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出糗的童年

草舍煮字

出糗的童年
文/草舍煮字

　　我幼年时在南方的外祖母家住的时间最长，舅、姨四兄妹也很宠爱我。6岁时，我随军人父亲去到西北荒凉的戈壁滩，当地人叫做西大滩。当时环境十分艰苦，所以父母都很忙。除了学习上对我严格要求之外，生活上很少顾及我，他俩之间还经常发生龃龉。我的境遇一下子从天堂跌入人世间。我们住在一座废弃的军马场，住房直接就是马棚。军队子弟学校还没有建起来，我的第一个母校是农牧民小学。驻地的部队子弟大多来自北京，说普通话，而当地人的话与普通话基本相通，他们在学校里相互都能听懂。于是，我这个讲南方话的娇生惯养的瘦弱小孩，就成了异类，成了其他孩子，也包括一些老师另眼相待的对象。
　　
　　班里有个女孩家里很穷，她每天都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趿拉着一双看不出原样的破布鞋来上课，书包也是一个断了带子的破布包。这孩子邋邋遢遢的，没有人愿意和她同桌，班主任就安排我和她同桌。那时候的我初出外婆这样慈爱的家庭，脑子里是没有高低贵贱的概念的，对和这个脏女孩同桌没有什么反感，对全班同学那种幸灾乐祸的嬉笑也没什么不适。不料，这个脏女孩居然也欺负我。学生的座位是那种没有靠背的长条板凳，一条凳子同桌两个人各坐一半。这个女孩经常小便失禁，她坐的那一半弄得污迹斑斑，但从没见过她难为情。有一天上第一节课，她嬉皮笑脸地把凳子掉过头来，让我坐脏的一半。其他同学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们。我想告诉老师，一张嘴发出了半句与众不同的南方话，引起周围一阵哄笑，淹没了我的下半截话。看看凳子上的污迹是干的，我一屁股坐了上去，其他人没有看到他们想要的情节，陆续回身坐正上课。同桌女孩也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拿出脏破抹布一样的课本，正襟危坐。
　　
　　放学后，路过一片杨树苗林。我听见身后一排同学在大声议论我早晨遇到的糗事，他们还是部队子弟呢！我倒霉时他们的哄笑声最大。我往前跑了一段路，两只手悄悄拉弯两棵树苗，待他们走近我一松手，两丛枝叶弹回去，像两把大笤帚一样，往他们的头上拍下去，他们惊叫着做鸟兽散。我拍拍手扬长而去。第二天，他们把我的劣行告到老师那里，学校主任把我叫去谈话。主任看见我这细瘦白净、老实巴交的样子，当着那些同学的面，想给我个台阶下，就说，你是不是成心的？要不是成心的就可以原谅。我一下子就懵住了，什么是“成心”？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词，又不敢问，只能愣愣地站在那里。主任无奈摇头，只好通知家长。毫无悬念，我又遭遇了爸爸一场不由分说的暴打。
　　
　　七八岁的时候，同龄的孩子不和我玩，我就带小一点的孩子们玩，当孩子头。父亲有个同事杨胖子，实在太胖，解大手蹲不住就靠在墙上，也不管脏不脏。他为了要一个男孩，之前一连生了5个女孩，其中有两对儿双胞胎。有一次可能是中秋节，驻地的孩子们都在月亮光下疯玩。我写完作业刚一出门，就碰见一帮女孩惊叫着跑过去，我忙跟上去问她们在玩什么，带我一起玩。这帮女孩里有老杨家的那6个孩子。突然，杨胖子插到我的面前，揪住我的衣襟啪啪两个耳光，嘴里还骂着，小流氓不学好，三更半夜追小妮儿。原来那些女孩是被一些坏小子装鬼吓跑的。我被打蒙了，后来只好用那些坏小子编的儿歌，在背后恨恨地骂杨胖子，老杨，老杨，拉屎靠墙！
　　
　　自卑、内向、孤独，我的性格于是形成。上课听不懂，也不敢问，只好自己读书，成绩当然跟不上，同时也养成了我爱读书、爱观察、勤于思考的习惯。那时候没有多少书可读，一本新华字典都被我翻烂了。但大自然是我最富足的图书馆，一有空我就往田间野地里跑，天上的云彩星辰，雨雪风霜，地上的大山小河，牲畜鸟兽，树木草虫，都是我读物。为此我写过一篇《黄土高原，我的自然课堂》。
　　
　　当然，也不是所有孩子都看不起我。那时我吃不惯北方的面食，又很少能吃上肉。后来不得已，膻味的羊肉也吃了，但就是不喜欢吃馒头，咬上两口感觉不饿了，就放下不吃了。老家的馒头是甜的，北方不那样做。有一个当地回民家的男孩，平常虽然和我交往不多，但我们都去过对方家里玩。有一回他家里做白面羊油烙饼，他爸爸特地让他叫我去他家一起吃。要知道那个时期，当地人很难吃上白面的。香喷喷的烙饼在他家院子外面就闻到了，这是我吃得最多的一顿面食，外酥里软，吃得齿颊留香，肚子溜圆。烙饼虽然很快消化掉了，但那家父子善良朴实的品性印在了我脑子里，至今难忘。搬离那个驻地的时候，我把自己所有喜欢的东西都留给了那个男孩。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发生了一件真正让我无地自容，追悔莫及的事情。那天放学后做班级卫生，我们小组的其他同学都偷懒跑出去打球，只剩我和一个女孩。她把椅子摞在课桌上，站上去擦灯泡。正在扫地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了一个冲动，碰响了她下面的桌子。她吓得掉了下来，把鼻梁磕到了，跑回家去。第二天她的鼻梁就肿起来了。当时的孩子没那么娇贵，估计她对家长和老师也没有告我的状。但自那时起，我就暗暗告诫自己，永远都不要欺负女人。
　　
　　后来回想我冲动的原因，应该是我对活泼勤快的那个女孩，有了一种懵懵懂懂的好感，尽管那时的我还没有对异性建立审美意识。
      【2000字】

   

糖葫芦

亲爱的文友，祝你节日快乐！

艾桃

童年的糗事并非糗，这正是成长的过程。好可爱的童年呀。

草舍煮字

放飞梦想 发表于 2018-6-11 18:13
”求知的信念就像石缝中的野草，终会成长起来。”

说得太好了！！点赞！！

:handshake

放飞梦想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18-6-11 17:14
正是正是。坎坷和逆境也许改变了我们的性格，但求知的信念就像石缝中的野草，终会成长起来。

”求知的信念就像石缝中的野草，终会成长起来。”

说得太好了！！点赞！！

草舍煮字

幸福小草 发表于 2018-6-11 17:20
没有出糗的童年，估计也没有色彩。这些都是每一个孩子都自带的本性。

人生多彩，都是定数吧。
问好小草

幸福小草

没有出糗的童年，估计也没有色彩。这些都是每一个孩子都自带的本性。

草舍煮字

放飞梦想 发表于 2018-6-11 17:00
童年真是丰富多彩，有喜有乐，有笑有泪，那些糗事儿往往弄得人哭笑不得，好在逆境也能磨炼人的意志和耐力。 ...

正是正是。坎坷和逆境也许改变了我们的性格，但求知的信念就像石缝中的野草，终会成长起来。

放飞梦想

童年真是丰富多彩，有喜有乐，有笑有泪，那些糗事儿往往弄得人哭笑不得，好在逆境也能磨炼人的意志和耐力。

草舍煮字

lvhq018 发表于 2018-6-11 15:24
草舍的童年看起来一塌糊涂。怎么也找不到现在的影子。

或许就是一塌糊涂成就了现在的影子

lvhq018

草舍的童年看起来一塌糊涂。怎么也找不到现在的影子。

草舍煮字

an安 发表于 2018-6-11 07:46
还有你被安排和那个小女孩一座，我们的遭遇倒是很像。我刚上小学时，我家是外来户，刚搬来不久，别的同学和 ...

我童年的时候家随部队流动性大，到哪里都是外来户，被当地人侧目相待。
我父母那一代人教育子女的方法是很有问题的，给我的教训就是不做他们那样的父母。类似的，你那个老师的教育方式同样很有问题，给你做了反面教员。现在你的教学理念和言行很值得称道。

an安

还有你被安排和那个小女孩一座，我们的遭遇倒是很像。我刚上小学时，我家是外来户，刚搬来不久，别的同学和老师都认识，我就被安排坐在最后一排，别人是两人一座，我们桌却是三个人，我左面的被老师称为傻子，我右面的被老师称为疯子，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子。老师从不提问我，班里有个同学和我同名不同姓，老师提问她她不站起来，每次提问她我就当替身，一直替到小学五年级。

an安

当年嘲笑你的孩子们现在也会很后悔的。小学时，我班也转来一个南方孩子，他一说话就被嘲笑，后来就再也不张嘴了。好在我们班里有几个孩子还是很正义的，包括我，我们成了好朋友。但即使在朋友面前，他也不张嘴，只是腼腆地笑。读您的文，想到的是他的笑脸。

草舍煮字

千年女妖 发表于 2018-6-10 22:09
哇，原来先生是被撩对象啊，我觉得你旁边那个女生还是很有想法的，主要是你不接招。哎，看吧，稍微懂事点 ...

天大的糗事莫过于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