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月亮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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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上的人



　　


　　一、相遇


　　1、


　　安娜绕过一个拐角，趁着转弯的机会偷眼看了看身后，然后加快了行走地步伐，但是感觉告诉她——她被小流氓尾随了。


　　就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个十四、五岁上下的小个子男孩，衣冠不整、蓬头垢面、眼神固执且有些凶狠，一只手插在短裤的屁股上的口袋里，另外一只手捂着胃的位置，肚子不时的发出咕咕的声音。


　　漂亮的安娜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目前的处境，月球2号移民地治安一向都很好的，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她这个时候不由得轻声祈祷——


　　月球2号移民地相对来说已经不是新的移民城市了，很多原来的住户都已经搬到设施更好的新的城市去，所以整个城市显得空旷无人。安娜就是太喜欢安静了，所以才选择留下来，结果遇上这样的事情。


　　就在转过一个写着“请勿跳跃，小心头顶”的警告牌子之后，安娜遥遥地看见了一个身着空军飞行夹克的人，她对这好像有点印象，似乎以前也时而有这么一个人站在那里，她放心多了。


　　有了这个人，那个小流氓应该就不会再敢尾随了吧，走过那个人的时候，安娜有些感激地朝对方微笑了一下，对方也微笑着回礼，结果是安娜接着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更加快了脚步。


　　当安娜身后的那个男孩也经过那个告示牌之后，速度慢了下来，他也看见了那位穿着空军夹克的人，有些犹豫，和对方打了一个照面之后，嘴里嘟哝了一句什么，加紧脚步接着跟上安娜。


　　安娜有点后悔自己家在这么偏远地地方了，简直是人迹罕至，这时候她简直想跑起来，但是地面的弹力回陷使得这基本上不太可能。软路面本来是为了防止在月球低重力下行走易发生弹跳的，安娜现在是顾不上仪态了，尽量地快走着，两条长腿快速地移动着——她忽然害怕起来，作为一个漂亮的姑娘，一个第一流的舞蹈演员，一个还穿着超短裙的露出漂亮长腿的自己，好像除了被抢劫也许还会有更加糟糕的事情呢。想起这些，她险些哭了出来。


　　那个男孩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对那种长腿摆动的韵律有些痴迷，以至于有些注意力不够集中，看到安娜走得飞快不由得也想着快点，但是很明显他上月球的时间并不长——有一脚踏地重了一点，软地面对力量抵消地不够，微弱地月球重力没有拉住他，于是——他腾空而起，当然不是垂直的那种，斜斜地就撞在半空的软性防跳栏上掉了下来，身体姿态没有即时在空中变换，重重地跌在地上，弹了两弹——


　　安娜倒是也注意到了这个，这为她争取了不少时间。不过实在是太滑稽了，心情十分不好的她也轻轻了笑了出来，轻轻一拐，安娜就消失在那个男孩的视线以外了。


　　男孩索性躺在地上不起来了，上来月球没到一个星期他就对这个古怪的重力烦透了，好几次撞在半空为了防止人误跳起的防撞栏上了。肚子还添乱的咕咕叫唤着，不过好像还有点运气，他躺在地方隐约的听见了脚步声——有人过来了，他慢慢地站了起来，背对着那个来人，眼睛放射着一种狼的神色，感觉到已经接近了，他猛地一回神，突然地就是一拳——


　　拳头落空了不说，身体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腾起，重重地落在地上弹了两弹，男孩看见了皮鞋、牛仔裤、空军夹克还有一张精致的脸——居然是，她！


　　2、


　　“狄娜上尉，多谢您帮助我们维持治安。”一位警官客气地和女性空军上尉握了握手。“那个孩子怎么处置？”短发干练的狄娜问道。“先送到3城的收容所去，之后和他家里联系，把他送回地球去，现在的地球房客真是让人头疼，特别是这些小孩。”警官回答道。


　　“哦，他叫什么名字？”狄娜若有所思的问。“现在还不清楚，他不肯说。他没有月球居民的身份证，很明显是近期从地球来的，跟入境处的记录核对一下应该就可以知道了。”警官回答着，“您想知道他的名字吗？”“不，谢谢，不用麻烦了，反正也不会再见面了，对吧？”狄娜微笑着，“那么再见了，我还有事。”


　　狄娜临出门前，回身嘱咐了一句：“最好给他点东西吃，那孩子好像饿坏了。”“好的，您放心。”警官答应着。“多好的天气阿。”狄娜抬头望着蓝蓝地地球，“地球来的？真是个古怪的孩子。”


　　第二天，狄娜又站在那个地方，看着安娜轻轻地走过，还有安娜的轻轻地微笑。“真是个美人阿。”狄娜轻轻地赞叹着，“也许昨天那小子不是因为饥饿才尾随这个美女也说不定哦。”狄娜坏坏地笑了笑，“舞蹈演员的身材真是好，走起路来也真是漂亮。”


　　第三天，狄娜又是那个时间那个地点站在那个地方，直到那个美女的背影从眼前消失。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往嘴里丢进一块口香糖，一边走一边考虑着她的问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狄娜就打扮的象个男孩子了，总是背地里有人叫她“假小子”——当然说这话的人也不知道被她打过多少次了。其实狄娜也不是不漂亮，正相反狄娜也是个超级的美人。


　　可能是脾气太直率的原因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短发、喜欢男装、喜欢打闹、喜欢——喜欢女孩。狄娜从小到现在都不知道被女生拒绝过多少次了，对方听说自己喜欢她的时候，往往惊讶一下就笑得不得了。


　　“我可不是什么同性恋哦。”狄娜记得有一次自己是这么说的吧，居然对方是位女同性恋，自己在说完“喜欢”的告白之后居然被深吻，想想都有些诡异。那之后狄娜才知道自己不是同性恋，她考虑再三之后，认为自己真的不是同性恋。往往狄娜喜欢的女生都是同一种类型的，长发、姿态优美、温柔、可人等等，反正就是非常非常典型的女性就对了，尤其是淑女型的太让狄娜心动。另外就是，也很难遇上能看得进眼的男生，而看得进眼的往往又都成了哥们的关系。


　　“那个小孩——”狄娜自言自语地说道，“那个眼神——”狄娜回忆着那个男孩一回身那个凶狠地眼神，“象个小狼崽子一样！”狄娜轻轻地笑着，确实象。她站住了脚，用很清脆地声音说道：“站出来——”


　　于是前面拐角站出来一个人，眼神里的杀气简直可以杀死一头鲸鱼——好像比喻不当，说是象狼在复仇的眼神更准确吧。


　　那个家伙不由分说，猛地跳起——狄娜本着要看这个大笑话一样的抬头，却发现——


　　3、


　　男孩结结实实地撞在墙上，虽然墙壁也是用软性材料制成的，但是还是把鼻子撞出了血。狄娜轻轻地问道：“你，没有事吧。”


　　男孩实在不明白，自己想得那么好策略跳起然后利用半空的防撞栏作二次跳跃俯冲出去——他就是这么从教导官那里跑出来的，为什么这次——


　　“给你。”狄娜递给男孩一张纸巾，“真是被你吓了一跳，居然会用二次跳。那可是军事学院的必修课，我则是考了满分呢。”狄娜边说边比划，“我就这样躲开你的俯冲，虽然有点手忙脚乱——”


　　“然后，你居然会利用落地再跳进行冲撞，又是吓了我一跳——”狄娜“呵呵”笑了两声，接着说道：“可是三段跳我在学院里面也拿的是年级第一名哦。另外——”狄娜接着比划着，“你冲过来，我轻轻侧身让过，然后把拌腿和推掌一起用，你就这么狠狠地撞到了墙上。恩，就是这样的。”狄娜突然把脸凑在了男孩的脸前，鼻子几乎挨着男孩的鼻子说道：“另外要告诉你，我的格斗课是全学院创校以来最好的成绩。”


　　男孩虽然一直在找机会去偷袭，但是机会就在眼前的这个时候，他却什么都没有作，他好像感觉到现在的自己无论是怎么作都不是没有办法赢得了对方的。但是他依然用着不服气的眼神看着狄娜。


　　“好眼神。”狄娜赞赏地说，“你的眼睛让人印象深刻。你的名字？”男孩愣了一下，不明白。“我问你叫什么？”狄娜解释的问。“小狼。”男孩胡乱的回答。“有人叫这种名字吗？姓呢？”狄娜问道。“东方人有这种名字的。我没有姓。”男孩回答。“这么说这个名字也是你自己起的了？”狄娜了解了什么的说道。


　　“你真是个危险的男孩，虽然也蛮可怜的。”狄娜说道，“我得去值勤了，你又这么危险，我不在的时候安娜可就危险了。所以——”狄娜这次亲自把叫小狼的男孩送到了临城3号移民城的少年教管所。


　　“不要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小狼狠狠地说到，“我会报仇的。”最后那个狠狠地眼神让狄娜印象深刻极了，那是真正的愤怒的眼神，“是因为我同情他？真是个自尊心强的男孩。”


　　狄娜在那个时间那个地方看着安娜的背影消失，仰头看着空中那蓝色的星球，“真美！我不是说你呀，蓝色的那个。我是说太空，美丽的太空，我就要去找你了哦。”


　　相遇之后是什么呢？


　　二、


　　1、


　　小狼暗自庆幸自己的小个子，空调管道实在是太窄小了。他从来也不是个笨人，只有计划好了才会逃跑。对他来说，自由高于一切。何况教管所里面都是些小痞子小流氓，和他们在一起实在是别扭，每天小狼都要打上一架。他不是那种暴躁的人，能忍的他会忍，但是基本上每天都有超越忍耐极限的事情发生。


　　空调管道里面虽然因为通风很好没有什么灰尘，但是小狼依然觉得这里很不干净，这种感觉非常强烈，可是为了逃跑这些都不重要了。假如一直在教管所里面呆下去的话，那还无所谓，但是当教官说要把他遣送回地球之后，小狼就下定决心要逃走了。


　　居然有人来探望自己，真是意外。是那个把自己打败了两次的“假小子”，穿着军服的她真是耀眼。闪闪发光的勋章，笔挺的军服，短发干练的脸，非常精神的眼睛，讨厌的是那个总是有些坏坏的微笑——嘴角轻撇的坏笑的样子真是恨不得上去就是一拳。


　　“给你。”小狼回想着那个声音，那个叫狄娜的空军女上尉就这么把刚刚到手的勋章送给了自己。“为什么？为什么给我？”小狼记得当时自己是这么问的。“看你好像很喜欢的样子。”狄娜还是坏笑着说道。“才不，我不要。”小狼赌气的说，他当时有些气急败坏，因为他真的喜欢那个亮闪闪的勋章。“你的眼睛出卖了你哦。”狄娜伸出一个手指指着小狼的眼睛，“你应该象你的眼睛那样诚实才对。”


　　小狼遇上了一个分叉，他没有考虑，他对自己的方向感非常有自信。现在只有远离教管所就好，感觉告诉他是左边。“我是喜欢勋章，”小狼当时还诚实的回答着，“但是我要的是我自己赢得的勋章。”后半句则是在吹牛了。但是狄娜没有表露出一点不相信的样子，她当时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小狼现在回想着狄娜当时的眼神，那份真诚的信任感让小狼惭愧起来，因为当时那只是他死撑的大话而已。


　　爬阿爬，小狼一边爬一边想，以他目前的状况想获得什么勋章是根本没有可能的阿，要怎么才能改变这个现实呢？又是一个分叉，这里的空气比较闷不是那么新鲜，应该是空调系统很往里面的了。小狼身上没有表，不知道自己已经爬了多久了。不过在逃跑之前，他故意控制了自己的饮食时间，他知道自己在逃往的路上一定会需要对时间进行确定的。现在他肚子饿了，而他是选择在晚饭的时间逃走的，也就是说，现在应该是清晨的时间了吧。


　　他停了下来，无论是体力上还是精神上，都已经累了下来了。他现在却不敢停下来，怕一停下来就再也动不了了。不久之后，他神奇的方向感发挥了效果，一个出口。


　　不过，他还是在一天之后回到了管道中。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外面的人在找他，他恐怕过不了城－城隧道，一定会被抓回去的。他必须回到2号城去，他弄了些食品、饮水和一块表，计划通过隧道的空调管道，这将是一个非常遥远的路程，估计要爬上三天才行，虽然坐车只需要一分钟。他是固执的，这是他讨厌的一种来说某个血亲的性格。


　　不过他对困难显然估计不足，他准备了水、准备了食物、准备了表——这个他后来认为是一大败笔。但是他实在是没有估计到，隧道空调管道是这么的冷，他几次都感觉到被冻僵了，要不是有出口可以让他出去到暖和的地方缓一会，他真的会死掉的。


　　事实上那些临时出口都是为了检修隧道用的小地方，不比管道里面暖和多少，一切只是小狼认为的而已，结果——


　　2、


　　狄娜对教管所的教官的不满谁都看得出来，她固执的认为假如教官们没有虐待小狼，小狼为什么会逃走。但是当用视频短信和地球上小狼的家人联络的时候，狄娜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小狼会逃走，他不想回地球。


　　那个男孩真是——狄娜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在他说“但是我要的是我自己赢得的勋章”的时候，眼睛里面的光彩简直是夺目的。虽然狄娜也知道他那时不过是在死撑，但是那种语气真是让人心情很是激昂。


　　居然从空调管道逃走，真是个让人分为吃惊的想法。虽然狄娜的个子也不是十分的高大，事实上她的身形相当的苗条，不穿军服的时候还会显得很娇小，但是狄娜看着那个小小的管道口——太小了，她都进不去。


　　说起来，小狼还真是个个子小的男孩。一般来说，他那个年纪的男孩应该都已经长得很高大了，他的身高也应该比他同龄的女生要矮一些，难怪自己总是把他当成是孩子。


　　虽然城市规划里面，空调系统有红外监控，但是和空调管道机器人一样都是书面的东西，这是典型的早期的月球城的模式——省钱第一。几天就这么过去了，狄娜不得不返回太空值勤了。


　　教管所的人说前几天，自动福利机被不明人士领走了一些食物和饮水。本市虽然也有些人在领福利，但是数目一直是固定的，这个多出来的自然应该是小狼。他应该是已经脱离空调管道系统了。狄娜则因为急于返回太空值勤，没有多想，她没有想到：为什么那个孩子一下子领取三天份量的食物和水。


　　等狄娜返回月球城的时候，小狼已经住院三天了。他是三天前在2号城市的空调出口处被发现的，发现的时候体温只有不到35摄氏度，险些死掉了。直到狄娜看他的时候，依然虚弱得要命。医生则说，这个孩子简直是创造了奇迹，居然能在那么冷的地方坚持三天，但是因为低体温影响了他的免疫系统，被一些感冒病毒感染，需要隔离治疗。


　　狄娜在隔离室外，隔着玻璃看着病床上的小狼。那张朝气蓬勃的脸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整日在昏迷半清醒之间徘徊。狄娜实在是想不透，他为什么偏要回到月球2号城来。虽然低温这个困难应该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但是即使是排除出那个困难，从空调管道爬回月球2号城也是件可以预料有多么困难的事情。是什么驱使他一定也回来的呢？


　　看着一脸愁容的狄娜，医生安慰道：“放心，他的意志力非常顽强。正是因为那种顽强的意志力才使得他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也爬了出来，如果是寻常人寻常的意志力都恐怕已经死在里面了。”“那为什么还是这样老是昏迷呢？”狄娜不禁问道。


　　“根据我们的观察，显然他感染的是一种新型的感冒病毒，在过去是没有发现过的，没有相应的抗生素。虽然从实验室现生成了一些，但是因为没有经过临床安全试验，不敢用药。”医生解释，“现在是看他自身的免疫能力了。我们调查过他过去的病例，非常健康一个孩子，免疫系统非常强悍，基本上没有得过病。”


　　“他的家人没有——”狄娜看见医生对此摇着头，咬了咬嘴唇，眉头皱了起来，医生说：“开始我还以为你是他的姐姐或者家人呢。”狄娜摇了摇头，她轻声的问：“现在能有什么办法帮他吗？”“基本上他的免疫系统非常强，应该没有问题，关键是意志力。虽然他的意志力一直很强，但是——”医生说道。“我明白了。”狄娜说，“什么时候他能出无菌室？”“顺利的话，明天就可以了。”


　　“好，我明天再来。”狄娜打定了主意。


　　安娜在回家的路上看见了许久都没有出现的那个身着空军夹克的女子，她看上去比许久以前憔悴了许多。她迎上前了，而不是象以前那样的微笑。安娜主动的问道：“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女孩忧郁的说道：“有些事情想请你帮忙——”


　　3、


　　安娜看着病床上那个惨白脸色的少年，不能相信这就是许久以前尾随自己的那个小流氓。据狄娜说，他为了见自己从那么远的那么冷的地方爬过来，因此换上了重病。


　　“怎么还没有出无菌室？”在狄娜严厉质问之下，医生有些后悔昨天把话说得太大，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估计有误，病毒非常厉害。那个孩子的意志力好像有些动摇，好像是因为作了恶梦。”


　　“多谢您能来。”狄娜把安娜送回家道谢着。“你真是个好人呢。”安娜说，“你那么关心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狄娜苦笑了一下，说：“那是个很有魅力的男孩，如果你看过他的眼睛你也会这么作的。”


　　“看你这么累，在我这里休息一下吧。”安娜主动的说。狄娜被她这么一说还真的感觉到非常的疲劳，不是身体上的，她的体质一向很好，是精神上的，她扪心自问是不是因为关心则乱呢？”好吧。”她轻轻地说道，她说这话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的清脆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


　　狄娜走进一间真正的女性的房间，温馨、优雅，还有漂亮的可人，她心中一动，不由得坏坏地笑了一下。


　　她们本来是分开睡的，但是安娜执意要狄娜讲点小狼的事情，于是她们躺在一起，狄娜讲本来就好笑的故事详细的描述着，说到兴起还会手舞足蹈，小狼第一次猛转身突袭被狄娜来了个过肩跌的时候描绘得十分生动，逗得安娜笑得不行。


　　“他被跌在地方那眼睛里面的莫名其妙的眼神有趣极了。”狄娜有些兴奋的说道。“怎么跌的？”安娜却在问这个。“来来，我教你。你也好学学防身术。”狄娜把安娜拉过来，“我是小狼，先是一转身，然后是一拳。你是我，这样这样——”狄娜示范了好几次，最后终于成功了。


　　“然后他就这么躺在地上，然后一脸的莫名其妙的看着我——”狄娜躺在那里笑着说道，她一抬头学着小狼当时的样子，结果看见了意外的东西，安娜那水汪汪地大眼睛，那么地漂亮那么地清澈那么地宁静——


　　安娜跪下身子，轻轻捧起狄娜的脸，吻在了狄娜的唇上——


　　三、


　　1、


　　“多棒的一对。”有人在背后赞美的说着。狄娜则马上回头给个大鬼脸，说话的人才发现这个也是个女子。老实说狄娜的男装实在是太帅气了，挽着她的手臂的安娜又是那么的恬美，引得路人频频回头注目——男子在嫉妒狄娜的帅，贪图安娜的美；女子则在嫉妒安娜的美，贪图狄娜的帅气。


　　“心情真好。”狄娜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安娜则把带来的鲜花换进花瓶。病床上的小狼则是闷着头吃着在月球上很高价的水果。“老是顾着吃，你也留点给我阿，很贵的。”狄娜一把抢过一只香蕉。


　　小狼明显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根本就抢不动，只好忍气吞声地看着狄娜坏笑着吃掉香蕉，不过他没有闲着拿起另外一只香蕉，要往嘴里送——这次是被安娜阻止住了，她温柔地说：“医生说你不能吃这类的水果，狄娜总是乱买东西。”


　　“嘿嘿——”狄娜的坏笑声让小狼恨不得上去打上两拳。“狄娜明天又要上太空值勤了呢。”安娜轻声说了一句，她抬腕看了看表，说道：“我得赶去排练了，明天我再来。”“好阿，我值勤这几天你就多来看看这小子吧。”狄娜说完，摇着手臂说：“再见。”


　　“再见，保重！”安娜走了出去，在门口停了一会儿，听见里面狄娜果然在大声说话：“真是个美人啊。”她听见了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想站着再听一下，结果对面来了一位护士小姐，安娜只好边向对方微笑边甩了甩头发走了。


　　“打针哩。”狄娜叫嚷着，护士小姐也被她这幸灾乐祸的表现逗乐了。因为小狼的病需要注射的是特殊的抗生素，不能进行混液点滴，只能进行肌肉注射，狄娜口无遮拦的叫着：“好哇好哇，让我看看小狼的屁股。”


　　小狼被她叫得实在是心烦，丢了一个枕头砸了过去。护士小姐只好把狄娜请到外面，拉上了屏布。护士一走，狄娜就窜了进去，看见小狼趴在那里，她指了指护士小姐的背影说道：“身材真好，是吧？”小狼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马上醒悟到被耍了，把脸扭到另外一边。


　　“被那么漂亮的护士小姐看到你的屁股了哦。”狄娜不依不饶地溜到小狼面对的那边，接着逗他。“你有完没完！？”小狼气急败坏地大声说，扭走了脸。


　　“好像真生气了。”狄娜自言自语的说道，房间了安静了一会儿。小狼正奇怪狄娜怎么会这么老实，结果扭头一看狄娜正大吃香蕉呢。


　　“那是给病人买的，你又不是病人。”小狼抢是没有力气的，只好用说的。“医生不是说你不可以吃了嘛。”狄娜嘴里塞着东西含糊的说道。


　　“我可以出院再吃嘛。”小狼诅咒的说道：“小心吃坏肚子。”狄娜愣了一下，想了一下，接着吃，“超级贵啊，这东西。虽然空军的薪水很高，但是我平时是买不起的。”


　　“听说你升指令长了。”小狼叉开话题。“嗯。”狄娜点了点头。“你和安娜的关系很好啊。”狄娜又点了点头，然后说：“不要安娜安娜的直呼，叫安娜姐姐。”“好，狄娜姐姐。”小狼顽皮的说道。“我是哥哥。”狄娜一本正经的说道。两个都笑了。


　　“你很喜欢安娜吧。”狄娜突然一本正经的问。小狼被突然袭击，连忙摇头。“骗人——”狄娜伸出一只手指指着小狼的脸，“你脸都红了，还说不喜欢。”小狼一愣，忙说：“我这是被你气的。”


　　“可是你昏迷的时候，我这么跟你说话你都不理睬呢。”狄娜又开始吃起了桔子。小狼还是一愣，狄娜接着说道：“结果把安娜叫了，她握着你的手才也没有说什么，一个下午过去你就醒了。”


　　小狼还是在发楞，狄娜说：“我跟你说了两天的话，你就是不理我，还很生气的骂人。”小狼只是发楞。“放心吧，我会给你安排机会的。不过呢——”狄娜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看你希望不大，毕竟你年纪对她来说太小。”


　　小狼没有被她一本正的笑话打击到，只是沉静的说：“难道你感觉不到，安娜是喜欢你的吗？”


　　“……”狄娜发楞。


　　2、


　　“你喜欢狄娜吧？”安娜直接了当的说。“你也是吧。”小狼不客气的回礼。两个人相视一笑。


　　“真是个吸引的人的人，虽然太能胡闹。”小狼望着窗外说道。安娜看着他的眼睛，说：“狄娜说得对。你的眼睛很美。想去外面吗？”


　　“很想，而且医生也说可以到外面晒晒太阳。但是我目前的体力还不够走出去再走回来。”小狼遗憾的说道。


　　“用轮椅啊。”安娜说，“我想看你在阳光下的样子。”于是，推来了轮椅，安娜轻轻地抱起小狼放在了轮椅上。


　　小狼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感觉，温柔的怀抱、幽幽的体香，让他沉醉——叫醒他的是阳光。他在太阳底下，简直象小鸟一样的欢快，神采飞扬起来。


　　安娜看着他快乐的眼神，深深地被打动。推着轮椅在医院的花园草地上走着，小狼则在轮椅上乱叫着，高兴得不得了。


　　“天气真好。”安娜坐在和小狼的轮椅并排的长椅上，伸开双臂划出优美的曲线，人也似乎飘了起来，曼妙地对着阳光。


　　“想看我跳舞吗？”安娜突然说。小狼一愣，安娜赶紧说：“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你很美。”小狼却说，“你跳舞的时候一定更美，为什么不呢？跳吧。”


　　“还有一首伴舞的小诗。”安娜笑了笑，“我边念边跳吧。”


　　“


　　爱人


　　我是你的小鸟


　　你疼我，我爱你


　　幸福，就是我们在一起


　　有一天，小鸟长大了


　　有一天，我能飞飞翔了


　　会不会因为我的飞翔而


　　带走了你的幸福


　　你说


　　幸福就是和你在一起


　　我的小鸟


　　你是我的幸福


　　你是我的翅膀


　　你飞翔


　　你快乐


　　你幸福


　　于是


　　我也是幸福的


　　”


　　“真美。”小狼说道。


　　3、


　　“不可以。”狄娜对了教官说道，“既然他没有明确的犯罪行为，而且原受害者也不再追究，为什么他还要进少管所？”“这是规定啊。”教官无可奈何的说。“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假如我在太空也完全按照规定去作，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呢。”狄娜明显是在诡辩。


　　“没有关系。”小狼说道，“只有不送我回地球就行。”他阻止狄娜说：“再说少管所还能进行职业培训，我也已经快成年了，不在是小孩子了。”


　　狄娜看着很认真的说话的小狼，看着小狼认真的眼睛，这个孩子长大了。“去看看安娜的舞蹈演出吧，美极了！”小狼临走前说道。


　　确实，美极了，和小狼的眼睛一样的美。狄娜看完演出，在门口等着。都有种执着和纯净的美，无法用语言来表述。这种舞蹈不需要音乐，一首清读的小诗就好。


　　看过安娜的舞蹈，再看本人，感觉到她漂亮之中又多了几分纯美的东西。“瞧你的眼神，就象色鬼一样看着人家。”和狄娜相处久了，安娜也学会了开玩笑。


　　“会吗？很色吗？”狄娜于是“嘿嘿”的坏笑着，接着又一本正经的说：“正象小狼说的那样，你的舞蹈，美极了。”


　　“小狼——”安娜若有神往地说道：“狄娜你以前说小狼的眼睛很美，确实，真的是很美。他所以的情绪波动都会显现他的眼睛里，而他的情绪又是那么纯净，他的眼睛也很美。”


　　“……”狄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心中有种不快的感觉，不知道因何而来。“我嫉妒小狼。”安娜这个说法把狄娜吓了一跳。“真的，我嫉妒他的纯净。我的舞蹈是种通过美化才表达出来的纯美，然而小狼的纯美是直接了当的，没有修饰没有加工。”


　　安娜望着天空，说：“就象那蓝蓝的星球一样的纯美。”狄娜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她心中有种隐隐的痛楚，说不出的痛楚。她一下嫉妒安娜和小狼两个起来。


　　“你怎么半天没有说话了，狄娜？”安娜侧过几乎是完美的脸庞问着。狄娜则因为自己刚刚嫉妒变得懊悔不已，陷入深深自责。“狄娜，我也嫉妒你。”安娜更加坦率的说。


　　“……”狄娜茫然不知所措了。


　　四、


　　1、


　　“我对母亲是又爱又恨。”小狼躺在斜坡的草地上说道。坐在一边的狄娜静静地听着。


　　“她是那么的爱我。”小狼嗷嗷的学了一会狼叫之后接着说：“但是她还是和父亲离婚了，两个人为了我的抚养权争得不可开交。我想当我选择父亲的时候，母亲简直恨透了我了就象她恨透了父亲一样。她认为我这是对她的背叛。”


　　狄娜这个时候也躺在了草地上，闻着青草的芳香，城市的特种透明外壳过滤了太阳光里面很多东西，看上去炽热的太阳永远是那么的柔和。


　　“我希望她幸福。”小狼接着说道，“我希望我爱的母亲能幸福，所以我不惜背叛她。现在我非常后悔——”小狼突然站了起来，一跳老高，在防撞栏上反弹再跳，稳定的落到狄娜身边，“怎么样，很棒吧？”


　　“她现在幸福吗？”狄娜轻轻地问道。“也许是，也许不。她要是真的狠我，她就是幸福的，那正是我希望的，毕竟一个带着小孩的女人是很艰难的。如果她不恨我，那就不会幸福，因为我背叛了她。”小狼说着，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叼上一片草叶。


　　“那结论呢？”狄娜问。“我想她不会恨我的，我当初做错了事情。”小狼吐出了草叶，在草地上翻着跟头。“那你应该——”狄娜要说的话被小狼打断了：“我已经作了，母亲已经原谅我了，还哭了，我也哭了。”


　　“那你现在很幸福吧？”狄娜问蹦来跳去的小狼，小狼没有回答。狄娜却苦涩的想：“那我的幸福呢？”


　　“走吧，是去接安娜的时候了。”小狼拉起狄娜说道。“瞧你，怎么弄成这样，身上好脏。先到我家里去洗个澡吧，脏死了。推荐你进空军学院真是个错误的决定，那群家伙从来就不教人干净。”“呵呵。”小狼傻笑着。


　　等小狼洗干净之后，两个人却没有等到安娜，打了电话才知道安娜感冒了留在家里养病，安娜说只是小病，让小狼和狄娜好好的玩。


　　“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小狼比狄娜矮一些，狄娜抬起小狼的下颌，捧着看。小狼使劲的眨眼，笑嘻嘻的。“象玻璃球嘛，不好看了。”狄娜虽然这么说，但是还是在盯着看，眼神里有一丝异样。


　　小狼也发觉到了这种异样，因为狄娜的清澈如水的眼睛仿佛真的有水光在流动一样，她们总是说他眼睛有多美，但是此刻狄娜的眼睛才是绝美的，和安娜的舞蹈一样的绝美。


　　小狼发现狄娜脸突然红了，然后是狄娜的嘴唇印在了他的嘴唇上，小狼也脸红了。


　　2、


　　“咦？”安娜奇怪的咦了一声，跟小狼说：“狄娜病了。怎么她也会得病啊？”“很严重吗？”小狼忙问。“不知道。据说是在上太空前临检的时候发现她有微弱的发烧，他们实飞空军很严格的，大概这会儿进了专职的太空人病房了。”


　　“……”小狼皱眉沉思着。“怎么了小狼？”安娜凑近问。没有想到小狼突然躲开了去，小狼也觉得自己作得太突然只好掩饰的说：“又想来偷看我的眼睛吧，你和狄娜都是这样。我自己照过无数次镜子也没有发现我的眼睛哪里好看。”


　　“呵呵。你还小，不懂的。”安娜笑了笑。小狼也跟着笑了笑。“你的眼睛已经没有当初好看了。”安娜说道，“不骗你，是真的。那种纯真已经渐渐的离你而去了，那孩子般的眼睛。”小狼听了之后则是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这是必然的，人总是要长大的。你的眼神不再是纯净了，你已经学会掩饰情绪了，但是你放心——”安娜脸朝着小狼笑笑说：“在某些人的那里，你的眼睛依然是纯美的。”


　　小狼脸红了红，马上反击：“可不是，你在我眼睛里面就是女神一样的绝美呢。”“我是老女人哩，比你大五岁，比狄娜还大两岁呢。你昏迷的时候，我握着你的手，就听见你在昏迷中呓语着：妈妈、妈妈，”安娜露出顽皮的神色：“我有那么老吗？”


　　“才不是呢，你年轻着呢，简直就是美少女。”小狼赶紧说。“胡说。”安娜嗔怪一声，“你个小男生，要知道，过度的赞美是会收到相反的效果的。再说，在那之前狄娜也握你的手你就没有叫什么妈妈妈妈嘛，那是怎么回事？”


　　“你身上有妈妈的味道。”小狼羞涩的说。“哈哈，”安娜干笑两声，然后微笑的问：“你很爱你的妈妈吧。”


　　“嗯，很爱很爱。”小狼忙补充道，“我妈妈可是大美人呢。”“呵呵，我相信的。你的眼睛是不是象你的妈妈。”安娜微笑的说。“是啊，妈妈的眼睛也很美很美。”小狼也笑着回答。


　　“看着这里——”安娜伸出一只手指指着自己说，“我是大美女舞蹈家安娜哦，不是你妈妈啦。”“你是大美女。”小狼说笑着。“不知道狄娜怎么样了？”安娜有些担心的问。


　　一丝阴影从小狼眼瞳中掠过，他望向窗外，眼神深邃，让人看不到底，他站了起来，说：“学校该集合了，我得回去了。帮我向狄娜问好。”说完走得匆匆，连以往的吻脸颊的告别礼都不顾了。


　　安娜看着那个匆匆的背影，想起他临行前的眼神，不由得皱皱眉。这个孩子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心中居然藏了那么深的秘密。那个深邃的眼神搅得安娜心神不宁，她有些害怕了起来。


　　怎么了呢？


　　3、


　　安娜这个星期很是郁闷，小狼说学校有事出不来，而狄娜依然在太空人专护病房，自己的感冒时好时坏。今天去医院复查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居然有那么多人在看病，其他的城市也是一个样子，好像一瞬间所有人都病倒了。


　　即使是医生们也没能幸免，只不过他们往往病得很轻，检疫局说这是流行感冒病菌引起的。专家们认为这是在所难免的事情，毕竟移民城的空气循环系统比较地球的大气系统太小了，很容易产生流行疾病，当务之急是找到病源。


　　专家听证会开了一天，参照一些探察的结果，结论是在城市空气系统的某些地方存在在滋生病菌的适应环境，必须把适应环境破坏掉，才能除掉病源。新兴的移民城市有完善的空调管道机器人的配置，只需要加装病菌嗅探器和杀菌喷雾器甚至于加上火焰喷射器也是可行的，但是最开始的建造的1、2、3号三座月球城就没有这样的条件了。


　　另外为了避免交叉传染，城—城通行也被禁止了。市政部和检疫局都说会想办法去解决这个难题的，但是很明显并不乐观。


　　狄娜突然来的视频电话让安娜感觉很是不安，看上去活泼的狄娜憔悴的不得了，一张脸苍白得就像小狼当初那个时候的样子，她虚弱地询问着小狼的消息，安娜只好骗骗她，说小狼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那边狄娜不依不饶的说假如没有问题，为什么她使用直通特权电话却呼叫不到小狼？


　　安娜也很意外，因为那部特权直通电话是可以直接打给所有军队成员的，拥有仅仅次于最高权限的权利，小狼一个小学员怎么可能会接不到呢？安娜只好骗狄娜说小狼也病倒了，但是病得不是太严重。


　　狄娜接受了这个说法，接下来说了几句话就虚弱得继续不下去了，被送回了病床，专职医生接着电话说最好能找到那个叫小狼的人，有他的支持狄娜才会安全度过危险期，她的意志力现在很薄弱。


　　安娜当然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别看狄娜整天乐呵呵的，其实她比谁都敏感，比谁都脆弱。她总算是通过自己以前建立的关系，试图打听小狼到底在什么对方干些什么，结果让人吃惊。


　　五、


　　1、


　　那个小子居然一直瞒着所有人在作那么危险的事情。事实上在大型流行感冒没有开始之前，小狼就向上级汇报到有关空调管道可能在一些角落有适病菌生长的地方。起初没有得到多少重视，小狼就找来了当初负责他救护的医生取得了第一手的资料，越级向上面提出建议。


　　询问了在专家组的意见只好，上面确认了小狼报告的价值，并且开始着手进行处理。因为越级上报获得成功，小狼的上司又是嫉妒又是因为被上面奚落恼羞成怒，以小狼进过管道经验丰富为理由，初期的探察工作都交给他小狼去作。


　　虽然工作之后，经过了严格的消毒，小狼依然忧心忡忡。结果那天和狄娜接吻之后，小狼非常的后悔。更让他难受的是听说狄娜居然病到了，他更加认为是自己的责任，恨不得当时就飞到狄娜身边去。


　　然而，紧接着大型的流行感冒发作了，他根本没有一点时间出来，虽然可以指望借一些其他城市的管道机器人，但是事与愿违的是，那些机器人基本上从来没有使用过，虽然都能使用但是适用率并不高，忙得晕头转向的友城早就不顾及什么友好关系了。


　　安娜接到小狼的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可以看见小狼眼窝深陷，两腮都瘦得可以看见骨头了，他询问完狄娜的病情之后，怔了好一会儿，使得安娜怀疑他是不是因为疲劳过渡就这么站着睡着了。


　　噼里啪啦的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那双曾经美得就象是天使的眼睛中乱七八糟的掉落，口中喃喃地说着：“我就怕出事，每次都消毒三次才敢出来。也许我再多一次就好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安娜！？”那不是在叫自己的名字，安娜明天听到的是小狼在叫着“妈妈、妈妈”。


　　“紧急任务——”一个大男人跟着小狼说了什么，小狼虚弱的应了声：“是。”“没有听到，你这样还是个军人吗？再说一遍，大点声！”“是！”小狼的声音险些把他自己震倒。他转回脸，神情变得亢奋可怜的眼睛放出可怕的光芒，他要着牙说道：“帮我照顾好狄娜。”转头就走。


　　安娜本来还想说点什么。那个教官凑到电话前，眼神邪邪地暧昧地笑着。安娜这才注意自己匆忙间接电话，只是穿着一件薄透的睡衣，安娜一只手挡在身前，另外一只手向着那个混蛋教官树起中指，骂到：“狗娘养的，去死！”关上了视频电话。


　　怎么办？


　　2、


　　安娜累得不行，一方面她依然是发烧身体很虚弱，另一方面双重的精神压力袭向她。狄娜只要还能动，就会打电话过来询问小狼的情况；小狼的情况也是一样，工作间隙就打电话过来询问狄娜的情况。


　　“相信我，小狼没事的。”安娜有气无力的回答，这样的谎话她已经说过不知道多少遍了。但是狄娜好像没有听过够一样，老是在问，每听一次精神好像就好一点，但是一问精神就又差了起来，得到安娜的回答就又精神点。


　　“好啦，小狼再怎么样，也没有你严重，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安娜彻底地忍受不住了，大叫了，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狄娜愣了一会儿，轻轻地挂上了电话。


　　不知道多久之后，视频电话的提示音响起。安娜没有立刻过去接听，依然在床上躺着，那个理应是小狼打来的吧。抹了几把眼泪，用手指梳了几下头发，接听了电话。“你总是是接听了，我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了呢。”小狼焦急的说着，“狄娜怎么样？”


　　安娜那股莫名的烦躁又上来了，她冷冷地说：“狄娜快死掉了。”她看见小狼身后还有一双猥琐的眼睛，还有那张阴笑嘴，恶心极了，她大怒：“滚！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这个狗娘养的。”


　　啪的一声，安娜不由分说的关掉了视频电话。躺倒在床上，为什么她也在生病却没有人关心，她说够了那些虚假的谎言了，她不堪重负、她跨掉了。大概是太累了，她哭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睡去了。


　　第二天清晨，她摇晃地走进卫生间，看着镜子里面那个蓬头垢面、红红的眼睛、浮肿的脸蛋，她迷茫的都不知道昨天发生的是不是真实的。一向沉静的自己怎么会那么自私直白的说话呢？


　　她发觉镜子中的自己变得模糊起来，身体摇摇晃晃地，一下子就失去知觉了。


　　3、


　　安娜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在医院里面，她张了长嘴想说点什么，但是却没有力气说。接着是昏迷、半昏迷、说胡话、做梦。


　　修养了一整天之后，安娜觉得自己好多了。她问护士才知道，要不是昨天居然有两个人打电话给医院说某地址某人可能病了，希望医院能前去。医院本来是不会为了一种这样的只是说“可能”的电话就去救人的，但是两通一样的电话就不一样了。


　　“是他们救了我？”安娜问自己。护士说当时她在发高烧，如果去的晚了，很容易因为持续高烧而因为内脏的病变甚至于视网膜脱落，更坏的就会死掉了。


　　“不埋怨我，不记恨我？”安娜接着问自己。“我都干了些什么啊。”安娜怯怯地抹着眼泪，“我这么可以说狄娜快死了呢，狄娜真的在乎了怎么办？小狼听见我那么说，一分神，那么危险的工作出了疏漏该怎么办？”


　　护士怎么也劝不住安娜，她整整地哭了一下午，所有的礼节上的来宾都不见，一个人哭，有时候静静地哭，有时候大哭，有时候脸上还挂着眼泪却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几天之后，安娜出院了，好像城市的流行感冒也控制足了。她在出院前，还特意照了照镜子，打扮了一下，然后精神焕发的出来医院。那些来探询小道消息的记者时候在安娜住院之后就开始散播“著名舞蹈家安娜介入三角关系恋情，一度陷入歇斯底里。对此，她容光焕发的样子和轻轻地微笑，风情万种的眼神都使得那些说法不攻自破。


　　等到回到家里，她轻轻地坐在床前，稳定了一下心神，还特意补了补妆。她本来想，流行病控制足了说明小狼的工作应该已经差不多完成了，不会太忙，她忍着要和那个猥琐的长官打交道的恶心，打算给小狼打个电话，假如他有时间的话就带他去看狄娜。


　　结果打开视频电话，却是看到了上次的视频电话的自动存储，小狼嘴角流着血，背景上依稀看得见那个猥琐的长官倒在地上。接下去是一个视频留言，是那位负责狄娜的主治医生的。


　　对方是转达狄娜和小狼的慰问，因为此刻小狼和狄娜都没有办法去医院探望安娜，他们正在和死亡进行生死攸关的较量。根据检查，事实上狄娜发病的原因是收到大流感的侵扰，免疫力下降，致使潜藏在身上的在太空作业中潜伏的特种编译病毒发作。小狼知道这个情况之后，自告奋勇要进行疫苗培养试验。


　　鉴于小狼曾经抵抗住特种变种病毒的特殊体质，其本人又志愿而为，医方答应进行着病毒接种试验。一旦成功，其他的身体那也潜伏这种病毒的宇航员也会因此而得救。


　　安娜重重地坐回了床上，看来自己还是被排除在两个人之外了呢。她轻轻地一笑，有个伴真是好，什么都可以一起度过。什么时候自己也——


　　安娜站起身来，走进练功房，从大落地窗投射进来的阳光明媚，大练功镜映射出自己的身形。有点发福了呢，得多作点运动来减肥了。


　　她轻轻地舞起，


　　爱人


　　我是你的小鸟


　　你疼我，我爱你


　　幸福，就是我们在一起


　　有一天，小鸟长大了


　　有一天，我能飞飞翔了


　　会不会因为我的飞翔而


　　带走了你的幸福


　　你说


　　幸福就是和你在一起


　　我的小鸟


　　你是我的幸福


　　你是我的翅膀


　　你飞翔


　　你快乐


　　你幸福


　　于是


　　我也是幸福的


　　六、


　　又是无耻下流卑鄙龌龊的尾随者，居然还敢靠上来，给你看看老娘的厉害。安娜在对方伸手要从背后抱自己的时候，一个漂亮的“过肩跌”，一个身体重重地落在地上弹了两弹。


　　那是双绝美的眼睛，安娜看着那个人一脸莫名其妙的神色，真的相信了当初狄娜说的，她刚要笑，一个清脆的属于那个帅气的女太空人的笑声先于她响起。


　　安娜也跟着“咯咯”的笑了起来，两种声音交织着好听极了。狄娜挽着安娜的手臂来到小狼身边，笑着问：“怎么，赖在地上不起来了吗？”


　　“看哪，多美。”小狼望着空中说道，眼睛里面全是纯美的映射。狄娜和安娜抬起头，正看见——


　　空中那颗星球，远方的温和的太阳映照下，在黑之中那一点纯美的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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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如斯

好长
足显功力不凡

左显辉

好文笔，欧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