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车上

tanqisen

　　冬日的太阳显得格外羞涩，刚四点多，太阳就只剩半边脸了。

　　元旦长假，急着回家的我，跳上车，随便找了个座，算是“尘埃落定”，松了口气。这个冬天挺温馨，车厢里却泛着一股寒意。　
　　天愈加昏暗，乘客的脸早已模糊成一片。车子走走停停，已涌上许多人，靠我身边的两位“如狼似虎”，很魁梧。车窗紧闭，我想吐。　　

　　“吱——”车又停了，过道的一大群人，顺势往前扑，随即如弹簧反弹，来回摇晃几下，终于稳住了。

　　路边又是人山人海，“围城”里的人喊：“挤死了!没空了!”“城外”的却充耳不闻，闷头往上挤，没一个人愿被挑落“马下”。

　　乘客的叫骂声中夹杂着“笃笃”的笛声，伴随的是“谁好心，让个位!”明显是个老年男子，语调中带着一丝凶悍。车厢内无人应，依然如旧。过道很挤，难有立锥之地，没人愿意从舒适的座位上走到中间做肉饼。我抬头瞧窗外，已是混沌一片，只能依稀辨出树和房子的轮廓。俗话说“人满为患”。乘务员要求乘客往后去，我旁边的人后退了，又有许多新面孔填补过来。

　　“我的拐棍呢?”我才发现那老年男子正扶着我前面的椅背，靠得紧紧的，可怜的椅背仿佛发出痛苦的“呻吟”。我依然稳如泰山，臀部如磁铁牵引着。只听见那老人又叫道：“我这瘸子可倒八辈子霉啦!快挤死我了!”怕别人听不清，故意加重了“瘸子”的音强，有一种很炫耀的味道。我照旧如佛坐禅，纹丝不动，老人又絮叨地说着车少人挤的问题，发了一大通牢骚。我调整了一下坐姿，又舒舒服服地坐着。

　　车从市里开到郊外，公路坑坑洼洼，颇不平坦，车子也随之上下“舞蹈”。全车人叫骂不休，“喊爹叫娘”者此起彼伏。那老年男子更发挥了专长，拉开“修长”的嗓门，叫骂不停。我感到，靠着我的腿，是温热而有力的，我开始怀疑起了那老人的“拐杖”，我完全有理由说他的瘸是假的!

　　车又开出了几里路，老人仍叫骂不止。我站起身说：“大爷，你坐吧!”全车立刻没有了叫骂声，死一般寂静，老人迟疑很久，吞吞吐吐地说：“我马上到了，你坐!”我说：“还是你坐!”说完便走向车门，我听见身后有一声舒心地长吁。

　　抓住吊杠，才感到，坐久了腿会麻的，站着倒很舒心。又是一个急刹车，我照样不雅观地往前扑。突然，一只手从背后扯住我的衣服，紧紧地。我扭转头，黑暗中看见一双明亮的眼睛，正透射着温馨的“阳光”。

　　我顿悟了，我仿佛刚从深渊中被人救起。我笑了，那只宽大的手掌始终没放。

　　一路上，我感到好稳，好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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