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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赴火 [打印本页]

作者: 素心如兰 时间: 2016-1-5 21:30
标题: 赴火

赴火

素心如兰

      夜，很深，很暗，很黑，也很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而后，咔嗒一声，门开了。

   田华紧贴着墙壁，在门口站了约五分钟，室内始终寂然无声。他轻轻推门，一闪身就进了屋，并悄无声息把门关上。他全身紧绷，仔细分辨着周围的动静，一双眼睛因为紧张和兴奋，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田华没想到进来得如此容易。他原本以为自己要多费一番周折的。也许，是屋子的主人太大意，也许，是他的撬锁技术又进了一层。在他对这个独立别墅区进行考察的时候，他一眼就相中了这一栋。因为房子门前种了两株白玉兰，隔着老远，就有微润幽香遥遥暗递。

   看着枝头粉嫩莹润的朵白，田华怔了那么一瞬。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仇梦瑶那盈盈带笑的眉眼，那颀长婀娜的风姿，那清纯婉丽的气质，空灵飘逸如一茎白玉兰，朝着他款款而来。于是他几乎毫不犹豫就做了决定。所以，这更深夜静的时刻，他来了，仿佛是应某种深埋于心的情结或约定。

   借着外面的微光，田华略略打量了一下，发现室内装修布置奢华而不失品味，其中，以女性的情趣与格调为主，一看，就知道是金屋藏佳人。田华撇撇嘴，在心里暗骂一声腐败表示鄙视和艳羡，然后悄悄摸到楼上，拧亮聚光小电筒开始在书房小心地探秘。

   这方面，辗转多地的他很有经验。而且，他从不贪心。更何况，一般这样的人家丢了东西也不敢大张旗鼓地追查。所以田华每每都能得逞。其实田华干了这么多年，金钱于他来说不过是一堆毫无温度的数字，他现在追求的，不过是某种快感和刺激罢了。

   田华干净利索地取下墙上那幅古画，小心翼翼地卷起来。他读书不多，但眼光很毒，所以他的财富累积得很快。他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也没有什么特别消费，一直安安静静过着夜行侠的生活，那种大脑皮层高度紧张刺激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

   这种情形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田华已经记不清了。也许是第一次从妈妈钱包里拿走两块钱买糖而没有被妈妈发觉？也许是那次他在同学抽屉里拿走那款他最喜欢的随身听后全班大张旗鼓追查未果？也许是他口渴时去商场偷喝掉的那一瓶可乐？也许……

   总之，七岁开始，田华的抽屉里，零零碎碎的东西越来越多，多得他的床下也堆得满满的。夜深人静，当他独自摩挲把玩那些东西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暗夜主宰，又像是一抹幽魂。他爱上了这样的生活，紧张、惊险、刺激，还有享用不尽的财富、乐趣和优越感。

   田华拿起桌上那方镇纸掂了掂，入手颇沉，镇纸上有一个大鹏展翅的金边图案，精雕细琢，栩栩如生。田华无声地笑笑，正准备放进口袋，突听一声娇吟细细，带着入骨的媚软诱惑，生生撞入田华心坎。他的身心莫名就躁动起来，仿佛扇底开出了一茎桃红，仿佛幽谷熏过了一痕暖风，又仿佛身上凭空生出了百万只蚂蚁，挠心挠肝地麻痒。田华握着镇纸的手一抖，差点就砸了自己的脚背。

   田华躲在书柜旁边的窗帘后，按捺住内心的恐惧和冲动凝神静听。偌大的楼栋，深寂一片，仿佛方才那一声软语娇吟，只是他自己的幻听。

   但田华再也平静不下来了。他口干舌燥，所有的激情和欲望都被点燃，并迅速开始膨胀，这让他觉得自己像一只气球，随时有被吹爆的危险。于是，他无意识地握着那方镇纸，朝发出声音的方向摸去。然后，就看到了仇梦瑶。

   仇梦瑶刚刚做了个梦。她梦见多年前那个僻静处的傍晚，她下班回家的途中，突然遇到了一个醉汉。醉汉满嘴酒气，摇摇晃晃地向她扑来，她恐惧，她惊叫，她挣扎，最终却抵不过对方的蛮力，被扑倒在血色黄昏里。她绝望地闭上眼，以为自己的这一生就此搁浅。然，预料中的剧痛和耻辱没有袭来，只有噗一声轻响，如同一只败絮被撕开。然后，她身上一轻，仿佛卸掉了所有的重负。

   她永远不能忘记那张清俊的脸。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白净的衬衣下一条藏蓝色西短裤，一双黑色的塑料凉鞋。两只眼睛大大的，纯澄温和的目光像一片美丽干净的羽毛，在她被扯落的香肩和大腿上溜了一圈，白皙的脸立刻涨得通红，微微蹙起的眉峰像一枚轻轻软软的柳叶儿，拂过仇梦瑶二十二岁的心尖。

   看着那张在眼前逐渐放大的脸，看着那双逐渐染上层层黑雾的眸，仇梦瑶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真的傻了，只怔怔出神。直到微凉的指尖碰触到她的肌肤，她才如梦初醒，红着脸匆匆掩住胸前的一朵雪白。她的旁边，躺着那个满头是血的醉汉，嘴里还在不清不楚地嘟囔着，看样子并无大碍。她放了心。

   他救了她！她不希望他被连累！这样一个漂亮干净又柔软的男孩儿，她怎么忍心让他受累！仇梦瑶羞愤地捂住脸，一颗心低到了尘埃里。

   那天，仇梦瑶是被田华搀回去的。受了惊吓的她脸色苍白，腿脚发软，怎么也迈不动步。田华很自然地将她扶起来，修长的指尖有意无意拂过她凝脂香滑的玉手，拂过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少年身上有种淡淡的青草和阳光的气息，明明很纯很干净，却又似乎夹杂着某种无法言说的阴郁。这阴郁，竟让少年浑身充满了魅惑与神秘。

   仇梦瑶浑身轻飘飘的不着力，她下意识揽住少年的腰身，仿佛在寻求某种依靠和力量。她清楚地感觉到少年的身躯立即绷紧，并且在微微发颤，又或者，是在抑制某种突如其来的少年情怀？仇梦瑶把头埋在肩窝里，偷偷笑了。

   田华把她送回家，再把她小心安置在沙发上。仇梦瑶坐下的时候，鬼使神差地一歪，两个人顺势滚倒在一起。当少年柔软干净的唇瓣凑上来时，她竟没有及时避开。少年身躯颤抖如风中飘零的叶子。但最终，他与她只是象征性地碰触了一下，就被破门而入的孙强撞见。

   孙强是仇梦瑶的男朋友。那一次，田华被打得很惨。如果不是仇梦瑶死命拉住，孙强说不定会拿刀砍他。然后，仇梦瑶与孙强分了手，而孙强又死皮赖脸地纠缠。仇梦瑶不堪其扰，一个人偷偷去了南方。

   走之前，仇梦瑶去找过田华。十七岁的少年固执地看着她，倔强而沉默着不发一言，但两只眼睛却亮得吓人。仇梦瑶让他好好学习，需要什么就跟她说，她会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然后，袅娜娉婷的身姿就消失在微雨晚风里……

   仇梦瑶梦见的，正是多年前那个黄昏，那个干净青涩的少年，那张清俊的脸和柔软温暖的唇。不知道为什么，仇梦瑶最近经常会梦见田华。尤其是跟申世鸿住进这栋别墅之后。也许，潜意识里，她是很怀念那段花样年华的，也许，是在期待着拥有那样一份纯粹干净的情感。可惜，她与他，永远站在故事的两端。

   初初南下的那段日子，仇梦瑶辗转经历了许多人和事，跑了太多地方，终于丢失了关于田华的那段记忆。年轻漂亮的她到哪里都受人追捧，但更多的却是排挤和打压，她咬着牙苦苦支撑，想要活出自己的精彩。等她终于爬上主管位置时，母亲身患绝症的消息一下子打垮了她。

   庞大的医药费，无休止的化疗和照料……她独木难支，只好妥协在申世鸿的金钱与权欲里，做一只美丽精致的雀鸟。但仇梦瑶还是幸运的。申世鸿对她其实很不错，毕竟他已知天命，很懂得收敛和疼人。除了感情，仇梦瑶过得富足又安逸。

   仇梦瑶越来越觉得心里虚落落的，尤其是母亲去世后的这两年。每当她一个人走进这座空荡荡的大房子时，她就会想到多年前那个送她回家的少年，想到少年身上那淡淡的青草和阳光的味道。于是她开始厌恶自己，也特别厌恶申世鸿那臃肿肥硕的身体。她曾不止一次想摆脱并试图离开，但她终究只是权欲里的一只蝼蚁呵，轻轻一捏，就会碎。

   仇梦瑶梦见少年干净柔软的唇慢慢落下来，落在她二十二岁的心尖上，她红着脸嘤咛一声，然后就惊醒过来。黑暗中，她感觉到有人靠近。然后，某种淡淡的熟悉的青草夹杂着阴郁的气息潮水般袭来，她猛地睁眼，正对上田华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

   田华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与仇梦瑶重逢。那盈盈带笑的眉眼，那颀长婀娜的风姿，那清纯婉丽的气质，终于跟眼前这个成熟饱满如水蜜桃一样的女人重叠起来。多年前的那个黄昏，他的一腔少年情怀早已暗寄，却被遗失在微雨晚风里。而此刻，薄毯勾勒的玲珑魅惑再也挡不住喷薄的欲望和刻骨的念，田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捏着的镇纸都来不及丢开，猛地扑了上去……

   粗重地喘息伴着抵死纠缠，仇梦瑶被欲望的漩涡冲击得几欲晕厥。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如此奔放和热烈，也从来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竟然就是那场初初萌动的情结。如果可以，她宁愿在这一刻幸福地死去。

   田华觉得自己像个叱咤疆场的英雄。他纵马飞跃，在她的身上肆意奔跑、践踏、索求，仿佛要吸干彼此的灵魂与血肉。暗夜如潮，欲望如潮，这翻翻滚滚了多年的相思如潮，他只能以如此决绝热烈的撞击，去迎合那场困扰他多年的情感。

   夜，更黑，更深，更静，偌大的天地，只剩下他们彼此的倾覆和喘息。所以，当门突然被推开时，他们毫无所觉。直到那声咆哮响起。

   申世鸿挂念着仇梦瑶。这几天她有些不舒服，晚上又经常睡不好，他有些担心，凌晨两点他终于忍不住起身，披星戴月地赶来。仇梦瑶是个知情识趣的女人，懂分寸和进退，不求不欲，与他以往处过的不一样，所以，他把她当了真。虽然不能明媒正娶，但只要能给的，他从不吝啬。她想要的，他掏心掏肺。

   他轻手轻脚地上楼，悄无声息地开门，想要给仇梦瑶一个惊喜，却被眼前凌乱叠翻的红浪与激情气得倒仰。尤其是他进门那么久，他们竟然毫无视觉！申世鸿出离地愤怒了！他是这个城市的主宰，他的女人，只有他才能享用。申世鸿咆哮着奔到床边，扯起电话机，对着田华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血流下来的时候，田华还在仇梦瑶身上狠命搓揉，仿佛要用尽所有的气力。他真的不想被打扰，所以他顺手就把那方沉甸甸的镇纸甩了出去。然后，嗤一声，如一只败絮被瞬间撕裂。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一个肥硕的身子慢慢软倒在地。他猛地一惊，所有的感官和刺激终于到达了顶点，多年蓄积的情感和精华如注倾泻……

   惨白的灯光下，一地冷凝的血色，触目惊心。申世鸿歪着头躺在地上，微微外凸的双目，恐怖而狰狞，仿佛至死不瞑。仇梦瑶捂着嘴，无力地瘫软在床上。时光仿佛又回到多年前的那个黄昏，那个朝他扑来的醉汉，那个眉眼干净的少年，那朵弥散在风中的雪白……

   原来，一切的一切，冥冥中早有安排。仇梦瑶颤抖着，芊芊指尖一寸寸拂过田华依旧清俊的脸，眼泪一颗颗滚下来。他是市长，市长……你走，你走，你走啊……

   田华笑了。是的，这么多年了，他日日在暗夜里行走，早就忘了哭忘了笑，忘了人间还有的情绪和情感。但这一刻，他抱着她，没有恐惧，没有悲哀，只有莫名的心安。一如那年初见时，夕阳打在她洁白曼妙的躯体上，在他十六岁天空写下的一场倾城之恋。

   田华紧紧搂住仇梦瑶，吻着她的耳垂低声喃语，我不走，也不躲，我只想这样抱着你，在阳光下行走，哪管雨骤风狂，任它地覆天倾……

   当最后一抹夜色褪尽，碎金的光影透过窗扉，缓缓照亮那一地冷凝的血色，照亮床上那两道相拥眠去的身影。仇梦瑶紧紧偎在田华怀里，田华紧紧搂着仇梦瑶，两人面带微笑，容如春花，如两只赴火的飞蛾，相携着走完了他们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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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熊荟蓉 时间: 2016-1-5 22:13
本来，今晚是准备最后看一眼太虚就入睡的，被这篇小说一下子吸引了。兰老师的文笔细腻含情，摇曳生姿。情节设置得有张有弛，扣人心弦。荟蓉佩服！

读罢心头有一个疑问，兰老师此文到底要表达什么呢？三个主要人物，好像都不阳光啊！

作者: 一楠 时间: 2016-1-6 00:10
本帖最后由一楠于 2016-1-6 00:16 编辑

真是文如其人，或者说人如其文。何为素，本色也！所谓的素心，即为心如枯井，波澜不生，富贵亦不睹，饥寒亦不知，利害亦不计，此为素心者也。
素心的笔法总以一种凝练低沉的调子，通过环境的展现达到与人物心灵的融合，扣住读者的一份好奇的心，一步步将故事推进高潮，从而形成小说思想性与艺术性的完美再造。
这篇《赴火》让我想起来了《失乐园》。当然，这与《失乐园》有着本质的区别，但不能不说《赴火》的笔法无疑又与《失乐园》的某些场景有着极其的相似。这里展示的是男女之间的一种挚爱，只是作者巧妙设局，把这种爱放在了一个独特的环境中……于是，那种被压抑、被现实扭曲的纯真情感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爆发……甚至在遭遇致命的袭击后，他们依然没有选择回避，而是“飞蛾扑火”般的将这种挚爱升华为永恒！

作者: 素心如兰 时间: 2016-1-6 11:22

熊荟蓉发表于 2016-1-5 22:13
本来，今晚是准备最后看一眼太虚就入睡的，被这篇小说一下子吸引了。兰老师的文笔细腻含情，摇曳生姿。 ...

首先感谢荟蓉来赏，也感谢认真细致的点评。说实话，这篇文章的题目我想了好久，最后在发稿前一刻，才定为“赴火”。每个人都是尘世中一粒沙尘，又像一只扑火的飞蛾，为着各自的目标和理想奔波操劳。有的人内心彷徨黑暗，有的人开朗上进。而文中的田华是个小偷，生活在社会的底层，心理阴暗，所以他的心思只能藏在地窖里酝酿。仇梦瑶原本可以生活得更好，但是她的遭遇注定了她不能拥有自由光洁的人生。所以，他们两个，其实是很悲情的一对。心底各自向往的，是那份纯粹唯美的感情。只是求之，不得。申世鸿则是那把火，贪婪和欲望焚毁了自己，也烧毁了别人。被压抑和扭曲的人性，始终难以善终……

作者: 素心如兰 时间: 2016-1-6 11:31

一楠发表于 2016-1-6 00:10
真是文如其人，或者说人如其文。何为素，本色也！所谓的素心，即为心如枯井，波澜不生，富贵亦不睹，饥寒亦 ...

非常感谢一楠来赏和精准细致点评。说实话，这篇文章的题目我想了好久，最后在发稿前一刻，才定为“赴火”。每个人都是尘世中一粒沙尘，又像一只扑火的飞蛾，为着各自的目标和理想奔波操劳。有的人内心彷徨黑暗，有的人开朗上进。而文中的田华是个小偷，生活在社会的底层，心理阴暗，所以他的心思只能藏在地窖里酝酿。仇梦瑶原本可以生活得更好，但是她的遭遇注定了她不能拥有自由光洁的人生。所以，他们两个，其实是很悲情的一对。心底各自向往的，是那份纯粹唯美的感情。只是求之，不得。申世鸿则是那把火，贪婪和欲望焚毁了自己，也烧毁了别人。被压抑和扭曲的人性，始终难以善终……一楠的解读非常精准到位，感谢品读。远握，遥祝安好每一天！

作者: 暴雨迎风 时间: 2016-1-6 11:39

素心如兰发表于 2016-1-6 11:22
首先感谢荟蓉来赏，也感谢认真细致的点评。说实话，这篇文章的题目我想了好久，最后在发稿前一刻，才定为 ...

至情挚爱的升华，如飞蛾扑火，悲情悲剧震撼人心；小说对人物人性的淋漓尽致的刻画突显，很具感染力。

作者: 瑞雪洪荒 时间: 2016-1-6 12:22
小说故事感人，描写生动，刻画细致，读来震撼人心。特别欣赏小说的语言，纯正地道，韵味十足。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小说！

作者: 碣石清风 时间: 2016-1-6 12:22

一楠发表于 2016-1-6 00:10
真是文如其人，或者说人如其文。何为素，本色也！所谓的素心，即为心如枯井，波澜不生，富贵亦不睹，饥寒亦 ...

好文好评，赞。

看后，怜，恨，痛纠结在一起，一阵摇头又一阵点头，闭上眼睛陷入沉思，这故事写得？……

作者: 宋云霄 时间: 2016-1-6 13:00
各位老师好文好评，不再多言，举手称赞！

作者: 枫落吴江 时间: 2016-1-6 13:35
这篇文章彰显出素心如兰对生活的深刻感悟，小说所悟所得取决于作者，也取决于读者。
文章一气呵成，思路明澈，揭示本源的人性，很值得学习！

作者: 碣石清风 时间: 2016-1-6 14:07
加精理由：小说主题多元，人性中的真情挚爱被淋漓尽致地升华为永恒，很有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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