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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 我仍依然记得她的美（四、五） [打印本页]

作者: 拈花微笑 时间: 2005-5-24 09:46
标题: [原创] 我仍依然记得她的美（四、五）
链接《我仍依然记得她的美（三）》

　　　　　　　　　　　　　　（四）

　　我一溜烟地跑到街上，街上是寂静的，没有什么人，南方夏季特有的炎热很少有人敢在五点半以前出门，水泥路上的热度烫得鞋底软绵绵。若是平时这种粘粘的像踩在狗皮膏药上的感觉我肯定无比厌烦，可是今天不同，我在等着我的美丽的女孩，我心里偷偷地笑着，哼着小调沿着街道走来走去，脚底传来的滚烫让我感觉无比舒畅，像蒸着桑拿一样的酣畅淋漓。

　　福记茶楼，好再来餐馆，安亮茶业，勤兴超市，天源宾馆…….我不急不慢地来回散着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街旁的建筑物，各种招牌不同程度的反射着烈日的光辉。这种兴致是我前所未有的，还没来厦门前，早有所闻厦门建筑别具一格，还有厦门的饮食，地瓜粥，面线糊，猪血汤，都是另有风味。只是来了这么多年，也不知真的是忙碌还是忽略，而像这样从容打量这座城市却是第一次，这第一次却是因了一个只缘一面的女孩。我笑了笑，抬头时竟然发现不觉中日已西下，心然没有出现，我并未感到惆怅，相反心中有无可言表的甜蜜，因为我突然有了一种感觉，厦门，真的是居家置业的好地方。这种感觉对于二十七岁的长年在外的我来说，无亚于是心灵找到归宿的曙光，而在不久的以后我将不再漂泊。这一天是一九九七年的九月一号。遇见心然是八月三十一号，树人书馆，湖滨南路。我将永远铭记这两个特殊的日子，和这两个特殊的地方。

　　九月二号，九月三号，九月四号，我徘徊在书馆与人行道之间。只是，没有碰到心然。慢慢下来我已经养成了习惯，一大早跑到图书馆，挑一个靠台阶的位置，抱着书一坐到黄昏，夕阳中沿着湖滨路散步。心中的激动已慢慢趋于平静，只是来时去时的路上，还是会油然升起一股希冀，总希望拥挤或稀少的人群中，心然瘦小的身影就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细碎的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或者骇然惊恐地睁大的双眼。我有一种感觉，心然是孤寂的，孤寂得就像困在笼中的小兽，等待有人把她释放出来。我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是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能力，可是，我真的希望能够再次见到她，从心底强烈地希望。

　　只是，心然好像消失了一般，九月二十八号，接到省作协的通知，三十号我得去福州开会，接到通知的那天晚上我站在天桥上，呆呆地看着夜空。厦门的夜空，无论是晴天或者阴雨，几乎找不到星星。是因为，灯火太辉煌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不断从我身旁擦肩而过。或静默，或谈笑风生。这些所有的面孔我都陌生。突然想到惠得曼的诗，

　　如果你不能立即找到我，
　　你也应该保持勇气继续寻找，
　　而我
　　总会在某个地方停留着等你
　　……
　　……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叮铃铃地打乱了我的思绪，我拿起来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本市的号码，却陌生。有一瞬间的迷惑，我马上机灵起来，难道……？？

　　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却又告诉自己一千个不可能。那天心然只是扫了一眼我的名片，我记得她当初是那么的淡然。转念又一万个期望是她，我手指有些颤抖，稳了好久才按下接听键。

　　“你好，哪位？”我尽量平稳自己的声音。
　　电话那边许久没有声音传来。或者是人家打错了？我有点失望。
　　“请问你是哪位？”有点不甘心，我再问了一声。

　　“你是谁呀？”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夜色在我眼前豁得明亮。我不知道要如何形容我听到这个声音的感觉，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个声音，松松脆脆，略带娇嗔，却听得出不是刻意的童声未泯。是她？是她！我敢保证。我心里一阵狂跳。

　　“我是萧振宇，请问你哪位？”我的声音颤音连连，恐怕路灯也在笑我失措的窘态。

　　“不会打扰你吧？”心然避而不答，她话说得慢，很清楚的吐字，很纯净的清甜。只是这简单的几个字。她给人感觉总是这么地与众不同。

　　“不会不会。”我连忙应声。当时语言傻得让我自己都感觉失去信心。

　　“萧老师，我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心然的声音还是怯怯的。似乎注定孤独在天涯一角，情不自禁的，就很想伸手将她揽于怀中。
　　“请说，不用客气的。”我转身到一个较僻静的角落，慢慢调平自己的音调。

　　“嗯。”心然停顿了一会，我趁机重重地吐了口气。
　　“萧老师，你说那天陆涛站在落日的海边，他到底有没有感觉到韩珊珊来过？”

　　我一愣，没想到她问的问题居然是我写的小说《生命在发间里消失》，一个留着悬念的尾声。

　　“你看过这部小说了吗？”我转移话题。我有一点后悔，当初真的是慌不择言，为什么会把这部小说介绍给她看呢，心然的性格并不适合看这部小说。

　　“嗯，是的。”心然的声音还是慢慢的，清清的。却让我的心悬在了半空。
　　“他知道她来过，他肯定知道的，但是他却不能回头，对不对？”我悬着的心静静地听她慢慢的吐词，事实上，我是在听她如何分析这个连我自己都不敢确定、或者说不敢面对的问题。

　　“他们的心彼此靠得那么近，海浪的声音怎么遮盖得了呼唤声呢，人群的嘈杂怎么遮盖得了共同的心声呢？”我抬起眼睛，远处近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心然说的是一个很简单的事实。而这个事实却是我心里的痛。我酸涩的笑，不知要如何回答。

　　“这是爱情的伟大所在吗？还是悲哀的所在？”心然又问。她问话的声音很平静，像风平浪静时的波面，并不让人感觉是在疑虑重重，却一句一句让我不知该作何答。是问进我的心里吧，是我也答不出来而已。我长吁了一口气。

　　“你知道，有时候伟大或者悲哀并不能用一个狭隘的词语来定义他……”还没说完，我自己都感觉自己虚伪，难道要上升为人类所标榜的大喜或者大悲么？彻心彻骨的苦难又有几个人真正经历过呢？很多时候，我们谁又不是只停留在小我的位置上。

　　“叔叔他病了。”心然很幽幽地吐出几个字。我明白，这才是她问及我那个问题的原因，心然是聪明的，也敏感。她绕了这么一个圈子才跟我吐出这句话，我已差不多断定她心中有结。并且肯定她现在已十分无助。我很后悔向她提及过这部书。

　　“叔叔病了，我却不能去照看他。”心然在电话那边抽泣，我没有吭声。她的心事压在心中太重，说不出来了，或者只想有人能陪陪她。

　　约摸过了五分钟，抽泣声止住了。“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没事的。”我安慰她。这是一只怎样困在笼中的小兽，我有止不住的心痛。

　　“我要挂线了。”心然恢复了她的平静。
　　“嗯，好的。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说。别尽压在心里，我也许帮不上忙，但是，听听，还是可以做到的。”我尽量放缓声音。

　　“谢谢。那，先这样了，再见。”那边轻轻地挂断了电话。

　　我合上电话。有一丝愉悦，更多的是沉重。愉悦的是心然居然会打电话给我，这说明她还是信任我的，那天我的冒昩并没有给她带来反感。沉重的是这个安静的女孩子，到底负载了多少心思？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像朵花啊，应该是活蹦乱跳的。这个美丽的女孩子，却总像条面水而泣的人鱼。

　　唉，还不知道名字的女孩，为什么我对你如此牵挂，为什么你令我如此放心不下？晚风拂在我的脸上，盛夏的燥热在慢慢褪尽，已是深夜了，街上的人稀少，却不想回家，一个人有时候心情复杂，只想这样漫无目地的逛一逛。


　　　　　　　　　　　　　　　　  （五）

　　《生命在发间里消失》是一部小说，还是我自己的故事。这一点直到现在我自己都不明确。但这部小说给我带来了成功，代价是放弃一切，想拥有的和不想拥有的，统统放弃，离开自己的城市，到另一个地方，就是现在的厦门来客居。

　　权当着是一个并不存在的故事吧，小说么，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这是发生在八十年代的一个爱情故事。男主人公陆涛幼年丧父，母亲辛辛苦苦地拉扯着他，在他十三岁的那年，终于积劳成疾，撒手离去。好心的街坊邻居张祥发夫妇收留了他，认他做干儿子，供他读书。

　　张祥发夫妇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叫张楚，比陆涛小两岁。陆涛十九岁那年，张祥发因工致残休病在家，并不宽裕的张家断了经济支柱，张婶一狠心做出决定，张楚停学去工厂做临时工，陆涛继续读书进了大学。

　　张楚并没有埋怨张婶做的这个决定。因为，她喜欢她这个哥哥。她将她的微薄的工资节约下来，为陆涛买鞋子，衣服，营养品，自己从来不舍得花一分钱，哪怕一个廉价的发夹，她也只是隔着商店的橱柜看了一眼又一眼。

　　陆涛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除了深深的在心中表示感激之外，他知道他唯一的报答方式，能让干爹干妈欣慰，能让楚楚欣慰的就是，毕业后娶楚楚为妻，生儿育女，无论取什么名，都必须姓张。这是干爹干妈明确表示了多次的心愿。接受了这么多年的教育让他迷茫，这算不算报恩。可是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做。无论他的心情如何矛盾，张楚总是笑意盈盈地一个月来学校看他一次。

　　因此，相貌英俊的他除了将全部时间花在学业上之外，业余的时间养成了写文字的习惯。很多漂亮女生的青睐他总是一笑了之。他明白有一条沟，他无法跨越。

　　陆涛是在新生招待大会上，作为学长接待新生时，认识韩珊珊的。这是一个纯洁的像白纸一样的女孩子。黑白分明得像翦水一样的双眼，晶莹剔透一吹即破的皮肤。他看她的第一眼，就被她的咯咯笑声给逗乐了。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感到生命中有了色彩。

　　他没有明确拒绝珊珊对他的表白。他不知道是害怕珊珊的先天性心脏病，还是他真的爱上了她。楚楚依然是笑意盈盈的，一个月来学校看他一次。她对他的好无可指责地牢牢困住了他。

　　一次张楚来学校看陆涛，正好碰上韩珊珊来找他。陆涛向珊珊介绍，这是我妹妹。再向楚楚介绍，这是我学妹。珊珊的眼中泪光闪闪。楚楚的脸上变幻莫测，最后还是笑意盈盈地看着陆涛。陆涛明白了，楚楚这笑意盈盈后面，有着聪明的洞察和必胜的筹码。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没有选择的余地。落日余辉下，珊珊的背影孤独得让他心碎。

　　毕业那天，陆涛喝得大醉。珊珊没有在毕业典礼上找到陆涛。最后她来到他们曾去的海边，远远地看到晚霞下陆涛伫立的背影。她想，隔着这么长的一段距离，她大喊十声陆涛，如果他能听见，她就告诉他，无论他境遇如何，她一定和他共同面对。

　　沙滩上人来人往，滩前的浪花一浪高过一浪。陆涛没有回头，珊珊绝望地看着晚霞。楚楚来学校接陆涛回家。陆涛做了一个好丈夫，也做了一个好父亲。为家庭和事业打拼。

　　两年后，他的一个同学来找他，递给他一束长发，韩珊珊没有等到毕业，在一次心脏病突发中死去。陆涛心在滴血，却只能默然。

　　一向笑意盈盈的张楚，在做了母亲的第三年，认识了中升房产的老板钱大富，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爱情。她没有顾得上张祥发夫妇软硬兼施，固执地要求离婚。陆涛平静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名，没有要任何财产，他将儿子留给张祥发夫妇，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城市……

（未完待续）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作者: 春江花月夜 时间: 2005-5-24 10:07
　小说写得很好，我看好前半部分，也就是（五）以前的，描写青年男子那种细腻的心理，心情，很准确，仔细，到位，后半部分，我觉得故事好象有点落入俗套，也许看多了这样的故事？问妹妹好！

作者: 雨夜昙花 时间: 2005-5-24 10:18
呵，没想到妹妹的小说也写得这么好，很吸引人！

要向妹妹学习了：）

作者: 一瓢水 时间: 2005-5-24 11:40
如果连接起来读这篇小说，你会发现故事越来越吸引人！不错，继续努力！

作者: 拈花微笑 时间: 2005-5-24 17:46

最初由春江花月夜发表
　小说写得很好，我看好前半部分，也就是（五）以前的，描写青年男子那种细腻的心理，心情，很准确，仔细，到位，后半部分，我觉得故事好象有点落入俗套，也许看多了这样的故事？问妹妹好！

谢谢，第五部分只是一个过渡，为下面铺垫。
祝你快乐。

作者: 拈花微笑 时间: 2005-5-24 17:48

最初由雨夜昙花发表
呵，没想到妹妹的小说也写得这么好，很吸引人！

要向妹妹学习了：）

我知道姐姐会一直鼓励我的，所以我争取把它写完
这需要好大的勇气和毅力，我肯定不放弃！！

作者: 拈花微笑 时间: 2005-5-24 17:50

最初由一瓢水发表
如果连接起来读这篇小说，你会发现故事越来越吸引人！不错，继续努力！

嗯，谢谢支持。

作者: 冰之梦 时间: 2005-5-25 10:56
很喜欢，期待妹妹的续篇.。

看来这个故事是个凄美的故事，妹妹又要赚取俺们的眼泪了：））

作者: 沙封 时间: 2005-5-25 12:49
好小说，且看心然与张楚这个角色之间的互换关系，微笑如何把握。很喜欢，整个布局也不错，继续！！

作者: 张佐香 时间: 2005-5-25 17:29
好

作者: 文·文 时间: 2005-5-25 18:45
姐姐呀，今天我再不能贴就会发疯了！

作者: 文·文 时间: 2005-5-25 18:46
好喜欢安静优雅的心然，和她的名字一样咯！
姐姐加油！

作者: 东方神剑 时间: 2005-5-25 20:46
我来以后，发现这里尽是女性作者出中长篇，佩服也。学习了。

作者: 拈花微笑 时间: 2005-5-26 09:31

最初由冰之梦发表
很喜欢，期待妹妹的续篇.。

看来这个故事是个凄美的故事，妹妹又要赚取俺们的眼泪了：））

谢谢姐姐，呵呵，也许不会流泪呢，因为可能流不出来了。
人最伤心的时候只会哽咽，欲哭无泪。
等我慢慢写来。

作者: 拈花微笑 时间: 2005-5-26 09:33

最初由太阳神发表
以为你忘了呢.)

忘了什么，忘了请后羿?
哈

作者: 拈花微笑 时间: 2005-5-26 09:35

最初由沙封发表
好小说，且看心然与张楚这个角色之间的互换关系，微笑如何把握。很喜欢，整个布局也不错，继续！！

老沙好厉害，不过，可能会让你意外的，容我慢慢写来就是了
最近事特多，且杂，容我慢慢写。
谢谢。

作者: 拈花微笑 时间: 2005-5-26 09:36

最初由望海的孩子发表
第二,三段好!
我喜欢这样的写法!
福记茶楼，好再来餐馆，安亮茶业，勤兴超市，天源宾馆…….我不急不慢地来回散着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街旁的.....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看似随意的笔法.

我自己也大吃了一惊，昨天特意去问了一下，原来树人书馆真的来于杭州，汗！！

作者: 拈花微笑 时间: 2005-5-26 09:36

最初由张佐香发表
好

谢谢，请继续支持。

作者: 一瓢水 时间: 2005-5-26 16:36
人气旺！在这里也不例外！嫉妒！非常嫉妒！

作者: 拈花微笑 时间: 2005-5-26 17:07
文文：你的小说写得非常好
东方神剑：您的话让我汗颜
一瓢水：我还是赶快回本行

再谢楼上各位。

作者: 韩开春 时间: 2005-5-26 17:22
这个丫头越来越让人刮目相看呢。
等你把这书出版了，可得送我一签名本啊。

作者: 木祥 时间: 2005-5-27 23:00
标题: 回复: [原创] 我仍依然记得她的美（四、五）

最初由拈花微笑发表
链接《我仍依然记得她的美（三）》

　　　　　　　　　　　　　　（四）

　　我一溜烟地跑到街上，街?..

小女子很有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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