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素心如兰 于 2016-2-11 10:11 编辑
曲终，人散却 素心如兰
【一】
“什么？你，你怀孕了？”正闭着眼享受泰式按摩的曲刚蹭一下从床上竖起来，由于用力过猛，差一点就摔了下去。他睁大眼睛，有些吃惊有些紧张地问：“凌云，你说，你刚才说你，你怀孕了？”
“是，我，我怀孕了。”凌云紧咬着下唇，低头掩饰着内心的羞涩和恐慌，她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孕检化验单，小声说：“已经一个半月了。”
“你，你怎么能……”曲刚张口就想埋怨，但看到凌云那娇怯羞惭不知所措的样子，心突然就有些软，他皱眉看着那张化验单，仿佛要把那纸灼出一个洞来。
“凌云，明天我陪你去一趟医院吧。”曲刚叹口气，把手里的化验单揉成一团，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这个孩子，他真的要不起。
“曲……曲科长，我，我想把孩子生下来。”听曲刚这么一说，凌云心里陡然一凉，而后又觉得深深的无力和悲哀，她默默感受着肚子里那个小生命，母亲的天性使她突然鼓起勇气，小声却又坚定地表态。
“不行！”曲刚打断她的话，有些躁怒地站起来，“凌云，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形。当初跟你，纯粹是意外。当然，我现在也不是想要推卸责任。这样吧，我给你一笔钱，你跟我去医院后就回老家，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好么？”
“曲……曲科长……”凌云吃惊地张大嘴，未曾开口，泪已经扑簌簌滚下来，一颗一颗，跌落在地板上，就像那颗敏感脆弱的心，瞬间裂成了碎片。她踉跄着后退，无意识地喃喃道：“不，不，曲刚，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这是为你好知道吗？”曲刚猛然起身，心烦意乱地开始穿衣服。“听话，你还这么年轻，我会好好补偿你的。这孩子，我……我要不起啊。”曲刚想到自己婚后十年还没有孩子而老婆生不生的了都是两说却又被老婆管得死死的现状，猛地把外套一扔，颓然抱头蹲下，像个孩子似地哭起来。
凌云眼里的泪瞬间凝固了，她慢慢走过去，慢慢蹲下，轻轻抱住了曲刚。曲刚伸手搂住她，闷声道：“凌云，凌云，答应我去医院好不好？”
凌云没有吭声，一颗心如却刀绞。曲刚抱住她，一直将她抱到床上。两个人撕扯着滚在一起，却都不说话，仿佛都憋着一团火，誓要将对方燃为灰烬……
第二天曲刚走进洗浴中心的时候，前台小姐告诉她，凌云走了。曲刚一惊，下意识掏出手机拨了过去。里面传来的“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止服务，请核对后再拨”让他有些发怔。他茫然握着手机，看着空旷奢华的洗浴中心，前所未有觉出了一丝孤独和寒冷。
【二】
一年后。绿茵阁咖啡厅。曲刚，凌云，和她手里抱着的孩子。
“这，这……”曲刚看着明显清减许多却又愈发绝艳的凌云，再看看她手里咿呀有声的孩童，心底突然升起一丝奇异的柔软的感觉，激动、忐忑、新奇中又带着些初为人父的骄傲和犹疑，一贯善言的他竟然变得结巴起来，他微微颤抖着伸出手，艰涩地开口：“凌云，这个就是我们的……孩子？”
“我儿子，曲洋。”凌云瞥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冷淡。
“儿，儿子？！”曲刚浑身一抖，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窜到凌云身边，涎着脸看着襁褓中软软糯糯的小生命，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却被凌云躲了过去。
“干嘛干嘛？”曲刚不满道：“做爸爸的看看儿子也不行？”
“不，他是我儿子。”凌云小声却坚定地说。
“我儿子。”曲刚放下身段，小意道：“凌云，他叫曲洋，人家一听就知道是我曲刚的儿子啊。你看看他这眼睛，这小嘴，活脱脱一个小曲刚啊。”
“可是，那跟你没关系。”凌云亲亲儿子的小脸蛋，唇边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这是我凌云的儿子，跟你，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可是，你现在来找我了，我也知道他是我儿子了，怎么能没关系呢？”曲刚突然就激动起来。“你知道我的情况，也知道我盼这孩子盼了多少年了！”
“这么说，你愿意认回曲洋？”凌云抬头，直视着曲刚。
“咳咳……”曲刚干咳一声，有些狼狈地躲开了凌云的眼光。
凌云无声地笑笑。早知道是这种结局，为何还是会觉出心痛？也许，她原本就该躲得远远的，不要再打扰他的生活。只是，只是终究还是不甘心啊。一场情爱的火，为什么灼伤的只是她凌云？
“我已经跟洗浴中心联系好了，明天就开始上班。”凌云抱着儿子起身，留给曲刚一个分外柔弱又孤寂的背影。
“凌云，我……”曲刚才想追上去，凌云已经猛地转过身来，一字一句地说：“曲刚，曲科长，我只想带着曲洋好好生活，请你不要来打扰我们好吗？谢谢了。”
曲刚的脚步霎时定在了原地，眼睁睁看着那一大一小消失在咖啡厅门口，像一尾落单的鱼儿，迅速被滚滚人潮吞没……
他的眼睛，突然就模糊了。
【三】
曲刚彻底失眠了。他翻过来，是曲洋那张粉嘟嘟、软糯糯的小脸蛋，翻过去，则是凌云异常清减又分外绝艳的样子。当他闭上眼睛，母子俩个柔弱孤独的背影就像一根刺，横亘在他心上，头一次让他感到了自责和焦虑。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啦？”妻子苏雪打开台灯，坐了起来。橘黄的光晕，像是笼在他们之间的一层薄纱，让他怎么也看不清苏雪脸上的表情。
“我……”曲刚一开口，突然就福至心灵地说了一句：“雪儿，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该要一个孩子了。”
“这不可能。”苏雪轻轻打断了他，语气很平静，“莫非你忘了当初的约定？”
曲刚一下子就蔫了，他垂下头，无力地叹了口气。“我没忘。可是，我真的好想要一个孩子。雪儿，你看，我们结婚都十年了……要不，我们去领养一个？”
“领养？”苏雪皱眉，不悦道：“曲刚，你现在正是提干的关键时期，而我的事业也正处于一个巅峰状态，哪有时间考虑孩子的事情？再说了，我们父母都不在这里，孩子谁带？会不会影响我们的工作和生活？”
“这些都不是问题，雪儿，我们可以请保姆，一个不行就两个。”曲刚强忍着内心的冲动和焦虑，软语低声地恳求：“我向你保证，我会妥善处理好这些问题，而且，我想通了，从此以后再也不逼你去医院或者逼你吃那些药了。”
苏雪侧过头来静静看着曲刚，一言不发。就在曲刚被她看得心虚之际想要退缩的时候，苏雪突然滑进被窝，蒙着头闷闷地说：“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要，先看看吧。”
“你，你答应了？”曲刚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把搂住苏雪的后背，把头埋在她肩窝里，有些语无伦次地开口，“雪儿，谢谢你，谢谢你，雪儿，你真好！”
“好啦好啦，我丑话说在前头，孩子必须要通过我的审核，否则，免谈！”
“是是是。谢谢亲爱的老婆大人。我保证，绝对唯老婆大人马首是瞻！”曲刚心里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不由得贫起嘴来。想到曲洋那张粉嘟嘟的小脸，想到以后可以名正言顺让儿子叫他爸爸，他高兴得几乎都找不到北了。凌云，曲洋是我的儿子，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让他回到我身边。至于你，错就错在不该瞒着我把他生下后再回来，更加不该让我们父子生生分开。
【四】
几番周折，曲洋终于名正言顺地进了家门，成为这个家庭的一员。苏雪原本就是个性子散淡清静的人，对曲洋谈不上欢喜或是厌憎，但曲洋仿佛天生就是个外交家，无师自通地利用那张粉萌的小脸和表情，以及那份特别乖巧不闹的脾性，成功博得了苏雪的好感。
曲洋是苏雪亲自抱进门的。女人骨子里的母性使然让苏雪变得不再那么强硬和冷淡，有了孩子这个调和剂，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似乎也由此升了温。曲刚暗自窃喜，深为自己巧妙周旋在苏雪和凌云之间而得意。为了说服凌云，他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让她点头同意的。苏雪这边，只要他自己不说漏嘴，只要不让苏雪知道凌云的存在，曲洋的身世永远就是个秘密。他打算过一阵就找个理由把凌云打发了，他做事向来不喜欢受制于人，更不喜欢为自己埋下祸根。凌云，不过是他酒醉后的一次逢场作戏而已。
儿子的出现固然是意外之喜，但同时，也意味着更多更大的麻烦来临。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孩子和保姆，已经让性子清冷的苏雪很不适应了，而那些琐碎繁多的婴儿用品，不仅有洁癖的苏雪不太习惯，就连曲刚都有些头痛。曲洋毕竟还小，总免不了会哭会闹，保姆再怎么说，那也是个外人，更何况，她对这个家也不熟悉，因此，二人安静的小资生活被彻底打破，三个大人被一个孩子弄得颇有些狼狈。这是曲刚始料未及的。
更让曲刚始料未及的是，凌云也开始找他哭闹。以前凌云从不敢主动给他打电话，每次都是他想起来了就去找她。而现在，凌云每天都会打几次电话，缠着他问这问那，关于曲洋的事情，她事无巨细都要一一过问，然后，就是哭诉，没完没了的哭诉她是如何如何想儿子。曲刚一开始还有耐心劝导几句，次数多了，也就烦了，更何况，他最担心的是被苏雪看出破绽。他在苏雪面前，可是一副标准的五好丈夫形象，不然，当初苏雪也不会嫁给他。
曲刚竭力充当着润滑剂，试图维持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生活，累、并快乐着。但矛盾，终于在曲洋感冒之后凸显出来了。那天曲刚下班回来，保姆去倒垃圾，孩子在一楼婴儿床上躺着，客厅里很安静。曲刚像往常一样去亲儿子的额头，却发现热的厉害，再一模，浑身滚烫，他赶紧给儿子量完体温，都已经烧到四十度了。他对着楼上喊了一声让苏雪下来帮忙。苏雪没理。
两个大人在家居然不知道孩子发烧了！曲刚急了，也火了，他蹬蹬蹬冲到楼上书房，推门，却被反锁了。他在外面将门敲的山响，苏雪一脸不高兴地探头问他啥事，曲刚说孩子病了你知不知道。苏雪说病了送医院啊，还在这里磨蹭什么？不等曲刚说完，苏雪抓了件外套就冲下去，留下曲刚一个人扶着门框生闷气。
曲刚跟到楼下，苏雪已经汇合保姆开车走了。他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沉沉的、钝钝地痛。他赶紧上车，想跟着去医院，却被凌云堵在了停车场。
见到凌云，曲刚下意识里大吃一惊，他心虚地四顾张望了一下，一把将凌云扯进车里，压着嗓子吼：“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凌云话音未落，泪水便满头满脸，她抽抽搭搭地说：“我想儿子了，我想看看他。我以为你会把他照顾得很好，可是，可是我刚刚看到他脸都烧红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曲洋跟着我，从来都没生过病！”
“我问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曲刚烦躁地看看窗外，感觉心里有些发麻。他不敢想象如果刚才凌云跟苏雪照面，会是什么后果！他打了个寒战。不行，他爱苏雪，苏雪给他带来的，不仅仅是一份感情，还有事业，金钱、名誉和帮助，凌云呢，她什么也不是，一个洗浴中心的小姐，除了不齿和羞辱，他想不出凌云能给他什么。当然，曲洋本来就是他儿子。
曲刚好说歹说，总算把凌云送走。等他赶到医院，曲洋已经在打点滴了。孩子的烧退了下去。苏雪冷眼看着曲刚进门，曲刚讪讪地说车爆胎了。苏雪什么也没说，转开了眼睛，似乎不想多看他一眼。
曲刚被这个漠视的眼神激怒了。仿佛心里有一团火，灼得他生痛。十年了，他们结婚整整十年了，苏雪对他总是这样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这些年他做低伏小，尽力隐忍，只求她倾心一顾。然，苏雪永远是那朵冰山上的雪莲，孤冷清傲，拒人于千里之外。也许，她心底，始终没有忘记那个男人。也许，她始终为他曾经的卑劣手段而耿耿于怀。
“我不想跟你吵，也懒得为这些无谓的事争吵。”苏雪一句话，就将他心底那团火彻底浇灭。曲刚无力地叹口气，突然羡慕起那些为了鸡毛蒜皮吵得不亦乐乎的男男女女。是谁说过，相敬如宾其实是一种家庭冷暴力？没有争吵和磨合的婚姻，是否能经得起感情和时光的验证？
【五】
麻烦和矛盾接踵而来。先是苏雪。那天一家三口在阳台上晒太阳，苏雪看着眯眼享受的曲洋突然说了一句：“曲刚，我发现曲洋和你长得特别像。”
曲刚心里一个激灵，忙不迭地说：“哪有的事……哦对了，人家都说孩子谁带得多，就会像谁。当然，曲洋像我那是最好不过了，他现在是我们的儿子嘛。”
“我就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苏雪白了他一眼，“看把你急的。”
曲刚顿时哑了口。他决定沉默，因为苏雪太聪明。
“曲刚你看，好像有人在看我们。”苏雪指着对面楼下的那道人影说：“而且，我发现她不止一次看我们了。”
“凌云！”曲刚顺着苏雪的指向，那个熟悉的名字差点就脱口而出。他强压下心头的震惊和恐惧，不自然地伸了伸胳膊，“不会吧？也许人家正好有事呢。咦，洋洋好像醒了，是不是饿了或是要嘘嘘了？来，爸爸给你去弄吃的。雪儿妈妈，我们进去咯。”
曲刚借口去洗手间，拨通了凌云的电话，他烦躁地问：“凌云，你到底想干嘛？难道你想让曲洋一辈子活在没有爸爸的阴影下？一辈子过清苦贫穷的日子？当初我们都说好了的，你现在这样做究竟什么意思？”
“我想洋洋，我离不开洋洋。”凌云在电话那头抽抽搭搭地哭，“我现在后悔了曲刚，我想要回儿子，我现在就带着儿子回老家去，不再给你添麻烦！”
“凌云，你清醒点好吗？曲洋是我儿子，户口本上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写着爸爸曲刚，妈妈苏雪。所以，曲洋现在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凌云，你还年轻，你的人生还很长很美，我给你钱，给你一大笔钱，足够你好好过日子的了。你给我几天时间，我马上给你筹钱！”
“我不要钱！”凌云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儿子！只要儿子！曲刚，你把儿子还给我！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凌云你听我说……”曲刚话没说完，凌云已经挂掉了电话。曲刚握着犹自嘟嘟有声的手机，坐在便桶上发怔，一种后悔和恐惧的情绪迅速开始漫延。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心力交瘁。
“叮咚”，清脆悦耳的门铃声传来，曲刚像安了弹簧一样蹦起，赶在保姆前面开了门。门口，果然站着清艳绝俗的凌云。几天不见，她脸色有些憔悴，明显带着黑眼圈，这是严重失眠的缘故。曲刚见到她就像被雷劈了一样，浑身抽搐发麻，彻底蒙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曲刚，谁来了？”苏雪抱着曲洋从楼上探出头来。
“哦，走错门了。”曲刚挡在门口，回头很体贴地说：“雪儿，我下去给你买两只烤白薯来。”
苏雪哦了一声，算是首肯。曲刚关上门，一把扯起凌云就往侧面僻静的楼梯处跑，一直下到第四层，两个人才站定，曲刚狠狠盯着凌云，凌云红着双眼，毫不示弱地看着曲刚，像两只掐架的公鸡。
“凌云，你看到了，曲洋过着你永远也给不起的生活。我这么年轻马上就升处了，以后还会更上一层楼的，所以，洋洋的前途和人生一片光明，难道，你不想儿子有更大更好的出息？你想亲手毁了他的一切？”
“我……”凌云张了张嘴，却无力反驳。是啊，哪怕方才只是一瞥，但也是惊鸿一瞥，那宽敞、奢华、格调优雅的装修和布设，是她梦寐都求不来的。她与曲洋，其实已经隔了天堑和云泥。她真的忍心打破儿子的一切么？只是为何还是有些不甘心？
“凌云，我很感谢你将洋洋带给我，也很感谢你通情达理让洋洋与我在一起生活。这些，我都记得，并永怀感恩。但是，你该有自己的生活，不能被我拖累一辈子。我们之间……真的不可能！凌云，希望你能明白，也能调整好心态。告诉我，你要什么？除了名份，只要我有的，我一定给！”
“儿子，我只想要儿子……”凌云抱着头，无力地蹲下去，缩着肩膀无声地饮泣。曲刚看着她，顿觉心烦意乱。他现在只想赶快把凌云打发走，不然，后患无穷。他走过去轻轻揽住凌云，温声道：“走，我先送你回去。外边冷，小心别感冒了。”
凌云靠在他肩头，顺从地跟着他走出去，但缺失的温暖终抵不过心底的寒流。
【六】
曲刚一进门，就觉出屋里的情形不对，尤其是看到沙发上端坐着的苏雪跟凌云时，他心里一抖，差点就站立不稳，他微微侧头问苏雪：“雪儿，家里来……客人了？”
苏雪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凌云脸上则反常的平静，看不出任何表情。曲刚讪讪地说：“那个，雪儿，你……不介绍……”
“不是应该你为我介绍么？”苏雪打断他，冷冷地起身，“我想，是时候给你们腾地方，让你们一家团聚了。”
轰隆，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砸在曲刚头顶，他倒退两步，强作笑颜道：“雪儿，你，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苏雪蓦然回身，指着凌云和保姆手里的曲洋说：“曲刚，你还真好本事，居然瞒过我把自己亲儿子弄到家里来，然后亲生母亲上门讨要儿子！曲刚，你对我不满意，完全可以直说，也可以提出离婚，没有必要这样羞辱折腾我！”
“不是不是，雪儿我……”曲刚急眼了，也傻眼了。他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若说他最不想伤害的，必定是苏雪无疑，可现在？
“曲刚，你要还是个男人，就承担起你该有的责任吧。”苏雪叹口气，怅怅地说：“也许，当初我们就不该走在一起的。”
“雪儿，你听我说……”曲刚的心，突然就沉了下去。他最担心和最不愿意承认的结局，终于还是来了。
“别说了。”苏雪头也不回地上楼，“除了我自己的那份，其它我什么都不要，房子也留给你吧，就当是苏雪妈妈送给曲洋的礼物。祝你们一家和谐、幸福、美满！”
曲刚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苏雪上楼，再看着她拖着行李箱从他面前走过，他一把抱住她的腿，痛哭失声地恳求认错发誓，但苏漠寞而决绝地离开，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走向那个不可预知的孤独之旅。那坚强美丽潇洒作别的背影，将曲刚刺得鲜血淋漓。他知道他这一生，再也走不出苏雪给的围城。
陡然之间，曲刚心灰意冷。曲洋也好，凌云也罢，终究谁也无法替代苏雪和这份深藏的感情。
凌云抱着曲洋走过来，试图给他安慰。曲刚伸手挡住，眷念地看了一眼曲洋，疲惫万分地说：“凌云，我说了我们之间没有可能。苏雪在，没有可能，苏雪走了，更加没有可能。我爱的，只有苏雪，永远只有苏雪，懂吗？既然这房子苏雪给了曲洋，以后你就带着曲洋在这里好好生活吧。我走了，希望你们母子平安喜乐。再见！”说完，踉跄着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看着曲刚孤独颓然离去的背影，凌云抱着曲洋，像被钉在了门口，一句挽留的话都说不出来。曲洋抓着凌云的头发，咿咿呀呀的声音，传出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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