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木门长子 于 2016-5-19 18:49 编辑
我常常忆起朱自清先生的《背影》这篇文章,这大概是我童年里最真的记忆了吧。记得那时还在念小学,我只记得语文老师在读这篇文章的时候,偷偷地落泪了,我印象很深刻,虽然老师用书挡住了,但还是没能逃过我机智的双眼,我清楚地看见他眼里闪着泪光,我当时其实不是很理解,不就是一篇课文嘛,这老师用得着这么矫情吗。现在年龄慢慢变大,却终于深刻地理解了当时朱自清先生写这篇文章的心境,也更加能体会当时老师为什么偷偷哭了。长这么大,似乎童年的很多事情始终是我最清楚也是最模糊的记忆。我印象当中童年时代我眼中的父亲很难用言语描述,但每当我想起儿时的一些场景,却总是潸然泪下。
孩提时代我记得父亲是个很要强的人,在邻居乃至村上很多人的眼中,我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学习成绩多么好,有多么听话,所以,家里要求很严格,记忆的天空里,总是泛不起一点涟漪。可是孩子总归是孩子,记得有一次放暑假,那时的我身高只有110cm,经常骑着我家那辆老得可以进博物馆的“永久”牌自行车,别小看他,在那时,我们却是村上为数不多的“有车一族”,由于个子小,上不了横梁,只能在那个三角框里骑,我是一起的小伙伴里最迟一个学会骑自行车孩子,但那时,我们开心极了。我们一群孩子骑着自行车在其他村子里窜来窜去,欢快到不行,回到家里大汗淋漓,然后父母会过来一边擦掉我额头的汗珠子,一边碎碎念:“又到哪里疯去了”怪我回来太晚,因为饭做好等了已经好半天了。这是我最能记得起的童年的故事。
因为学会了骑自行车,自然,也就发生了一些小故事。有天趁父母不在家,偷偷地骑着那辆“豪车”和发小去村口溜达。夏日炎炎,口干舌燥,起了一会骑不动了,于是停好车,和发小坐在路边的石碾上休息,发小闪着黑黑的眼珠子对我说,“那谁谁谁地里种了好些西瓜,我们去摘几个如何”,我胆子小,犹豫了一会说,“不好吧,被人抓住了就完蛋了,再说,你会辨认生熟吗”,发小说:“会的,在上面弹几下,听声音就可以,也可以抱在怀里,一边捏,一边将耳朵贴在上面听声音,没熟的瓜很重”听起来似乎很诱人啊,于是将车停在离人家地头不远的地方,随手从后面的架子上拿下化肥袋子,我们蹑手蹑脚地跑到人家的西瓜地里,发小负责采摘,我负责侦查敌情,我们像是干了一件混混烈烈的大事一样,一边兴奋,另一边又心跳不安,害怕被生擒。不一会的功夫,发小就摘了一袋子西瓜,我们两个小家伙将很结实的一袋子西瓜转移到车跟前,但在这时,远处过来了一个人,一看,妈呀,是西瓜地的主人啊,完了完了,这下肯定完了。因为是沙地,又刚浇过水,地里留下了我们的脚印,等那人过来,我们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那人见我们两个小家伙把一袋子西瓜架不到车上,过来帮我们架好,我们还连声说谢谢。可我们并没走,那人从地里看完过来问我们,有没有人在他们地里跑过,我们面面相觑,心里发虚,说:“有,刚刚往北面去了”那人看来是很不相信我们,但没说什么就走了。我和发小推着车子准备回家,还没回到家,让我们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那个人和我跟发小的家长都来了,我老远就看见父亲手里拿着一根挺粗的棍子。我知道了,原本想瞒天过海,这下东窗事发了。父亲二话没说,上来抡起棍子就打,我在前面走着,父亲在后面追着,不时用脚踢着,中间还要经过村庄的主干道,路上都是村里的人,我只记得我没敢抬头看周围,但我听到有人问父亲是怎么回事,就这样一路我从地头被踢到了家里,像踢皮球似的。到了家里,又挨了一顿打,之后便老老实实交代了罪行及作案的经过,但还是没得到原谅,我在一旁哭着,看到父母说要把这西瓜给人还回去。从记事起,好像从来都没被打过,这次打狠了,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其实这是印象很深刻的。后来,我看到他扔了棍子,走过去坐下连着抽了几根烟,什么话都没说,我也就一直一直记在了心里。自那以后,我就变得很安静了,很少跟父亲说话,而且任何时候都自尊心很强,在后来的成长过程中,我也慢慢体会了一些东西,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在狠打我之后,又变得深沉而严肃。而童年的这件事却一直留在记忆的最深处,直到现在。
现在年方二十五有余,每每回忆起自己的童年,却总是有种很心酸的感觉,记忆的天空里从不多绚烂的色彩,但却因为有了难忘的经历让人变得深刻。现在长大了,父母双鬓斑白,年岁渐高,每每看着他们,就会想起朱自清的《背影》,无论童年是怎样的,但你们养我长大,我愿意陪你们变老,记忆的天空多了几分厚重,因为我知道你们是爱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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