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G alt="" src="http://www.eyeyeye.net/images/Works/20069/eye96207069162124754.jpg" border=0>
在那春天的晚上，在后门口的桃树下，那年轻人。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 张爱玲《爱》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只今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那个温柔的夜哦！没有月光，只有星星眨着眼偷看着那温暖小窝内暧昧的灯光，这样的夜晚，自然应该有一段美丽的故事。
满屋的喘息和絪缊的气氛缭绕，她含情脉脉的道：“如果你要，我就给你。”
我若有所思，看她笑靥如花的脸颊，艳若桃李、灿若晚霞，不禁令人意乱情迷。我男性的本能不由得从下本身不可抑制的蒸腾，我已经很久没尽情的释放了，而我怀中的她真是我想拥来陪伴一生的女神。我很想，真的很想，“给我吧！把你全部给我，就在这个没有月儿打搅的夜晚。”我心里已经这样先说了。
可是面对怀中这小我七岁的纯情脸庞，这黑暗中熠熠发光的如水眸子，除了深情，还有毫无设防的信赖。
“我是他最信赖的人。”我在想，或许把这应该放在以后花蕾怒放的那一刻，但不应是现在这样的夜晚。于是,我俯身在她滚烫的脸颊,悄悄的在她耳旁：“呵呵！我是逗逗你玩的。”我不知道她是失望还是激动，只觉她温柔的唇更加的发烫和缠绵。
不久，她父母不允，因为毕竟她小我七岁，还有很多未继的学业。于是，从此再没面对面见到她。
每天夜晚，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有个人会悄悄的站在她卧室的后窗口，悄悄的注视她如花的脸颊、娇秀的背影，那一举一动和那熟悉的气息。
那后窗口，正好有她家的一棵桃树，枝桠从围墙里斜斜的伸出，茂盛浓密，这样我正好站在下面而不会被偶尔路过弄堂的行人发觉。
那个季节正好是桃花盛开的时候，我便这样一边头顶桃花，一边每晚来悄悄的远远的欣赏她的美丽。
每晚……每晚……
就这样的静静的站着，悄悄的看着……
她就那样近在咫尺，我只要随便的轻轻的叫一声，她便会悄悄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和我出来，便如当初我认识她的场景一般。她可能很恨我，为何去我单位找我，我却那么绝情而冷漠，她伤心而去的时候，我却那么冷酷的无动于衷，她怎么可能知道呢！
其实，我每天晚上都会在这美丽的桃花下静静的看她，一直到很晚很晚，直到她睡觉、灯灭。
她更不知道，我有一次在宿舍想她默默流泪的时候，正好被来找我有事的四姐夫看见了。我很尴尬，男人流泪被人看见，这很丢人。姐夫默默的，什么也没说，他拍了拍我肩膀，说了一句话：“没啥。”
后来，一直过了好久，我还是不明白姐夫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到底知道我些什么？他的“没啥”是不是我心中的“没啥”，我根本就无法没啥。她不知道我这样做的原因的，因为她很美，很美，我认为一个很美的女孩应该有一个更完美的人生，仅此而已。
终于有一天，桃花落了，我眼里的美丽也快凋零了。她要走了，去外地继续她新的学业。
那个初夏，她生日，我选了一个粉色花瓣的风铃，托我的熟人稍给了她，或许外地再没有家乡这么美丽的桃花，那么就将这风铃挂在她的床头，当晚风吹来的时候，叮叮当当声中就当是我在家乡的桃树下对她的祝福和牵挂吧！
她走了，这一走便是六年。
她不知道，她不在家的日子，我会常常故意绕道从她家周围走过，我知道她不在家，但是我每当看到那熟悉的桃树、弄堂，还有那长满故事的后窗口，我便又会想到那些温柔缠绵的夜晚还有她。
我有时候会刻意绕很远去她家旁边的一个小日杂店买色拉油，因为这是我内心的一个秘密，那家店门正好正对着她家的大门，还能看到后院的那棵茁壮的桃树。
有一天，我又在买色拉油的时候，我碰巧遇到了她的母亲。她看见我有点歉意，或许她认为我有些恨她，其实她不知道，她在我眼里，她脸颊下飘飘洒洒的几缕白发常常让我想起我去世的慈爱的母亲。而她更不会知道，我对她女儿的爱，和她几乎没有两样。在我心中，她很美、很纯，然后我会把她当作我的女儿，我的妹妹，最后我才会把她当作我的情人。这些，她的父母又怎么会知道呢！而她们的女儿或许仅仅把我当作一个曾经爱过她的男子,一个曾经迷恋过她美貌的男人,或者一个曾经值得信赖的大哥哥而已！
后来，又过了几年，我知道她在外地结婚了。
六年后，我又遇到了她。
在超市，那次我正好在向下的电动扶梯，突然感觉眼角似曾相识的东西一闪，我抬起头，便看见了她。
她正在对面向上的电动扶梯上，身边陪伴着一个男人，我过后想想，那应该是她新婚的丈夫吧！一个肤色黝黑，看上去很持家的男人。
她头一抬也看见我，她怔住了，她想起了什么么？想起那些缠绵的夜晚，还是老家屋后的桃树下等他约会的神秘青年：“我一直在这等你哦！”
不会这样想吧！这情节太老套了，似乎有点张爱玲小散文里的那俗套情节了。但是却是真实的，我第一次和她说话的夜晚，就是站在那个开满桃花的桃树下，面对她艳若桃李的面颊，发起我温柔的进攻：“我等你好久了。”
她会想起这些么?我不知道，但是却一下勾起我自己很多点点滴滴的片段记忆闪回。
她就这样慢慢的对面过来了，过来了，过来了，我看她慢慢的从我左肩旁擦过，扶梯的速度太快，我想它能慢点，再慢点，最好能倒退，倒退回从前，到故事开始的时候。
我又想它快点，这样慢是不是有点尴尬，近乎残忍的折磨，我该怎样面对她哀怨眼神的柔柔责罚。
“别来无恙，这些年，你好么！”我的眼神还是悄悄的向她传达我的讯息。我看见她嘴唇在蠕动，似乎有种喷发而出的情绪在强制按捺。
不管快还是慢，便这般，静静的擦肩而过。她还是和我擦肩而过了，佛说前世五百年的回眸才能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可我真的无法想象那500年前她回眸瞬间的惊鸿一瞥，令我过了500年还仍然耿耿于怀。
钱钟书说，遗憾便是黄昏下对面而过的两叶小舟，匆匆擦肩而过的时候，回眸之间，才发现对面的船舱里是自己魂思萦绕的脸孔，可那人却已渐渐消失在夜幕下了。
她便这般过去了，没有小船，也没有前世的约定，只有生活无情的匆匆而过，命运的安排，时光的车轮，无可轮回！
停下了，我到了一楼，她到了二楼，但是距离却是永远。我转过身，看到站在二楼的扶梯口的她呆呆的向我这里张望。我们就这样默默的两眼相望，人影憧憧的超市里我似乎忘却了一切的存在，让我好好看看你吧！我想着这一天已经好久了，却没想到有一天你忽然这样戏剧般的飘然而来，却只能隔楼相望，那么，让时间暂时停顿，便这样好好的互相看看吧！
六年了，她似乎没大变样，我曾经千万次的在脑海里默默的描绘她的样子，她是我想象的那个模样么？还是那么美，令我心慌的美么？我曾想她工作了，应该有种成熟的美。她结婚了，应该有种少妇的美。此刻她还是我心目中的模样，我似乎很满意，可又有点伤感却又很欣慰。
她还在傻傻的看着我，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叫我上楼去和她说话，这时候她丈夫过来了，牵着她手继续前行。就这样吧！我这六年又在期待什么呢？六年前我曾经期待她含苞怒放的时刻。这六年间，我却一直在期待她的美丽应该有一个相匹配的幸福人生，这不就够了么！至于牵着她幸福前行的那双手是属于我的还是现在她身边的那双，这又有什么不同呢？
那么，就这般各自默默前行吧！有一个少女曾经曾经占据过你一段青春岁月的心房，有一个男子曾经令她有过一段刻骨的缠绵。这样的结局，很好，很美，也很完整。遗憾的记忆回想起来总是倍加荡气回肠，酒足饭饱、茶余饭后之余，遥望天边、回想过去，偶尔来点忧伤，随便哼哼几句无病呻吟，这或许也是人生百味之一，这样的人生也是一种富足了。
她转身的刹那，姿态还是六年前的那么曼妙，回眸一瞥间，她的眸子里似乎有某种亮花一闪，有点远，我不能确定是泪花，还是超市的灯光在她眸子里的反射？
她的眸子还是当年那样的清纯似水么？我忽然有些后悔，刚才擦肩而过的时候，我没有认真仔细的看，我也有点后悔当年应该再多看看，多美丽的眸子哦！一览无遗、洁净、无暇，便是这双眼神令我把她当作了我的妹妹。
我在悄悄的等她怒放的时刻，却半途夭折了。如果今天我再面对她的眸子，如果还是那么清纯，那么，我还会不忍。或许她的眸子已经不似当年，那么，或许我会毫不犹豫的放肆沉沦一回。
我不知道现在结婚的她，成熟少妇的她，是怎样看待我当年对待她的举动，是感动我的善良，还是嘲笑我的懦弱和胆小？
其实，她不知道，她父母也不知道，甚至她父母都曾经问过我，有没有动过他们女儿的身子？他们怎么知道呢？我没动过，不是不敢。我对她的拒绝，不是不爱。仅仅因为她太美，我没见过那么美丽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我希望她能永远在我内心保持那样的神圣般的完美。
六年了，我没找过她，但我会常常想起她。我知道她离我不是很远，仅仅一天的路程就会找到她。我想她，但是我没去，因为我知道她很美，那么，就一直让她永远这样完美吧！
每年桃花盛开的季节，那几天总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令我心神不宁、惴惴不安。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在提醒我，或许是她家老屋后窗口的那棵桃树吧！
于是，那段时间，我会刻意下午下班的时候，绕道经过那里。果然，桃花又开了，一年又一年，只是“景物依旧，物是人非”，桃花还是那么娇艳，只是桃花下的后窗口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人面桃花相映红。
好多年了，桃树却未见苍老，反而越发茂盛，红的、粉的，花团锦簇、争相斗艳，从她家院墙里奔放而出，撒了弄堂口一地的落英缤纷。可惜的是，这样的美丽总是那么短暂，要不了两礼拜，便又是香消玉损，风华不再，桃花、爱情、人生莫不如此。
《山海经》中记载，上古大荒年代，有花名“红颜弹指老”，剧毒，人吃了，刹那间由年轻变衰老，无药可解。对美人来说，这样的毒花是最残酷的了。
又有一花，名曰“刹那芳华”，此花无毒，花朵艳丽非凡。但是花开花落，仅仅刹那时间，令人叹息红颜易老、美丽易凋，人生几何、沧海桑田。
这两种花外观毫无二致，《搜神记》小说中曾经有人用这样的花刁难过主角。其实，很多美丽都是一样的，因为美，才会刹那芳华。但是，对于美丽本身来说，宁可选择刹那芳华，也不要“红颜弹指老”。只有刹那芳华才是美的最好归宿，也才会使得美丽永恒并定格，时间是相对的，刹那很多时候恰恰代表永恒。
因为你太美，爱情太美，所以只能“刹那芳华”。
红颜弹指老。
刹那芳华，
与其天涯思苦，
恋恋不舍，
莫若相忘于江湖
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早上的露珠，到了中午就已经全部蒸发，不见痕迹；夜半的昙花，销魂不过半宵，注定在瞬间凋谢……
——金庸.《天龙八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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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12 0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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