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深爱9年,就等着这次全国冲浪锦标赛他再摘金牌后,与她牵手一生。
这是他的梦,也是她的梦。
蝉联冠军,是他的梦,在闺蜜们羡慕的眼神中开心当冠军太太,是她的梦。
他们常常笑谑对方:相爱的岁月是把杀猪刀,彼此的虚荣是块磨刀石。
每次他训练的时候,她的脑海都会浮现他冲浪的潇洒身姿,他跃上浪尖,卷入浪谷,又冲上浪峰。她的呼吸与他的身影一个节奏,在起伏的风浪里,他像一只稳稳飞翔地海鸥,贴着水面,高涨,低徊,起伏激荡,唯有他回到陆地,她才恢复平稳的状态。她喜欢这样的呼吸,仿佛这才是真实与自然的状态。
跟他通话,她说得最多的一个词,是“夺冠”。
离比赛还有一周,他与队友加紧了训练的频次。那天风浪有些大,临出发时他在电话中说,在犹豫今天要不要请假。最近莫名感觉累,真想早点赛完算了,管它冠不冠军。她撒娇,不管什么时间比赛,反正不拿冠军就别想娶她。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苦笑,像往常一样跟她说再见。
那天的风浪可真大啊,以至于出动了几架搜寻机,最终也未找到他。
那天,她失控一般往海水深处扑去,却被他的队友死死牵制在岸边。所有人都在一遍遍听她的呼喊,唯独他听不见。
她想起他笑谑她的那句话:如果说相爱的岁月是把杀猪刀,那她的虚荣便是磨刀石。
她没有理由不活在自责与忧郁中。往事随着泪水汹涌,浸湿了他们的婚房。挣扎过一个个白天,一个个黑夜,闭上眼全是他的身影,睁开眼,到处飘荡着他的气息。交纵错杂的情愫换来整晚整晚的失眠,让她白天精神恍惚,常常地犯错也让单位很是头疼,基于实际情况,也只得对她网开一面,让她休假调整一段时间。父母见她这么痛苦,想了很多办法开导她,找了好几个资深心理医生,但是极度的自责与忧伤让她越陷越深,精神极度虚弱。她发脾气,没来由的,乱摔一地东西,然后抱着紧绷的头撞墙,试图解除一些疼痛。
很多人爱过,但很少有人自甘堕落在泥潭中不愿自拔。她是之一。最根本的原因,是她一直觉得自己才是元凶,他是累了,怨她,不理她,找地方躲起来了。
她想去找他,但不知路途。
清醒的时候,她想到了一个主意,但是好不容易积攒的那些药片,总是让敏锐的母亲搜走。她偷偷去找当律师的朋友,问安乐死什么流程,被朋友一顿臭骂与警告,换来父母对她的步步紧跟。
于是,她只能继续神游在无边无际的痛苦中,自责,忧伤,思念……这些枷锁越裹越重,把她五花大绑在精神的牢狱里,不得动弹。
在一个昏昏沉睡的午后,她偷偷绕过看管她的父母,去海边,找他。
他真得在!
那个熟悉的身影,正低头换着装备,然后缓缓走入海水中,在抵腰的地方,他伏身冲浪板,趁着浪势,向浪头划去,很快,他又顺着浪尖俯身下冲,再往下一个浪峰冲去。对,是他,他就是这样玩冲浪的,在起伏的风浪里,像一只稳稳飞翔地海鸥,贴着水面,高涨,低徊,起伏激荡。她跟在他的后面,朝着他的方向越追越远,开心地呼喊,飞快追赶,但他一点也没听见,她的声音很快淹没在浪声中。
她的身后,好几对惊恐的脚步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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