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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 爱情曾经来过 [打印本页]

作者: 天姝 时间: 2007-4-18 22:23
标题: [原创] 爱情曾经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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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还记得，那是个凝冷的灰色的下午，人们挤在林小晨那间不大的房间里，嘁嘁促促地议论纷纷，有人愤恨地小声说：活该！有人脸上藏有冷酷的轻蔑的笑意。矮小的我在拥挤的人群里忍不住用袖管不断地擦试眼里涌出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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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晨用那把剪刀刺死了自己，白发苍苍的母亲搂着不暗世事的外孙，手足无措又悲痛欲决地望着火葬场的人整理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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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年后，我还会想起当时林小晨苍白发青的脸，凌乱的头发贴在脸颊，身体扭曲着，胸口衣服上大块映红的血渍触目惊心，一只脚上踩着妖娆的高跟鞋，——很是凄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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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学毕业后，我到了林小晨生前所在单位工作，无意中在讲述单位历史的记录片里又看到年轻时笑颜如花的林小晨，有着纯情的美貌，与老街上传说中的淫贱相去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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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常常拈一朵野花，对路过的人们轻轻地笑。不怀好意的男人，便会舔着舌头靠近她，又被凶悍的老婆揪着耳朵拎走，老街上的孩子们于是将她围在中间，对她吐吐沫，扔石子。那时侯，我是正处于发育期的少年，身体健壮敦实，我赶走了那些调皮无知的孩子。她却不理会我，兀自离开，嘴里喃喃着：阿盛——阿盛……。雨后潮湿的青石板路面留下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在街道的上空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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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忆起她袅娜的身姿和她吐气如兰的呼唤，以及人们对这个美丽的女子的传言，——不要脸的女流氓，心中一阵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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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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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上中学的时候，林小晨在外地上大学，——令人羡慕，小县城里很少有人能考上那么好的大学。她为人善良温和，给我买过很多迎接中考的书，寒暑假会帮我复习功课，我总是以倾慕地眼神偷偷地打量她，尤其是在大汗淋漓，衣杉单薄的夏季，她身上若隐若现的香气会令我不知不觉耳热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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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知道，她一直喜欢年长的男子。那时侯，她好象在恋爱，可是那个男朋友又仿佛很神秘，从不现身，我们只在林小晨蓦然一笑的羞涩里感到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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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一个肥硕壮实的女人找到她家，我们才知道，那是个有妇之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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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阳光明晃晃地照着林家的几个人，女人明显要出林小晨的丑，声音很大，指着林小晨的鼻子骂，连带她母亲和祖上。街道上很多人带着惊讶和好奇来看笑话。林小晨站在屋角的夹缝里背对着众人，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觉得众目睽睽下，弱小的她几乎被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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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忙赶来的男人当众打了妻子，并指天发誓——离婚！这句话大概触动了林小晨，我注意到她扶着墙转身看了那个男人一眼，颤抖的嘴唇紧闭着，脸上有泪痕。但是最终那男人也没有离婚，林小晨在沉默中任痛苦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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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也是一名成年男子，我想遇到林小晨那样的女人，但凡男人，大概都躲不开这场的“桃花劫”，而我还是一直嫉妒愤恨那个男人，他曾经占有我的初恋，又像垃圾一样地甩掉。等我到了表达爱的年龄，林小晨却患了精神病，后来又自杀，于是遭遇那样的“桃花劫”，便成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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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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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处长带着儿子到这里游玩，我第一眼见到来回，就认出，他是林小晨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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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晨当年患精神病跟来回有很大的关系，当时他叫林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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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县城的机关工作，异常勤奋认真，据说当时大家都很喜欢她，并外派学习，于是她渐渐走出小城舆论的阴影，悄悄绽放她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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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日常穿着浅粉色撒花的旗袍，梳着油亮的黑辫子，对人礼貌热情，很多适龄的男孩对她怀有好感，但是不愿涉及婚姻——那样的事情总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当事人所在的范围，对于一个中国女人而言，最重要的莫过于名节，而对于一个中国男人而言，最重要的，那就是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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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晨幼年丧父，母亲纯良自强。她是老街上手艺最好的裁缝，靠着一架缝纫机和一把剪刀养活自己和林小晨，并供林小晨读完大学。她对林小晨的教育严格得近乎苛刻，虽然并不高声呵斥，林小晨对母亲的畏惧却是显然的。其实她是一个很美的妇人，可是，我从来未见她的笑容，脸始终绷得像一块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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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象中我年轻的父亲对她母女有极大的同情心，经常帮助挑水扛米，后来城里有了自来水，父亲也常帮助她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但是有一次，我看到，在夕阳的余辉中，父亲被小晨的母亲从门里赶了出来，当时父亲很颓丧。年幼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我想，一个男人，像父亲那样地对待林家母女，决不会仅仅因为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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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晨的母亲做了四十年寡妇，没有任何是非缠绕；而林小晨仅仅30年的生命里充满了无尽的伤痛和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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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回喊我哥哥，我摸摸他的头。几年不见他长高了，人也胖了，已经是二年级的学生了，穿着干净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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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晨自杀后，林回跟外婆住。林小晨的母亲在那几年接连的打击后瞬间衰老，立刻显出风烛残年的样子，不再动剪刀做衣裳，缝纫机也上了锈，她在一个寒风萧瑟的早晨昏倒后再也没有醒来。她们母女都在匆忙中辞别人世，留下懵懂的林回，让人们猜测那些曾经的故事，就像一幕戏剧，缺少太多的旁白，只能去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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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林小晨读书时的“第三者”身份使林家名誉扫地，那么林回的出生则是雪上加霜。林小晨随着隆起的肚子而越见焦虑和憔悴，住在隔壁的我，第一次听到她们母女的争吵，她母亲一直逼问谁是孩子的父亲，林小晨只是沉默，后来她母亲声气软了下来，在无奈中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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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是林回的父亲？老街上有一种说法，——林回没有确定的父亲，林回是杂种。人们的心态复杂，男人们在大笑中相互审视，女人们在惋惜中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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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晨养育林回的决心是显而易见的，她的贞操观显然不同于母亲，但是当老街上那种传言盛行时，她走到哪里都是一个笑话，除了挖苦嘲讽的眼神没有任何的安慰，这大概对年轻的林小晨也是不堪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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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考上了重点高中，买了一盒山楂糕去看她。她脸色黄白，坐在房屋阴暗的角落里，淡淡的斜阳照在院子的空地上，林回在那暗淡的光线里没有方向地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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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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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处长望着我，我笑了笑说，来回大概认错了人。来处长搀着来回的手，问了我基层工作的情况，这时候秘书过来接他们去预定的宾馆休息，他们钻进了车，来回又回头对我挥了下手，我不由得也举了手，然而却定格在半空，直到车子远去，在人流车流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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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晨瞥了一眼山楂糕，带着几分诧异的高兴：好孩子，你的记性真好。——其实平时我的记性最差了。我嘿嘿地傻笑着，心里有种表达情爱的欲望，羞于说出口，脸却已经涨红了。没想到，错过了这次机会，我永远没有开口的机会了，她那种受宠若惊的喜悦，现在想起，有些凄凉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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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回渐渐长大，林小晨的眼神由期待变得黯淡，母子俩仿佛完全被那个神秘的男人遗忘，也不断证实老街的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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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晨不知从哪一天起有点神志不清，说话颠三倒四，于是不能再工作，在家与林回相伴。看着林小晨衣杉凌乱地拈着花在街道被那些恶作剧的孩子追得疯跑的时候，我躲在墙角偷偷哭过好几次，——为我早逝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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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书再次见到我时，跟我谈到来回。而我，对这个孩子却不敢乱说话，看我支支吾吾，秘书觉得奇怪，难道你不是本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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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是本地人。秘书说，这孩子是来处长在这里视察的时候收养的，来回以前一直住这里，本地人都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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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下子悟过来，笑道，老街上有一个叫林回的孩子，我认识，那就是他了，我只知道他是个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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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书意尤未尽地等待下文，但是我已经结束了，于是他停顿了一秒钟，才端起水杯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地喝了一口。已是早春，虽有几分寒意，湖边的柳枝却已丝丝缕缕抽出了绿芽，在微风中迎着晚霞轻轻地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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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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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做了一辈子的苦力，终于有一天神情黯淡地倒下了。母亲靠给人帮佣维持我们一家五口的生活，并细心照料父亲。后来父亲又能起床了，但只能帮忙做一些简单的活。他性格外向，即使头发白了，拄着拐棍，也经常说笑话给母亲和我们听。——母亲得意于父亲对她的宠爱，对她，这是一笔巨大的精神财富，也是她一生为父亲和我们操劳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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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前种的几株凤仙花开了，母亲掐了几朵笑着擦在自己的指甲上。我想起，那年凤仙花开的时候，我掐了一盘子给林小晨，她也是这样很高兴地擦在指甲上，并且伸出涂好颜色的一只手默默欣赏着。她母亲抱着一捆布料进门时，用锐利的眼光扫了我一眼，林小晨连忙起身，盘里的凤仙花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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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在这个暖春季节拆洗棉衣时，发现了一个几乎令她崩溃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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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她一边说话一边麻利地拆针线，你爸这件棉袄不知道多少年不洗了，——不让洗，说是光晒就行，你闻闻，一股脑油味！不让拆？——难道藏着支票？——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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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票倒是没有，但是她迎着光抖出一张纸片，灰尘在阳光中飞舞。那是一个人的画像，猛一看，我还以为是林小晨，再细看，才认出是林小晨的母亲。我这才想起，父亲倒下正是林小晨母亲猝死之后，前后相距不到一个月。他是将它缝在紧贴胸口的那一块，日夜温暖着——没想到父亲这样一个大老粗竟有这样痴情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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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顿时变脸，显然认出了画像上的女人，简直绝望！她风一样地几步跨进里屋，然而对着近来越发瘫软的父亲，她顿住了，突然转身向紧随其后的我哭诉，大致是说父亲这样的没良心，她一心一意对他一辈子，他却骗她！母亲在气头上甚至提出了离婚，我扶着母亲在屋里来回走着，说一些劝解的话——好在最终也没有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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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无意中听到父亲关于这件事对母亲低声下气的解释，——头发花白的母亲也正是需要父亲的一个态度，于是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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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下起了雪，拉棉扯絮般的，我想起多年前也是在这样的时候，隔壁的林小晨，在窗外将买的书递给我，她的头发和睫毛上都落有雪花，眼睛亮晶晶地笑着，那时她称我孩子，要我好好学习，而我却是那样深地迷恋她，——这成了永久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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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林小晨在发病时想到了什么，才用剪刀去刺杀自己，是否也是像母亲一样因为感到被欺骗而绝望？母亲得到了一个爱的态度，而林小晨没有。人们都说，林小晨发了疯病杀死了自己，而我相信，凶手另有他人，——那些无形无相的凶手往往是最狠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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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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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晨的墓地在城郊的一片坟场，这一年的清明，我照旧买了菊花去墓地。那是一个下着菲菲细雨的黄昏，淡墨色的天光笼罩着大地，风中有翻卷的枯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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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又是一场雨，坟头该请人修葺了。猛可间竟发现一男子在林小晨坟前哭泣烧纸。我立刻闪到一棵大树后，悄悄地向那人脸上看，心突突的，因为从来没有其他人来看看林小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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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几乎是背对着我，虽然我靠他很近，却也无法看清他。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但能感到是在忏悔，我突然渐渐愤恨起来，——判断他就是那个隐藏多年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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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灰苍苍的，他停下抽了支烟，然后起身，又向着那哭泣的亡灵注目了一会，突然转身。我一下子无处藏身，——那棵树不能完全遮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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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由愤恨变得尴尬，茫然地站在那里，——偷窥总不是一件体面的事，更令我尴尬的是，那个男人，竟然，是来处长，——我的上级机关的直属领导。我突然在记忆中掠过，林小晨在精神失常后口中的低语：——阿盛——阿盛……,来处长叫来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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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处长显然吃惊不小，红肿着眼睛楞嗑嗑半天才向我走来，脸上笼罩着一层阴影。我不自然地笑了笑。他拍了我的肩膀，邀请我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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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安静的黄昏的茶馆里，我倾听另一个男人讲述我内心的那个林小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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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处长点着一支烟，觑着眼望着雪白的墙壁上我们放大的幢幢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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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的研讨会，林小晨穿着粉底撒花旗袍，很美，有浪漫的艺术气质。我们简单说了几句，她仿佛很害羞的样子，微红的脸，但是就是那短短几分钟的交谈，却使她像刺青一样烙在我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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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每次到这里出差都会来看她。南方和北方的季节温差大，天冷的时候，她会为我准备好围巾，天热的时候，她会提前买好扇子。我们那样的好，但是她不愿公开我们的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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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我以为是因为她母亲，她忐忑不安地说起她对母亲的承诺，要母女斯守一生，说她母亲年轻的时候吃了太多的苦，不愿意有其他人介入母女的感情，我看到了压在台板下她母亲的照片，看得出来，那是个刚强的老太太。
??但是，有一次我找她的时候，竟然意外地发现了，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跟她在树下的阴影里谈话，那种神态显然是有情感纠葛的，男人拉了林小晨的手，她用另一只手捂住脸哭了，男人大概是想搂抱她安慰她，她挣脱身跑了。我当时觉得一蓬火直冲上头。我追上那个男人，命令他站住，当时有很大的雨打在我和他的脸上，衣服全都湿了，大雨厚密如帘，地面氤氲起伏。我们眼睛都睁不开，而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他短暂地停留了一刹那，奇怪地瞥了我一眼，便转身走了。我一个人在雨中站了很久，像迷路的人，彷徨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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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在同事的闲谈中听说了老街关于林小晨的传言，——其实以前大约也听说过，但是当时并不在意，想起林小晨回避婚姻的态度，我的心很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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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时间，她大约也感觉到了。她告诉我有件事要跟我说。我想其实她说与不说没有什么意义。她在宿舍里养了一只猫，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正为猫炖鱼汤，——猫生了4只猫仔，她很高兴地告诉我，这是它第一次做母亲。她神情并不显得沮丧，这倒令我有些意外。我们一起吃了饭，她一直似乎克制着某种喜悦，而我心境惨淡，我要她什么都别说，然后告诉她，我爱她——永远。猫仔温柔地哼哼，她在我耳边轻轻地喊着：阿盛——阿盛。谁也不会想到那个极尽缠绵的温存的夜晚竟是我们最后的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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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次离开后，我就决心忘记她，有月光的夜晚我梦见她坐在床头，默默地流泪，起身想安慰她，一切又随着梦境的破碎而烟消云散，在黑暗中，我会不自觉地追想她的每一个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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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前几年，我忍不住向人打听她，才知道了这些令人不能相信的事实。我看到无人照顾的衣杉褴褛、满脸伤疤的林回，心里就抽搐了一下，算算他的生日，正与我离开的日子相符，我想，那天小晨一定是要告诉我，她有了我的孩子！假如那样——命运中的的假如能够实现，我愿意用生命去换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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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的雨打在窗外的芭蕉叶上，劈劈啪啪。桌下一只黑猫喵喵轻声叫着，竖起的尾巴在我们的腿扫来扫去。来处长向桌下看了一眼，肿着眼笑了，不知道可是小晨养的那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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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它的脖子上摩挲，在那个围观林小晨的闹哄哄的下午，那只林小晨收养的野猫安静地趴在一张椅子上，我擦着眼泪带走了这个唯一知道所有秘密并陪伴小晨多年的生灵。我说，那是它的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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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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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夏季特别的热，母亲一直念叨我怎么还不恋爱，——而我早就经历了一场生死恋，心中的林小晨像影子一样与我日夜相随，我无法走近生活中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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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处长认为我在基层发挥不了所学的专业，因此帮助我调入了市里的某个单位，完全脱离了原先的系统，新的单位里没有任何人认识来处长。我在一个午后巷子里，看到一个穿浅色旗袍的娇小的背影，立刻失声喊道：小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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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姑娘疑惑地回头，是一张脱俗的纯净的脸，与林小晨有几分相似。我怔住了，随即歉意地说：认错了人，对不起。姑娘善解人意地笑了：我的名字也叫小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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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望着她，觉得心中的小晨已经幻化成眼前的这张脸，天空蔚蓝辽阔，屋檐下的巷子里，那个叫小晨的姑娘也默默地望着我，眼里有熟悉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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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非，爱情曾经来过，她的来世、我的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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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叶柄 时间: 2007-4-19 08:33
忧伤的文字！
问好妹妹！

作者: 边走边唱 时间: 2007-4-19 11:36
很喜欢这篇文章的氛围、文字！

作者: 脂砚 时间: 2007-4-19 12:35
简洁的文字，淡淡的叙述调子。叙述线条稍微显乱。

作者: 哈哈蜜 时间: 2007-4-19 12:44
拜读，学习了！

作者: 天姝 时间: 2007-4-19 17:39
谢谢朋友的阅读,请多指正,请多批评.

作者: 田瞳 时间: 2007-4-20 09:44
语言真是美，这样的情爱故事配上这样的语言，就有了一种凄美的情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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