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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虎山
南京的秋天很美,法桐叶黄,丹枫如火,松柏翠绿;江水漾漾,轮渡呜呜,江桥车如洪流。 栖霞区的虎山上,一片枫树下,站着一个小伙子,平头,酱色皮夹克衫,牛仔裤,肩背一个大包,双手插在兜里,望着北方,想着心事。 “虎山啊,我不就是一只虎吗?一匹来自北方的虎,华北虎!” 他就是靖心良。 两年了,他在栖霞区落下家,在栖霞镇开了木器厂,并在燕子矶有自己的门店。有着过硬的技术、十八岁以来生意场磨练的圆滑,加上无论昼夜不辞辛苦,生意分外红火,投资全部收回,他想该成个家了,他虽然没有达成袁因肃老人的全部遗愿,但生两个孩子的计划还是信心满满的。 他看了看表,姑娘该来了。 一个姑娘信步而来,一袭牛仔衣裙,漂亮干练;肩挎黄色小包,长发披肩,面色红润;等来到近前,那姣好容貌令靖心良的心突突乱跳。 “您是方姑娘吧?” 姑娘叫方欣慧。她笑笑后回问:“你是靖心良大哥?” 靖心良伸出手:“正是正是。那边有长椅,请。”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山上的卵石路,向里走,找到一条长椅。 “请坐。”靖心良看着方欣慧大大方方地坐下,忙打开包,掏出两瓶绿茶,拧开一瓶递到姑娘手中。 “谢谢,你很细心的。” 靖心良也打开自己手中的绿茶,喝了一口:“听介绍人说了,你二十一岁了。我二十五了。” “知道了。”方欣慧和美地说,“我还知道你是河北人。我也是河北的。” “是吗?”靖心良忙献媚,“不像啊,看妹妹的肤色,就像江南水乡的妹子呢!” “呵呵,会说话!”方欣慧道,“我们这里有亲戚,父母来得早,我在这里上的中学。” “我是衡水A县的,你呢?” “我是衡水B县的。” “咱们离得不远啊,都在307国道边上,一南一北啊!” “好像是吧。”女孩一般都是地理盲。“听说你才来了两年,厂子就很红火了!” “是啊。我这两年掉了二十斤肉啊!”靖心良听后很感慨,“我不能让自己的媳妇跟我租房子住!我想在栖霞盖栋小别墅,就在我厂子后面。” “我也有房。”姑娘低下了头。 靖心良一听,相亲成功,忙拉住姑娘的手:“欣慧,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放心!” 方欣慧抽回手,脸色绯红:“我没考上大学,在商店里上了两年班了,可以说,我、我没什么文化……” “哈哈!”靖心良非常豪气地说,“说实在的,我不喜欢文化高的人,或许是因为我初中都没有毕业吧!” “哦,你一直做木匠?” “是啊。我的故事说起来,能写一部小说了。”靖心良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递给方欣慧。 方欣慧接过来一看,是一本很旧的十六开厚厚的牛皮笔记本。看样子已经有年头了,估计当时“价值不菲”,不知道他一个初中没有毕业的人怎么会有如此高档的笔记本。她信手翻开,里面昂扬而苍劲的圆珠笔字让她羡慕地心头一动:好字!她翻到的是一首诗歌: 北风,懒散的刮着 仿佛把人间的冷刮跑 却把萧瑟 送到人间
云,低垂, 远树开始迷离 从西北的角落 飘来雨的腥味
“好诗!”方欣慧抬头看看靖心良,美目中添了浓浓的尊重和叹服,“你真初中没有毕业?” “就差一年。”靖心良站起身,“我成绩一直不好,脑子笨啊!只好供二弟上学,还得养活幼弟,那时他刚刚两岁……不说了,以后你会知道的,我不想打扰咱们此时的兴致。” “我的家业不宽裕,这么多年了,我们一家四口还住在47平的中单里……” 可见,姑娘刚才说自己有房是多么牵强。 靖心良猛回身:“如果方姑娘,哦,欣慧妹妹不嫌弃,就来我燕子矶的门市上班吧,工资呢,你随口说就是!” 方欣慧也站起来,抱着笔记本来到他身前:“我回家商量商量,好吗?” “好,我们看红叶去!”他伸手拉住她的手。 “我看看你的日记。”也不管他同意否,抽回手,把笔记本就往挎包里塞。可是,笔记本太大了,怎么也塞不进去。 靖心良打开包:“我替你背着吧。”
傍晚,方欣慧回到家,看着姑娘一脸幸福的样子,老方(方父)知道女儿这次中意了,忙向厨房喊道:“老婆,快盛饭吧,慧慧回来了!”转而问,“那个木匠头怎么样?” 方欣慧没有回答,放下包和笔记本就去洗脸。 老方拿起笔记本看着,不住点点头。老方好歹和女儿一样,高中毕业,但他是实实惠惠的老三届高中生啊!看着靖心良的诗词和散文随笔,心中升腾起想动笔的情愫。娘俩端上饭菜,老方一拍大腿:“写得好!我给你们读读这几句散文啊!” 方母知道老公神经质来了,笑笑:“吃饭吧,等儿子星期五回来了,你在一块教育他们吧,吃饭!” 老方不听那一套,自顾自念着: “回忆那些逝去的日子。父母用汗水浇灌着季节与庄稼,把种子洗涤成金黄。 村口的榆树上的榆钱,是儿时永远忘不了的‘年饭’,那知了龟更是一年一度的‘馋’(蝉)。 乡音、家常随着增长的年龄加大它在我心头的年轮。它象一个梦,时常伴你回家;它象悦耳的音符从故乡的月光中款款进入你的耳膜。 回忆那些逝去的日子。上课时把嘴夸张的张大,朗读着高尔基、白杨、赵树理;下了课在地上画上想象中的未来的房子,在其中蹦跳、穿梭;放学后和儿时的玩伴一起,用清脆的鞭音追逐着欢乐的羊群,火红夕阳中映照着白色的羊群,清徐的晚风荡漾着稚气的童谣…… 回忆那些逝去的日子。对长大的自己有一种哀怨,儿时就是一个甜蜜的回眸,深情的思念。 它就像故乡芬芳的枣花,悄悄传来淡淡暗香,放在心中,不时拿来一嗅。” 念完后,把笔记本合上,在桌子上一拍:“咋样?” 方母看也没看,一边夹菜一边撇嘴:“你写的?” “你咋这么没劲啊!”老方点点那笔记本,“我有这本子吗?这是慧慧刚拿回来的。慧慧,是你相亲的对象写的?” “嗯。”方欣慧点点头,一脸的幸福和自豪。 老方没有继续他的赞美,摇摇头:“哼,老板,如此才华,还仅仅才25岁,一定是个花心大萝卜,不行,我得发动人脉去访访这个家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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