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眉举案怎会终身误

小只只

齐眉举案怎会终身误
　　《红楼梦》中有一首提纲挈领的《终身误》，读来使人深有感触：“都道是金玉良姻，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金玉姻缘”不幸福，却想着“世外仙姝”的“木石前盟”，一首《终身误》诉说着终身误的悲剧。可是怎么“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呢？“齐眉举案”不是很幸福吗？
　　北京博物馆收藏着一幅《梁伯鸾图》的高士图，描绘的就是梁鸿与其妻孟光“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故事。该画是卫贤传世不多的两幅作品中的一幅。卫贤，五代南唐画家，是后主李煜时的内供奉，善界画，既能“折算无差”，又无庸俗匠气，被称为唐以来第一能手。以楼观、殿字、人物及山村、盘车、水磨见胜于当时。传世作品仅存《梁伯鸾图》和《闸口盘车图》。
　　《梁伯鸾图》整幅以人物活动为中心，下部竹树相杂，溪水环绕；上部则远山巨峰，平远山岭。画中梁鸿端坐榻前，正潜心于学问；而孟光则恭敬地双足跪地，举着盘盏，递向案上。作者巧妙构思，将盘盏作黑红两色，置于孟光前额和梁鸿桌案之间，十分醒目，恰是道出了 “举案齐眉”的典故。全幅结构繁复，但景物设置都错落有致，独具匠心，处处都与表现主题高人逸士有机相联而浑然一体。
　　《梁伯鸾图》表现的是梁鸿与妻子孟光琴瑟相谐隐逸的世外高士形象。那么，梁鸿是谁呢？据《后汉书·梁鸿传》记载，他是东汉初年的隐士，字伯鸾。他出身望门、博学多才曾进太学学习。虽是家里很穷，、却品德高尚，在太学的学业结束后，他不怕人的耻笑，“牧豕（猪）上林苑（皇家林苑）”。 他怎么能去上林苑放猪呢？很奇怪，但史书是这样记载的。梁鸿的同乡有个女子孟光，“肥丑而黑”，可“力举石臼”的“年三十而不字”，估计是嫁不出去。梁鸿听说后却遣媒说亲娶了孟光，并且二人相敬如宾，“（梁鸿）为人赁舂，每归，妻为具食，不敢于鸿前仰视，举案齐眉。”这个佳话得到了后人的推崇和称颂。孟光初到梁鸿家，也“衣绮缟，傅粉墨”，修饰一番，但是梁鸿却七日不理孟光，直到孟光“更为椎髻，着布衣，操作于前”，就是梳个小发撮，穿上布衣服，操持家务。梁鸿才笑容满面地大喊：“哈哈，这才是我梁鸿的老婆”。
　　上述《后汉书·梁鸿传》的记载，有些不符合常规的人性，很难让人理解， 抑或真有这样奇怪的人。但笔者认为，这很可能是撰述《后汉书》作者在用儒家道德标准来塑造梁鸿这个人物，历史上的梁鸿可能有些夫妻和谐事迹，但被道德拔高了，作者想把梁鸿塑造成为一个道德标杆，因而显得抽象化不真实了。事实上也是这样，梁鸿孟光的“举案齐眉”的故事千古传颂，成为了束缚人思想的道德工具。
　　后来，梁鸿看不惯官场的争斗，发牢骚，写了一首讽喻的《五噫歌》，掀起了轩然大波。梁鸿的《五噫歌》是一首简朴的古诗，也是梁鸿唯一传世的一首诗：“陟彼北芒兮，噫！顾览帝京兮，噫！宫室崔嵬兮，噫！人之劬劳兮，噫！辽辽未央兮，噫！”诗的意思也很简单，意思是：他登上了帝都洛阳的高高北芒山啊，回头观看洛阳城啊，看到那么巍峨的皇家宫室啊；想到了修建这么豪华的宫室的老百姓当时多么辛劳啊；这么大的工程那百姓们的辛劳旧没完没了啊。
　　这样的诗句原本也没有什么，可是却让当时的汉章帝看了而勃然大怒，下旨缉拿。因为东汉 推行“黄老之说”，崇尚“节俭”，自光武帝时起，就向百姓保证要“节俭”为先，反对“轻用民力”，要“视民如父母”，“平徭简赋”以让百姓修养生。梁鸿的这几句诗显然有点不合时宜，因此，梁鸿只得带着心爱的老婆匆匆逃入霸陵山中避祸，隐姓埋名，过着男耕女织，咏诗书以自娱的田园生活。空闲时，梁鸿弹琴吟咏诗书，夫妻二人乐在其中。后来隐士们把梁鸿奉为隐逸的高士。《梁伯鸾图》描绘的不是儒家道德标杆梁鸿，而是隐士生活的道德高士梁鸿。
　　《红楼梦》里宝钗和黛玉两人“金兰契互剖金兰语”之后，贾宝玉对黛玉说了句“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林黛玉在薛宝钗病中为她送燕窝的事后，说薛宝钗原来竟是个“好人”。贾宝玉因笑道：“我说呢,正纳闷`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原来是从`小孩儿口没遮拦'就接了案了。”一句“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的问话，勾连出他们之间的“无猜”，他们彼此心意相通，许多无需言明之事也都了然于心了。
　　为什么“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了呢？人生除了“齐眉举案“以外，还有“无猜”的彼此心意相通，贾宝玉可能就是追求的这种精神上的情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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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昕

见解独特，用心深远，
谢谢只只，
如果是原创首发请在题目前加原创标记，：）

小只只

呵呵，这个好像加不上话题了，重发了。请删去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