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繁星点点 于 2016-5-17 17:10 编辑
回 乡 “爸爸呀！你可千万要等我呀！女儿现正在赶回来，女儿带着你的外孙女和外孙回来啦。老天爷，我求求你别忙着把我爸爸带走，我都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看到他啦。爸爸呀！我亲爱的爸爸，请你等等我，再等等我！”小莲心急如焚地看着飞驰而过的山和树，眼泪模糊了双眼…..
“他老哥，你家有这么多孩子，你说整天饭都吃不饱，你就好好想想我的那个主意。你呢，是觉得你家大女儿年龄合适，可别人看起的是你家老三呀。别人的意思是如果你同意老三跟他走，他可以再加1000元钱。与其让这些孩子跟着你都饿死，还不如就让老三有一个好归属，其他孩子也能过得好一点。”
江大山没有说话，只是闷着头抽着烟。江大山共有7个孩子，有两个女儿，老大，老三。老大19岁，老三15岁。村里有人带着外地人来找老婆，把人给领到了他家，那外地人30岁左右，人看着也老实。原本，江大山是想把老大许配给他，可那人却偏偏看上了老三。可，老三，小莲，才15岁呀！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忍心让那个人把小莲带走。这么多孩子，就属小莲人才最好，又最贴心。算了，还是算了吧。大家再苦苦，孩子们长大了就好了。
“我看还是算了吧，一个也别带走了，我舍不得。”
“他老哥，你是觉得这钱不够，那我可以找他们商量。”
“不，我不卖女儿。我想我能养活他们的，大不了我连这烟也别抽了。”
“算了，你还是再想想，反正我们还有时间。我们先走了，你再好好想想。”
看着远去的人群背影，江大山心里觉得很堵，堵得他喘不过气来。
“爸爸，你快回家吧。那些人又来了，说如果你今天拿不出钱，他们就要掀房子啦。”小莲急急地跑来，她的脸红红的，真好看。江大山慌忙朝家里赶，还在屋外就看到了家门口堆满了人，有的人还拿着锄头。
“干什么？”江大山大声吼道。
“爸，他们要掀我们的房子，我要跟他们拼命。”老二手里握着锄头，老四手里拿着镰刀，其他孩子围在旁边。
“爷爷们，爷爷们，我求求你们，再给我几天时间。你们看，我家老人也才埋下去半年，我哪有钱还你们呀！我老人生病就差不多3年，天天都是打针吃药，家底早掏空啦。还有，埋葬他又是一大笔钱。我借你们的高利贷我一定会还你们的。”江大山点头哈腰地说。
“你放屁，我们可听说你家发财啦。怎么回事，发财了都不还钱，我们就是要掀了你家的房子，让你们好好长长记性。”
“爷爷们，爷爷们，我没有发财哈。我真的没有发财，来年我一定带着大的几个儿去挣钱，只要一有钱我就立马还你们。我求求你们啦，我这几个小点的孩子看不了这些，我求求你们啦。”江大山说着就想跪下来。
“别，我们再给你一天时间，明天见不到钱，我们就一点也不客气啦。走，我们走！”看着那一群人扬长而去，江大山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老天爷，你要了我的命呀！”
“爸爸，我要走了，我想再听你讲以前的故事。”小莲走过来，扶着江大山坐起来。
“老三，你要到哪里去？”
“那男人我见了，对我挺好的。我愿意跟他走。”
“不，老三呀！你还小，我不会同意的。”江大山老泪纵横，顾不得擦，他用双手把小莲紧紧抱住。
“爸，你就再给我讲一个故事吧。”小莲眼里含着泪。
“好吧。那还是你爷爷那时的事，原本你爷爷和奶奶生了11个孩子，可很多都夭折了，带大一点的有6个。那一年，公社要求大家开荒种地，后来在挖一个装粪的池子时发现了很早的尸骨。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就说这个池子不能用，可你爷爷是村干部也是一个脾气倔的人，他不信邪就带头往那池子里倒了一大桶粪水。那一年呀！我就死了4个姊妹呀！你奶奶的眼睛也是那一年哭瞎的呀！由于伤心过度，她老人家也在第二年就去世啦呀！”说着说着，江大山已经泣不成声啦。
“爸爸，你们那时候实在太苦了，我现在长大了，我能帮助家里。只要再过几年，我相信我们都会有好日子过了的。”小莲搂着爸爸，也哭起来。
“爸爸无能呀！老天爷呀！求你好好保佑我的老三吧。我求你啦！”望着天空，江大山绝望地大吼一声，扑倒在地。
小莲跟着那个男人回家啦，那也是一个很贫穷的家。婆婆是一个很苛刻的人，小莲在17岁那年生第一个孩子，虽然家离医院也没有多少路程，虽然小莲在床上撕心裂肺地叫了三天三夜，可婆婆还是坐在屋子里很平常地做着她的那些无关轻重的事。后来，小莲生下了一个女儿，婆婆从来就没有抱过那孩子。小莲月子里吃的饭菜几乎都是自己弄的，与平时也没有什么区别。她的男人一年到头都在外挣钱，可也挣不了多少钱，家里的日子也很艰难。
又过了三年，小莲又怀孕啦。婆婆找人去算了一下，得知怀的是男孩，婆婆才舍得拿出钱来买点东西给小莲补补身子。后来，小莲生了一个儿子，婆婆的脸色好看了，她男人挣的钱也慢慢多起来，家里的日子也开始好起来。每年，小莲都要给自己的爸爸汇几百元钱回去，她想象着爸爸拿着钱高兴的样子，就觉得很开心。
就在前一个月，小莲还给家里汇了400元钱，谁知昨天就得到爸爸病危的消息。爸爸得的是什么病，我的天啦，老天爷，让爸爸等等我呀！
小莲一下车，就带着一双儿女直奔家去，远远地看到了家门口堆满了人。她慌乱地跑过去，只见很多人都在摇着头，她听到有人说：“一看就是饿死的，你们看那身上一点肉都没有，还有你们看屋子里什么都没有，那锅里还有他吃剩下的一点饭，天啦，那是什么呀！”那人还想继续说，旁边的人看到了小莲，忙拉了拉那人的衣袖。
“我的天，我爸爸是被饿死的，不会吧。”小莲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她走近自己的爸爸，那爸爸就那么躺着，躺着。小莲扑过去拉着爸爸的手，我的天，手上哪里还有肉，她忙把他的衣袖撩起，我的天，哪里还有一点肉。小莲连忙去解爸爸的衣服，我的天啦。父亲可是才死的人呀！他的身上到处都没有一点点肉！小莲连忙去看灶上，我的天，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呀！
“我的老天爷！这是什么年代啦，还有被活活饿死的人呀！我的天啦，我的爸爸呀！”小莲大吼一声，晕死过去。
等小莲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啦。她见着家里来了很多人，她的已经成家的二哥和四弟还在那里为着谁埋爸爸吵着，她的舅舅也没有说帮着讲讲理，一个劲地说如果收了礼钱除了必备的开支，剩下的先把欠他的1000元钱给还了。二嫂和四弟媳一直在那里说是自己家一直照顾着老人，那钱也应该由自己收。
“你们吵什么吵，你们平时谁管过爸爸，你们这时候闹什么闹？”老六边哭边吼，其他人暂时没有再说话。
“以我看——”大姐刚想说话，就被二哥打断了，“你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这没有你说话的份。”
大姐摸了一把眼泪，哭着走了。
“这钱我是要收的，人由我来埋。不管收的钱多还是钱少，我们都认了。”二嫂说。
“什么你认了，平时不见这么积极，这时候就净想着捡便宜。”四弟媳在旁边大声说到。
“我看呀这钱也收不到多少，况且老四家一直都在家，这邻里有事也帮衬着不少。老二家常年在外，这办事呀，还是需要邻里帮忙的。我看呀，这就由老四家埋，其他人就散了吧。”家里的伯父发话啦，其他人就散开啦。
四弟家走最后，小莲见到四弟媳拿了什么东西塞进伯父的衣服口袋里，两人都点了点头。
小莲木然地望着这个屋子，看到此刻冷冷清清的屋子，她心里一堵，再次晕死过去。
这次等小莲醒来，已经是快上山啦，她迷迷糊糊地跟着上山，又迷迷糊糊地跟着下山，回来又躺在床上没有了意识。
到晚上的时候，她睁开眼看到四弟媳在与记账的人对账，好像隐隐约约听到四弟媳说还剩了4000多元。她还听到她小声地对四弟说，你别对其他人说还剩4000多元，就说还差1000多元呢，说欠舅舅的钱以后大家再凑份子。四弟递了一支烟给记账的那个人，请他也说钱不够，那人接过烟走了。
“嘘——小声点，别让她听见。这个三姐还不错，一下子就拿出了2000元钱。只是，希望她别呆太久，我想用这笔钱把房子好好装一下。”
“你个婆娘，还真能干!”四弟夫妻牵着手笑嘻嘻地走了，小莲一个人躺在爸爸曾经睡的房子里，她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自己还是回去了吧，这里再不属于自己啦。第二天小莲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就默默地走了，走的时候，小莲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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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17 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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