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间无物抵春愁
“世间无物抵春愁,合向苍冥一哭休。四万万人齐下泪,天涯何处是神州?”
谭嗣同的这首题为《有感》的诗写于1896年3月23日。也就是中日甲午战争的次年,中国战败后,与日本签订了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听到消息后,谭嗣同无比悲愤,当即奋笔疾书,写下这首具有强烈震撼力的绝句。
这里的“春愁”不是文人墨客伤春的闲愁,乃是他民族情怀的抒发,是忧国忧民的国恨家愁。正是这一纸《马关条约》让谭嗣同看到清王朝的软弱无能,让他看深重的民族危机。面对国权日丧局势的切肤之痛,表现出他对国家前途、民族命运的担忧,也是对无力组织民众、凝聚民力抵御外侮的清王朝的绝望与抗议。谭嗣同用他发自心底的呼声,喊出“天涯何处是神州”的感慨。这是源于心灵的拷问,拷问国人,也是拷问他自己。中国的出路何在?怎样救亡图强?他用自己的文字提出了这样一个严肃的命题。在当时,是扣人心弦、令人警醒的。
也就是中日和这场战争使他在思想上发生剧变,可以说这是他思想的一个的转折点,他痛感自己三十年前的精力多敝于考据词章,无补于事。让他下定决心抛弃旧学,致力于维新变法。在此之后,他在湖南的浏阳设立算学馆,创办新学,并撰文发出倡议,提出强国须从兴学术做起。就这样从湖南出发,开始了他漫漫的图强救国的征途。
二.愿身成骨骨成灰
“无端过去生中事,兜上朦胧业眼来。灯下髑髅谁一剑,尊前尸冢梦三槐。金裘喷血和天斗,云竹闻歌匝地哀。徐甲傥容心忏悔,愿身成骨骨成灰。”
上面这首律诗是谭嗣同学佛期间写下的四首《似曾诗》之一。这首诗读来让人感觉扑朔迷离,浓艳深挚,了脱空落。但这几首诗究为何解?众家皆不敢妄言,就连他维新战友,一直推崇谭诗的梁启超在评论此诗时说:“沉郁哀艳,盖浏阳集中所罕见者,不知其何所指也。然遣情之中,字字皆学道有得语。” 个人感觉这是他对坐禅静修时的感觉的描述。或者说是在历经几年奔走呼号的变法之后,各种复杂心理在佛学的感应下的一种体悟。
谭嗣同真正地接触佛学是在1896年,是他在遵从父命赴南京侯补之时,接触近代著名的佛学家杨仁山居士开始的。通过对佛学的研习,让他在历经迷茫和接二连三的挫折之后,再次找到了锐利的思想武器。但没有让佛教成为围簇他内心一堵红墙,也没有让佛学成为他心灵逃亡的净土。而是从佛学那里撷取思想的养料和激活精神的动力,来完善强化己身的人格,他将佛法精神贯注于现实社会,使大乘佛教走出深深锁居的围墙,重现其对生命无限的悲悯与爱,重现其刚健雄猛的精神。他把佛学渗入到自己的学说当中。在他的《仁学》一书中,佛学是他三大思想源之一。
从这首《似曾诗》中可以看出谭嗣同已经预感到自己生命所剩下的时日不多,虽然当时他正值盛年。这种念头常萦绕于心头,使得谭嗣同更加勇猛精进地学习。他在给恩师欧阳中鹄的信中写道:“于是重发大愿,昼夜精持佛咒,不少间断:一愿老亲康健,家人平安;二愿师友平安;三知大劫将临,愿众生咸免杀戮死亡。”以佛救世救人为己任,曾说“有一众生不得度者,我誓不成佛”,谭嗣同亦发出“以心挽劫”的宏愿,誓为中国人民“冲决网罗”而奋斗,并最终以鲜血印证了自己的信仰。
三.去留肝胆两昆仑
“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这首《狱中题壁》是他赴刑的前夜,在狱中写下的绝命诗。他用激昂的音调,悲壮的情怀,写下了这荡气回肠的铿锵诗句。用冲天的豪气为自己的一生画上一个大大的句号。
其实谭嗣同是可以不死的,他逃生的机会比康、梁还要多。但他执意留下赴死。在他看来中国历代的变法之所以没有取得成功,是因为没有流血牺牲。所以在梁启超劝他一同出走日本时,他说:“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之所以不昌者也;有之,请自嗣同始!” :“不有行者,无以图将来;不有死者,无以酬圣主。”抱定为变法殉身的意念,用自己的热血为后来者树起了一面鲜红的旗帜。
2006-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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