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傻子的天堂

鲁孟陶

　　　　　　　　　　傻子的天堂

　　　　　　　　　　　鲁孟陶

　　在万福村的西北角有个炼铁的工厂，这个炼铁的工厂是在大跃进时期建立的，曾经这工厂里有过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但是现在都已成为过去。这些年工厂里一片荒凉，厂房的砖瓦破损不少，甚至有的厂房都坍塌了。坍塌了也无人问津。这工厂是大跃进时期的产物，现在的这个时代已不需要了，谁还管那些不需要的东西呢。

　　虽然厂房坍塌了不少，但是工厂里的那个炼铁炉仍是在那里高高耸立，丝毫没有要倒塌的意思，毕竟是钢铁铸就的东西，经得起岁月的风吹雨打。这座炼铁炉大约有数十丈高，爬到上顶可以望得见方圆十里以内的村庄，因为它的高，招来许多有胆量的小孩子攀登，他们攀登上都会大声喊叫几声“啊——”，炼铁炉的上顶还常有一些喜鹊搭建的窝，小孩子们有时会戴着草帽去爬到上顶捉小喜鹊，如果不戴草帽的话，那老喜鹊为保护自己的孩子会啄人的头甚至啄出血来。大人们不让自家的孩子爬那炼铁炉，因为爬那么高会有危险的，如果谁家大人知道了自己的孩子爬那炼铁炉，会抓住孩子狠狠地打屁股的，警告他以后不要再爬，说什么掉下来不只是摔断胳膊腿的事，而是把整个人都摔成肉饼了。这可不是吓唬小孩子，你想想从老高老高的杨树上掉下来还会摔死人呢，而再高的杨树都到不了炼铁炉高度的一半，你说说从炼铁炉上掉下来会把人摔成啥样吧。可是小孩子是无知者无畏，根本不懂从上面掉下来咋回事，所以哭着说了“不爬了不爬了”以后，眼泪还没干的时候就忘了屁股疼，还是接着爬。后来，当孩子们见了傻子马晓波从上面掉下来的身体变成肉饼之后，不用大人们说一句话，自然没人敢再爬了。真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掉泪呀。

　　如果你对傻子马晓波为什么会炼铁炉上掉下来感兴趣，那就听听我下面讲的关于傻子马晓波的故事吧。

　　咱还是从这个荒芜的工厂说起吧。工厂荒芜了一些年之后，有人出钱翻修了东半部分的房子，并修建了院墙把老工厂分为两半，西面的继续荒芜，东边的也就是修建后的成了一家纺纱厂。谁都知道纱厂里女工居多，这个万福纱厂也不例外，里面的女工大都是附近几个村庄上的20岁左右的女子，长得漂亮的也不乏其中。很多年轻的小伙子经常来纱厂门口看这些女孩子，看上之后会让父母托媒人去说媒，所以很多年轻人常常开玩笑说：“干啥去呢，又去纱厂‘挂茬’？”

　　傻子马晓波也常常听到人家开这样的玩笑，也有不少小伙子给他开这样的玩笑，对他说：“晓波，走，到纱厂挂茬去，我给你说个好的。”

　　马晓波会这样拒绝：“嘿嘿，俺不去，你屌又聋（鲁西南方言，骗的意思）人哩。”

　　其实，马晓波如果愿意去，这些人也不会和他一块去的，谁愿意和一个傻子一块去纱厂“挂茬”去呢，更何况这个马晓波在小的时候常常仗着自己比人家高一头，多次欺负小孩子，这些小孩子都不愿意和他一起玩，长大了也是。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有些人根本不去纱厂，就是和马晓波开个玩笑，逗逗乐，马晓波上过一次当两次当以后，也不会跟着这些人去了，所以他才会说：“嘿嘿，俺不去，你屌又聋人哩。”

　　但是，尽管没有人带着马晓波去，马晓波还是独自去了，有时候，他到那儿可能看到一些小青年正在门口抽烟闲聊，他就会靠过去，人家看到他来会开几句玩笑，他也是只会跟着人家“嘿嘿”的笑。有时候他也是跟着人家去的，跟在人家后头，好像是和人家一伙似的，可是，内心里谁会把他当作一伙，说白了马晓波就是一个傻子而已。马晓波在他们眼中就和鲁迅先生笔下的孔乙己一样，“如果没有他，人们还是这样过”。

　　当然，马晓波不知道人家这样想，傻子毕竟是个傻子，傻子想不了这么多，也认识不到这一点，他只知道站在人家一旁跟着人家乐呵呵的挺好的，可是这乐呵呵又有几回，人家说起话来他只有在一旁听的份，甚至，很多的时候，人家就不和他一块，有些人还会不客气地说：“晓波，一边去！”如果说了两遍晓波还在那儿站着傻乎乎的嘿嘿笑，这些人就会踢他两脚，骂一句：“妈的个X，没听见叫你一边去！”马晓波挨了两脚，就会滚一边去了。小时候这些人可不敢这样对马晓波说话，小时候他们都是远远的躲着马晓波，马晓波是个傻子，动不动就打人的，人家都没他大好几岁，打不过他。

　　现在马晓波之所以去纱厂，他也是想去看女人，想去“挂茬”。说实在的，只要他是个男性，成熟了的男性，他就有对女人的性渴望。马晓波虽傻，但是他的生理发育都很正常，长得也是人高马大的，对女人也是有性欲望的。这并不是一些人的猜测，而是经过马晓波口头承认的。

　　马晓波有个弟弟，比马晓波小四五岁，人长得也像马晓波那样高大，但是一点都不傻，是个蛮不错的小伙子，结了婚，娶的媳妇还不错。有人就这样问过马晓波：“晓波，夜黑下听到小昆屋里有动静吗？”小昆是马晓波弟弟的名字。

　　马晓波会说：“有，夜黑下听到他屋里的床吱吱地响。”

　　那人可能还会接着问：“就这些，没听到别的动静？”

　　马晓波会很激动地，好像知道很多似的回答：“还有哩，我还听到小昆屋里面他媳妇叫的声音。”

　　那人会问：“叫的声大不，你咋听到哩？”

　　马晓波说：“夜黑下我去尿尿，从小昆屋前过的时候听到里面床吱吱叫的声音，我不知道咋回事，就想过去看看咋了，走到窗户下就听到小昆的媳妇叫了，我还没听出为啥叫，就叫俺大大看见了，俺大大把我给推到我屋里，说我不知道屙尿。”

　　那人窃笑一下，会接着问：“叫得好听不？你的鸡巴硬了不？”

　　马晓波嘿嘿一笑，说：“叫得好听。”

　　那人一听马晓波没回答完，就会接着问：“那你的鸡巴到底硬没硬呢？”

　　马晓波又是嘿嘿一笑，说：“俺不说，你又是聋俺哩。”

　　这时，那人会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对马晓波说：“老老实实说实话，我就给你这支烟，看，大鸡，两块钱一盒哩。”

　　马晓波看看那“大鸡”牌香烟，确实心动了，他有烟瘾。小时候他就常到牲口市场捡人家的烟把头吸，牲口市场的那些经纪人谈生意的时候往往抽不少烟，如果谈得好，会把没抽完的烟扔掉，马上去交易，所以马晓波每次去都收获颇丰，慢慢也有了烟瘾，现在还常常偷家里人的烟吸呢，偷不到的话仍旧到牲口市场捡烟把头吸。

　　马晓波忍不住“大鸡”牌香烟的诱惑，便老老实实地说：“硬了。”

　　那人感觉回答满意了，就会把那支烟给他。马晓波自己备有打火机，自己点上火，香喷喷的就抽起来了。

　　这样看来，马晓波对女人有性欲望不是莫须有了吧。但是他却娶不到媳妇，傻子娶媳妇，比上天还难呀。谁家会愿意把自己的闺女嫁给一个傻子呢！可以说，瞎子，聋子，哑巴，瘸子，不管哪一个，都比傻子好娶上媳妇。如果谁家里有个傻子，兄弟姐妹的婚嫁都是个困难的事，马晓波的弟弟就因为有马晓波这个傻子哥哥，娶媳妇就比别的人家多费了许多劲，多花了几千元的彩礼。人家怕家里有个傻子是个心事，不知道会给自己多添多少麻烦呢，咱除了吃喝拉撒不说，傻子没头没脑的，给你惹点事，就够你丢人够你难受的了。所以马晓波的弟媳妇去到家来以后，就闹着要分家，但是家里当时承诺的屋子没有盖起来，就只好暂时委屈地住着，不过前提是不能和马晓波在一个桌子上吃饭。马晓波的父母心想好不容易娶来的儿媳妇，就迁就一下吧。于是，吃饭的时候，就把马晓波的碗盛出来，让他蹲到大门口去吃，剩下一家人围着桌子吃。

　　马晓波没有老婆，又有对女人的性欲望，于是想找个女人，于是去纱厂“挂茬”。其实，说句到家的话，人家马晓波也是人，就是傻了点，凭什么别人能去纱厂“挂茬”，人家马晓波就不能去呢。去，可以，完全可以，不过他却做了一件不可以的事。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那天晚上马晓波看到上晚班的三个女工出来，他就跟着人家走，那三个女工吓坏了，人家都知道他马晓波是个傻子，心想，这傻子今晚想干啥。三个女工心里这么一想，不由得就加快了脚步，马晓波却紧紧地跟着不放。马晓波身体好，比那三个女的还有劲，一会儿就追上了。追上了马晓波就说：“俺想让你当俺媳妇，中不？”那三个女的一听吓坏了，都不知道傻子给哪一个说的。其实马晓波也不知道自己给哪一个说的，说得难听一点，在他眼里，只要是个母的就是好的。马晓波一问没人回答，马晓波就向前靠了，那三个女工就吓得大叫。马晓波不知跟谁学的，突然抱住了一个离他近的女工，又是摸还是亲。那两个女工一看一个同伴被抱住了，就大喊救命，并拼命往村里跑。你想想，她们是步行上下班，肯定离家不远。村里的人听到后就赶了过来，赶过来的时候马晓波还在抱着那个女工呢。赶来的几个男劳力把马晓波拉开，劈头盖脸得打了他一顿，踢了几脚，就送到了镇派出所。但是，第二天马晓波就被放出来了。因为他是个傻子，是无行为能力人，法律不会判这样的傻子的刑，顶多就是让家里人多管教一下。其实，从老早大家都知道，马晓波傻头傻脑的，用当地话说，是个贫种（贫种：鲁西南方言，傻子的意思）。小时候他也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如果说有，在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他三次去女生厕所撒尿，被老师从厕所里拧着耳朵拧出来，关到办公室，打骂都不改，老师问他为什么去女厕所撒尿，他说女厕所比男厕所近好几步呢。当时他这么一回答，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哈哈大笑，马晓波的母亲也在场，气得她恨不得撕烂马晓波的嘴。屡教不改的马晓波就这样被学校开除了，老师说他朽木不可雕也，让他上学也是白搭，教给他一百遍，一个田字格里还是写四个字。马晓波的父母也知道这些，学校一开除，她们只好乖乖地把孩子领回家。

　　农村里，谁家出了这样一个傻孩子就够丢人的了，你想想家里有个这样的傻子，做父母的脸面往哪里放呀，走在路上都不敢到路中间走。就连马晓波的弟弟也讨厌这个傻哥哥，因为别的小伙伴不和马晓波一块玩。马晓波有时就跟着弟弟出去，马晓波的弟弟一看他在后面跟着，就会骂：“妈的个X，你跟着我干啥！”一家人都嫌家里有这么一个傻子丢人呀。现在倒好，又去强奸，还被人家送到了派出所，虽然又被放出来了，但父母也感到丢了很大的人。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呀。马晓波的父母如同在大街上被人家往脸上扇了两个巴掌，这脸往哪里放呀。于是，马晓波从派出所里回到家，父亲就打他，谁知道他竟然还手，嘴里说着：“人家打我你也打我？！”口气中暗含着好像他父亲不该打他似的。由于他父亲年过半百，而他年轻力壮，一身傻劲，他父亲没打着他，反被他打倒，左右邻居闻讯赶来，四五个男劳力拼死拼活才把他摁倒。

　　从此马晓波又多了个打父亲的恶名，连父亲都敢打，那么对外人呢，村里人越来越怕他，都离他远远的。马晓波的父母也给他找了几次医生，因为他傻只是一方面，有时候还犯疯病，一犯就疯疯癫癫的，有时还乱跑还打人。这时马晓波的弟媳也已经怀孕七八个月了，肚子也鼓鼓的挺起来了。等到马晓波弟媳快生产了的前两个月，马晓波的父母怕马晓波哪天犯了傻气伤着了儿媳，动了胎气，那可就闯大祸了。这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他们马家的香火，万万不能有什么闪失的。马晓波的父母考虑再三，决定把马晓波关在一处老院的屋子里，那屋子以前是他爷爷奶奶的屋子，现在他们都死了，空着没人住，长久没人住，都快坍塌了，里面仅有张床，每天由马晓波的母亲给他送饭吃。

　　马晓波被关进老屋子里，没有了自由，不能到牲口市场上捡烟把头吸了，也不能到纱厂门口等着看女工了，就是那些小青年的戏弄踢打也没有了，面对他的只有灰暗的小屋和潮湿的被褥，换成一般的人，在这样的地方关着，不感染一些病的话，也会憋出病来的。可马晓波的身体却一样很好，或许是老天爷已给了他今生如此的灾难，不忍心让他再受什么疾病缠身了吧。

　　靠近关马晓波的破屋子的院子是一个传耶稣教的小院，每逢周日便有上百名的信徒从附近的村庄赶来小院，听一位妇女讲耶稣、念圣经，有时还唱呢。这一天也是马晓波每周仅有的一日欢快时光。在马晓波没有被关进来的时候，他每逢周日常来小院凑热闹，那讲耶稣的妇女在上面讲他在下面说，大家齐声唱的时候他也跟着唱，有时候还跑到前头学着领唱，因为他是傻子，所以大家拿他也没办法，只能忍气吞声装作没听见没看见视他为不存在。现在马晓波被关进破屋子里，不能再到传耶稣的小院去捣乱凑热闹了，他只能趴在那小小的窗口，嘴里叼着一根从床铺下草苫子上扯出的的稻草，看那些中老年妇女和小媳妇，听她们唱圣经。渐渐地他听多了，听到她们常常说起的一个词就是天堂，她们还说到了天堂便是到了极乐世界，那里不再有苦难与不幸，也不再有孤独，只有享乐享福。马晓波就想：到了天堂肯定想吃什么就能吃上什么，那些以前只有弟弟才能吃到的糖果鸡腿之类的东西，他肯定也能吃到。也肯定会有一群人和他玩，还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比纱厂的女工还要多还要好看，他也会和弟弟一样，有个老婆把床摇晃的吱吱地响。只是他没有听到那些人说天堂在哪儿，他想问清楚后定要到天堂走一遭。想到这些，他嘿嘿一笑。

　　有一天，他母亲给他送饭来，他就把心中的疑问告诉了母亲。

　　“娘，天堂在哪儿？离咱家远不？”

　　说实话，马晓波的父亲真是没把他当亲儿子，有了好吃的东西总是给小儿子吃不说，还常打他骂他，马晓波的父亲曾多次大嚷着：“妈的个X，打死这个狗日的，丢我的人”。但是，马晓波的母亲还稍微有点心疼儿子，偶尔她会给马晓波一些好吃的东西，马晓波的父亲看见了便会大叫：“你给他吃干啥？他给你丢的人还不够，喂狗也比给他吃强，以后不准给他吃！”这时马晓波的母亲总是叹气：“我上辈子到底作了什么孽呢？唉——”便又后悔当初生了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当马晓波的母亲听到自己的傻儿子问自己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先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阵惊愕，然后笑笑，她想或许是自己的傻儿子听隔壁讲耶稣的听多了吧，于是就告诉他：

　　“天堂在天上，人死了以后就可以到天堂了。”

　　马晓波不理解，人死了怎么会进天堂呢，他曾亲眼见到他爷爷死后被父亲等人装进了大棺吓唬他说如果别人知道了要扒出来送到火化厂烧掉。他认为他的母亲骗他。小时候他父母就骗过他，说什么糖果上沾了毒，吃了要毒死人的，他却看到弟弟吃了许多的糖果，还有去年父母给他弟弟娶了媳妇，却不给他娶，想想这些，他不太相信母亲说的话，而是想在出去破屋子后问问那讲耶稣的妇女。

　　两个月里，他习惯了听讲耶稣的，也多次试图找到答案，但都没有听到讲耶稣的妇女说起天堂在哪里，他只能出去后亲自去问了。

　　两个月过去了，马晓波的弟媳生了个胖儿子，全家人欢天喜地，左邻右舍亲戚朋友也来道喜。马晓波也在弟媳弟后的第三天早晨放了出来。

　　放出来的那天正是周日，他一出来就迫不及待的跑到传耶稣的小院问那个关于“天堂”的问题。那些正在听讲的妇女和老太太们看到马晓波又来了很不高兴，以为他又是捣乱来了。

　　马晓波走到众人的前面，问那讲耶稣的妇女，语气胆怯又有些诚恳。

　　“唉，你整天讲的那个天堂在哪儿？离咱这儿远不？”

　　那讲耶稣的听他问这样无聊的问题，便装作没有听到不理睬他。

　　马晓波见她不回答，以为她真的没有听见，便比刚才的声音大了一些重复问道：

　　“唉，你整天讲的那个天堂的在哪儿？离咱这儿远不？”

　　那讲耶稣的看了他一眼，仍复不理睬他，一会儿走进了屋子里。

　　马晓波也跟到屋子里，用乞求的口气仍复问道：

　　“你给我说中不中？天堂在哪儿？离咱这儿远不？”

　　这下讲耶稣的妇女仍没有反应，马晓波知道她是故意不理睬自己了，便有点急了，用威胁的口气说：

　　“给我说天堂在哪儿？离咱这儿远不？你不告诉我我就砸你的东西，还放火，撒尿……”

　　说着晓波就开始往外掏小鸡巴作出要撒尿样子。

　　那讲耶稣的妇女怕了，因为她知道马晓波说到真能做到，便敷衍他一句：

　　“天堂在天上，你去吧。”

　　马晓波见讲耶稣的说话了，很高兴语气也变缓和了，接着又问：

　　“怎样才能去？你给我说中不？”

　　“人死了就可以去了。”传耶稣的妇女仍在敷衍他。

　　“真的？”马晓波的语气愈加诚恳了，那是马晓波从未有过的诚恳，后来传耶稣的妇女回忆时说道。

　　“真的，”传耶稣的妇女说道，为打发他以后别再捣乱了，便又补充了一句，“只有做好事，死了才能升到天堂，像你这样整天干坏事，期负小孩吓唬女工，打你父亲，到处捣乱，死后是要进十八层地狱的，地狱里住的都是恶魔，他们天天打你，不给你吃喝。你要是想去天堂，就老老实实些吧，天天做些好事，不然，你是要到地狱去的。”

　　马晓波对这样的回答多少还是有些疑惑，便又问了一些其他的信徒，那些信徒都很厌烦他也都敷衍他，希望他走开，便回答的和传耶稣的妇女说得差不多。马晓波也就相信了，很满足地离开了传耶稣的小院。

　　以后，马晓波还真的改变了许多，虽然仍傻里傻气，可从不曾再做过什么坏事，期负谁家小孩，或是到纺纱厂门口看下班的女工，对父母也毕恭毕敬。很多人都说傻子马晓波变了，不再像是以前的傻波了，做父母的也感觉自己的孩子真的有些“异常”了，也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马晓波虽不再做坏事，可困绕他的是他还不曾做过什么好事，不知道能不能去天堂，他一心想着做好事，可他找不到该做的好事。

　　有一个下雨天，马晓波又去荒芜了的工厂玩，来到那座高耸的炼铁炉下，看到有一只羽毛未丰的小喜鹊在地上被雨淋的嘎嘎直叫，上空两只老喜鹊也忽高忽低的飞翔着，嘎嘎直叫。马晓波知道，那小喜鹊是从炼铁炉上顶的窝里掉下来的，突然间，他想起了传耶稣的妇女说得做好事，于是开始抓拿小喜鹊，那小喜鹊虽羽毛未丰，但多少也会飞几下，不然，从那么高的上空掉下来也摔死了。马晓波抓小喜鹊不太容易，一抓，飞了，再抓，又飞了，几次三番，马晓波满手满脸是泥，上空的两只老喜鹊也以为马晓波是要伤害她们的孩子，总是在上空嘎嘎直叫，还飞下来啄马晓波的头，马晓波的头还真被啄了几下。而马晓波似乎忘记了疼痛，仍在捉那只小喜鹊。或许那只小喜鹊累了，再加上雨水淋湿了它的羽毛，飞不动也跑不动了，马晓波终于抓住了它。马晓波抓住了小麻雀，老麻雀在上空叫得更激烈了，比刚才更激烈的啄马晓波的头了。马晓波不管这些，一只手抓住小麻雀，一只手抓住两铁炉上的钢筋梯子，往上爬，越爬越高了，越爬越接近炼铁炉的上顶了，那两只老麻雀叫得越来越激烈了，又多次啄马晓波的头。

　　终于，终于到了喜鹊窝，马晓波激动的双手把小喜鹊放进喜鹊窝里，就在那一霎那，马晓波从炼铁炉的顶端飞了下来。

　　不！那不是飞下来，而是飞了上去，飞到了天堂。那炼铁炉那么高，离天堂是那么近。

　　后来，一些当时同样在炼铁炉旁玩的小孩子们向大人们讲述这段故事的时候，还用手比划着自己的全身说：“晓波掉下来的时候，迸的我一身都是泥水。”

　　大人们会说：“看，你以后还敢爬不，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

　　还有人说：“活该！谁叫他爬那么高？”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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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孟陶

这段时间不知怎么回事，总是上不来，服务器总是太忙。

今天终于上来了，发一个请大家批评！

田瞳

小说有特点，通过对一个傻子的描述，找寻的是人的本性和原始状态。作品也有生活气息，可读性较强。

程相崧

生活气息浓郁，人物形象生动。

鲁孟陶

谢谢两位版主的点评！
呵呵，这是我的第一篇小说，一直放着，还没有发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