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如潮 文/虞城传奇
一声高亢嘹亮的蝉鸣突兀响起,清晨的静默就此不再。大片蝉鸣随之一波波袭来,如同潮涌。声浪此起彼伏,互相应和,直至响彻天宇,震人心魄。蝉儿如闹钟般准点,似乎是在笃人惜时,催人奋进。
一个蝉鸣间隙,我轻击鼠标,一曲天籁于耳际萦绕。双簧管与单簧管交替出现,互为呼应,一派田园晨光竟被勾勒得如此清新怡人。其间,似乎有涓涓细流的絮语与轻柔鸟鸣相互交织。紧接着小提琴声悄然响起,一份轻快愉悦滋味弥散。那是早起的人们在互相致意,彼此交流。之后,乐曲着力刻画了一个盛大的庆典场面,所有人都自发加入到狂欢之中。孩子们嬉戏着,男歌手忙着一展迷人歌喉,姑娘们则跳起优美的舞蹈。热烈持久的狂欢一路延续至高潮部分。
乐曲是罗马尼亚风格的经典狂想,埃乃斯库将清新隽永的曲调与热烈奔放的风格巧妙融合,赏来引人入胜。这个视频的主角是学生小晗,她的演奏很好地展现了作曲家对祖国的热爱与赞美。昨晚她刚完成电子琴演奏录制,立刻就将曲子传我共赏。陆续传来的,还有其余四个孩子的作品。
今夏,小晗所在班级圆满完成学业。孩子们录下自己的最美演奏,珍藏之并与我分享。正如那蛰伏多年的蝉虫,如今他们终于破土上树,振翅击云,迎风长鸣。欣赏他们的作品,就是在欣赏无价的珍品,任何一个都是师生多年共同奋斗的结晶。为了今天,我们相伴走过五至七年的漫漫时光。九月,小晗就将成为一名初三学生,她已长成半大姑娘。其他同学也是摇身一变,由小小孩童变为出色的少男少女。
漫漫时光里,孩子们成长的不仅是身体。他们珍惜时间,刻苦学习,他们全力以赴,不断进取。无数个日夜的勤学苦练造就了他们全方位地蜕变,因此,才有如今的一朝喷涌。
三年前,小晗插班随我学习电子琴。那时的她听不懂课,也弹不好曲子。她的眼神里,写满羡慕;低垂的脸上,分明刻着落寞。小晗的进步源于不服输。认识到自身不足,她在繁重的课业之余咬牙挤时学习。她利用一切边角时间吮吸知识,一步一个脚印向上攀登。在越来越出色的演奏中,小晗的头颅渐渐高扬,有一种叫自信的东西在她身上滋长壮大。
透过琴声,我分明看见那个端坐琴前的巧克力女孩。她沉着冷静地准备着,举重若轻地演奏着,那样胸有成竹,那般挥洒自如。她的脸上洋溢着浅浅微笑,酒窝里闪现着自信的光芒。每年教师节,我总会收到一盒精致的巧克力,那是小晗在祝我日子过得甜甜蜜蜜。其实,学生付出的时间能得到应有甚至超额的回报,于我就是最甜蜜的礼物。我感谢这个巧克力女孩三年的刻苦与进步。
当然还有追求完美的怡灵,洋娃娃般漂亮的静娴,坚持不懈的晨洁,以及唯一的男生易凡。我逐个走进他们的作品,静静回味这一段段精彩的历程。刚来时,晨洁还幼儿园大班就读,如今将成初中学生。母亲的陪伴扶着她走了一程,自身的刻苦好学托着她更上层楼。七年时光里的持之以恒,才造就了晨洁如今的出色。同时期的静娴是哭着鼻子坚持下来的;更小些的易凡则是一路跌跌撞撞,好在一直不曾放弃。他们从牙牙学语的懵懂孩童蜕变为身怀绝技的翩翩少年,漫漫岁月里付出了大量时间和心血,也收获了一鸣惊人的才华与本领。 骄阳似火,暑气蒸人,蝉虫仍在不知疲倦地鸣唱。静立窗前,我放眼远眺。景观花园里,树木葱茏,连绵不绝;林荫大道旁,绿树高企,遮云蔽日;沿河两岸上,杂树成林,高低起伏。有树处就有蝉鸣声声交响。这声浪如潮水般一波波荡漾开去,浸没了整座城市。
蝉鸣时节,正是去看世界的大好时机。朋友热情相邀同游,婉言谢绝时候,我心底常闪过一丝黯然。记不清有过多少次这样的推脱,我已慢慢适应在朋友圈里静观好友出游的角色。从之前的不甘到如今的淡定,心路历程蜿蜒曲折。这些年,我几乎把所有喝咖啡的时间都留给了琴,留给了一样为琴放弃闲暇时光的学生。也许,我因此缺失了一份轻松惬意,收获的却是充实与厚重。
蝉卵要在土中酝酿三至五年,甚至七年,才能一朝破土,成为蝉虫。上树后,还得经历蜕皮羽化,方能蜕变成蝉,拥有一鸣惊人的资格。孩子们首先需要软硬适中的土壤,其次是不可或缺的养分。从学生学会在琴前端坐始,到拥有独当一面的能力终,其间必须有老师手把手教给每一项要领,孩子需要在老师的严格要求与反复矫正下经历无数次练习,方能成型成才。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环节,每一项能力,都离不开老师耐心雕琢。我的陪伴与呵护,会让孩子少走很多弯路。只有长久的默默守候,才可能等到绽放时刻的精彩纷呈。
沉浸在乐曲中,我不禁想起去年的小陆,前年的诗怡和佳铭,以及更早些的小宇和君懿那一批孩子。他们就是那一茬又一茬的鸣蝉,在属于自己的时节全力发响,尽展风采。
一段欢腾激越的快速跳跃之后,乐曲戛然而止。一曲终了,余音袅袅。小晗的演奏无疑很出色,但依然有些小瑕疵。一个不起眼的前倚音出现得稍稍迟缓,影响了主音的适时奏响。为了弥补,小晗给出了一个重叠倚音,随机应变补上了这个缺口。乐句听起来浑然天成,似乎曲子本就该是这样行进。毕竟年少,她的演奏已相当出彩,随着阅历与经验的累积,她还会更出色。同样优秀的是怡灵,她的作品几近完美,其他孩子也非常接近。我相信他们会飞得更高更远。
蝉鸣又起时,我突然思及前辈俞鸿义老师。他曾这样说过,等到他实在干不动了,他才会离开孩子们。俞老师在退休后的十多年里,一直守着二胡培训阵地,一心扑在孩子的培养上。每年都有一批优秀学子从他那毕业,走向四面八方,去创造属于他们的人生。为了与孩子们在一起,老人甚至难得回自己在上海的家,甘愿与爱人一起挤在狭小的宿舍里,却犹觉自得其乐。
玩,当是孩子的天性。但玩什么,怎么玩,却发人深思。喜欢音乐的孩子请将时间投入到音乐学习中来,这是个值得考虑的选项。把时间交给音乐,知了它,爱上它,才会懂了它,收获它。选择音乐,它会回馈你一个如蝉高鸣的充实人生。有音乐相伴,小晗们当可藉此高飞;于师者而言,成就的则是无中生有,好中更优的教育人生。 2016.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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