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从会虫到会长

荒流

　　　　　　　　　从会虫到会长

　　在B市，“蔡会虫”的真名没有人记得，只知道他姓蔡，来B市已有三年了，他的工作是赶会场，工作的地点是宾馆、招待所、酒楼。有时候赶上会议高峰期，一天要赶七八个场子，跟明星走穴似的，最忙的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这“蔡会虫”还有副业，除了扮记者蹭吃蹭喝领红包领纪念品，还顺手牵羊拎个包什么的，开始他都收获颇丰，每次都能弄个千儿八百，有时还能捞到外币和照相机，这样的好日子还没享受够，报纸就把他们这些“会虫”揭发了。那些真记者还提醒与会者不要往包里装贵重物品和现金。从那以后“蔡会虫”每次拎到的包，里面不是装着卫生纸就是会议材料。多次撒了“空网”，他就不想冒风险了，有几次，看见那些包寂寞地躺在桌子或沙发上，他都懒得斜一下眼睛。但那次在一家五星级宾馆他却破了例，动了心。实在因为那个包太漂亮了，深黑色，透着纯羊皮柔软和典雅的气息，趁包的主人上卫生间的时候，他将那个包拎走了。
　　回到家里，打开包，包里一分钱的现金和支票也没有，这一点并没有让他感到多少意外，让他多少有些意外的是包里有三张存折，让他非常意外的是每笔存折上都存了100万元,而且分别存了三个银行。除此之外，他还找到了一个电话簿，电话簿里有一张工作证，那个一脸富态的家伙，是这个市里一个重要部门的局长。几天以后，“蔡会虫”去每个存钱的银行问了一下，这几张存折都没有人来挂失。于是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月里，他暂时“歇业”，干起了私人侦探的工作，他开始跟踪局长。
　　局长大约三十七八岁，人高马大，略微秃顶，精力充沛，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丢了东西的沮丧。是这个家伙沉得住气，还是那三百万他根本没当回事？“蔡会虫”有点弄不明白。通过近一个月的跟踪调查，还是蛮有收获的，初步得出局长有两个情人，其中年轻的那个还是今年市业余模特大赛的亚军。另一个则是他单位里的一名女会计。
　　一天夜晚，“蔡会虫”悄悄跟在局长和模特后面进了一家商场，局长为模特买了一个大钻戒，乖乖，二十多万，眼睛不眨就刷了卡。而对女会计，局长就吝啬多了，也是一个夜晚，局长和女会计进了一家购物中心，女会计想要的是一条价值八万元的项链，而局长只给她买了一条九千多元的。
　　掌握了局长的基本情况，“蔡会虫”就和局长通电话。在电话里局长显得很没气量，表现得很愤怒，并且说了许多威胁的话。“蔡会虫”慢条斯理地对局长说：“这个月你给两个情人买东西，一共花了三十二万，是不是？”局长一听口气软下来，说：“兄弟，有话好说，你把东西还我，我给你五万元！”
　　“蔡会虫”轻蔑一笑：“五万？打发叫花子呢!我也不多要，咱们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局长想了很长时间，决定约他谈谈。
　　就这样，“蔡会虫”就有了一次面对面和局长谈话的机会，要知道，局长炙手可热，许多人想见局长还见不着呢！为防不测，“蔡会虫”在电话里警告局长说，局长必须一人前往，如果发现其他可疑人员，他将临时撤退。在一个僻静的公园，两人相见了。局长只肯分给“蔡会虫”50万，“蔡会虫”则表示150万少一分钱也不干，他对局长说：“这三张存折，只要我往检察院一寄，你就完了，事业没了，情人没了，说不定连命也没了，而我，最多算个盗窃罪，坐几年牢，照样出来混！”局长不说话了。最后两人敲定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地点和时间，就这样，“蔡会虫”轻轻松松地得到了150万的现金，按照局长的条件，他很快从这个城市消失了。
　　“蔡会虫”提着这150万来到了离B市几千公里的H市，他先是把一半钱投到股市，也是运气好，那一年正逢牛市，股金翻了几倍。不久，H市房地产空前火起来，他又把资金全部抽出炒地皮，结果不到半年，他已拥有五千多万的巨额资产了。不等房地产热降温，他就收回了所有的投资回到了家乡。他注册了一个建筑公司，成了家乡的著名的企业家。由他捐资修建的五所“希望”小学，都把他的名字“蔡×”制成金字，刻在校门口最显眼的地方。不久，他进入了县政协，成了当地工商联合会的会长。
　　这年秋天，蔡会长率领商业访问团去B市参观考察。说实话，离开B市已五年了，他不是没有一点怀念，但不知为什么，他还是不想去B市，但这次，县委书记发话，一定要他带队。那天上午，他领着访问团走在B市那条熟悉的大街上，忽然看到前面有几辆闪着红灯的警车，他的心忽然狂跳起来，接着他看见了一个秃顶的人被押着走过来，走到面前，才发觉秃顶正是当年那位局长！当局长的无神的目光与他相遇时，他差点要晕倒了。可是局长的脸上好像没有一点异样的表情，难道仅仅过了五年，局长就已经不认识他了吗？匆匆结束了在B市的考察活动，蔡会长提前回到家乡。一到晚上他就做恶梦，梦里都是警察来抓他，但事实上警察一直没来，而医生来了，半年后他被送进医院，经医生检查：他患了癌症，而且已是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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