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红楼的彷徨情结

路远

　　红楼梦带着末世的色彩，传承了几千年的中国古典文化的精华，表现着末世的社会与历史。曹雪芹历尽了人事的变迁与梦幻的景象，透过纷繁的文学内蕴，以其自身的人生历程与艺术修养和对人情世事的深刻感悟，直击人类灵魂的深处，创造出梦魇般迷离复杂的红楼梦。看似高深莫测的《红楼梦》最终表达的也许只是一个极为简单的道理，许多的红学家在浩瀚的历史书籍中苦苦寻觅，通过对曹雪芹家族的研究一直追溯到更遥远的年代，在繁琐研究的背后往往掩藏了许多简单的事实。而这些事实又等待着人们去发现，有些也许会永远沉寂，有些也许会被人挖掘。读红楼梦中常常会让人融入进去，随着故事情节去体味书中所表现的彷徨与困惑。那些欲解脱却执着的情结，也许就是末世文人心灵的剪影。
　　《红楼梦》也是一部深沉凄婉的悲情作品，其中的悲剧触及到社会人生的各个层面，整部小说弥漫着凄清感伤的情调，又带有一种幻灭彷徨的思想。仿佛总是无法忘情，却又将世事看透，面对兴亡的变幻，情感的失意，最终也只能转身离去。曹雪芹呕心沥血用他的传神之笔精心描绘了梦境般繁华的大观园，可是又眼睁睁看着园中那些美丽的生命，渐次地飘零。就如同一场春梦，最终转瞬即逝，了无痕迹。曹雪芹在追求的过程中，不知包含了多少的辛酸，多少的彷徨。他背负着人生的无奈，带着末世的惆怅，将那些鲜活的生命带入大观园中。无奈何，又含着辛酸的泪水将一切毁灭。这所有的悲剧，仿佛又是宿命的安排，宿命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身上。仿佛只有悲剧，才会成为永恒。
　　红尘中有许多的乐事，都无法持久，的确很多时候都是乐极生悲，人事偷换。胭脂珠粉的红楼醒来只是一场梦幻，万境皆空。他们的命运悲剧在小说的第一回中就借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之口预示了，红楼持着梦与幻的本质。一首《好了歌》写尽了美好事物毁灭的过程，也参透了甄仕隐如梦的一生，令人省悟沉痛。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薄命司图册和“红楼梦十二支”曲子，具有红楼女儿宿命的悲情，就像预言，道出了将来悲剧的结局。而谶词曲韵及其包含的浓浓悲情，则是薄命司图册和红楼梦曲子中最为悲怆动人之处。曹雪芹渲染出离散的气氛，营造离散的意境，以悲情的离散来显现人性之美。大观园中的女儿以离散的悲情感染着世人的心，将她们完美的气质与绝俗的风韵展现得淋漓尽致。
　　曹雪芹用他惆怅的情怀写出贾宝玉与林黛玉刻骨铭心的爱情悲剧，同时又写出贾宝玉与薛宝钗的婚姻悲剧。自如以来，宝黛二人的爱情清如山泉，皎若明月，从相知到相爱，都是发自真情。他们是心灵上的情投意合，在争吵、猜忌、误会等冲突中，达到了灵魂的默契与沟通。贾宝玉的思想行为卓然不群，而林黛玉又是孤芳自赏，他们不同俗流的的叛逆思想与封建社会的思想观念格格不入。在社会的重压下，这样的爱情显得薄弱不堪，注定是有花无果的悲剧结局。木石姻缘与金玉良缘一直缠绕着贾宝玉、林黛玉和薛宝钗之间。薛宝钗是一个才德兼备的绝世佳人，她言行举止无不合乎礼，合乎社会道德规范，可最终她也成为金玉良缘的受害者。贾宝玉没有选择现实的生存，他的撒手而去使其对生活的美好愿望变成遥遥无期的期待。“悲金悼玉”注定了他们人生的悲剧，一切都是走向衰亡而不可挣脱。
　　曹雪芹在康乾盛世发出了令人深省的追问，命运让人软弱无力，让人无法不屈从。当一个人迷茫无助时，找不到答案时，郁结在心中的苦闷无法排遣，曹雪芹才想出了中国传统式的归隐。贾宝玉的“悬崖撒手”是佛家万境归空和道家任自然的相结合体，充满了对人世美好的留恋，却又不得不绝然撒手的彷徨心态。人生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无常和虚无的悲剧，宿命是无从选择，贾宝玉厌恶八股，无意仕途，他最终的弃绝俗世，以自我放逐的方式与时代抗争。贾宝玉最终的选择离去，是因为看尽大观园中红消香陨的衰败景象。婚姻的不幸与人生的悲苦，使得他只能选择超脱。而这些思想，来源于蕴涵极深的中国文人的归隐情结。庄子的超逸、屈原的慨叹、陶渊明的归隐，他们都是在寻找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寻求让自己心安的归处。而曹雪芹的精神家园就是大观园，他心中的一个美丽永恒的梦。可再美的梦都是要破碎的，在辉煌盛极的繁华背后，隐藏着深沉的悲凉。曹雪芹在悲凉的世界里有着无法泯灭与无法割舍的情结，在经过了背情、没落、宿命等意识，最终才走向超脱。
　　我怀着彷徨的心绪读红楼，又怀着彷徨的心绪追慕曹雪芹。曹雪芹先生未将红楼写完是种缺憾，但是我们可以通过书中谶语式的谑语、诗词、戏曲来预示里面所有人物的悲剧命运，预示整部书的结局。曹雪芹试图在贾宝玉身上寻找出路，可出路寻不到的时候，他并没有让贾宝玉毁灭。后人感慨红楼，的确是一被既解脱又执着的梦。红楼的悲剧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悲剧，是末世历史文化不可阻挡的悲剧。当一本书翻到尾页，是否意味着一切都虚空？还是以越剧红楼梦的片尾曲作为本文的结局，这是对红楼最好的诠释。红雨消残花外劫，黄梁熟透韶华尽。空念着镜里恩情，梦中功名，却不知大厦一朝倾。算人世荣华多几时，何时忘却营营，忘却营营。倚风长啸，阑干拍遍，叹尘寰中消长谁定？把沧桑话尽，留一江春水，共潮起潮平，潮起潮平。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凌云昕

万事皆梦，
运去人空，
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