有看见夕阳下的每一个人都黑着一张老脸吗?他们都是这个城市的病人,他们都需要我的医治,他们很快就要来我的诊所了,那将是多么的闹热。难道你没看见那对情人马上就要在那里偷吻吗?毫无深度和洞悉能力的人啊!”

  我顺着她的眼睛看下去,临江镇的中心广场在夕阳下还在喷薄出热浪,许多的人都已经聚集在仙女喷泉下嬉戏,恋人们拥抱着亲吻,对面的街道上,老人和小孩一起横穿马路,他们在夕阳的光辉下,在楼房的阴影下,都黑青着一张脸,脸是一个人的内心的最真实的写照,乔渔看见了他们心中的毒瘤,他们都将要成为她的病人,可我什么也没有看见,我只看得见他们的嬉戏。

  我们在天台上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乔渔一直在教导我,好象有某些隐秘的事情总是在一些难以琢磨的瞬间得到了乔渔的倾慕,它们在她的眼睛下暴露出来,伸出舌头舔她的脸,她的脸红润生动,甚至有少女的羞涩,这是四十五岁的中年女人,你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的,而那些隐秘的事情从未在我的眼睛里暴露过。

    我在二00二年的夏天一直都在被折磨着。

  乔渔把我拉起去她的诊所,她拉着我穿过那张紫色的油腻的布帘,我们在里间安静的坐下来,她在记录本上写道:姓名王良成,年龄二十。任何她就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我在她的注视下很是不自在。

  “乔医生,你最近有你父亲的消息吗?我打电话回去了,我爷爷的病情越来越重,他们说挺不了多久了,你有你父亲的一些消息吗?”我声音很小,打破我们之间的平静。

  她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我,一会儿后从抽屉里摸出一把手枪来,我大吃一惊,猛的站了起来。她把黑色的手枪递给我说:“你看看,这是什么?”

  我害怕的看着她,头脑里一片空白,手枪在我手里完全失去了重量。我在乔渔的面前傻呆的站立着,恐慌像是蚂蚁一样在我的血管里吞噬着血液爬行。

  乔渔看着我笑了。我看见我熟悉的怪异的笑容爬上她的脸,她的眉。

  “你别看你现在如此,其实你的潜意识里有杀人的欲望。别担心,这只是一把塑料模型手枪。”乔渔笑着说。

  我二十岁的神经在瞬间放松下来,她原来是在戏弄我,我二十岁的年轻的愤怒暴露了出来,倾泻了出来。你可以想象,这个夏天我身心疲惫,我努力的寻找乔大民,寻找她乔渔的父亲,可她乔渔居然不慌不忙,反而是我这个陌生人在这里竭尽全力的拼挨,我穿行在烈日下,暴雨中,我没有时间来打理我的外貌,脸黑了,人瘦了,衣服脏了破了,我像一个十足的逃犯,流浪儿。可是,她居然还要戏弄我,她居然用手枪来耍弄我。

  “你放屁!”我骂她。

  乔渔微笑着怪异的看着我:“我只是说你有这方面的潜意识,不是说你杀了人,你急什么急呢?”

  我抓起那把黑色手枪顶住她的脑门:“要是真有把枪,我就杀了你!”

  她一边把我手中的枪拿下来一边微笑着说你看你自己吧我说的没错吧你真有杀人的欲望吧我的分析怎么会出错呢!

  我瘫软下来。这个夏天把我折磨得不像人了。

  我瘫软在二00二年的夏天里,瘫软在莲花街49号的乔渔心理诊所里。
  
  



  你如果对我寻找乔大民的细节熟悉,那么你就会发现我绝不是一个轻易就放弃的人,正如你所想的那样,乔大民现在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个诱人的谜了,我急于想揭开谜底。但我也在欲速则不达,很多的事情就是这样,越急你朝它走的方向几越不对头。我寻找乔大民再也不是仅仅为了我重病的爷爷了,我想乔大民必定存在着某种惊人的秘密,他的失踪就是想要把这种秘密带走,但他似乎又有些不甘心,于是就总是在我们的身后隐藏着,希望我们把这秘密发现。我一次又一次的在临江的大街小巷里猛不丁的回头,回头便是某种新奇发现的钥匙。在那些阴暗的角落里,在那些拥挤的人群里,乔大民咧着嘴巴向每一个人微笑。这种笑是一个新的诱惑。

  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忘记马鞍山。乔大民照片的后面就点缀着这个土匪窝,我没日没夜的把乔大民和马鞍山设想着种种有可能的关系,甚至想过乔大民就是马鞍山上的一个土匪,但他却是我敬重的爷爷的亲密的战友,他们在枪林弹雨中相互用身体给对方作过防护墙,爷爷又怎么可能是土匪呢?我在这些狂妄的设想中一次次的兴奋又一次次的失落,成立起来的某种联系马上就被自己给推翻了,这是我始料不及的。我在利民旅馆里查阅我的行礼,那个又脏有破的大旅行包,上面还带着马鞍山上的泥土,红色的可以做陶器的泥土。我背着它一步一步的穿踏在马鞍山上,我用背包当坐垫,我用背包当枕头,我在二00二年的夏天,酣畅淋漓的睡在马鞍山上。

  我除了去马鞍山,更多的时间我还是呆在临江的中心广场上,那不是因为仙女喷泉的诱惑。我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坦白的告诉你,我爱上了一个姑娘。二00二年的夏天,我二十岁的时候在临江的中心广场上对一个夜间常来这里的姑娘一见钟情。你别说我是一个多情的情种。这是我二十年来的第一次恋爱,我还告诉你,是单方面的恋爱。你也许知道那姑娘还不认识我。但我十分熟悉她的舞姿。我爱上了她,就在仙女喷泉的旁边,我的爱一发不可收拾。

  我去理发店打理我的边幅,把我二十岁的青春英俊显山露水出来。我在中心广场一边寻找乔大民一边观看着我心爱的姑娘,这是命运的安排,我得接受它。临江的中心广场,公共厕所,电影院,我住着的利民旅馆,当然,还有乔渔的私人诊所,这都是乔大民出现或者隐藏起来的隐秘的地方,我相信我将与之相遇。

  乔渔有一天告诉我她刚刚去见了一个犯有妄想症的女孩,十八九岁的年纪老想着要当飞行员,总是站在天台上往下看。

  “那是想自杀。”我说。

  “呵呵,你怎么会知道呢?那只是表面现象,你怎么不看深点呢?难道你没看出这是一个想要恋爱的女孩吗?恋爱的感觉就是飞翔。”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呵呵,王良成,你也恋爱了。”

  “你怎么知道?”

  “我是心理医生嘛!”乔渔又笑了起来,声音很是响亮。
    
  我在一个下雨天再一次的怕上了马鞍山。我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手里拿着乔大民的黑白照片。马鞍山,这个原本是土匪窝的地方现在因为一张照片个一个士兵联系在了一起,和我的爷爷联系在了一起,类推下去它还与很多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站在马鞍山顶可以观望到临江镇的整个全貌,就是一条鱼的形状,而莲花街就像是在鱼的正中央的一条切剖线,把临江镇这条大鱼分割成两半,莲花街是整个临江镇最繁华的街道,它把整个临江串了起来,活络了起来,就像是鱼的大动脉一样。

  其实,我的思绪一直都还围绕在乔大民的身上。二00二年的夏天,我从北方来到南方,勤苦的驻扎在这个小城镇上寻找乔大民。可是,时间已经把夏天的尾巴点燃,而乔大民还躲藏在阴暗的角落里或者是拥挤的人群里。他要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呢?我病危的爷爷躺在医院里要见他,可他却把自己藏了起来。他的女儿对他的失踪也好象不十分的在意,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现象。我像一个侦探一样对乔大民进行种种疑难的调查,可他居然和土匪有些难以述说的关系。

  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到乔渔的诊所里去打电话给家里人。父亲和母亲都在电话里哭泣,他们痛苦的告诉我,爷爷已经去世了三天。我茫然的搁下带年华,再也不知道讲什么好,我的心里一片空白,我不知道我还需要寻找乔大民吗?

  “你还要找我父亲吗?”乔渔伏在我的对面问我。

  “不知道。”

  “痛苦是你内心最为甜蜜的事情。”乔渔拍了拍我的肩,我看见她的眼睛里也有泪珠。

  痛苦是你内心最为甜蜜的事情。
  
  


  现在是二00二年夏天的尾巴了。太阳毒辣更烈。我矛盾丛丛。我不想离开这里了,但我留在这里干什么呢?乔大民我还需要寻找吗?我单恋的那个女孩前两天又给了我一个致命的打击,我看见她和一个男人在仙女喷泉下面亲吻。炎热的天气里,我躺在利民旅馆里的破凉席上,回想我来临江的整个过程,乔大民到底什么时候在我身后出现过呢?我茫然不知。我像是一个干练的侦探一样一个细节一个细节的打理疏通我的疑点,我发现了一个极其有光明前景的线索。先是我爷爷的那张锡箔纸,再是乔大民的女儿乔渔,他们有着血缘的亲密关系,然后是乔渔的心理诊所,最后才是乔大民的那张黑白照片,而黑白照片却和马鞍山联系在一起。于是,我勾画了一副简图如下:
  
  乔大民   莲花街49号乔渔的私人诊所
  
  
  
  
  我的爷爷  ? 马鞍山     土匪
  
  
  问题就出现在了图中的“?”号处,我的爷爷和马鞍山又有着什么样的联系呢?他在病危前要我在临江寻找乔大民又有什么不寻常的意思呢?我百思不得其解。你知道我不是一个轻易就放弃的人,我就如你所想的那样,下定决心留在这里不回去我得继续寻找乔大民。

  一个黄昏,乔渔来旅馆拜访我。她推开利民旅馆的房间门,我对她的到来毫无准备,染热的天气里我只穿着内裤在房间里思索着寻找乔大民的途径。她的到来让我措手不及,我手忙脚乱的找裤子穿。

  “乔医生,你来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啊?”

  “人的原始内心就是从穿衣服上开始的。你慌什么呢?”

  我面红耳赤起来。好不容易才不把裤子套上去。

  “王良成,你还要留在这里寻找我的父亲吗?”

  “是的,乔医生。难道你不希望你的父亲出现吗?”

  “警察都没有办法你会有?”

  “我不知道,但我会努力。”

  “你会后悔的,说不顶。”乔渔说完之后就离开了,她的话把我愣在了那儿,我真不知道她的话里所暗含和隐喻着的内容是什么,但我总觉得她在给我寻找乔大民的路途上给着某种程度上的提示。

  我现在一般选择在夜间出门,我想这时候乔大民出现的机会要大些。我缓慢的穿行在临江的大街小巷里,无意间看见许多的电线杆上墙上都贴着私人启事,我注意到那些内容有出租房屋的有找工作的有找失踪的人的还有就是那些专门医治早泻阳痿不孕症的广告,我想我为什么不贴一张寻人启事呢?说干就干,就在那个夜里,我写了许多的寻人启事并且把它们贴在临江镇的大街小巷里。我想乔大民不可能不看到的。我累得要死,你肯定无法想象贴寻人启事也累得这样的要命。你肯定也看见了那些寻人启事。
  
        寻找乔大民
    
    你见过乔大民吗?他的外貌特征如下:
     一 国字脸,大眼睛,高鼻梁。身高一米七五左右。
     二 神情恍惚,很恍惚。
     三 他打过枪打过炮,不知道是土匪还是革命士兵。
  
    你要是有他的消息请告诉我好吗?必有重谢。
    电话:XXXXXXX
  
  
   电话我留的是乔渔诊所里的电话,因为旅馆里没有。那以后的时间里,我呆在乔渔的诊所里开始等电话,可是电话很少响起过,偶尔响过的一两次也是她的病人打过来的。我陷入了迷茫中。难道就没有人见过乔大民吗?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那天刚好乔渔出去治病去了,电话响起后我接起来喂了两声,但对方就是不讲话。我想真是他妈的一个神经病,然后就把电话狠狠的挂了。电话一挂我就后悔了,这很有可能就是乔大民打过来的,不是他干嘛什么都不讲呢?我于是继续等电话,可那天电话再也没有响过。

  乔渔那天出去治病后再也没有回来后。我看着她的诊所直到立秋后,她依然还是没有回来。她和她的父亲一样,也和我玩起了失踪来。有其父必有其女,我想。我从利民旅馆里搬出来,背着那个又脏又破的背包真真正正的住进了莲花街49号,乔渔私人诊所。

  等电话的时间是难熬的。闲来无事,我就翻看乔渔的一些书籍,全是心理学反面的,我懒懒散散的看下去,竟然生出诸多的兴致来。我真有点后悔不去做心理学家了。

  立秋后一个多月,我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我收拾好行礼,买好车票,准备回家。我买车票的钱是在乔渔的诊所里找到的,我从那些书籍里到处寻找,最后在一本书里面找到了我买车票的钱,那本书的书名是《一桩有预谋的凶杀案》。走出乔渔心理诊所前,我打电话报了警。
  
  



  你有很多的事情都是无法想象得到的,虽然你对我是如此的熟悉。我到家后的第二天就在一报纸上看到了这样的一则消息:

  前天下去在临江镇马鞍山上发现的一男一女两具尸体,经查证是临江镇莲花街49号居民乔大民及其女儿乔渔。……警察获悉一名叫王良成的人具有重大作案嫌疑,希望广大市民提供有关王良成的线索,早日破案。

  我从背包里找出乔大民的黑白照片,连同报纸一起丢进火炉。
  
  于2005.5.19日凌晨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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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23 19:52 | 只看该作者
可能你还没有走,再重新排一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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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5-23 19:55 | 只看该作者
5555,那个图形中的箭头怎么也贴不上来:)

木屋,我马上重新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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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5-27 17:44 | 只看该作者
我把这篇小说提上来希望大家给个意见,这个和《迷途的河流》有着息息相关的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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