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消失了，铭记了

Scar

　　去年秋天的片段，是忽然的冷漠，于生活，于爱情。

　　当眼前一切包括你爱的你恨的你怜的你痛的全部演变为不可预知的偶然，当你终于发现原来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没有什么又是永垂不朽的，你便与幸福擦身而过了。

　　周期，还是未知。


　　忙碌一天，到家天已大黑，那张泛着水晶兰光芒的卡片就掉在门口，俯身拾起，才发现是做工异常考究的一张postcard，不单单卡片一张，而是在纸箔与纸箔间设计了一个夹层，里面有水晶蓝色的海洋粉自由流动，发出诱人的光辉。

　　单单是这张卡片本身就足以调动人的好奇心，更特别的是，它的背面分明写着娟秀的楷体：

　　“今晚八点整，卡片主人的来访。”

　　打开厅门，随手把卡片仍在茶几上，抹进厨房准备晚饭。


　　“叮咚……”门铃于八点钟准时响起。

　　“我来开门！”从厨房的嘈杂中分辨出门铃的响声，我忙冲出去开门。启明就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眼皮都未曾微微抬起。

　　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个子男人站在门口，恭敬地微笑，但笑容令我很不舒服。

　　“是司徒太太吗？”富有磁性的嗓音。

　　“我是。”强挤出一颜欢笑，愈发感觉这是一个无聊的商业推销而已。

　　“我可以进去吗，请问？”

　　“对不起先生，我今天很忙，我去把你的那个……什么帮你拿出来哦！”

　　我转身的同时，响起了他虔诚的声音：

　　“您不想知道他是什么吗？”

　　我不自觉地回头。

　　“不，我不想知道。”我压抑住自己强烈的好奇心。

　　“它有很高的利用价值。”

　　“金钱方面？”我质问这个小个子。

　　“是的。”他居然肯定地回答我。他的态度引起了我的反感，使我不得不表露出不快的神色。

　　“你到底想推销什么？”

　　“我不想推销任何东西。”他异常冷峻的态度。

　　“出什么事了吗？”启明走了出来，微笑着指了指卡片所在的方向。

　　“那个卡片，是做什么用的？”

　　“不需要很长时间解释，我可以进去说吗？”

　　“随你便。”我拒绝启明征求的神色。

　　他犹豫片刻：“为什么不呢？请进先生。”


　　坐毕，小个子从口袋掏出一枚信封，里面是一把精美的刮刀，闪闪发光的那种。

　　“做什么用的？”启明开门见山。

　　小个子笑了笑：“用这把刮刀，刮开卡片的封印，倾倒出里面的液体，这时候，这世上一个不知名的角落，会有一个人死去，但作为补偿，你将获得一百万的收入。就是这么简单。”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启明站起身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个子的脸上分明写着无辜二字。

　　“我刚刚已经解释过了……”

　　“你觉得这个笑话很好笑吗先生？”启明显然很不高兴。

　　“一点也不，先生。我是认真的！”

　　“一点也不？一点也不好笑！我觉得你该出去了先生！”

　　“当然。”小个子起身，依然挂着诡异的笑。

　　“把卡片拿走！”

　　“你确定不再认真地考虑一下吗先生？”

　　启明一把拿起卡片掷给小个子，走出客厅打开厅门，望着小个子，毫无表情。

　　“我留下名片，如果愿意考虑可以随时联系我。”轻轻地点在茶几上，小个子走出门去。

　　启明气急败坏地把名片撕成了两半，随手扔进纸篓。


　　躺在床上，感觉浑身酸痛，拿着检起来的名片，我不禁问启明：

　　“你觉得真的只是一个玩笑吗？”

　　“当然，而且很不好笑！”启明显然还在为这件事而恼火。

　　“也许是哪里的一项新的调查呢？”

　　“也许。”启明耸耸肩，钻进被窝。

　　“你难道一点不好奇吗？”

　　启明摇摇头。

　　“为什么？”

　　“因为是不道德的！”他用似乎深邃的眼神望着我。

　　把脸半蒙在被子里，我对启明呢喃：

　　“但我觉得很吸引人……”

　　启明没有回答我，随手拉掉台灯，在我的额头轻吻一下：

　　“晚安，亲爱的。”

　　“晚安……”我陷入沉思……


　　早上醒来，看到床边柜上的碎名片，顺手装进了皮夹里。

　　工作闲暇，不经意中拿出那张名片，不听地在手里摆弄着。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不禁为自己的做法感到羞愧，但还是深深地感到好奇，对那个男人的描述。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前，我忍不住拨出了号码，给那个小个子男人。

　　“下午好。”那个怪异的嗓音，一听就知道是他。

　　“我是司徒太太。”清了清喉咙，我挤出声音。

　　“哦呵呵，是司徒太太啊？”他听上去很高兴，又像是意料之中的喜悦。

　　“我很好奇。”

　　“那是自然的，太太。”

　　“我并不是相信你所说的话先生……”

　　“我明白太太。”

　　“那么……”我支吾地说完整句，“你说有个人会死，是什么意思？”

　　“正是这样太太，可能是任何人。我们能够保证的是你不认识这个人，而且，你不需要看着这个人死去。”

　　“一百万回报？”

　　“正确。”

　　“呵，疯子……”我嗤之以鼻的笑声。

　　“这完全是自愿的，我们不强迫任何人。你愿意取回那张卡片吗？”

　　“当然不！”我生气地挂掉，离开了公司。


　　卡片就放在门廊前，好大的胆子，这样明目张胆！我没有去捡起卡片，径直走进去，准备晚饭。

　　好奇心令我心思不宁，迫使我迈出自己的脚步，打开厅门，我把卡片捡起，和那个装着刮刀的信封，小心地放在橱柜的最里层。

　　“也许是一些无聊的富翁在做有趣的测试呢。”

　　启明抬起头，放下手中的勺子。

　　“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切着面前的牛排，突然，我把叉子放下，看着启明说道：

　　“如果它真的是一次认真的邀请呢？”

　　启明瞪着我，有些微微发抖。

　　“好好……就算是真的，那你预备怎么做？刮开卡片？谋杀一个无辜的人？”

　　“谋杀？”我扔出叉子。

　　“不然你管它叫什么？”

　　“你根本不认识那个人。”

　　启明露出惊异的神色……

　　“比如只是远在万里之外的一个陌生人……”

　　“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区别？是谋杀这是肯定的！”

　　“关键是如果这个人你从来都不认识，而且你也永远不会见到了！”

　　启明瘫坐在凳子上：“你是说你会那么做？”

　　“有一百万……”

　　“不管数量……”

　　“一百万啊！”我打断他的反驳，“我们梦寐以求的环球之旅！”

　　“不……”

　　“买一栋别墅！”

　　“不！”启明的脸色已经煞白。

　　“算了算了……”我耸肩，“你何必这么紧张，我只是问问而已。”


　　早早起来为启明准备早点，他今天要出差，为他准备些他喜欢吃的。

　　“谁的生日？”启明睡眼惺忪地问。

　　“没有人生日，只是想说……”我耸了耸肩膀。

　　“什么？”

　　“我只是开玩笑罢了……”

　　“我明白，我了解你的！”

　　“其实我只是为了我们的旅行，为了我们的将来……”

　　“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相信我！”启明抱着我，亲我的额头。

　　“那要什么时候？”

　　“你不会真的想……”启明警惕地后退。

　　“我只是想这可能只是一项研究罢了，他们只是想调查人们在那种情况下会选择怎样做！他们说有人会死去，只是想观察人们在那种情况下，会做出什么样的反映！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们会去杀人对吧？”

　　启明没有回答，我看到他的手在发抖，呆了一会，他一句话没说走了出去。


　　启明去了机场，我也没有去送他，仍然坐在餐桌旁，看着眼前的咖啡，没有泡沫，没有香浓。上班快迟到了，又怎么样呢？没什么区别了……

　　洗盘子，突然颤动，放下所有，擦干净手，从橱柜里面拿出了卡片。取出刮刀，轻轻地，刮开卡片，看着蓝色的液体，流出，滴到地板上，却奇迹般地消失不见了，一点痕迹也没有！

　　无聊，为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担心，我真是疯了，随手把卡片扔到筐里，但却在发抖，我的手，会有什么发生呢？会不会真的，出现，死亡……

　　瘫坐在地板上半个小时了，什么也没有发生。庆幸，看来只不过是恶作剧而已，自己竟这么紧张……起身，四肢都有些麻木了，起身收拾碎片，今天是不用去工作了，已经迟到很久，直接在家里做晚饭吧。

　　翻着牛排，电话响起，一定是启明吧，在那边住下了。

　　“你好，是司徒太太吗？”一个陌生的声音。

　　“是的，有什么事吗请问？”

　　“我是市医院急诊室。”

　　当医院把飞机失事的消息告诉我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无一生还……挂掉电话，我想到了启明的保险金，五十万人寿，双倍赔偿，一百万……

　　“不！！！”我抓起电话，打给那个小个子男人。

　　“喂？”仍然是那个让你作呕的声音。

　　我已经说不出话了：“你说过我不认识的人……”

　　“亲爱的，你真的觉得你认识你丈夫这个人吗？”

　　“哈哈哈哈……”

　　是笑声，是嘲笑，在我亲爱的人消失后，我似乎还没明白，一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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