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焉支山之恋（短篇小说）

小豆叶子

　　　　焉支山之恋（短篇小说）
                     

　　我无法形容此刻我独自一人游走在这个陌生小城的复杂心情。穿行在人流如织的街道上，于一个个陌生的面孔之间寻找着，寻找着那个记忆中铭刻、在梦境里又千百次出现的那个人。我知道这一切如大海捞针一样地难，但是三年来，那个影子魂牵梦萦地在我眼前、在我梦里无数次地出现，搞得我魂不守舍。我常常怀疑在我眼里看到的男人是不是都变成了他的翻版。我时常在幻觉中认错了人，以为他来看我了，或者在无意中看到一个酷似他的影子，于是不顾一切的赶上去，拍一把他的肩膀，惊喜地喊上一声，玉杰！那人掉转头来，狠狠地瞪我一眼说，神经病！我愣愣地站在那里，忍受着陌生人的鄙夷与不屑，心里的惆怅和失落无法言表。

　　阳光正烈烈地炙烤着大地，喧嚣的街市上，处处透射出一种无形的焦渴，热浪扑面而来。我站在街角的一个饮料摊旁边，买了一瓶饮料边喝边往远处瞭望，一切都显得那么地不真实。眼前的这个小城与三年前已大不一样了。这里发展很快，我已经找不到三年前那些破旧不堪的平房，而且街道也整修得不是原来的模样了，我怎么能找到他呢？

　　在天色将晚时，我只好先找到一家宾馆，在这个小城里住了下来。

　　月光如水，静静地倾泻在房内的一个角落。我没有开灯，我不想让耀目的灯光驱走我这种孤独而美丽的心境。很多日子里，我总是喜欢沉浸在这种怀旧的心境里胡思乱想。我象一个癔病患者，神思常常遨游在三年前焉支山的那个夏天；遨游在那条幽僻静谧的蜿蜒曲折的小路尽头、密林深处；遨游在那条森林之中误入歧途的情欲之中；遨游在青春期盲目冲动后的惩罚与羞愧之中……有时候我分不清是梦是真。多少次我忍不住想摆脱一切桎梏，再次来到焉支山属地，再续前缘。理智下来又会告诫自己，一定要等到大学毕业再去找玉杰，才会不辜负这片土地，不辜负我所爱的人！现在这个愿望终于要实现，我大学毕业了，怀揣一颗充满激情而又滚烫的心，义无反顾地来投奔那个人的怀抱，重温三年前的旧梦！但是我要找的人却杳无音讯。这里发展之快、变化之大是我始料不及的。我原以为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置身在这个充满了诱惑和西域风情的小城，我才知道，原来我仍然只是个异乡的客人，我这样不顾一切地来找一个三年来没有任何联系的人，是多么的冒失和唐突！

　　我叫肖蕊，原本是河北保定人，在北京上了四年大学，现在刚拿到了大学毕业证，就不顾一切地赶到了这个西北小城。

　　也许一切的缘由都来自大学一年级的那个暑假，我们同宿舍的四位姑娘，突然心血来潮，突发奇想，提议在暑假期间结伴作一次环游西北的旅行。这个提议马上得到积极响应并很快就付诸行动。我们各自让家里寄来了足够用的钱之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带着盲目的冲动和梦想，带着一种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冲劲，上路了。我们先在兰州下车，逗留了几日，游览了五泉山、白塔山之后，就把下一个游览的站点定在了焉支山。

　　我们到达这个县城的时间是七月上旬的一天，天气阴沉沉的，淫雨绵绵，时断时续。烘烤大地的七月的阳光，消失得无影无踪，久不见露面。不管天气怎样变化，我们每天的游览计划却从不改变。我们游览了这里的汉明长城遗址、马场草原。那天在游览窟窿峡时，我们遇上了特大暴雨和冰雹，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穿着单薄的我们被困在了半山腰。为了得到充分的自由，此前我们没有和任何旅游团队结合，而是四个人自行组团，独立行动，现在我们的困境可想而知。最狼狈的要数我了，穿着那件泡泡纱的吊带背心，站在窟窿峡的谷底，那块雨点和冰雹交加的空旷地里，刺骨的寒冷使我的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我们四个抱在一起互相取暖，可是一切都无济于事，豆大的冰雹打在我们裸露的手臂上、脸上和头上，当时真是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由于路滑坡陡，我们走了一段路，就不能继续下山，只能瑟缩在山脚下一颗大树旁边避雨。话多的小芸不停地诅咒这该死善变的坏天气，小丽和小惠则紧紧地靠在我身边，互相遮挡着风雨。正在我们一筹莫展时，一个披着风衣的当地小伙子从山上向我们走来，我们一下子见到了救星，四双眼睛牢牢地盯着他，盼着他快点来解救我们。这是个中等身材、皮肤黧黑、偏瘦精干的小伙子，他走到我们身边，看到我们狼狈不堪的样子，显得特别吃惊。他操着浓重的本地口音说，你们不要命了吗？你们是哪里的？遇上这么糟糕的天气咋还会站在这里？

　　我们告诉他，我们是来这里旅游的外地大学生，由于不了解这里的天气情况，出门时没有多带件衣服，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困在了半山腰，路太滑，我们无法下山。他看了我几秒钟，自言自语地说，这简直是造孽，天这么冷穿这么少！然后他脱下自己的风衣披在了我的身上。我们在他的牵扯和搀扶下一同下了山。他把我们带到了他的家里——当地一个地道的农民小宅院里。我们都冻得几乎要失去知觉。他母亲，一个五十多岁、慈眉善目、满脸皱纹的农村大妈，为了给我们取暖，把她的火炕烧得滚烫，当晚，我们几个就睡在了那个暖烘烘的土炕上。可是半夜里，我发起了高烧。外面雨下得很大，噼噼啪啪响得很厉害。梦魇当中的我被高烧弄得昏迷不醒，不停地说着胡话，不停地喊着妈妈。是这个叫玉杰的小伙子和他的妈妈，整整陪了我一夜，不停地换着冰凉的毛巾为我敷着额头，最后我的高烧才慢慢地降下来，但是我却又开始上吐下冒，居然由于拉肚子而脱水了。

　　由于我的病，我被困留在玉杰家里。我的三个同伴由于急着要回家，耽搁不起，我让她们先走了。

　　离家很远，为了不让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担心，在我的三个伙伴走的时候，我再三叮嘱，要她们不要把我病倒的消息告诉给我的父母和其他家人。当时我身上带的钱又不多，玉杰母亲要我暂时在他们家静养一段时日，在无奈之下，我同意了这位好心大妈的劝告。

　　我整天昏昏沉沉，迷迷瞪瞪，昏睡不醒。这场大病，使我周身疲软无力，困乏不堪。一切的饮食起居都需要人来照顾。

　　之后的几天，我一直躺在这个铺着苇席、铺着毛毡的热炕上静养。也许这场病对我来说，是一场不小的灾难。我的神经变得异常脆弱，风吹草动，纷红骇绿都会使我在大白天里惊醒。这时候，我就会发现玉杰静静地坐在我的跟前，在怔怔地看着我。他的样子憨厚纯朴，额前的头发长长地乖乖地四散而垂，清瘦的面庞上满布着孩子般的忧郁和绝望，我不知道他这种神情缘于何故；他皮肤黧黑而粗糙，有着西北人的特点，双眼明亮而清澈。每次看见我睁开眼睛，他都会露出惊喜的微笑，然后不易觉察地、长长地从胸腔深处吐出一口气。每当我去看他时，他那双清澈专注的眼睛就会很不自然地躲闪到别处。

　　这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给我一种特殊的、不同一般的感觉，他的沉默的神情中所表现出来的对我特殊的关注和担忧，使我内心倍感温暖。在我昏迷时，他曾把我扶在他的怀里，悉心地喂水喂药，可是当我清醒时，他却变得那么拘谨、羞涩。他总是远远地站在那里看着我，不敢近前来坐在我的面前。玉杰的母亲喜欢在傍晚出去串门。每天黄昏，当夕阳的暗影如一袭轻纱，慢慢地从熏黄的窗纸上悄悄溜走时，他母亲出去串门，家里就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他们家里陈设简陋，一个乌黑而陈旧的老式方桌放在正对门的上方，两边放着一对同样漆黑而陈旧的木椅。方桌上方的墙上，贴着一张由于年尘已久而发黄的毛主席像。在家里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玉杰总是静静地坐在靠炕的那张黑色木椅上，一言不发，乖乖地陪着我。

　　又一个黄昏慢慢地降临了，屋内潮湿温热，光线越来越暗淡，坐在木椅上的玉杰突然向门外走去，我生怕他把我一个人撇在这个黑洞洞的屋子里，我惊慌失措地爬起来问，玉杰，你要到哪里去，不要把我一个人丢下，我害怕！玉杰一听，赶紧缩回木椅上坐下说，我不到哪里去，我想看一下大门关着没？我一听，松了一口气说，那你去看！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说，不看了，大门不关也没啥！在这个暗黑的房间里，我觉得空气里弥漫着诡异和神秘的气息，无端的恐惧感压迫着我，我不敢让玉杰离开我半步，玉杰真切地看到了这一点，这让我心里暖暖地惬意！

　　我问，你们家就你和你妈吗？

　　他嗯了一声，半天才慢慢地说，我爹在我十岁时就死了。

　　一阵沉默之后我又问，你上学到什么程度？

　　他说，高中毕业后，家里没有劳力，有些农活妈一个人干不了，我就没有再去上学，更主要的也是家里没有条件再供我上学了。

　　我又问，那你找媳妇了没有啊？

　　玉杰低声笑了一下，伸手拉开灯，又坐回到木椅上，慢慢说，我妈正在为我打整着找哩，不过我家穷，谁能看上我呵！

　　我说，条件是慢慢创造的，总会有姑娘喜欢你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觉得眼前这位清瘦英俊、有着孩子般忧伤和绝望面孔的小伙子，有着一颗温柔慈悲、多情善良的心肠，哪个女孩要是嫁给他，那真是有着享不尽的幸福关爱和温柔呵护啊！我静静地躺在那里，我分明地感觉到内心深处有从未体验过的热浪轻轻掠过……

　　在大妈和玉杰的精心照料下，我的病渐渐地好了，身体很快恢复了元气。在天气好的时候，我跟着大妈和玉杰下地去帮他们干活，但大妈哪里舍得让我干活，也就是让我跟着他们到田里玩一趟而已，怕我累着，又很快让玉杰送我回来。在他们母子二人的陪伴下，我度过了十几天快乐幸福的时光。有时，我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大学生，我的家在千里之外，我甚至疑心，我和这母子二人有一种扯不清的关系，我们前世就是有缘人！我和玉杰越来越熟悉，他渐渐地变得话多起来，没有了当初的拘谨和羞涩，有时还很活泼调皮。这时候我才发现，他很内秀、很脆弱，是一个内敛而敏感的人。他没有多么复杂的历史，他的心灵单纯洁净得像一张白纸，只不过他过早地尝到了生活的艰辛和磨难。他隐忍、懂得生活的不易，他吃苦耐劳，从不对人抱怨，对慈母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有一点自卑心理的他，自尊得让人想流泪。可是，在这个看似冷漠的面孔下，有着一颗滚烫的金子般的心！

　　我一时无法想清楚自己对这个年轻英俊、羞涩怯懦的农村小伙子的迷恋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尤其是他那专注而清澈的眼神最令我动心，使我在未来的岁月中凭藉着这双眼睛就能把他从茫茫人海里找寻出来。

　　我要走的前一天，他陪我游览了焉支山。我们的故事就发生在焉支山那片密林深处的幽径之上。那条盘旋在彩虹漫雾之上的小路，成了我永生难忘的记忆！

　　那天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是一个再美丽不过的日子。我欢快得像一只小鹿，跟在他后面蹦蹦跳跳地行走在焉支山的半山腰。一路上美丽的蝴蝶上下翻飞，伴随左右。在游览玉皇观的时候，在神像前面站着的那个道士给我一种怪异的感觉。在上山的路上，我对玉杰说，玉皇观里那个道士的眼神怪怪的，看着令人毛骨悚然，你觉不觉得？

　　玉杰说，我觉得没啥，说完只是憨憨地笑。

　　我说，那你一定觉得他是个好人了？

　　玉杰说，那当然了，出家人能有什么坏心眼。

　　我说，傻瓜，你看谁都是好人！这就是玉杰的可爱之处，善良之处。

　　越往上走，越幽深，越僻静，空气也越清凉。整个森林之中看不见一个人影，好像这密林之中就走着我们两个人，林海松涛发出隐隐约约的哗哗声。向密林深处望去，那里潮湿阴暗，望不到边，一种未知的神秘的气息弥漫其中。我们走的这条相对宽阔的路上，星星点点地从树的缝隙之间洒下斑斑驳驳的阳光。也许是大病初愈的缘故吧，那望不透的森林深处，总不由自主地让我产生奇特的想象，让人有一种深山探险的感觉。我说，玉杰，你说这里会不会有老虎豹子之类的东西？

　　玉杰说，狐狸肯定有，老虎和豹子说不定，有人说，他们见过，不过我从来没见过。

　　我听了有点害怕，但又不好给玉杰说，只好紧紧地跟在他的身边。我活跃的思维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挥想象力，我感觉到一种空穴来风似的神秘力量在向我逼近，使我有一种清爽中透着异样的感觉，好像在密林深处的某一处有一双窥探的眼睛，或者这些松树都变成了一个个会说话的脑袋，隐藏在树干之中，碎影斑驳的密林深处藏满了神秘的物种。我把这些怪怪的想法告诉了玉杰，他并不觉得奇怪，他说，焉支山是块宝地，说不定里面就住着各路神仙呢，这是焉支山的魅力，他为能生长在这块土地上而自豪。听着玉杰不停地给我讲着焉支山的历史和典故，不知不觉我们就爬上了峰顶。在那棵峰顶的焉支松下，我们攀爬着树干照了很多照片，最后我说，玉杰，我想和你照一张合影！玉杰犹豫了一下，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把相机挂在一棵底矮的松树上，按动快门，跑过来站在我的身边，就这样我们留下了一张弥足珍贵，令人终生难忘的照片！
照完照片，我们在小路的尽头，找了一块平坦而干净的草地坐下来休息。阳光暖暖地普照着大地，温暖而舒适，温馨又浪漫。我们躺在草地上聊了很久，后来我说，我明天就要回去了，不知以后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他一听这话，秀气的脸上立即笼罩了一层阴影，他沉默不语地看着我。

　　我忧郁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为什么不说话？

　　半晌，他幽幽地说，我能说啥，我是个土包子，你是个大学生，这次你走了以后，时间不长就会把我忘了，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我能说啥？难道我还敢指望你……他久久地凝视着我没有再说下去。

　　我看着他悲戚的眼神，难过得留下了眼泪。我情不自禁地拥抱了他。我们长久地接吻，忘记了世俗的一切。我想，我愿意为这超越世俗的情感放弃我所有的矜持和骄傲，放弃我曾经固守的那种虚伪的尊严与高贵，放弃世间的一切爱与被爱的规律，来追求这份不可思议的爱情。我被前所未有的激情冲击着周身的每一根神经，他也激动得几乎不能呼吸。在这样一个远离尘世、远离喧嚣、远离伤害和偏见的净土上，我们忘记了一切，忘记了世间的清规戒律，忘记了人世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风风雨雨，忘记了眼花缭乱的动荡世界，我们只沉醉在爱情里，全身心地完成了灵魂与肉体的洗礼……

　　那天夜里，我最后一次躺在铺着苇席、铺着毛毡的土炕上，没有丝毫的睡意，我睁着晶晶亮亮的双眼感受着周围的一切。月亮高挂在窗外的天空，屋子里那张漆黑的方桌和木椅变得朦胧不清，我的身体沐浴在月光里，这氛围给我当时的心情凭添了一种美妙绝伦的感觉。我仰望窗外的星空，憧憬着三年大学毕业以后，再次来到焉支山，来到这个美丽小城的情景……

　　三年以后的今天，我真的来了。我躺在这个陌生的宾馆房间里，一样的月光，一样的星空，我的心里却空得没有了一点依托。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找到他！于是，我给派出所打了电话，让他们帮我查询玉杰母子的下落。

　　第二天早晨，光芒四射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如同我当时的心情一样。派出所打电话告诉了我玉杰的具体村社和住址。我简直高兴得心花怒放，脑子里满是闪烁不定、久别重逢的见面场景，拥抱的场景、接吻的场景，我们再次游览焉支山，在三年前那条小路上重温旧梦的场景，这些幻觉中的场景，使我激情荡漾，心都开始战栗！我的玉杰，我就要见到你了，三年了，整整三年啊，你知道我是怎样度过的吗？

　　当我按捺着激动的心情，按派出所提供给我的地址，敲开那家崭新的街门时，来开门的人却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农村少妇，她很惊讶地问我找谁？我问她这是不是佘玉杰的家?她说就是，然后忙不迭地把我让进去。我看到了大妈，她正坐在院子里的阴凉地里择菜，看到我时她有点意外，但她很高兴，拉着我的手把我让到了屋里。

　　这是一间新房，屋内的墙上悬挂着玉杰和给我开门的这位少妇的结婚照，大妈高兴地为我介绍说这是她的儿媳妇玉玲。玉玲羞涩腼腆，脸上漾着幸福的笑容，看来她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她见我一直盯着结婚照上的玉杰看，就告诉我，玉杰一早就到张掖去了，回来可能到下午了。从进屋的那一刻起，我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只是强忍着微微颤抖的身体静静地听她们说。我尽力地控制着自己，但是玉玲脸上那掩藏不住的幸福和满足的笑容，像一枚毒针刺痛着我的心，一时间我暗含的泪水在眼底涌动。我对大妈说，是路过此地，特来看望她老人家，不能久留。于是，匆匆告辞。

　　正午的阳光正烈烈地炙烤着大地，晃得人有点睁不开眼。走在这强光照耀之下的露天地里，我觉得有点眩晕。我抬眼看了看远处静默无语的蓝天、白云，看了看近处阳光抚慰之下的树木，一切都显得那么地不真实，一切都如同在梦里。我知道，我必须在此刻和玉杰告别，在心里。虽然此刻的我有点恍惚，但我知道，这告别是铁定的实事，就像我愿不愿意，黄昏将会消失，夜晚总会降临一样。

　　在这个盛夏的正午，我走在喧嚣满天的人群里，感到格外孤独和落寞，眼泪模糊了我的双眼，远远近近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为了不致被路上飞速行进的车辆所碰撞，我只好停在了一个饮料店门前。我不想让人们看见泪流满面的我。不远处一个商场里传来热力十足的劲歌，向世界传递着青春和激情，我这种黯然神伤、失魂落魄的样子，与这一切显得格格不入。我想擦干泪水，然而，伤感的情绪盘踞在我心中，一时挤不进一点阳光。我需要一些时间，一些独立的空间来休整我自己。我静静地站了几分钟，控制了一下情绪。周围的一切变得真实，我打量四周，发现不远处一家店铺门口站的一个小伙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看来他是看到了我的失态。不过，这与我无关，我索性向他走过去说，请问你们的出租车发车点在啥地方？那小伙子赶紧上前给我指:你看，在那。他指着十几米远的地方，那里停了五六辆面的。我谢过之后向面的走去。

　　新房里的一切一次次在我脑海中回映，伤感再次弥漫着心扉。我知道，过去了的场景和情感，从这一刻起，将定格在记忆中的某一个位置，成为永恒。我和你，玉杰，将很快失散在这个喧嚣的城市之中，失散在这个盛夏之后的夜晚，失散在纷纷扰扰的世俗生活当中。在出租车里汹涌流淌的泪水中我微笑了，过去的一切是人生的一个插曲，在以后沧桑岁月中，不管我们是否相遇都是冥冥中的一种安排，这就是人生！我看着车窗外一晃而过的田野、树木，我想，不管来路如何，生活都将继续，夜晚将如期而至，明天依旧会来临。这就对了，生活因此正常，而我，仍将真实地去面对……

　　别了，玉杰！别了，焉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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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砚

欢迎新朋友到太虚，新春快乐！吃过饭上来细读~

脂砚

一段感人的青春故事，写得柔肠百结，凄婉动人。

田瞳

一段缠绵的情爱故事，文笔华丽，结构也严谨，小说很合章法。弱点在于：这故事的生活基础尚显薄弱，似乎不大可信。再说，这类题材的作品，关键在于要写出新意。

小豆叶子

谢谢田主席的点评！！第八届焉支山文学创作笔会，要求与会者必须每人写一篇与山丹有关的作品，这篇文字就是为了完成这项作业而写的，因为是以自己不很熟悉的环境——焉支山为背景的，所以虚构得可能不够真实，也缺乏足够的新意！谢谢你的指导，以后的写作中会注意克服类似问题。谢谢！

小豆叶子

最初由 脂砚 发表
一段感人的青春故事，写得柔肠百结，凄婉动人。

谢谢您的关注和仔细阅读！问好！

汤如浩

欣赏，问候豆子！

叶柄

不错

柯英

有这个状态你会越来越出色！

小豆叶子

最初由 柯英 发表
有这个状态你会越来越出色！

谢谢柯英君的鼓励！谢谢！

程相崧

文笔不错，努力！

陌笛

文笔很美。喜欢。问好。

牟兴海

很悠美的一个故事，文笔也很美，欣赏，问好！

吕永红

一段感人的青春故事，写得柔肠百结，凄婉动人。

很好的文笔！

小豆叶子

谢谢以上四位朋友的阅读！向你们学习！一一远握！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