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吴墨 于 2016-5-20 22:31 编辑
一个近40年的老朋友一个多月前来电话说,他被查出胰腺癌且到了晚期,语调和情绪极为低落,已经听不到往日的爽朗乐观的话语,闻之一股悲凉油然升腾。他落到如此地步叫我伤感,叫我同情,叫我难受,叫我不知如何安慰地好。 我问,是否做了手术,化疗了没有?他说已经扩散到多处,切了主要的,化疗也在做,关键是疼得受不了,各种止痛针止痛药不能停……我说,还有其他办法没有?答曰:中西医都看了,各大医院都去了,能想的办法都尝试了,还是没能止住它的发展。我又问,准备咋办呢?他说打算到美国做最后一搏。 到美国看病是要雄厚的经济实力说话的,好在他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钱可能不会成为大问题。那次通话结尾时他说还不知道啥时候再能联系……为此我的心一直牵挂着他,期盼他能再次打来电话。前两天正在写稿,电话响了一看号码前边几个0,我想可能是他,一接果然就是他,音量、声调及情绪和上一次通话判若两人。 几句问候寒暄后,他给我说起了到美国看病的经历,几个意想不到叫他大开眼界。 1.没去前他在美国的弟弟为他联系好了堪萨斯大学附属医院,递交了病情的相关资料,院方十分重视,为他成立了医疗小组并做好相应的准备。在中国不是大人物能有这等待遇怕是罕见。这叫他很意外,似乎瞬间有了不是一般人的感觉。 2.到了医院他更是有点受宠若惊,他的医疗小组医生护士护工竟然多达13人,没见过、没享受过这样特殊待遇的他有点不能相信,对一个陌生的外国人也会如此,实在是想不到。我问医院病人是否很少才那样,他说人家医院一般不主张不鼓励住院,是按病情决定住院与否。医院里看不到成群的病人,显得很安静。 3.入院后医生递给他一本印制精良彩色的书,心想我都疼成这样哪有心思看书,不接又不行就接了过来,一看大吃一惊:是专门为他个人印制的一本书,有他的名字和照片,书中详细地记载着他的病情以及这个病的医学介绍,发病原因、病态进程、治疗措施、治疗效果……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他的医疗组人手一册这样的书。 4.给他本人谈病情。医生如实说了目前病情的严重程度,并介绍了该病发展的几个阶段及对未来判断。医生说,该病分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最轻基本本人没感觉,第四阶段最严重极为痛苦,他目前处于第四阶段第8级,也即最严重的状态。如第一阶段基本可以治愈,第二阶段90%,到第四阶段基本无望。这样直接给患者公开坦诚陈述病情,有别于中国医生一般只给患者亲属讲述病情,说是他根本想不到的。美国医生难道不怕给病人增加心里压力和心理负担么? 5.入院后据说是护理部经理派来俩人要给他洗澡。他一听就蒙了,一是长大后从未有过别人给自己洗澡,现在哪好意思一个大男人赤身裸体叫别人给洗,二是弱得都不能行走疼得呲牙咧嘴洗得成吗?但还是拗不过只能同意,最终护理部经理可能是尊重中国人的习惯吧,采取折中的办法同意由家属给洗。 6.按在国内的惯例,晚上他弟弟要留下陪床照顾他,不料院方不同意,医生和蔼地说不必你弟弟留下看护你,想过没有,护理病人是你们专业还是我们专业?言之有理,听从医生安排。国内不住进ICU重症监护室哪个患者没有家属陪床? 7.叫他最不能理解的大便一事,叫他无比尴尬和不可思议。他要大便,护士搀扶下床扶进卫生间后不走不说还看他脱下裤子蹲下去,眼睛一直直勾勾盯着他的下边的动静,在国内哪见过这阵势,语无论次地摆手叫护士出去,三个护士也冲他摆手,嘴里直说NO,NO,NO的说个不停。更不可思议的是目光一直注视着他的大便全过程,临了当场取走一勺臭烘烘的大便。事后听说,三个人任务和目的不同,有观察大便颜色的、有观察大便稀稠和速度的,还有观察大便数量的。你说这美国人是否有点怪得出奇、死板的出奇?这些事叫家属给你汇报不行吗?在国内哪有护士会干这个? 8.住了十几天完成了第一阶段的治疗后就出院了,且是一分钱没交先看病先治疗,出院时人先走,直到十天左右才收到第一张费用单,是大约三分之一费用的单据,也没人催过交款。新鲜不?不交钱先看病,看完病不交钱可以走人,还没人催着交款。后来他知道了大致原因,费用的事一般由医院和保险公司之间联系,与病人没有多大关系,待那两家核算清楚后,你该承担的交了就算完事。像他这次住院据说一天费用大约3000美元,住十几天估计也得花个几万美元吧。他没有资格享受人家的福利待遇,也不能办理医疗保险,但他弟弟是美国公民现在失业,可以为他申请他也说不清的什么补助之类的,同时医院也在为他申请什么补助的,预计最后大约自己承担30%多吧。 他说过一阵可能还要去住院。 国度不同,民族不同,文化不同,法律不同,社会方方面面制度不同,医疗制度和中国显然有别,看个病竟然产生这么多的不同,实在令人意外和不解,令人思考。这也可能是中国一些官员、富豪把亲属移居美国的原因之一吧?
2015.05.20.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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