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秋天的故事

杨先

　　不要简单地认为，关系最最亲密的男生之间才用“铁”，称“铁哥们”。信不信由你，我、喜鹊和喇叭之间也 “铁”得不一般，是班内公认的“铁姐们”。我们座位在一起，脾性又相投，整天搅在一起嘻嘻哈哈，闹腾起来没心没肺。

　　我们这恣肆的举止放在以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在今年秋天就不行了。今年秋天开校时，我们学校来了个新校长。他坐着小车来上任，便在校门口碰见几个男生在打架挡了他的道。因此下车伊始，他就提出以“礼”治校，提倡男生要有“绅士风度”；女生呢？则以“淑女风范”来约束，并且将其作为第一新政，要求不折不扣地执行。

　　在这当儿里，我们学校来了二十几个实习老师。恰好我们的班主任要到外地进行新课程标准培训，学校就把一个姓莫的实习老师派到我们班代理班主任。见面之前，对这位准班主任，我们仨做了种种设想，尽管设想因人而异，但首要的却出奇的相同：要求他“酷”，“酷”得比不上刀郎似朴树也行。可造化偏偏捉弄人，上课时，我们仨见进来的活脱脱一个佩思大叔！就是佩思大叔也准，可那黒黝黝的脸上一脸青春痘加一脸稚气，真让人要多失望就有多失望！又欺负他是实习老师，便没精打采趴在课桌看他上课的景儿。他瞧见了，便停下来望着我们仨说：“年轻人嘛，就像八九点钟的太阳，朝气蓬勃嘛！老趴在桌子上……”喇叭把书竖起来遮住嘴小声嘀咕道：“谁说的？”不知喇叭的声音大，还是准班主任的耳朵贼尖，这话让他听见了。他的黒脸上浮出一丝狡黠，笑着应道：“这是毛爷爷说的，可不是莫爷爷说的。”同学们听了起初一愣，回过神来便冲着我们一阵哄堂大笑，让我们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地尴尬之至！

　　说实话，素日平常，这黑色幽默我们完全可以接受。可出自一个初来乍到的准班主任的口中，我们就觉得不是味儿。一下课，喜鹊就提出议案：他兔子蹲在粪堆上装什么蹬山虎，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让他在他实习的一个月内天天度日如年！我觉得让过这一个月算了，没必要为了些些小事损害我们的形象，可喇叭双手赞成，我也只好通过。喜鹊还认为应该叫他“老末”，他不是装大嘛。喇叭觉得这样叫很解气，当即叫起来：“老末！老末！老末……”

　　当然，这只是一时的气话。我们本来不调皮，又是女孩，找个适合于我们个性且能治治他的馊主意还真没有。我们打算作罢，可偏偏碰上新校长施行那新政，偏偏这老末刚当上班主任信心处于“牛市”，拿上鸡毛当令箭，使得树欲静而风不止。这样，我们仨便站在风口浪尖上了。我们作为“重点”空前绝后地被准班主任老末重视起来。老末先找我们谈理想定转变的时间计划，然后各别谈话打算将我们分而制之，最后建立帮扶小组帮助我们，可我们却无甚长进。气得老末直翻白眼：你们是三点决定一个平面，结构稳定，看来转变过来是没指望了。

　　其实，老末是划不来生这样大的气。一来领导并非圣人，对他又何必言听计从呢？真要这样，碰巧遇上个弱智类的领导，岂不把人折腾死？二来他树立的两个淑女“典范”我们一个也瞧不上眼：班长王小妮的学习没的说，只是好搬弄是非，人前说人话，鬼前说鬼话；至于孔茹莎，在老师面前是乖乖猫一只，背地里可频频地交男朋友，弄得那些人老是打醋锤。如果她们算是淑女，我们就是淑女她妈的姑奶奶了！因此，每当老末语重心长地让我们以她们为榜样时，我们则让他的话毫不保留左耳进右耳出。离过他，我们依旧我行我素，该笑就笑该唱就唱，有时，还故意提高声音的分贝。

　　我们如此放肆，老末的日子就不太好过。我几次见他在校长室接受完训示挂着张锅铁脸出来。

　　我觉得再这样下去就超过内心深处道德法则的底线了，再说，老末轻松加愉快的探究式教法实在不错，让我这一翻代数几何书头就痛的人，在不知不觉中也对公式定理什么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况且，老末的实习期差不多就要结束了，总不能给他留下个差劲的印象吧。

　　时间却没有给我们主动表现的机会，喜鹊的烦恼事来了。喜鹊是个“黒孩”，她的养父母找上门来了。喜鹊的父母亲生了喜鹊后，觉得独生子女单零个粒的不是个味儿，还想给她再生个伴儿，于是将喜鹊寄养在一个农村的远方亲戚家，又生了一个。等后来市里计生政策松动了，才将已经十岁的喜鹊领到身边。领喜鹊的时候，喜鹊父母亲为了感谢养父母，就额外送给他们几千元钱。应该说，在经济方面就没有任何瓜葛了，可喜鹊的养父母每年都要上门求助。他们把喜鹊揽在怀里，说些没钱交水费、没钱买化肥的话。喜鹊的父母碍于他们是喜鹊的养父母这层关系，没个多就有个少，年年给他们给一些，都一连四年了。喜鹊的父母认为他们攀了鼻子来上脸，借今年住楼还银行贷款的茬儿，不再给他们钱，来打消他们继续上门的念头。喜鹊懂得养父母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的不易，可她也讨厌他们“居功”年年向父母要钱。因为她的养父母住在她家，除了第一天晚上依恋养父母和他们住在一块，其余时候她就受父母的暗示躲着他们。

　　喜鹊很矛盾，这几天，她的心情糟透了，整个人就像霜杀过一样，整天蔫头耷脑的。我和喇叭也高兴不起来，除了上课做作业，便整天陪着她，连什么时候获得班级的“淑女进步奖”都不知道，甚至新校长搞的第二新政都不太清楚。

　　新校长施行第二新政是要求全校学生各写一份材料，检举揭发班内校内的打架斗殴、谈恋爱、索要钱财、赌博以及偷窃等种种情况。不查不明了，一查吓一跳，各班的上述种种情况纷纷浮出水面。新校长认为这是班主任们工作敷衍塞责导致的，大为光火，责令并限期班主任们整顿班风学风，同时还让各任课老师协助所在班的班主任。校园内顿时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火药味。每个老师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课余相互传递着各自所获的信息，进行资源共享；上课时以挑剔的目光重新审视着自己的弟子，进行二次评价。

　　你知道，我们八年级了，尽管思想幼稚但生理渐渐成熟，我们不敢也不能偷吃爱情的禁果，但唱唱爱情歌曲发泄发泄压抑的情绪却是自己也没法禁止的。当时，刀郎的歌刚刚火起，我们就唱刀郎的歌。带着一份无尽的遐思，我们唱得很动情。当然，大庭广众之下不好意思唱，我们就在“地下”唱。

　　一天早自习上，老末煞有介事地把我和喇叭叫到办公室里了解喜鹊最近的思想状况，脸上堆起让我俩都受宠若惊的笑。喇叭不知就里，哇哩哇啦就讲起喜鹊养父母怎么来怎么走的情况。我知道老末关心的不是这个，心里直犯急：平时我们仨在一起时智力也可以嘛，怎么场合一变脑子就成这般状态了！就使劲给她使眼色，可她哪能在意！像是显示能耐似的，她越讲越起劲，滔滔不绝地把喜鹊养父母的骨头脑髓都给抖搂了出来。唉，这个吃着猪脑子长大的！

　　老末的修为可着实高，他翘着二郎腿，晃悠着脚尖，不急不燥，把喇叭的话照单悉收。等喇叭说完了，他带着几分夸张地鼓了几下手掌，脸上依然是那种笑：“好，诚实！好，这是一点……她的其他方面呢？比如，有没有和男生不正常交往？”这下我和喇叭一同坠入五里烟云中：喜鹊和我们整天泡在一起，她哪有空闲和男生说话啊？也不知哪个烂舌头的在嚼舌！老末见我们满脸困惑，从喜鹊的作业本里翻出一张纸来，郑重地启发我们说：“你们是她最好的朋友，本着挽救好朋友的目的，认真地想一想……”

　　我和喇叭接过那张纸，见上端居中写着“冲动的惩罚”几个字，下面是两大段忏悔式的爱情表白，内容让我和喇叭很难为情。那字确实是喜鹊的字，但喜鹊什么时候和谁谈恋爱，我们真不知道！这丫的，竟胆敢背着我和喇叭，还“铁姐们”呢！老末见我们在这事上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就叫我们回去，并叮嘱我们保密。随后，他又叫了王小妮和孔茹莎去，想必仍然是了解喜鹊的情况。

　　我和喇叭遵旨，一直守口如瓶。直到中午放学回家，喇叭忍不住，将老末调查的事情说出来。喜鹊一听，像是领口里落了个火星，立麻跳起来：“奶奶的，怪不得今天一上午王小妮她们冲着我挤眉弄眼嘀嘀咕咕！”

　　那“冲动的惩罚”原来是刀郎最新的歌《冲动的惩罚》！喜鹊本想偷偷学会在我和喇叭跟前卖弄卖弄，没想到却惹来老末警惕的目光和第二个黑色幽默。本来喜鹊为父母和养父母的明争暗斗窝了一肚子的火，此时恰好碰上老末冤枉她的这个岔口，她当即决定，乘原班主任还没来，下午罢课，要我和喇叭陪她散散这几天的心慌。我们本来没有逃课的习惯，但为了喜鹊，我和喇叭一致同意。

　　我们仨随便在小吃摊前填饱肚子。在抹嘴的当儿，喇叭提议到嘉峪关古城玩玩。我和喜鹊觉得很长时间没去过嘉峪关古城了，而且我们还在市台的新闻中听说在古城中还有毛泽东像章展，就通过了她的提议。

　　我们学校离嘉峪关古城不过十里，我们便打的直奔那。算喜鹊请客，我们凭借学生证买了优惠门票进去，便疯玩了个不亦乐乎。先在“燕鸣壁”前一人拿一块石头敲击，听那声音是否真像燕子的鸣声，而在“一块砖”风景处争论建造者的预算出入是否真能剩下一块砖……

　　西北的秋天像一个撒娇作态的老奶奶，天高气爽之下，雁群气韵沉静地南翔，黄叶魅力十足地飒飒。我们忘记了一切的不愉快：包括“淑女风范”蒙在心头的阴影，包括逃课会带来的责罚，包括喜鹊家事的纷扰老末的误解。遇到老外的问询，我们尽可能的用我们蹩脚的英语口语为之分忧解惑；遇到单个的游客要留影，我们就主动乐呵呵地接过他（她）手中的相机……我们在城墙上奔啊跳啊唱啊，仿佛这个世界的活力全被我们释放。当然，喜鹊还教我和喇叭唱刀郎的那首《冲动的惩罚》：那夜我喝醉了，拉着你的手胡乱地说话，只顾着自己心中压抑的想法狂乱地表达……

　　那时，我们在城墙南侧转悠，正对着一个季节性的海子。海子到春夏之交因为祁连山的冰雪融水而涨满，到现在则龟裂见底，只有寥若晨星的几株芦苇孤独地点缀其间。

　　蓦地，我们在海子里瞅见一个人。那人步履艰难，模样狼狈，一看就是个外乡人。因为古城的进口在东面，本市的老老少少谁都清楚，只有外乡人才从古城南面的国道走，再涉过海子，走得又弯又远。我们感到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我们该玩的地方都玩过了，而此时离回家的时间还早，我们就趴在城墙的垛口处望这人的景致。等这人稍稍近了的时候，喇叭眼尖口快，叫起来：“呀，那不是老末吗？”我们一听，吓得魂从天门里出去了，赶忙俯下身子，一股凉意“唰”地从头顶贯通到脚底。

　　那人果真是老末，他穿着皮鞋，手中提着半瓶纯净水，步履蹒跚地过来了。老末以为喜鹊受了委屈带上我和喇叭出走了，来这儿找我们！我们觉得闯下了祸，大眼望小眼，一点辙都没有。喜鹊开始后悔了，埋怨自己连累了我和喇叭。喇叭眨巴着眼睛说：“跑吧，不要让他给逮住了——逮住我们可就死定了！”我觉得这主意不错，躲过一时算一时。喜鹊不同意：“我们跑了，可是老末还要继续找下去，那不把他给害惨了？”

　　想必是老末没来过古城，他并不知道进入古城的人口，东瞧瞧西望望，踌躇了一阵，还是向西去了。我心里直犯嘀咕：这老末，讲课时思维挺敏捷的嘛，怎么关键时刻这么笨！喇叭她心里存不住事，急得用手直捶墙，小声道：“哎呀，也不望望西面有没有个人毛！还在课堂上说我们只顾低头拉车，不抬头看路，瞧瞧自己！笨死了，笨死了！”我们仨谁也没那个承认错误的勇气，现身也不是，不现身也不是，只好趴在垛口偷偷地看着老末，并且俯下身子悄悄跟着他，惹得一些游客用诧异的目光不住地瞅我们。

　　我们就这样一直跟着老末到了西城楼。西城楼这儿加修了罗城，是嘉峪关古城最雄伟的去处。左面的祁连山脉巍峨横亘，右面的马鬃山如屏似障，前面正对着茫茫的千里戈壁。站在这儿，汉人胆，唐人血，明人汗，瀚海潮，大漠风，驼铃羌笛，飞天花雨……霎时间就在你的周身流转。

　　老末却没有闲心停一停欣赏这天下最最雄奇的景色（要知道，秋天是游览古城的最佳时节啊）。他到城门口，却发现那两扇厚重的大门是朝里面锁着的。他想了片刻，拖着沉重的步子继续向北走去。他的皮鞋像是不合脚，他几次停下来收拾。

　　“莫老师……”喇叭终于忍不住了，从垛口上探出身，涩涩地叫。喜鹊也忙探出身朝老末摇手示意。老末瞧见我们仨面带惭色趴在垛口上，一下子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将水喝了个瓶底朝天！

　　我们出了古城和老末会合。老末为误解喜鹊喘息着向喜鹊道谦，弄得喜鹊鞋尖相互扣着鞋尖，两手的手指绞成麻花，脸一直红到脖跟里。

　　喇叭叫了的，打开车门，毕恭毕敬地请老末就坐。可老末说什么也不肯，他让我们先回。他说他没将我们教育好还因为自身知识的缺陷错怪了学生，他要自我惩罚，不打的，走那十公里。

　　我们疯玩了大半天，已没有陪老末走那十公里的可能，就坐在车上，掏了双倍的钱，让面的缓缓的随着他。老末着实筋疲力尽了，加之找我们找得匆忙，没来得及换鞋，他一瘸一拐地走得极其艰难。我们多次将车停在他身边，他都坚辞不坐。看着他企鹅般的行走方式，想想我们今天冲动的行为，我们的肠子都给悔青了！

　　第二天是星期六，我还赖在床上，喜鹊和喇叭打电话约我到学校看老末。昨天把他折腾的够呛，今天不去探望探望，怎么也说不下去，我赶忙下床。

　　我们在半路上遇见了王小妮孔茹莎她们。王小妮从马路那边跑过来告诉我们：实习老师们就要走了，她们刚刚跟莫老师道了别。喇叭一边埋怨王小妮她们不早点打电话支吾一声，一边拉我们往附近的一家礼品店里跑。

　　我们没时间考虑太多，瞅上什么就买什么。等我们坐上面的催促司机师傅轰大油门时，才相互看清楚对方手里得是什么。我的是一把工艺折扇，喜鹊捧着一束花，而喇叭则匪夷所思地抱着一个布艺娃娃！若是平时，喇叭的这想法不笑死我们才怪！而此时此刻，我们只有一个念头：快！快！快！想想，如果我们今天不能送送老末——我们的莫老师，那就给我们留下天大的遗憾。

　　我们在校门口左侧下车的时候，见一辆高校的豪华快客从校门右侧里驶出来。等我们反应过来老末就坐在这辆车中的时候，赶忙招手叫停，这车已经在加速。我们马上撒腿追，可越追落下的距离越远！我看着无望，就不再跑了；喇叭见我不再跑了，也停了下来；喜鹊还在使劲追。追着追着，不料她腿一软，便重重的摔在马路上，手中的花也散开一地！

　　我和喇叭赶忙上前搀她，却看见她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喇叭是泪腺发达，受不了喜鹊泪眼婆娑的感染，“哇”一声放开喉咙。这该死的喇叭，在大天广众下也不难为情！我暗骂着喇叭，可我的眼泪还是那么的不贵气，竟然也夺眶而出！

　　于是，在那个秋天的上午，在明亮的阳光照耀下，在黄叶簌簌飘飞的背景中，在一个西北边陲的小城里，三个小女生用哭声来了个三重奏，痛痛快快地表演了个当代版的“阳关三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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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发 玉

清新流畅的文字，感人至深的故事，鲜明可爱的人物，读之令人欲罢不能，难得的好文！

田瞳

三个女生和一位实习老师的故事。写得生动风趣，节奏明快，人物形象鲜明。但我感到这篇比起作者的前几篇小说，还是稍弱一点。精华鼓励！

杨先

最初由 田瞳 发表
三个女生和一位实习老师的故事。写得生动风趣，节奏明快，人物形象鲜明。但我感到这篇比起作者的前几篇小说，还是稍弱一点。精华鼓励！

田老师真是眼尖——这是我以前的一篇作品——一眼就给我瞅出来了！多谢关注！

吕永红

最初由 李发 玉 发表
清新流畅的文字，感人至深的故事，鲜明可爱的人物，读之令人欲罢不能，难得的好文！

欣赏！

寂寞沙洲

生动的情节，细腻的情感，尤其结尾很有诗意！学习！

朱莲花

宛如昨日的歌谣……好美的心情，好美的文字，很久没见这样令人愉悦的东西了——欣赏！

杨先

多谢吕永红、寂寞沙洲、朱莲花三君的关注和点评！问好！

风随着意思吹

最初由 李发 玉 发表
清新流畅的文字，感人至深的故事，鲜明可爱的人物，读之令人欲罢不能，难得的好文！

点评精彩,共同祝贺.问好.

脂砚

那些年少轻狂，那些怅惘的青春岁月。。。。

淡淡的忧伤的美。。。。

支持精华！

絮儿飘香

生动，风趣，学习美文。

尧阳

现实感很强的小说！

柯英

这个小说挺纯净的，人物、语言、情感都很纯。学习！

杨先

谢谢版主和诸文友的关注与精彩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