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半两金 于 2016-7-21 16:52 编辑
文/半两金
不敢谈文学,只拿文字说事。
与绝大多数喜欢文字的人一样,玩文字二十余年,到头来才蓦然发现,却是自己被文字玩弄了。导致性格扭曲,变得闷骚、慢热、冷漠。不管你信不信,一旦谁拥有了“闷骚、慢热、冷漠”,那么谁便距离“作家”或“写手”这个称谓不远了。当然,这种被扭曲的性格,还需附加一个帮凶亦或推手,它便是时间。
一九九五年九月,毕业分配下区队见习,区队长在欢迎仪式上布置下任务:你们大中专毕业生是知识分子,在跟随师傅学好技术的同时,工余要多写写新闻稿,投给矿广播站或集团公司矿工报,一旦播出或刊登,你们就是区队的功臣。咱们“优秀团队”的宣传稿件考核就有了保障。记住,写稿也是锻炼,动笔能力是你们今后从政的基本功。
这是领导把咱往正路上领呢!于是班后在单身公寓开始爬格子。
最初写的是消息,一两百字,多半张纸,完稿。对折,再对折,投入矿广播站广播稿箱。次日早起,听广播。远远地,看见好友小王,问他,干啥呢?小王忸怩,说等人。问我,你干啥呢?我说,跟你一样。等广播读完他的消息,小王说,我先走,我等的人可能去区队了。我点头说好。如此几番“偶遇”,我终于厌倦了说谎,于是在某一天,再遇小王,我指着办公大楼顶端悬挂的大喇叭告诉他:我在等我的稿子播出!
小王释然,傻笑说,我也是。
当听到撰写的消息被播音员用好听的声音播撒到矿区的上空,我觉得自己获得了阶段性成功。虽是“小胜”,却为我提供了动力。由每天一篇,发展到每天三篇、四篇。之后,由广播站转而攻取矿工报,由新闻稿进而尝试文学稿。
次年年底,在矿党委宣传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表彰大会上,我荣获优秀通讯报道员三等奖。虽未赢得上台领奖的殊荣,但表彰文件能印上了我的名字。足够了。走出会场,我感觉自己成了世界的中心,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然而,事实上却不是。是自己的心理在作怪。作怪便作怪吧,反正这感觉算是找对了。
被感觉推着走,下一个年度,我得了一等奖。又下一个年度,得了特等奖。再下一个年度,我与优秀通讯报道员无缘——因为寻了“新欢”。
一九九六年六月,矿庆纪念专刊《墨玉》发表了我的纪实小说《父亲》。才知道,小说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如今翻出重读,那则“千字文”还真算不得小说。将《父亲》冠以小说之名,真的是辱没了稗官体裁。
不重要了,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父亲》成了我亵渎文学的酵母。
我开始进行读与写的反复训练。白天办公室读书,夜间单身宿舍写作。将斑马纹稿子每一百页装订一册,等二十册练笔文稿全部涂满,总训练字数已经超过七十万字。这时候,我的老师集团公司文联《乌金潮》编辑卢金地,才点头应允:以后再写东西可以试着往外投稿了。
新千年,我的消息、通讯、故事、短论、小小说,等诸多体裁的“千字文”,陆续在集团公司内刊、行业报、省级纯文学期刊发表。年底,矿组织调整,我因“工作需要”被调往矿宣传科做专职新闻干事——辛苦熬出的中级职称工程师就这么轻易扔掉。没办法,谁让咱中了文字的毒呢?干部调整前,组织科找谈话时,提醒过,让慎重决定。从技术转政工,还不都是奉献社会、服务矿山?所以,头脑一热,“选择”了自己“热爱”的。
其实呢,真正“热爱”的,是所谓的文学,而非新闻。在专职新闻干事位置上,我七分精力在文学,三分精力在新闻。
同年,因我的奔走,“矿庆期刊”变为“文学内刊”,《墨玉》更名为《腾飞曲》,年刊变为半年刊。我也因此成为《腾飞曲》的第一责编,在出刊前两个月,下文征稿,集中审稿校稿,直到二零一四年底内刊停刊。
《腾飞曲》的十五年,是我“中毒”最深的十五年。期间,因公因私,参加过诸多培训班、采风团,聆听过诸多文学前辈的讲座。并于二零一零年加入中国煤矿作协,二零一三年加入省作协。
这是我摆弄文字的所得吗?是我真正所需吗?
我说不清楚。
扭头看看同批分配到矿的校友,技术主管、行政主管、矿副总工程师,有的甚至干到了副处。而我,在矿山颠沛流离之后,勉强挂了副科,却迎头撞了“天花板”:二零零三年,因“工作需要”,调往矿新型建材厂任综合部主任,一般管理。二零一零年,因新型建材厂亏损关闭,重走回头路,下基层区队任副职。二零一零年至今,原地踏步。
我知道,因年龄限制,副科级就是我的天花板。造成如此窘境的“罪魁祸首”是文学,是文字!是它们,导致了我“不务正业”。
如今,我依然“不求上进”(被天花板挡住),依然“不务正业”。每每同学聚会,我充当着“浪荡子”的角色,同学们反倒羡慕:很好啦,很好啦,出了两部小说集,写了一部长篇,我们想搞还搞不出来呢!
虱子多了不怕咬,咱还怕啥丑呢?于是我说,两部小说集全是自掏腰包,花了四万多块呢!如你们村头厕所没纸,一定找我哈。
同学们见话头不对,戳了我的痛处,立马刹车,往高兴里谈:你那部二十万字的《内画鼻烟壶》(又名《三农生活30年》),在咱矿区可是反响强烈啊!
借着酒劲,我哈哈道,强烈个屁!参加“搜狐2008原创文学大赛”,到决赛就歇车了——止步于前三十!
老同学说,产房生孩子,快啦!就要成功了!
另一位贫,肚子疼往家跑,不是妮唻就是小!
又一位贫,肚子疼往家跑,脱了裤子盖上袄!
再一位贫,肚子疼往家跑,喊完婆婆喊大嫂!
老同学们个个都醉了。
2016年7月2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