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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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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6-5 21:5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那东西透着跟他的名字一样的质感。
    铁信马由缰地狂奔了一阵,匆忙中就有些后悔,他想延续这种天马行空的神秘。
    好象已经来不及了。事实也是这样。铁只好恋恋不舍地听任了那个短暂的过程的强有力的摆布。用铁的经验说,他又美美地死过一回。
    屋里有些暗,但什么东西都呈现得清清楚楚。铁已习惯了这种暗,如果屋里十分亮堂,他反而觉得周围的墙壁有了漏洞一样不踏实。
    娘曾经买过一个大灯泡,说那样对铁的眼睛有好处。铁坚持换了,说他的眼睛好着哪,要是愿意的话,他生来就是当空军的料。
    铁听泥巴和木头说,当空军要有非常好的眼力。一旁的岩问,当空军为啥要有非常好的眼力?铁脑瓜一转,替泥巴和木头回答岩,那还用说,空军就是开飞机的,眼力不好,跟天上的老鹰撞了咋办?
    铁回转脸看泥巴和木头,泥巴和木头连忙点头,说铁说的对,天上不光有老鹰,还有别的,撞上可不是好玩的。
   
    铁开始用手里的液体粘合被他拆开的信封。
    用这种液体粘信封,是铁的突发奇想。一闪出这个念头,他就感到身上冒出这种液体的源头热烈地响应了一下。
    几天没摆弄那东西,冒出的液体水了许多。握起手搓搓 ,粘性还是有的,完全抵得上从村东小卖部买的五毛钱一塑料瓶的胶水。
    村东小卖部卖的胶水真是坑人。那天岩做值日,不小心把墙上的课程表弄下来,吓得来找铁。铁和岩翻遍身上的衣兜,只搜出三毛钱。他们只好再找泥巴。泥巴正好有两毛钱。胶水买来,本以为有个了结了,可一点也粘不上,气得三个人直跺脚。
    最后还是亏了木头,跑到学校附近的亲戚家和来麦面糊糊,课程表总算粘上了。
    信封粘好了,明显地露出被开启过的痕迹。铁开始犹豫是不是把信给她。看来不给是不行的,信是班主任亲自发给铁,并嘱咐一定要捎给她,别误了人家的大事。
    铁接过来一看,问班主任,陈甜杏是谁?
    老师说就是你们那里的杏子啊,印象中好象你们的家离得很近啊!
    原来她叫陈甜杏。平日里,铁唤她杏姨,娘说杏姨家跟铁他老爷家是近支,刚出五服。
   
    铁早就觉得浑身圆滚滚的杏姨像一粒饱满的杏子,但真正嗅到杏子的甜味,是在那个满地白花花的月光的晚上。
    泥巴伸手把一粒圆圆的小玩意抹进铁的嘴里。铁咧开嘴要吐掉。泥巴大喝一声制止住他,说别吐,好吃着呢!
    啥玩意?
    尝尝就知道了。
    你不说我不尝。
    泥巴不肯直截了当。铁咧咧嘴又做了一个要吐掉的口型。泥巴慌了,脱口而出,是一粒花生仁!
    泥巴的话音还没有落地,铁就用舌尖辨认出来了。刚开始有点涩,涩中隐隐透出甜味来,直到涌出一股倾倒胃肠的浓香。铁呱叽着嘴巴把花生仁嚼了个粉碎,碎得连渣也不剩了,才耸动喉头把被咂得淡然无味的汁液咽了下去。
    哪里弄的?
    还想不想吃?
    当然了,谁不想吃!
    晚上我们再去弄!
    花生是杏姨家的菜园里种的。
    四个人在村头的石碾旁磨蹭到月亮升上天。岩赤裸着一脸馋相,急不可奈地请示泥巴说,泥巴,快下令啊,现在到时候了吧?
    泥巴满脸的凝重,看看天,看看地,又对着面前不声不响的村庄估量了一会,终于果断地一挥手,出发!
    四个人憋足精神向杏姨家的菜园挺进。
    杏姨家菜园的围墙比大人还高出许多。
    一来到墙下,岩、铁和木头便主动分散开认认真真地观察地形。落在后面的泥巴赶上来,拿手做的喇叭压低声音对岩、铁和木头广播,说别白费劲了,地形他早侦察好了,只有从一个地方才能爬进菜园。
    三个人匍匐着身子聚拢过来。泥巴一挥手,率领三个人向菜园的西墙角走。
    来到菜园西墙角,岩、铁和木头就明白了,这里有一棵老树紧挨着院墙向天空喷射开来。
    泥巴和木头在外面站岗,岩和铁顺着老树爬上墙头,再沿着里边的一棵比外面的老树小了许多的树滑下去。
    岩和铁躬着身子没走几步就看见地上垄起的一小堆新鲜泥土。岩拿手推推铁,说肯定是泥巴干的,这家伙真贼,村里有啥好东西也瞒不过他。铁哑着声干笑,说可不,村主任家那棵大核桃树,就剩下一个核桃,藏在一大堆叶子里,来来往往谁也没看见,偏就叫泥巴发现了。
    那晚的月光真好,白花花的,像扬了满天的银子。铁和岩兵分两路趴在杏姨家的菜地里扒花生。土是沙土,松松软软的,扒起来不太费劲。刚扒出第一粒,铁便迫不及待地掰开,把花生仁填进嘴里,一边津津有味地嚼花生仁,一边继续扒。
    菜园北边房子的门开了,溢出一个人,并且朝铁这边急匆匆地滚过来。是杏姨。铁吓昏了头,撅起屁股,两手抱紧脑袋拱在地上,恨不得变成一枚花生果,被沙土严严包裹起来。
    以后,铁回忆起来,觉得那时的他就像一只兔子。听人说兔子就是管头不顾腚,遇到危险,前爪抱头缩成一团,若是被追赶,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从山坡往下滚。
    杏姨弄出的水声唤醒了铁。铁抬起头,一轮浑圆的白映入他的眼帘,浑圆的白里窝藏着一抹蓬蓬松松的黑。就是那时,铁发现了他的好眼力,只一眼,他便异常清晰地记下了那片陌生的所在。
    水声停止了。杏姨站起身,那轮浑圆的白在铁的注视下变换了一下形状,蓬松的黑被彻底窝藏了起来。铁满腔的惊恐不翼而飞,飞得他浑身轻飘飘的。
    岩匍匐着身子爬过来,喘着粗气说,菜园里原来住着人啊,真歇乎,要是叫抓住可就完了!
    铁还沉浸在那轮浑圆的白和那抹蓬松的黑里。
    岩继续说,要是叫抓住,爹娘知道了,一顿胖揍脱不了,老师知道,不开除也得罚一个星期的站,走走走,咱不弄了!
    铁对花生仁也失去了兴致,突然觉得花生仁比杏子差多了,可是现在往哪里去弄杏子啊,他失望地朝北边房子的门死死盯了一眼。
    岩和铁一爬出院墙,在外面放哨的泥巴和木头就小跑着凑过来。见岩和铁一人只扒了一小把花生果,泥巴不满意地埋怨,说他俩不该这么一小霎就出来,扒这么点玩意还不够塞牙缝的。
    岩虎起脸,不出来,再不出来就被活捉了!
    木头问为啥。
    岩甩手朝菜园北边指了指,说铁他杏姨在菜园里睡觉哪。
    泥巴忍不住笑出声。
    泥巴,你知道里边有人?
    咋不知道。
    岩急了,说泥巴,你咋这么坏,明明知道里边有人还叫我和铁去,这不是叫我俩睁着大眼趟地雷是啥,以后不跟你玩了。
    泥巴还是笑,说哪有那么歇乎,深更半夜,铁他杏姨早睡得跟死狗一样了,叫汉子抬了去也不准知道。
    岩带着气,说死狗咋能跑出来撒尿,真会哄人,怪不得抢着在外面站岗,是怕抓住挨爹娘揍吧!
    泥巴不承认,说他真不是这么想的,他知道在外面站岗没啥用处,为的是给他俩壮壮胆。
    往回走的路上,岩骨朵着脸不说话,泥巴一靠近他,岩便腾地弹向一边。
    泥巴突然提高声音,对木头说,木头,我二叔给我弄的那把火柴枪咋样?
    当然好了,省火柴,响声又大。
    我准备把那火柴枪送人哪。
    送人,别诓人了,你才不舍得哪。
    泥巴停下来,说他真的要送,他二叔又给他弄了一把,比这还棒。
    木头问,泥巴,你要送谁?
    你们三个谁都行。
    真的?木头的声音里闪出喜色。
    泥巴学着大人的样子双手一背,拖着腔调说,不过,要是岩想要的话,得先由他。
    木头的声音就有些蔫,问为啥。
    还用问啊,咱们四个,数岩小。
    木头不服气,说不就是比我小三天啊。
    小一天也是小,咱们班,河子和江子,一天生的,江子还得叫河子哥哪,谁叫江子不早一霎从他娘肚子里钻出来!
    泥巴的右肩不轻不重地挨了一掌。岩凑过来,瓮声瓮气地说,泥巴,你刚才说的话得算数!
    泥巴扭转身正对着岩,说谁敢不算数啊,偷铁他杏姨几个破花生看把你心疼的,谁不知道你和铁最好。
    谁心疼了,我是生你诓我的气,明明里面有人,还瞒着要我俩往酸枣棵里钻,要是逮住了可不是玩的,你忘了上次去河里洗澡,老师审出来,咚地给我那一拳啊?
    泥巴噗嗤笑出声,说哪有那么严重,好,以后不诓你了,这回我说话一定算数,明天就把火柴枪给你。
    岩骨朵着的脸怒放开来,禁不住弹出腿将脚下的小石块踢了出去。木头哎哟一声,小石块正好蹦到他的身上。操他娘,咋这么准!岩骂一句赶过去,问木头疼不疼。还能不疼啊,你把火柴枪让给我也许就不疼了!
    三个人哈哈大笑。
    铁没笑。泥巴问铁咋了,是不是心疼他杏姨那几个破花生。
    铁使劲摇头,不说话。
    泥巴又问,铁,说话啊,你哑巴了?
    岩说他知道铁为啥不说话。
    为啥?泥巴把脸转向岩。
    岩说,铁在想他杏姨的大白腚哪!
    泥巴愣住了,问到底咋回事。
    岩笑嘻嘻地说,铁他杏姨出来撒尿,铁看见她的大白腚!
    铁说,岩,别不要脸,你不也看见了?
    你可比我隔着近来!
    泥巴慨叹一声,一副后悔不迭的样子,说忘了不在外面站岗了,没捞着看铁他杏姨的大白腚。


    那夜醒来,铁首先感到的就是那东西。
    铁感到浑身的气力都集中到了上面,他有一种想用它刺穿点什么的冲动,但想不出把它刺向哪里。
    铁记起他是从梦中醒来的,梦里梦见了杏姨,是在杏姨家菜地里的延续。
    杏姨撒完尿站起身,看见了铁,说,铁,你趴在这里做啥,跟兔子见了老鹰似的。
    铁不好意思起来,说杏姨,我和岩来偷你们家的花生,泥巴和木头还在外面站岗哪!
    杏姨转着头四下看了看。说哪里有岩啊,这不就你自己?
    铁扭脸看了看,也不见岩,心里就有些纳闷。
    杏姨笑着说,这孩子,还用偷啊,想吃来扒就是,只是还没熟好,不好吃。
    好吃,杏姨,香着哪。
    杏姨不相信,说是么,我扒一个看看。
    杏姨俯下身扒花生,铁这才注意到杏姨的裤衩一直没有提上,一躬身又绷起那轮浑圆的白,便直了眼往上面看,看着看着目光就哗哗流到了那洼蓬蓬松松的黑上。
    杏姨扒出两粒花生果,递过一粒,要铁自家剥了吃。铁没接,眼睛一个劲地朝杏姨那地方看。杏姨看看铁的眼睛,又低头看看那地方,说原来你在看这个啊,以前没见过吧。
    铁点点头,说你们的原来这样。
    不这样那样?
    还以为跟我们的一样哪。
    杏姨笑了,跟你们的一样,我们不也变成男的了?
    铁搔搔头皮,说,杏姨,你们的不如我们的好。
    杏姨问为啥。
    铁说,这不明摆着啊,你们的连个抓手都没有。
    杏姨笑得更厉害了。
    铁就是被杏姨的笑声惊醒的。
    铁握住它摁向一边,手一松,它又固执地弹回来。
    铁有点生气,挺起巴掌,稍稍用力刮了它一下。一丝直抵感觉深处的疼痛闪过之后,溅起一丝美妙的火花。铁忍不住又刮了一下。
    铁兴奋起来,没想到身上蕴藏着这样的神奇。
    接连几下,他已被那种不知来自何处的美妙感受严严包裹起来,浑身胀满了气力,所有的气力都鼓荡着涌向它。铁成了一个盛满气力的玻璃瓶,而那东西就是顽强地堵住他浑身气力的塞子。
    铁想把塞子拧下来,又不得要领,情急之中,他想起了杏子一样的杏姨。
    杏姨快帮我把塞子拧下来!
    铁在心里急促地默念着,杏姨真的就来了。他急不可耐地让杏姨露给他那轮比那晚的月光好看千倍万倍的白。杏姨顺从地给了他。铁在那轮浑圆的白上不知所措了。铁一阵不择方向地狂奔,浑圆的白里猛然闪出那窝蓬蓬松松的黑时,他身上的塞子喷礴而出。
    铁决堤了。
   
    在铁的渴望中,杏姨真正真正成了一枚杏子,而且是一枚熟透了的裹满甜汁的杏子。
    一闻到杏子的甜味,铁就恨不得狠狠咬一口。
    铁知道他咬不着,对于他,杏姨是一枚高悬在树梢上的可望而不可即的杏子。
    铁不甘心,便偷偷地咬。
    铁早就学会了偷咬的方法。
    铁最喜欢过夏天。夏天,杏姨穿的衣服薄而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从杏子上咬一片杏肉,心咚咚跳着躲进小屋里咀嚼。
    铁最不喜欢冬天。厚衣服把杏姨藏得严严的,瞪裂了眼睛也啃不下一丝杏皮。
    有一次,铁馋得不行,半夜跑到杏姨家的菜园里。
    菜园里有一堆柴禾,铁躲进柴禾堆里等杏姨出来。一只小老鼠哧哧啦啦从柴禾里逃出来,划一道线,漏进北边房子的墙洞里。铁当即就想,做一只老鼠多好啊!转念一想,其实做啥都好,就是别做人。
    比如做一棵树,叫人杀了,做成床,杏姨正好睡在上面。比如做一盆水,烧热了,被杏姨端进房里,欢欢喜喜地看着杏姨脱下衣服过来洗。做一小屡风也行啊,钻进杏姨的衣领里,里面一定黑咕隆咚,最好带一根蜡烛,可不行,别把杏姨烧疼了。
    铁这么想着,北边房里的灯亮了。
    铁兴奋得浑身发热,忘了喘气。
    门迟迟没响。铁耐不住从柴垛里往外走。一阵刺耳的哧哧拉拉的响填满了空荡荡的夜。
    灯噗地灭了,房子对着铁的一面,像一张瞎老太婆的脸。
    铁在心里说,这么冷的天,杏姨当然不会出来了。这么想的时候,铁的脑瓜里闪过一个念头,做一只尿盆也行啊!
    菜地光秃秃的,在月光的照耀下,静静地发着白光。铁猛不丁把菜地同杏姨身上的那轮浑圆的白联系起来,同时觉出那东西调皮地伸了个懒腰。
    铁又闻到了杏子的甜味,口水四溢,耐不住在杏姨的菜地里吃起杏子来。
    铁觉得在杏姨家的菜地里吃杏子是一件挺美的事。

    铁开始编造理由,以便杏姨问起来回答她。
    信拆开过是遮掩不住了,问题是谁拆开的。
    当然不能说是自己拆开的。
    这就牵扯到一个啥时间拆开的问题。说班主任给他时就拆开过肯定不行,说不定哪一天杏姨碰见班主任,埋怨一句,老师,你们学校咋弄的,咋能随便把人家的信拆开看。班主任一问缘由,不怀疑是我干的才怪哪!
    得说是班主任给他以后才拆开的。
    铁眨巴着眼睛,对着用那东西冒出来的液体粘贴的信封看了一会,一条理由从脑瓜里蹦了出来。对了,就说班主任给他信后,他把信放在书桌上,上茅房回来,信不知叫谁拆开了。
    铁把理由放进脑瓜里又筛一遍,觉得找不出别的岔子了,脸上漾起一波得意的笑。
    铁对自己编理由的本事非常自信,他不少次沾过编理由的光。
    比如上次泥巴、木头、岩和铁偷偷去村头河湾里洗澡,班主任在班上问起来,泥巴和木头经不住吓唬,承认了。班主任板起脸朝门外一指,说对不起,到外面晒太阳去,你俩不是到河里痛快过了,现在再到太阳地里痛快痛快!
    泥巴和木头只好耷拉着脑袋乖乖地到外面晒太阳。
    班主任问岩洗没洗。岩做贼心虚地硬撑。班主任背起手郑重其事地说,我最后问一句,你到底洗没洗?岩迟疑着摇了摇头。班主任倒背着双手走过来,拿指甲在岩的胳膊上一划,岩的胳膊上立刻飞起一道白杠。班主任笑着说,咋样,还嘴硬不?岩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班主任脸一沉,照着岩的胸脯咚地就是一拳,把岩打出了好几步远。
    班主任把目光转移到铁的脸上。铁一点也不害怕,主动说,老师,我可没洗啊!班主任一瞪眼,说洗不洗不能听你嘴上说的,得看证据。班主任叫班长用指甲在铁的胳膊上划一下。班长报功似的对班主任大声说,老师,他胳膊上有白杠!班主任冷笑一声,说咋样,你也想嘴硬嘴硬?铁瞥见班主任的拳头缩成了石块,赶忙皱起脸,哭腔哭调地说,老师,我真没洗!
    那你胳膊上的白杠是咋来的?
    我娘去河那边的面粉厂磨面粉,我帮娘架着面粉过河,不小心绊倒,浑身都湿了。
    铁说得理直气壮。班主任不信。铁发誓似地大声说,老师,要不我这就跟你去问我娘?
    班主任对铁察言观色了一会,停止了追问。
    放学回家的路上,晒得蔫蔫的泥巴、木头和岩围住铁一个劲地笑骂,操他娘,咱们四个人,就铁这家伙精!

    不管信是谁拆的,粘信的人得说自己了。
    铁这么一想,忍不住举起信冲着粘过的地方闻了闻。一股嫩草汁似的腥味钻进鼻孔。
    铁曾经奇怪过这液体,心想那东西咋能冒这玩意哪。
    现在铁不奇怪了,不奇怪并不等于明白了原因,铁一直没弄明白原因,只是习惯了,他知道那个美美地死去的瞬间一到来,这玩意就会从那东西里冒出来。
    泥巴、木头、岩和铁躲在背人的地方比赛那东西,看谁坚持的时间长。
    以前差不多都是铁的第一,可这次不行了。
    以前,铁像摆弄一根小木棒,木木的,啥感觉也没有,只是一个劲地强迫它坚持,像当运动员,憋足劲努力不落到泥巴、木头和岩的后头。
    这次不行了。
    铁想到了杏姨,想到了那轮浑圆的白和浑圆的白窝藏不下的那洼蓬蓬松松的黑。铁牵不住缰绳了,一放手,那玩意从那东西里脱缰而出。那东西有气无力地坍塌成一塌糊涂。
    泥巴、木头和岩都吓坏了。
    岩战战兢兢地看着满脸疲惫的铁说,铁,你可别死啊?
    泥巴喳喳呼呼地把在上面地里干活的二叔唤下来。
    二叔一看,咧开嘴大笑,说铁这小子,能当爹了。
    四个人都弄不清为啥这样铁就能当爹,但他们相信泥巴他二叔的话,因为上个月泥巴他二叔就当爹了。
   
    岩很眼热铁有了当爹的本事,问铁是从哪里学来的,他想学学,等将来找了媳妇,生下一大群孩子,把爹安排给他的活络统统分给他们做,谁不听话就打谁的小屁股。
    泥巴笑了,说岩原来是为了偷懒啊,打孩子的屁股就不是好爹了。
    岩说,管他好爹不好爹做啥,反正是爹,在家里啥事都得听爹的。
    几个人都忍不住地笑,脸上纷纷亮起当爹的欲望。
    泥巴对铁有了当爹的本事不太服气,说按理这本事应该先轮到他和木头有。
    岩问为啥。泥巴说,这还用问啊,当爹就得有媳妇,铁连媳妇都没有,咋能当得成爹?
    岩便想起了红子。他们几个在一起过家家,泥巴常常叫红子给他当媳妇,红子也挺愿意给泥巴当。便问,是啊泥巴,你们做了那么多回两口子,咋没生孩子?
    泥巴被问住了,转脸看木头,说木头和莲子也没生孩子啊!
    岩又想起了莲子。过家家的时候,莲子给木头当过媳妇。
    有一次木头没来,莲子又给村干部家的棒子当媳妇。木头跟他姑下地回来,见莲子和棒子躺在“床”上做夫妻,生了气,说他再也不要莲子了。莲子给木头赔不是。说她和棒子是闹着玩的,她真心想给木头做媳妇。木头不信莲子的话,扭过头不理她。莲子呜呜哭着回了家,一见她娘就说木头不要她了。莲子娘问明缘由,气得在莲子的屁股上打了两巴掌,说这么点小人就不学好,以后再也不能和木头、泥巴那几个坏小子玩了。
    莲子不来玩,木头便开始后悔,又怕莲子他娘打他的屁股,不敢往莲子跟前凑和,于是常常闷着头不说话,真的成了块木头。
    岩问木头为啥他和莲子不生孩子。木头沉下脸,吧嗒吧嗒地掉眼泪。岩慌了,转脸看泥巴和铁。泥巴和铁也没有办法。
    远处传来泥巴他二叔粗声粗气的吆喝声:一亩地两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
    泥巴突然扬起手在空中用力挥了一下,大声说,操,咱谁也别当爹了,当爹啥好,又得种地又得放牛又得拾柴禾烧炕头,冲啊,咱们爬山去!
    岩和木头紧随其后。铁也叉开步子往前跟,心里猛不丁冒出一句,谁说我没有媳妇,杏姨就是我媳妇!
    从那时起,铁就把杏姨想成他的媳妇了。

    铁给杏姨去送信,一路上,反复设想着杏姨看过信后的反应。
    好几次,铁看见了杏姨嘴角撇起的轻蔑的笑。铁坚信杏姨决不会要那男的。杏姨咋能要那样的人做男人哪,婆婆妈妈,一点骨气也没有。即使杏姨一时拿不定主意,他也有充足的理由说服她,比如泥巴和红子,比如木头和莲子,铁觉得自己长大了,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偷看了信,铁才知道杏姨已经成了别人的媳妇。
    那男的字写得比班主任帅多了,可没看几行铁就开始看不起他,觉得他太娘们气,对杏姨说话,开口一个“好吗?”,闭口一个“好吗?”,像小孩同大人说话,一点当爹的味道都没有。比如他说: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我们早点在一起……好吗?还说:等在一起了,我一定好好疼你,啥活也不叫你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好吗?
    娶媳妇又不是养蚕宝宝,咋能光养着,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才是。就像泥巴和红子。
    红子惹泥巴生了气,泥巴便抡起胳膊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在红子的屁股上来一下。
    红子被打疼了,红起眼骂,泥巴你这个王八蛋,你为啥打我?
    为啥,就为你是我媳妇,要是别人我才懒得动哪,瞎了我的力气!
    红子便笑了,举起胳膊也来打泥巴。
    两个人打着打着就抱做一团,把旁边的人眼热得手心直发痒。
    还有木头和莲子。
    铁觉得木头做得对,要是他碰上自家的媳妇跟别的男人躺在一起,他也不要她了。
    后来木头偷偷对铁说,长大了他一定娶莲子做媳妇。
    铁觉得木头也对,他暗暗发誓长大了也要娶杏姨做媳妇。
    最叫铁感到好笑的是信的末尾。
    信的末尾写道:你的张成。
    看来张成就是那个男人的名字,可他一个大男人家咋有脸把自家说成是杏姨的。铁觉得杏姨看了一定会笑掉大牙,用不着劝,杏姨就会当着他的面说,铁,我不要张成了!

    进了杏姨家,杏姨娘喜滋滋地从屋里迎出来。
    铁问,杏姨哪?
    找你杏姨做啥?
    有事,她上哪里去了?
    噢,你杏姨进城了。
    进城,进城做啥?
    杏姨娘掩不住笑,铁,你杏姨要嫁人哪,人家来过信,怕你杏姨收不到,又打到村里电话,叫你杏姨去商量日子。
    杏姨愿意了?
    咋不愿意,人家是城里人,又和你杏姨同过学,两个人啦了好几年了,挺合得来的。
    铁说不出话,甩手做了一个泥巴往红子屁股上打巴掌的动作。他是冲着杏姨打的。巴掌没落到杏姨的屁股上,杏姨的信却被重重摔到地上了。
   
    深夜,铁睡不着,悄悄溜出家门,来到杏姨家的菜园里。
    月光下的菜地,轻飘飘地躺卧成全身赤裸的杏姨。
    铁俯下身躺下,沙地软软地托浮着他,软软地,使他有一种下沉的感觉。
    一股火苗从身体里蹿出来,越烧越旺,铁被燃着了,浑身熊熊燃烧起当爹的冲动。
    铁不顾一切一次次放纵起那种美妙来,直到疲惫不堪地睡去。
    铁梦见杏姨家的菜地里长出一棵大杏树,树上结满黄澄澄的杏子。风一吹,满树的杏子从树上跳下来,打一个滚,变成一大群可爱的小人儿。铁双手卡腰,指挥着一大群可爱的小人儿做这做那。
泥巴攀上墙头冲里面喊,铁,你真有能耐,叫你杏姨生出那么多小孩,当爹真好,我啥时能当爹啊!
    铁欢欢喜喜地仰起脸,全身赤裸的杏姨坐在圆滚滚的月亮上,一边做针线活,一边笑眯眯地朝铁这边看。
2#
发表于 2003-6-6 10:32 | 只看该作者
  好长的文~~~

  要注意发帖与排版格式啊,看看下面两个帖

  http://www.zhongcai.com/bbs/showthread.php?threadid=5045

  http://www.zhongcai.com/bbs/showthread.php?threadid=846
3#
发表于 2003-6-6 10:3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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