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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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花园

                        武志强
   
　　交叉的时间小径把我置于一个迷幻的网上，个人的命运在这里真的微不足道，像是一只被粘在蛛网上的小虫子，徒劳无益地挣扎，结局是死亡。无情的时间在绞杀一切，说时间在摧毁一切，这是我早就有的认识，我在儿童时期就见识了人的生死病变，从前有的将化为虚无，但是只有在见到马可先生后我才真正明白了时间的概念，那时我正因生活的困难而流泪，但我转过身去，不想让他看到我软弱的泪水，一个男人没出息的泪水，那是我自己都羞于启齿的。
　　
　　在朝霞的映照下，马可先生满面红光，说他早就期待我的到来，他把我迎进门，倒上茶水，他的桌上摆着一个圆形时钟，时间就在那里流淌，屋子里陈设古旧，但看起来干净大方，仿佛他已超尘在世外，不是生活在这一时代的人，这正是我所欣赏他的地方。窗户打开着，清新的空气涌流进来，从这里可以望见早晨的远山被雾岚笼罩，显出茫茫气象，空气里有潮润的气息，刚要出山的太阳染出霞光万道，十分壮美。马可的神情恬淡幽远，对我的诉说保持倾听的姿态，我感觉到马可身上的一种仙气，这正是浸沉于烦恼的我所不及的，我无能进入这样一种仙风道骨的情境，在这样的情境中，我也愿慢慢进入自己的老年。远处的山雾与一轮红日吸引我久久注目，耳畔里不时传来远处鸟的叫声，正是鸟鸣山更幽啊。马可拿出一本书，他说：“你可以回去看一看，同样一本书，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读解。”我是通过一条羊肠小道来到马可居处的，我想这真是一个安静的居处，适合于修身养性。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有一块菜园，再就是草丛和树林，有时马可的身影会出现在那里。
　　
　　我带着马可交给我的这本书离开这里。一路上我回味着马可的话。我想我会在一个恰当的时机，选择一种恰当的方式来阅读这本书的，我不是马可，马可也不是我，如果说我是这世界的唯一，那么我对这本书的阅读也会是唯一的吗？
   
　　 至少这意味着我与马可的读解可能也会有所不同，后来的日子里，我闭门读书，我在一盏古式油灯下，读着那些古老的文字，在夜的静寂中，我读出一条浩浩静水，水上有一叶扁舟，上面一人独坐，不发一言，转瞬间，所有这一切又都消失，在我面前只剩一具虚幻的影子，我试图从这虚幻的影子里发现奇迹，并隐隐约约感觉到这里有某种奇迹存在，并可能发生，这更多来自我的直觉，我对自己的直觉一直有种本能的迷信，但是我无法知道这奇迹是否与我有关，我在其中又能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它只是谜一样地吸引我，在深夜的寂静中，这种吸引越来越强烈，并形成一种力量，牵引我。放下书，走到屋外，一轮红日徐徐西坠，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守望落日？为什么我的热情已荒芜，莽丛中无有所获？我知道，伫望落日，我是在争取人生必需的温暖。从前的生活我已倦于去想了，生活还是原样，没有激动和兴奋。日子在沉寂中过着，只有在想到马可的时候，内心里才有一丝安慰。与马可的相识使我意识到，心灵对世界做出的不同反应对生命所产生的重要影响，我们不能改变外在，但我们能改变自己的心态，也就是说你所意识到的世界不同了。
   
　　时间是什么呢？对个人来说，就是他的命运，对时代来说，就是一时代的历史，时间在命运中交叉，迷宫一般存在，书写着个人曲曲折折的历史。时间既指向现在，更指向过去和未来，时间的一大特征就是它在流动，它的不确定性，我在淡而微凉的阳光中揣想自己的命运，揣想自己的未来。在我的沉思中，我仿佛听到某种歌吟，它来自浩浩的时间深处，是谁？要对我说什么？但我听不清楚，我只知道那声音的存在，它在黑暗里代表了时间对我的一种启迪。
   
　　那一年冬天我见到马可。那时地上已结了冰。是那种青白的冰。需要补充说的是我个人喜欢冬天，当然我更喜欢秋天，秋天是我出生的季节。马可对我说：“你给你的信已收到了，你的意思我明白。”
   
　　我说：“其实任何意思都一言难尽，我的也一样。”
   
　　“那么你要怎样呢？”
   
　　“我也说不清，我只想有一张桌子。并以此为依托，建立一种稳定的生活。我常羡慕古代的人，那是慢时针的生活，一张桌子一方窗，外面是小院，种点花草，在石径上漫步或沉吟，都是我所向往的，但是现在我真的说不清我要去哪里，我能够去哪里？好多时候心愿并不都是能实现的。我感觉自己是站在一个时间交叉的点上，内心里只有迷惘，我们生活在一个迷中，却始终看不透迷底，生活也似乎迷失了方向。”
   
　　“啊，你的困惑我明白，我愿意帮助你走出迷津。”
   
　　“谢谢，您是个好人，这是我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不要这样说，仅从表面你难以判断一个人，但我帮助你的愿望是真诚的。”我们说着话，走在暮色苍茫中，马可两眼放光，那里有他的热情和执拗，我与马可握手话别，各自去向自己的道路，但在未来某一个时间点上，我们还会相遇，而彼此的命运都在时间中发生变化或没有发生变化，只是有些迹象一时不容易看出来罢了。
   
　　我期待着与马可的下一次相遇，我觉得自己是生活在一个巨大的梦幻中，所有关联的人都是模糊的，不定的，没有明确的意念，所有结论也都转瞬即逝。墙上挂着钟，时间在那里可怕的响着，并从那里不停的流出来，流过去，我想，或许因此我能得到某种解脱，因为我相信时间终将把我们送到彼岸。
   
　　接着的一个秋天，我在去往费城的路上，在中途的一个小站，我意外地遇到了马可，他站在月台上，向我招手，说：“西洛，真是你吗？”与马可的相遇使我十分兴奋，我下了车，与马可行走在一条窄窄的土路上，路两旁生长着茂盛的衰草，它们都已枯黄，等待着一把火来把它们烧尽，秋风凉凉中，马可徐徐对我说：“你看这黄昏的景象，多么美好，真想长住此地。不再离开，但一切美的东西都是短暂的，都是能唤起人心底的哀伤的。”我们并肩而立，直到暮色降临。
   
　　我望着远处模糊的树影，与微动中漾起内心的清凉，我尚看不明白自己的未来，真像那夜色中驶来驶去的火车，它们钻入黑暗中，不知道去向何处，这次意外的重逢，仿如旧梦重温，马可说：“人生就像一列火车，朝向一个目的地，只是生命中无目的无对象的时候居多，但每一个人都有他的终极，那就是死亡。”
   
　　这话听来让我脊背发凉，不远处温暖的列车窗口的灯火并不能消除我内心的寒意，我何尝不知道生命是从虚无中来，又将归于虚无，某些时候，我喜欢嘈杂甚于空旷，一切是无中生有，又从有中归无，就像我们的生命，马可飘忽的身影闪现在我眼前，我沉浸在与他相遇的幻景中。
   
　　再后来的一天，我在这时间花园里迷路了，我为什么要来到这样一个时间花园中？我感到自己是被一种神秘的力量驱使着，整个事件不由我操控，我或者被摆弄，或者被弃置一旁。长期忍受心愿的折磨，我的脸上有一种病态的美，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走进这个时间花园，正是迷宫一般的花园，我又怎么能不迷路呢？在这里，每一朵花上都刻写了时间的语言，每一片花瓣的凋零意味着时间的消逝，所以这地上已不知凋落了多少花瓣，但我知道，这绵软的地上正是无数凋零时间的堆积，当然，在这里凋零的，不仅有花瓣，还有树叶，一层层的树叶堆积在这里，金黄的颜色象征了曾经有过的时间的热情和辉煌，但是它们又都悄悄地腐烂消逝了。这里只有静静的落叶，不知已有多少年，多少代，而它们中的一些肯定早已在腐烂、消失，所以我在这里能嗅到被埋葬的陈旧世界的气息。我感觉我迷路了，但我自己似乎并不急于走出这样一个迷宫一样的花园，而在怀着一种从容恬淡的心情在这样一个氛围里漫步着。我想在此感受一种自由和自由的幸福。
   
　　天近黄昏，有归鸟从空中滑过，就在夜色将暗时分，我见到马可先生，他坐在花园一角的椅子上，一动不动，他在等待什么，在我走近时，他忽然对我说：“我就是在等你，西洛，你最近好吗？”
   
　　我说：“我很好。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走进这样一个花园？走进这个门？我觉得我迷路了，天色将黑，我会走不出去的。”
   
　　“噢，你迷路了并不可怕，重要的是你终于来了，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我们已有些日子没见面了。”

　　微暗的光线中，马可面容憔悴，但安详如一片花瓣，我感觉有静静的时间从他脸上流过，我说：“我来这里，是不由我的，是否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推动无跨进这一个门，然后向前走，便看到这一个花园，它存在于大地上，就像存在于我心灵的某一部位，这花园小径纵横，真是迷宫一般，看似一个小的迷宫，其实隐含了宇宙之大，只是心灵还会迷路吗？有时，我觉得我的心灵真是辽阔无极，谁知道还有什么隐藏着呢？但是我总是希望自己看到光明，我需要信心。”
     
　　“关于时间，已有无数的人思考过，探讨过，”马可转过身，手里拿着一片落叶，看着我，说：“但是对于新的生命来说，这只是他们探讨的开始，时间永远是一个常思考常新的话题。而每一个人活着，总是想要幸福。”
     
　　“是的，”我点点头，说：“至今时间对于我都是一个谜，我不知道时间在我身上书写了什么，正如生命是一个谜一样，我也不知道这生命之谜，猜不透它的谜底，我们永远不能认识自己，看透命运。我感到不幸。”
   
　　“一般地，时间与生命都是不能去猜测的，”马可把手中的落叶轻轻抛去，落叶无声落下，我却感到是时间对心灵重重的一击，马可恬淡的语音响在我耳边，在微黑的光阴中是那么清晰，“时间与生命只适宜去经历，也许只有经历了才有所回答。而不幸是因为欲望的不能满足。”
   
　　我赞同马可的观点，我希望自己变得无欲，这时天色已暗，夜星出现在天边，似乎前面还有一盏灯火在向前移动。
   
　　“来，西洛，”马可挽住我的手臂，我们一起向前走去，马可说：“看见了吧，那就是时间之火在引导我们前进，是有执掌时间的一双手的，只是谁都不能看见它。灯火与手是两回事。”
   
　　但是马可没有再说下去，我也就不能知道那是一双谁的手，是什么样的一双手掌握着我们的个人命运，只是在整个事件中，我已经破灭了无数的希望，而正在开始的只是一种可能，生活的可能，我所要寻求的，却全然不由我自己来掌握、控制，这不能不使我内心隐藏着一种巨大的悲哀和恐惧，心灵和生命更觉迷惘，微风在夜色中翻动着花瓣和落叶，我听到无数时间的声音，内心里竟有了一种莫名的忧伤，马可用手指了指前方，说：“你看见了吧，夜色下微火中的迷宫是重叠着的，一重重的迷宫啊，堆积起来就象是一座塔。”
   
　　“就是时间之塔。”
   
　　“是的，它至少象征了时间，我们生命中的时间，高高在上的时间，需要我们仰望的时间。”
   
　　“这是流尽我们生命中的时间，只有流尽了生命的时间才是时间，对于死者而言，时间是不存在的，一切幻想和欲望也都不存在。”
   
　　“其实时间就在我们身上，这是真实的时间，与我们血肉和灵魂关联的时间。”
   
　　“是的，我们看见的时间正影子一样跟着我们。”

　　我据此在黯淡的夜空下看到一张张死亡的面孔，他们曾经存在，又都一一地消逝了，化为尘土，化为这些凋零的落叶和花瓣，其中有一些现在看上去仍然有着很美的颜色，甚至可以称呼它们艳丽。我又相信，生命是在无法沟通中沉寂中，沉寂如时间，这里有着生命巨大的空白，那是心灵和目光无法到达的领域，是内心的隐痛，是我们不可触及的雷区。
   
　　我继续跟随马可先生在花园中徘徊，听他不时指点一些什么，我们看见的一团火，那是时间之火始终在我们不远处游移，与我们的行进保持恰当的距离。这时，我已感觉到夜气的湿润，衣衫的潮凉，草木上生集了晶亮的露水，时间花园上光辉一片，万物正在自然中悄然发生变化。
   
　　马可回过头来，对我说：“西洛，我了解你的心愿，我等你来，是要告诉你，生命需要沉浸，需要耐心，需要等待，只有沉浸下去，才能拥有生命，这时你就会发现，你看见了你的生命，正随你的心灵漾动，随着血液在你身上流淌，而且，这时你就不去关心生命之谜底了，因为你已明白到，生命之谜底就是生命本身。”
   
　　我看到马可走上一条偏僻的小径，我也要跟上去时，马可轻轻阻止了我，他说：“你在这儿等着，一会儿你就会知道发生了什么。”说完他便向前走去，我只好在此等着，我靠着一棵树，背上感受着树身的坚实，马可很快消失在小径前方的一处花草中，我不知他往前再往前走会去向哪里，我想必须置身于一个确定的场景中，才能知道以后要发生什么，冷月、微风、灯火、花香、寒露、虫鸣、语言，这就是我的背景和存在，不记得我在这里等了多久，只是在某一刻，于幽暗中浮现出马可略有些苍白的面孔，原来他从另外一个方向回到了起点，一条向前延伸的小径竟意味着一个大的圆圈，“生命就是圆圈，这就是生命的起始和终结。我们就是生活在一个又一个圆圈中。”马可说。
   
　　我与马可并肩站在一起，呼吸夜里的花香，生命如花香一般静静地浮漾，马可说：“未来已经存在，只是我们不能知道。”
   
　　“你是说要耐心等待，一切都将在时间中浮现？”
   
　　“是这样的，奇迹是可能的，一个梦想破灭了，还可以等待下一个梦想。”
   
　　渴望奇迹，与渴望奇迹的不会到来，道理是一样的，因为我们深怀恐惧，因为奇迹的发生是不由我们自己控制的，自己像是一个被冷落的局外人，自己像是一个被摆弄的棋子。
   
　　我欠欠身，说：“我也知道，要等待下去，要有耐心，所以我一直在呼唤自己生命中的耐心，希望它给予我坚持下去的力量。”同时我也知道，马可也在等待，虽然我并不知道他在等待什么，但是他是确有等待的，一时间我们不再说什么，生命在沉默中从起点又回到起点，一切艰难困苦和不幸在此都可以消灭，一切美丽的梦幻都可以化为泡影，生命在此经历一个反复的过程，这个过程要不断反复地进行下去，当热情耗尽，死亡也便来临。”
   
　　我感到自己是生活在小说中的，我就是一部小说中的主人公，而人物是在一定的场景中活动的，故事情节也在一定的场景中进行，只是我更相信自己是在一种不确定中生活，我每日所进行的也就是生活的一种可能，我把我的可能展示于世人，证明给自己，只有这种可能才是现实的可能，别的可能只是一些虚幻的影子，从来没有进入我真正的生活，并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我仿佛离开了一种生活，去过另一种生活，另一种全然陌生的生活，这种生活吸引着我。生活有无限的可能，而我们只能进行一种可能，就像列车只能在这一股道上行进。
   
　　我似有所悟，同时佩服马可先生的指点，因为这样的情境，感应，我也有过，只是不太明显，没有了然于心，而是有所朦胧、隐晦罢了。这时我才发觉，我已走出了原先进来时的那道门，意思是我已走出迷宫，只是我与马可先生在一起，看似随意地边走边聊，怎么就能走出迷宫呢？一切悄然发生变化，一切在无心中获得解脱，然而这扇门就在我们身后，这是一个不容怀疑的事实，就是说，跟随马可先生，我已走出时间花园为我设置的一重重迷宫，马可在此与我话别，他神情凝重地说：“近来我要出去远行一趟，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再与你见面？”
   
　　我衷心祝愿他一路平安，旅途中有所收获。话别后，我看到马可先生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前方，被一片沉默的巨大的黑暗吞没了，世界只剩下我，还有一阵凉风，凉风送来花香和陈腐落叶的气息，我眼前仍然浮现马可梦一样的面孔，但终于这面孔也熄灭了。
那次与马可先生在时间花园的相遇给我很深的印象，以后，我一直沉浸在这一场相遇的回忆中，时间过得真快，似乎一眨眼就过去了几个春秋，春花盛开，霜露降临，记得我已几次看到空中有大雁飞过，它们排成一行，传递着遥远的历史信息，捎带着我对远方马可先生的思念之情。我盼望着与马可的再一次见面。
   
　　“我们正在走向死亡，只是这点我们尚不自知。”这是马可说过的，正在我等待与马可先生再次见面的时候，于秋色灿烂中传来的竟是他的死讯，马可死于一次意外，他是坠海而死的，他站在悬崖上，他在看海，他的下面是海洋，波涛汹涌，无尽的时间的海洋，他坠落下来，再也没有浮起来，这确实是迥异于一般的死，我确信马可一刹那在海洋中看到了时间，他是纵身一跃扑入时间中，无尽的时间的海洋吞没了他。
   
　　我不敢对马可的死于意外妄加猜测和去下什么结论，我只是希望他在通往天国的路上一路走好，如果他乘坐的是一列火车，我还会在站台上为他送行。与他握手道别，因为这不过是一次短暂的分别，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我们终将会见面，地点在时间花园。
微风中落叶纷纷扬扬，秋色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世界在这个季节是如此幻美，死亡与美相生相成，我仿佛在被引导进入一个谜一般的世界，生活就是一个谜，永恒的谜。马可是死了，但是关于时间花园的启示则是永恒的，烙印在我心底，因为我正在生活，正在拥有生命，正在走向永恒之美。
   
　　长久以来，我以虚弱的身子抵抗强大的现实，我可能会粉身碎骨，但我不悔，我愿以生命一搏，见证生命之终结究竟是怎样一回事。我还想知道树叶的飘落与花瓣的凋零对我还意味着什么。
   
　　时间花园来自虚构，我在虚构中经历，体验着比现实更真实的一种存在，我们永远不能穷尽自己，如同时间花园的花朵在静静开放，吐散芳香，向天空传递生命和时间不死的信息，那是一个无限的过程，而在漫长的历史中，我们更多的时候是以符号的形式出现的，像是画在纸上的小人物，单薄的，小小的，只有画下它的人知道，那是生命的隐秘的符号，它代表的是曾有血有肉有灵魂的生命。是的，我在纸上还画出一些随意弯曲的线条，它代表的是长长的生命和时间的河流，而它们之间的空隙表示的是为我们所不知道的事物的部分。


                                         武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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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亭来学习了，问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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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更多的时候是以符号的形式出现的，像是画在纸上的小人物，单薄的，小小的，只有画下它的人知道，那是生命的隐秘的符号，它代表的是曾有血有肉有灵魂的生命。是的，我在纸上还画出一些随意弯曲的线条，它代表的是长长的生命和时间的河流，而它们之间的空隙表示的是为我们所不知道的事物的部分。

神秘深奥的时间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