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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１８３８字） 文 赵艳宅 １２月２４日凌晨，天色还黑漆漆的，敌我双方依然戒备森严，随时准备开火。士兵都把眼睛瞪得溜圆，密切注视着对方的阵地，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一梭子子弹。
突然，一个小亮点从远处向战场中央的空地飘过来。双方的士兵都端起枪瞄好了准，随时准备开火。那个小亮点逐渐清晰起来，移动到了士兵们的视力范围之内，士兵们终于看清楚了：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手里高擎着一个自制小火把走了过来。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士兵们机枪的扫射范围，继续向前移动着。
那是一个用松枝自制的火把，不断爆出“毕剥”的爆裂声。持火把的孩子走到空场中央最宽敞的地方站住，把小火把找了个突起的地方插在上面，那微弱的光在微风中一晃一晃的，却坚强地亮着。士兵们注视着那个孩子，枪口一直对准了他，尽管他只是一个孩子，一旦他有异动，士兵们还是会马上开火，给他一梭子子弹吃的。
那孩子插好火把，变戏法似的，脚下多出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士兵们一下子端起了枪，肌肉瞬间绷紧，手指紧紧扣住扳机。那孩子压根就没理他们，好像士兵根本不存在，他用脚拨了一下脚底下的东西，那东西就粘在了他脚上，这时士兵们才看清那是一个足球。就在士兵们火热的注视下，他开始点球。那球就那样粘在他脚上，无论他怎么变换姿势，始终不离开他的脚。上下翻飞，闪转腾挪，脚在哪，球就出现在哪。士兵们看得目瞪口呆，不知不觉出了神，手里端着的枪枪口不知什么时候低垂了下去，都跃跃欲试想从掩体后面蹿出去，跟那个孩子较个高低。
天色渐明，那孩子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士兵们开始摩拳擦掌了。那孩子突然脚一顿，把球踩在脚下，昂起头，左右看了看两边的阵地，用童稚的嗓音高声叫着：“有没有人敢出来跟我踢一场？”
他的话像一声雷炸在了两方的阵地上，士兵们眼巴巴地翘望着，却没有人敢轻易尝试从掩体后面走出去，生怕一动就会有一颗子弹贯穿脑壳。
旭日从东方的地平线上跳出来，放射出万道光芒，给那孩子的身影罩上一层金色的光圈。阵地上除了那孩子猛烈的呼吸声，安静得出奇，只微微听见松枝火把噗的一声熄灭了。有一个士兵仿佛着了魔，放下了手中的枪，试探着站起了身，没有枪声响起，他又试探着走出掩体，枪似乎哑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对方阵地上也冒出一个人头，一闪就缩了回去，阵地上依然静悄悄的。那个刚才露脑袋的士兵，大着胆子站了起来，走出掩体。双方阵地各出一个士兵，向阵地中央的空场上孩子站立着的地方进发了。士兵们屏气凝神地注视着他们的距离一米米接近，终于，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他们在孩子那里汇合了。
那孩子瞥了他们俩一眼，又向他们身后的阵地上看了看，挥舞着手臂高呼：“人太少了，按照规则，我们至少需要２２人，再加上裁判，需要更多的人，除了他们两个，都是胆小鬼吗？”
士兵们被孩子的一句“胆小鬼”激怒了，纷纷放下枪从阵地上走了出来，走到孩子身边。自觉地以孩子为分界线站成了两个阵营，双方各出１１人，多余的人都默默地站在几米开外，随时等待替换战友。孩子看着走出来的士兵，小脸上绽开了笑容，他弯腰拾起球，高高举过头顶，向两边的士兵们高呼：“圣诞节到了，我们该狂欢了，一起来吧！”这时士兵们才来得及看清他手中的球，那只是一个用茅草和丝线揉成的。
多余的士兵围着空地坐了一个圈，没有球门，有士兵戳起四根杆子当球门，球踢烂了，再找来茅草和废纸揉一个，球员累了，换一拨接着踢。那个孩子穿梭在人群中间，充当起裁判。他仿佛并不知道什么是疲倦，从早跑到晚，双方的士兵都踢得没有力气了，他还在不停地奔跑呐喊。士兵们看着那个奔跑着的孩子，他们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力量，疯狂地奔跑，用力地冲撞，撞倒了，扶起来，接着踢，再冲撞，再扶起来，带球过人，射门，进球……场外爆出一次又一次的欢呼，一直到天黑了，双方才恋恋不舍地回到各自的阵地。晚上，他们互相唱起了歌，祝福对方，问候对方，约定好天亮了再接着踢，之后就进入了香甜的梦乡。那个晚上，他们没有任何戒备，都在梦里回到了家乡。
第二天，１２月２５日，圣诞节。天还没这亮，孩子又举着自制的小火把赶来了，士兵们纷纷起身奔向阵地中央的空场上。孩子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只破旧的皮球，士兵们踢得更带劲了。整整一天，从凌晨到天黑得再也看不见任何事物，士兵们都没有休息。
那晚，他们回到各自的阵地上时，都收到上级传来的命令，叫他们端起枪，随时准备战斗。可他们端起枪的手总觉得枪无比的重，重得不适合他们。于是，他们又再次放下了枪。
第三天早上，那个孩子举着小火把又来了，那一点亮光唤醒了沉睡中的士兵们，士兵们扔掉手里的枪，奔向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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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24 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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