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儒 商

今霄酒醒

　　　　  儒  商
　　　　　　　　　　　　　　　　　
　　凉风直往衣领里灌，感觉身上到处都起了鸡皮疙瘩，但心里更热更躁。听人讲，一个钟头前他还在商店里购物的。他该回来了。见到我会一阵惊喜吗，还是已发现了我故意避开了？
　　　　　　　　　　　　　　　　　
　　我下了最大的决心从千里之外一路摸来，终于在这穷乡僻壤里摸到了他的踪迹。他的离婚早在大家的预料之中，但没料到这么快。家庭和上千万的资产，他很快就处理了，处理了他就失踪了。猜测很多，我都不信，我一定要看个究竟，问个究竟。多少个不眠之夜，我把他出版的画册翻了又翻，朦胧的山水田园，阴森森树林里虎的腾跃，袅袅炊烟下荷锄而归的村妇，还有扉页那四十岁男人的照片，一对狡猾的小眼睛，画家简介的最后一行：“……儒商”。
　　　　　　　　　　　　　　　　　
　　“你是我的知己”。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这么对我说，好像那时就暗示我必须前来找他。
　　　　　　　　　　　　　　　　　
　　看不出他有叶落归根之类的动机，因为听说他那老家离这里还有百里之遥。而这块地方也看不出有什么魅力。这里是小镇的一个角落。最远处是淡墨色并染了点夕阳余晖的山，隔一大片暗绿的田野，到这边就是一条弯曲狭窄的小河。我正踩着的是一块青石台阶，台阶上就是他现在住的房子了。这房子只有两扇大门是新的，包着白铁皮，装着暗锁，但房子整体年久失修，墙都歪了，几乎每块青砖都有破损。难道这屋子会唤起他的灵感，值得他重新拿起画笔，或者会赐给他运气，开始他新的事业？
　　　　　　　　　　　　　　　　　
　　天就要黑了，先找好住宿的地方再说吧。
　　　　　　　　　　　　　　　　　
　　我回到镇上。小镇只有一条小街，小街窄得连一辆汽车都难开过。我找到一家旅馆住下来，但总是坐不住，歇了一会又走出去。街上店铺一家连着一家，规模都很小，倒是一两家饭店和桑拿浴室颇具现代风格，里面疯狂的音乐一直砸到街上来。大部分门面都亮起了灯，但行人不多。过路的和店铺里的都盯着我这个陌生的女人看。
　　　　　　　　　　　　　　　　　
　　只一会儿就把这街逛了个遍。又踏上他小屋的台阶，把那铁皮门拍了几下，依然静悄悄的。再次回到旅馆，百无聊赖，与老板娘攀谈起来。她问我从哪里来，来干什么的。我胡编，说到附近的一个村上看亲戚的。我随便向东指了指，她报出个村名，我便点头认可。问及旅馆的生意，她说这里穷，很少有人来，生意清淡。我说饭店浴室生意好像还可以，她讲假的，光听见里面喇叭响，不见外面人进去。镇里干部天天检查，即使刮风下雨也不准弄得冷冷清清的。对面那家桑拿浴室，还养着10个小姐呢。我问这是为什么呢，没生意老板们熬得下去吗？她说不熬也得熬。所好房租便宜，镇里免费又免税，只图个热闹，吸引有钱人来投资。
　　　　　　　　　　　　　　　　　
　　新来那人，就是住镇南那老房子里的，常到对面去吗？——我忽然冒出这个想法来，有点紧张地问。
　　　　　　　　　　　　　　　　　
　　你认得她？——老板娘的眼神并不特别。
　　　　　　　　　　　　　　　　　
　　听说过。大款，画家。镇上应该把他当贵客啦？
　　　　　　　　　　　　　　　　　
　　他还会画画？我只晓得他是个生意人，到这里租了个房子住下来，是为照顾一个女人的。
　　　　　　　　　　　　　　　　　
　　女人？
　　　　　　　　　　　　　　　　　
　　你不晓得？就在你亲戚那个村上啊。寡妇，过得蛮苦的。
　　　　　　　　　　　　　　　　　
　　噢……我不想再聊下去了。
　　　　　　　　　　　　　　　　　
　　回房间躺到床上看着昏黄的灯发呆，煞费脑筋地想象那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电话。
　　　　　　　　　　　　　　　　　
　　喂，你好！你在哪？——他。
　　　　　　　　　　　　　　　　　
　　你……
　　　　　　　　　　　　　　　　　
　　刚才人家告诉我，有个女同志来找我。我就猜出是你了。你在哪里？
　　　　　　　　　　　　　　　　　
　　你呢？在村子里？
　　　　　　　　　　　　　　　　　
　　是啊。我的朋友病得不轻。
　　　　　　　　　　　　　　　　　
　　女朋友？
　　　　　　　　　　　　　　　　　
　　哎。自小一块长大的。
　　　　　　　　　　　　　　　　　
　　噢……
　　　　　　　　　　　　　　　　　
　　你在旅馆里吧？哪个旅馆？别忙睡，我这就到。
　　　　　　　　　　　　　　　　　
　　不忙不忙。明天吧，我正好也累了。
　　　　　　　　　　　　　　　　　
　　一夜没睡着。天刚蒙蒙亮，我就上了回程汽车。看着窗外小镇的影子渐渐远去，很快就消失在晨雾里，心里还有些酸楚，有些依依不舍。地平线上太阳露出了笑脸，总好像看到田野里有一对少男少女在携手奔跑。
　　　　　　　　　　　　　　　　　
　　等我手机再响的时候，再请他讲故事，并给他祝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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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柄

欢迎新朋友！

田瞳

欢迎来到太虚！排版时，段落之间要空一行。
作品文笔不错，作为小说，淡了一点。

今霄酒醒

谢谢叶友!谢谢田主!

葛瑞英

欢迎新朋友，作品不错，学习，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