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谣》

袁作军

  　麻雀谣（小小说）

　　十二岁的小红牵着五岁的弟弟，还在这陌生的山野中匆匆赶路。寒冷和恐惧一齐向他们袭来。没人关注，没人呵护。江南山中傍晚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他们乘坐小轮渡过江出了江汉平原，这是要去哪里？他们是要去南方寻找三年未回过家的爸爸妈妈！

　　隆冬到了，一直负责照看小红姐弟俩的奶奶病死了。爸爸妈妈借口工作太忙，不理会大伯二伯紧急催促的电话，没回来给奶奶送葬。亲戚们非常生气。记得大伯打电话时说：“老的你们不要了，算你们狠！你们还有两个小的，也不要了？！”电话里怎么回答的，小红没听到。总之，奶奶送走后，空空的大屋里就只剩下这小姐弟俩了。弟弟日夜哭闹，要找奶奶，要找爸妈。小红也不过是个孩子，哄不住弟弟，就动手打，姐弟俩一块儿哭，哭得很伤心。饥一餐饱一餐过了一星期，小红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去南方找爸妈！从邻居狗剩叔叔鬼哭狼嚎吼出的歌词里，小红得到了启发：……南是南方的南啊，江之南湖之南，彩云之南海之南……

　　老天爷收起了山中最后的一丝亮光。已经迷失方向、不知身在何处的小红，搂着哭闹的弟弟，坐到一块大石背后，完全失去了主张。呼啸的山风加大了力度，山林中的楠竹簌簌作响，被摇撼的大树上枯枝脆声断裂，有石头从什么高处滚落，敲打着另外的石头……这一切的声响，无不传递着漆黑荒野恐怖的信息。小红的心一紧一紧的。弟弟抓紧小红的衣裳惊慌地哭道：鬼！鬼呀！姐姐，鬼来了！！

　　小红头皮发麻，但她不能慌，要稳住弟弟，不然，在这乌天黑地的山中，他们就会被吓死！蓦然，小红想起奶奶曾经教给她的童谣《麻雀儿》。奶奶说，晚上走路害怕的时候，就唱这歌，可以驱邪。她拍拍弟弟的后背说：不怕不怕，姐姐有赶鬼的咒语！你听——

　　麻雀儿，朝南飞

　　口里含的金茶杯

　　飞一会，歇一会

　　我抱弟弟树上睡

　　麻雀跟到雁儿飞

　　不吃亏来也吃亏

　　姑姑前头等着我

　　送我手镯成双对……

　　弟弟也从奶奶那儿学过这歌，就跟着姐姐一起唱：

　　麻雀儿，朝南飞

　　口里含的金茶杯……

　　虽然北风一直吼个不停，后半夜还下起雪来，姐弟俩微弱、稚嫩的歌声却真的震慑了鬼怪。他们什么也不怕了，他们没有被吓死！天亮后，一个手持鱼叉追寻野兔的大伯可以作证：“这抱在一起的姐弟俩是冻死的！”

　　小红和弟弟最终没有到达他们心中的南方。是警察叔叔帮他们找来了爸爸妈妈。他们多么想最后大声叫一回“爸爸！妈妈！”。可遗憾的是，他们僵死的身体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了……





　　作者：袁作军电话：13397210129



　　地址：湖北省监利县程集镇袁河村二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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