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qq86742153 于 2016-6-6 23:38 编辑
战争究竟为了啥 我是一个元朝的士兵，需要说明的是，我是汉族人，你可以叫我宋兵甲或宋兵乙，或者其他你喜欢的称呼，我来到日本已经七年了。 我是随着第一次元朝远征军来到这片土地的，当时部队规模很大，元军精锐约五千左右，宋军却1万余人，加上高丽的部队，我们足足有数万人。我们驾着大舰，尽情高歌，新的道路将在我们的脚底开辟，甚至天上的云彩也会被我们的歌声震散，我们想着，这个国家必然坚持不了七天便会被征服，因为我们已见过太多的破灭，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 初时确实如我们所想那般顺利，由于日军毫无防范，我们轻易地占领了马岛并屠城。挥军逼近博多湾，而日本人呢，据探子报却仅仅是向神社祈求神力来惩罚侵略者，直到我们登陆了博多湾后，才遇到各大领主的正规部队，但很快，我军铁火炮和蒙古复合弓就让这些单打独斗的野蛮人见识到了科技的威力，杀的日军血流成河。 当天晚上,我们在船内喝酒吃肉，庆祝近几日的胜利。忽地来了一股凶猛的暴风，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船只吹得七零八落，使得不少士兵被吹落大海，落海的够不着船，只能使劲扒拉着手，在水里呛着。船也岌岌可危，一波又一波的巨浪打来，时常可见船只“啪”的一声被巨浪了无数木条，运气好的，船员尚能抱住一根木条随着海浪飘荡，运气差的，却比够不着船的更悲哀，疲惫的士兵被浪头直击到了海底，再也没看见冒出头来。 我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不幸的是，我乘坐的船也翻了，我只能泡着一根木棍在大海上孤单浮沉，与同伴完全失去了联系。幸运的是，当我筋疲力尽时，一块大陆的轮廓慢慢在眼前显现，我兴奋地从水里爬上岸，吃下节省下来的最后一块干粮，心中充满了生的感动，终于活下来了。 就这样，我在扶桑开始了新的生活。脏乱的街道，因奸商哄抬米价而面黄肌瘦的灾民，以及横行霸道动辄杀人的武士，都令我常怀念起元朝大都来，虽然宋人只占第三、四个等级，色目人和蒙古人会咒骂，鞭打我们，但基本生存权还是有的。有钱的宋朝商人有机会还能与没落的蒙古结亲，联姻后地位便会蹭蹭的往上涨，有机会还能做到地方小官——毕竟蒙古人也需要用汉人管理汉人的。 而在这个鬼地方，由于言语不通的原因，我生活得十分艰难。客栈不肯收留来历不明的人，我只能在桥洞下打起了窝点。身上带的银两早已花光，只能做着秽多的活计，靠处理死刑犯尸体和捡垃圾生活。我衣衫褴褛，又长年未洗澡，身上散发的恶臭，像浸泡了十年的老醋，时间一长，身上便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红疙瘩，隔一会便奇痒难止，苍蝇的嘶鸣，也从未从耳边断绝。我成为了一个贱民，这是一个比士农工商更为下贱，不被看做为人的阶级，甚至住的地方也没划入全国道路里程里。我，就像一只街头逃窜的耗子般，惶惶不可终日。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句话在任何时代都通用。即使在我颠沛流离的时候，我依然没有忘记我们的使命和目的。我一边绘制着山河地形图，一边寻找机会夺船，我心中反复提醒自己，我不能屈辱地，默默无闻地死在这里，我要回家！ 机会很快就来临了，当时扶桑人正在准备着春祭，町里百姓载歌载舞，万人空巷，大名也难得做一次好人，免费派发大量的食物以及水果，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武士才会放松手里的刀剑，与民同欢，在町内，随处可见下级武士在四处行走，在春祭的核心位置，甚至可能出现部将或者家老。 我的目标不大，只是港口停着的那个小小的单桅帆船，上面只有一个年轻的武士在上面喝着闷酒，他的盔甲的纹路十分华丽，头盔上印着某种家族的徽章。 这是条大鱼！我想。 于是我吹了下口哨引起他的注意，左手端了个破碗向他走去，他带着蔑视的眼神，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而我笑的更卑微了，反倒更加用力的向他凑去。 “啪！”他打掉了我的碗，然后又把手高高地举起来，企图惩治我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贱民。而我此时也给他判了死刑，我把右手潜藏着的削尖的木棍向前一捅，要他好看！ “啪！”预想的白棍子进红棍子出的画面却没有出现，棍子折断了。我还是小瞧了这名武士，他定是穿了层内甲——棍子根本破不了防。 “八嘎！”武士气得高高地跳了起来，把船只震得摇晃不已。他“呛”地一声拔出了刀，大喊着不知名的口号，大步向我追来。 好在早在木棍断裂时，我就见势不妙逃跑了，但我沿着曲曲折折地街道奔跑，却始终无法摆脱他。随着他的呼喊，我身后追兵的队伍也壮大了起来，时间点点滴滴地过去，我那瘦弱不堪的小腿还是跑不过五大三粗的武士，眼看着就要被被追上。我不禁用汉语大呼一声“天亡我也！” “这边，快过来！”旁边木质小平房忽地伸出来一只粗壮的大手，把我拉将进去。 “嘘！别出声！”看我准备大叫的模样，那人赶紧用力捂住了我的嘴，捂得是那般的紧，让我简直喘不过去来。过了一会儿，直到追兵的脚步渐渐消失，在我眼神的示意下，他才慢慢放开了手，这时我才慢慢打量周围来。 这是一间标准的日式宅子，地板是用漆红的楠木铺成，毫无一丝灰尘。壁龛上挂着一幅书法，上书一个“道”字，在香炉的熏染下，带着一种禅境。几个一个踏踏米摆放在客厅的中央，上面的紫砂壶里的茶叶隐隐送来一丝幽香。屋内除了刚才拉我进来的那个男子，还有两个人，一个是云髻高盘，穿着粉红色和服的少女，约莫十八九岁，一个是浓眉大眼，穿着初布麻衣的小男孩，约莫十三、四岁，此刻，他们俩正直愣愣地看着我，半天没回过神来。 “那个。。。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啊？看这外面兵荒马乱的，容易出事。”那个男子搓着手笑道。 “噢！我也正想找你来着，不巧这地形不熟迷了路。”我虽然没搞清什么情况，也不知道男子为何要帮助我，但是我转了个弯，还是顺着台阶下了。 “这样吧，你先洗个澡，再出来叙旧。”男人指着里面的浴室说道。 我点了点头，对身上的味道也颇为不好意思。 洗漱完毕，我刮掉了长久未理的胡须，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贴身和服，学着男子扎了一个小辫子，配着我那尚算英俊的面孔和军人的肃穆，立马有了武士大人的模样。 当我踏着木屐走出来时，男人看得眼睛一亮，他吆喝道。 “这是我的老乡，惠子、武藏快点叫人！” “叔叔好！”惠子浅浅地鞠了一躬，与我对视了一眼，又羞涩地低下了头，而武藏呢，一直在扒拉扒拉双腿，却一直没站起来。 我这才发现那武藏的右腿上绑着一圈圈的白布，上面还有着未干的血迹，我带着疑惑看向；了屋子的主人。 “芳子带他去市集买菜，真巧碰上了登陆的小股乱军，芳子当场死亡，他的腿也被乱箭射伤，现在还走不了路。” 男子沉默了一会，用手摸摸武藏的头，语气萧瑟。 气氛一时间压抑了下来，屋内除了呼吸声外，只有屋檐上风吹过风铃那“叮铃铃”的声音，在众人心头上一阵没一阵地响着。 “你恨元军吗？”忽地我打破了沉默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男子摇了摇头。 “以前有位贤者经过这里，说过一场大战的兴起结果可能阻止了更多战争的爆发，我也不知道对不对。”男子脸上露出一抹沧桑的表情，那是岁月年轮碾过的痕迹，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说完这句话，一时间场面又陷入了沉默。 “你今后打算怎么办？”男子这次先打破了沉默。 “天大地大，总有我容身之处吧！” 门外的忽地有一只白鸽，在风铃上扑闪扑闪着大翅膀，我看着鸽子的眼睛茫然地说道。 “要不来茶铺做学徒吧，这份工作工资不高，但至少生命有保障。” 我看着他的眼睛伫立良久，他真诚的眼神最终击败了我，我答应了下来。 随后的一段日子，我了解道，那名男子名叫黄飞，早在秦朝时，便奉秦始皇的命令前去海外仙岛寻找长生不死的秘密，至此来到扶桑。来到扶桑后，他把中国的茶道和日本的抹茶道结合，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在茶道大会上与千宗易进行了几场辩论后，到是收获了不少名气，在周围几个町里，也算是知名人物。 我虽然对茶的理解不甚通透，平常多喝而少品。但父亲却是个茶道行家，耳濡目染之下，却也懂得不少茶道常识，此番学习，不能说过目不忘，立刻上手，但也颇为顺利，不出三月，便可出师了。 往后的生活平静而淡泊，像开水般平淡无味。闲暇的时候，我都逗逗惠子，不大不小地开几个玩笑。惠子却也不会像宋人女子那般易怒，调笑之余脸上浮现两个小小的酒窝，煞是可爱，时间长了，她会用话套问着我的故事，我也会偷偷地看她千层鹤里的内容，但多半双方都是失败了的，双方会小小翼翼地珍藏自己的秘密。 至于武藏，他的情况不是很好，由于日本气候的潮湿和医术的不发达，使得他的伤口开始恶化，花了脓。黄飞事情比较多，所以我就带武藏去京都找名医治疗，顺便在“花见”之期赏樱花，也是别有一番情趣。值得注意的是，武藏看着樱花漫天飞舞，他茫然地看着天空，竟然念起了李贺的雁门太守行，“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直至樱花落尽，也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原以为日子就会如此平淡的过下去，但天有不测风云，这几日忽地打起雷来，暴雨随后汹涌而至，雨水从下巴滑落进入嘴巴的时候，竟带着淡淡的腥味，我才留意道，雨水竟然是红色的！往日里洗刷大地，洁净街道的雨水仿佛沾染了彼岸花那哀怨、忧伤的气息，通过隐约的冥界摆渡人那猩红的双眼直射人的心底。街边的路人或四散奔逃，或跪地祷告，街边的武士都注视着东边的方向，面色紧张，如临大敌，经过询问我才知道，元军已经占领了博多湾以及志贺岛，但由于在狭长地带对战不顺，高丽统帅洪茶丘战死。所以元军在壹岐岛静等宋军的水军支援，而明日，宋军江南军十余万人即将登陆！ 第二天我对黄飞进行了辞别，往日谈笑风生的黄飞沉默地点点头，道了一声“保重”，似乎早有预料。惠子注视我良久，深鞠一躬，“祝君武运昌隆。”平淡的声音却把我准备的说辞都堵回去了。 而武藏却做出了小大人的样子，他轻轻地踮起了脚，拍了拍我的肩膀，悄悄地在我耳边说道“你会回来吗？” 我没有回答，狼狈地夺门而出，似乎要摆脱身后大门那奇异的魔力，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并反复地告诫自己：我不属于这里，战争还没有结束！ 回到军营后我拿着日本赚来的金银给了元军的一个小队长，我和他是同乡，好说歹说下，终于免了逃兵的处罚，挂在他的小队名下。但是我还是得上最前线，将功赎罪。 此时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阶段，由于日军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建立了巨大的防御工事，而且实施竖壁清野的战术，我军往往得不到物资的补给，许多时候都要进行白刃战。战场像一个巨大的屠宰场一般，无数肠子血液乱飞，残肢断臂随处可见，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死鱼的腥味，土路上已经结成了厚厚的一层血茄，粘稠得像泥泞小路般难行。 我拿着长矛，双手机械般捅着。无数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我面前倒下，宋人、蒙古人、日本人，他们的面孔渐渐模糊，一个巨大魔鬼的头颅对我狞笑着，我的双手越来越无力，甚至拿不起了沉重的长矛，我疲倦地扔掉了武器，大口呼吸着。但防御工事里的长矛却像长了眼睛般，一根根都和我擦肩而过。 渐渐地，我看清了对面的面孔——那是小泽，一个常来茶店喝茶的武士，非常仰慕中国文化，留着浅浅的板寸头，为人谦卑，与我何王飞的交情都不错，他此刻微笑着对我使了个眼神，只是拿着长矛乱刺——却没有一根扎中我。 我也笑了，正想着说些什么，忽然旁边突出一根长矛插进了他的胸口，带出了一连串的血花，直到他的尸首被同伴踏过的时候，脸上的惊愕之色还久久在我脑海浮现。 我来不及悲伤，因为我的呼吸声也压抑了起来：我看到了武藏，他正躲在草丛后面，全神贯注地看着战争，双手还无意识的比划着。我注意到我小队里的几个宋兵在潜伏着靠近他，而他一无所觉。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地来了精神，我猛然跳了过去扑倒了武藏，而此时身后的铁枪却离我已不到一米时停了下来,看着宋兵惊愕的脸，我指了指武藏，又指了指我，终究是垂下了头，说不出半分话来。 宋兵小队长注视着我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见我丝毫不为所动，他瞅了瞅兜里放着的我之前给他的金银，狠狠地朝地面吐了口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拦住几个要发火的宋兵，带队离开了。 我松了口气，全身像散了架般无力地跌坐下来。 “武藏！”我刚喊了句，忽地胸口一凉。 “你！”我看着武藏仇恨的眼神，嗓子“呀呀”的嘶吼了两声，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力气在渐渐逝去，深沉地黑暗慢慢地覆盖着我的眼帘，天空中又下起了血雨，如牛毛般纷飞，飘进了我的嘴里、鼻孔里、乃至眼里，那粘稠的血雨化为一团浆糊在我脑中搅动，事与人都变得朦朦胧胧了。我又看见了冥河摆渡人，似乎见我死亡将至，他佝偻着腰，欣喜地拿着红灯笼快步向我走来。待到近身，我突然发现他身上竟然穿着秽多的衣服！ 一刹那间我脑袋出奇地清醒，仿佛悟到了什么，但随着红雨的搅动，我的思维瞬间又沉寂了下去。我犹自睁大了双眼，瞪着这朗朗乾坤：战争到底是为了啥？为了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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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6-6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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