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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青山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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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4-10 16:3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东方欲晓 于 2017-4-10 16:42 编辑



      “我来自垭口,那里是风的故乡,他们说我原是一匹狼,曾在不安的岁月中迷失,每当月落大地,我独坐静听风吼,唱一首歌叫生命,却不知生命为何……”——齐秦

  娜仁托娅看看天色己晚,血红的太阳一眨眼就跌落到青山峰的背后,这时的青山峰像一桢逆光的照片,又像一副剪影。青山峰是内蒙人心中的巴特尔,袒露着黑色的胸膛矗立着,几个世纪坚守在那里从不动摇,外来的入侵者也在这里纷纷葬身。两峰之间的垭口在平缓地延伸着,那儿有肥美的青草,上世纪五十年代去放牧的人多了些。结果肥羊招来了大批狼群,后来就很少有牧民敢去了。

  “哞、哞、”娜仁托娅一面唤着聚拢的羊群,一面“啪啪”地抽着响鞭。这是在为羊群、也是在为自己壮胆。“这太阳也落得太快了。”

  娜仁托娅左手臂里还抱着一只小羊,四天前才出生的小羊羔,她唤它琪琪格,今天它的母亲出来吃草了,也就带着它出来了,看着它跌跌撞撞,蹦蹦跳跳跪拜四方的样子实在是可爱。仿佛不是娜仁托娅带着羊,而是这只小羊带着娜仁托娅,不知不觉,怎么就来到了青山垭。太阳落山后的垭口开始消停了。白天垭口的风像是风箱在“呼啦啦、呼啦啦。”的抽风,到了晚上,垭口的风折腾一天也累了,安静了下来,各种生灵也陆续归窝了,只听见羊儿履着青草的声音。“啪啪、啪啪。”托娅使劲地打着响鞭,她还从来没有过这么晚归过,心里有点发毛。跳上了马背,领着六十多头羊群急速地穿过这有着许多神奇传说的青山垭。

  在这块迂缓而开阔的垭口青草地和丛林上,有着和外蒙入侵者浴血战斗、保卫家园的历史,也有着旗与旗之间争夺草地水源、打冤家的故事。可是、听上辈的上辈人讲,更令人毛骨悚然的还是那一九五二年秋天的一次人兽大战。青山垭成了人狼混战,尸体遍野的战场。

  那还是新中国诞生的初期,随着全国的解放形势,内蒙人也由祖祖辈辈的游牧生活逐渐定居了,狩猎的少了,放牧的多了,于是狼群也瞄准了牧人的肥羊,不时地围剿羊群,偷袭羊圈,且频频得手,牧民们为此很恼火,于是自发组织起猎狼队,由猎户中年轻力壮的男人轮流出猎,专门猎杀胡狼。巴图、那日松、腾格尔、宝音这些彪悍骑手也就成了猎狼队里的得力干将。

  就是在那一年的秋天,那日松和宝音一起出猎。在巡查到这一片青山垭的时候,宝音发现了狼粪,判断时间不长,就警觉地跟踪而去,终于在一片草丛里发现一个洞口,这一定是狼窝了。两个人潜伏在深草丛里,观察情况,不一会儿,只见洞口露出一只狼头,警觉地四处张望了一遍,接着就爬出洞口,那日松立刻瞄准了这只胡狼,“别,等等。”宝音轻轻地和那日松说。

  “为什么?”那日松不解的问。

  “我看这是一只母狼。”宝音观察到这的确是一只母狼,

  “那又怎么样,还不是狼吗?”那年刚十八岁、年轻气盛的那日松依然不解地问道。

  “这母狼好像有崽子,你看她的两排乳房垂在那里。”宝音大他两岁,是世代猎户出身,祖训里有不杀哺乳的母兽。

  “我不管,母狼公狼都是狼。”随着那日松的话刚落音,“轰”的一声,他手中的猎枪子弹出膛,飞速准确地击中了母狼的头部,那母狼只轻微地“嗷”了一声便毙命,倒下来了。宝音知道会有麻烦,立刻奔过去,挟着母狼令那日松快走。在宝音接近洞口的时候,清晰地听到里面有小狼崽“嗷嗷”地叫声。他没有说什么,就这样母狼被那日松当作战利品带了回来。阿爸剥了狼皮。阿妈将肉给几户分了……

  宝音也就是从那时起再也没有拿过猎枪了。

  傍晚,居住地的那些蒙古包里冒出了白色的烟雾,男人们宰羊,女人们烧火煮奶茶,收拾羊拐子。还有一些晚归的牧人,让家人焦急的翘首等待着,不时的拾掇下羊圈,看看大车轴下压着的奶酪……忽然,有人从远处喊道:“不好了,出事了,族人们被狼群围住了。”听来人那“哒哒哒”急骤的马蹄声,知道形势不妙。

  “说清楚,在哪儿被围?”

  “就在青山垭。”来人说完又向下面的居住点奔去。一会儿,只听见一阵骚动,马儿的嘶鸣,狗儿的吠叫,几乎所有的男丁们都披挂上阵,在一阵狂乱的马蹄声中,一阵风向青山垭奔驰而去。

  在离青山垭还有一百多米 处就听到断断续续的枪声,混合着此起彼伏的狼嚎声,羊叫声。那日松一下子缩紧了全身肌肉,加鞭快马、一马当先地冲进青山垭。因为今天阿爸也没有回来。立刻,眼前的景象令他一阵目眩,满垭口集结着近百十头胡狼,而被包围的族人只有三十来个。这些牧人和羊群都是从其它地方被狼群赶往青山垭的,近处的十几里,远处的近百里,赶到青山垭,就如同进入了一个大口袋。眼看天色暗了下来,那些胡狼闪烁着绿光的眼睛在不停地晃动着,牧人只要一开枪,胡狼们就骚动一下,也迟疑一下,就这样对峙着,胡狼在缩小包围圈,里面的牧人也越来越收紧,都是背背相靠,羊群在里人在外,目标枪口也向外。手里端着猎枪的,举着砍刀的,握着匕首的……“阿爸!”那日松一面喊着,一面冲向狼群,“别妄动。”这是年长的腾格尔在提醒那日松,在这种时候需要的是冷静而不是鲁莽。因为狼群一旦被来人激怒,会转过头来群起而攻之,为了尽量避免伤害,首要的是找出头狼。一举击毙头狼后,群狼无首便可破其方阵。可是杀狼心切的那日松已经红了眼,没有顾得上腾格尔的阻挡,一意孤行地冲向狼群,一面放响手中的猎枪。随着猎枪的轰响,一头胡狼应声倒下,另一头胡狼嗷嗷叫着掉头狼窜。随之,座下的马也被惊的后退直立,前腿腾空长嘶一声,就在这时,狼群里有被激怒的三头胡狼并排冲向那日松,被一头跃起的狼咬着了颈脖的马轰然倒下,另外两头狼立刻扑上去,那日松被倒地的马带着失去平衡,没有站稳,就被一头大半人高的胡狼一下扑倒,另一只胡狼立刻咬住了那日松的喉咙。情急之下,在后面的宝音跳下马,抽出砍刀赶上去砍断了一只胡狼的后腿,两只狼退了下去。被血溅了满脸的宝音拉起那日松,昏暗中只见那日松喉管已经暴露在外呈断裂状,血已经染透了前胸。还在由喉管里汩汩喷涌而出,那日松张着嘴想说什么,可是已经发不出声了……腾格尔指挥族人在狼群的外围形成开放形包围圈。一面分散狼群对受困族人的攻击,一面也在逐步削弱狼群的嚣张,伺机猎杀胡狼。藤格尔也在密切注视狼群的动态,以期找出头狼。可是,一切已经太晚了,狼群知道有人来接应了,且已经形成了攻击。于是只听到一身长长的狼嚎,划过夜空,嘶破了夜幕,近百头胡狼分成两组,一组收紧包围圈向里面的三十来个族人和羊群进攻,另一组调转头向接应的来人应战。首先被扑倒的是下马去救那日松的宝音,宝音没有枪,只有一把砍刀和一柄匕首,满脸溅血的宝音,被一只足有三十多公斤的胡狼扑倒,前爪锁住宝音的双肩,宝音双手抵住胡狼的胸肋,昏暗中感觉那狼张着血盆大口直接朝向宝音的喉咙,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已经感到狼的腥臊粗重的呼吸。宝音想,不能这样就完了,突然使出全身的劲,用左手抵住狼胸,腾出右手摸出匕首一刀抹向胡狼的颈脖,一股浓血带着腥味喷了宝音一脸一身。只见胡狼挣扎一下,脑袋一歪,身子也随着软了下来,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向了宝音,宝音在狼的身子底下喘着粗气,已经成了个血人……腾格尔指挥的开放形的包围圈,意图给狼群一条出路,不敢和狼群硬拼,于是令族人同时集体开枪,这时的狼群也红了眼,不理睬这一套,只顾向牧人攻击,撕咬。骑在马上的跌落下来,跌下来的被狼群撕咬,巴图就被撕成了几段,胳臂离开了身子,身子没有了左腿。最后在大吼一声后,一刀刺进一只胡狼的心脏,和狼同归于尽了。腾格尔终于还是找到了头狼,是凭经验判断,因为距离已经很近,大约不到二十米,那在黑夜中闪烁的一对绿光,见它在狼群里最活跃,不时发出嚎叫。声音有所不同,于是断定它就是头狼,瞄准后一枪轰爆了它的脑袋,呜的一声呜呼哀哉了,不一会,狼群慢慢地收敛了锐气。在开放的包围圈里东撞西闯,找到了那个留给它们的“突破口”,就此作鸟兽散。留下了几十具同伴的尸体。被包围的族人这才得以营救,查看阵地,死了八个族人,伤了二十多人,有些伤到残缺的程度,那日松的阿爸大腿撕裂,见到股骨,一块肉连皮挂着……听说儿子为了救他送掉了性命,死得那么惨,老泪纵横地说了一句:“报应啊,真不该杀那只哺乳的母狼。”再看羊群,地上躺着白花花一片,大多是要断气没断气的,痛苦地睁着无望的双眼,挣扎在死亡的边缘。低声的喘息着,血在流淌,人有时就走在它们的身上也顾不到了。女人们在斯琴大婶的带领下,赶着十几辆大车,点着几十支火把,疾驰赶来,狼群见到火光,格外地狼狈逃窜,女人们用大车拉走了这些 尚存一息的家人,娜仁托娅的爷爷宝音也幸免于难,侥幸地活了下来。

  长大后的娜仁 托娅不止一次听上辈老人和自己的爷爷宝音说起过这个惨烈的故事,现在心有余悸,虽然很多年没有人再敢去青山垭,胡狼也没什么兴趣到青山垭游荡,青山垭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件。定居给牧民们带来了居住点的集体生活,互相有了关照,有了更多的往来,有什么事还有政府做主。可是随着草原的开发利用,胡狼的生存条件也相应的受到威胁,变得狡猾起来,化整为零,行为诡异,作案隐蔽,不是这一家的羊被狼叼走了,就是那一家的狗被咬伤了,更甚者还有孩子被拖走的现象。没有了狼群的威胁,依然有游荡的狼在暗处窥视着牧民的新生活,骚扰着才建立起来的新秩序。托娅家里也不时地少了羊,最多一次,在一周时间里少了三头羊,爷爷宝音说,就这样,我们牧民的生活也比过去好多了,孩子还能上大学了,大甸子上放牧还能开着“电驴”,驮着“新闻联播”。牧民自发组织去猎狼的事也没有了,就是三两个人聚一起喝酒是常有的事,凑在一起打个狼也算稀罕事了。

  娜仁托娅不敢停下手中的响鞭,当走到垭口的时候,羊群一阵骚乱停了下来,托垭一阵紧张,知道有情况,策马前去观察。只见黑暗中有一双绿色的光亮,也不移动,定在那里。这是狼,一定是狼,托娅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幸遭遇到胡狼了。可是还不能判断是一群,几只还是一只,于是只好细心观察,同时将背上的猎枪取下紧握手中,子弹上膛,瞄准那个胡狼的眉心,但是情况不明不敢贸然开枪。双方就这样对峙了十几秒钟,也不见狼的动静,而且看来就是一只狼,为什么它也没有袭击的意图。

  托娅想近一步看清楚些,但不敢下马,收紧缰绳让马慢慢地前进,等到距离那一对绿光只有几米的时候,除了那绿光,还能看到一团黑糊糊的东西,像狼又不像狼,再近一点,妈呀,就是一只狼,托娅心里咯噔一下,可是那狼怎么也没动静,再仔细一看,这匹狼是半躺半卧的姿势,像是受了伤,于是胆子大了些。托娅跳下马,慢慢靠近这只狼,只听见狼发出“呜呜”的哀鸣,是只没有攻击能力的狼。托娅怕有诈,荷着子弹上膛的枪,继续靠近它,狼将硕大的头贴近地面,夹紧尾巴,这是动物示弱、表示臣服。终于发现,这是一只受了伤的狼。站不起来一定是伤在腿部,托娅近距离看到这只胡狼那恐惧无助的眼神,和低沉轻微地哀鸣。知道它非但没有攻击能力,还在哀求救助。好奇心促使托娅上前去看个究竟。

  原来,它是伤了左后腿,看来一定是伤到了骨头。在拼命逃窜的时候,跑到了很少有人来到的青山垭,认为这里安全,它也没想到会狭路相逢,居然还能遇到人。托娅也奇怪,这头狼带着这么巨大的伤痛怎么能跑到青山垭来避难?它再也跑不动了,瘦弱到鬣毛都是稀疏的,散乱的。托娅很清楚这只狼是不会攻击她的了,但也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给它个一枪毙命,这是一条濒临死亡的生命,毕竟是一条对我无害的生命。看它很饿,只是想有点吃的东西,也许就能活下去。托娅从背囊里摸出一块烙饼,还有两根火腿肠,就将烙饼和一根火腿肠放在这头狼的面前,狼迟疑地看了托娅一眼,用前腿拖着身子向前挪了挪,再用鼻子嗅了嗅烙饼和火腿肠,就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然后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托娅,说奇怪,是因为托娅见过狼,可没见过这种眼神的狼,难道它会感恩吗?托娅思忖着。就这样看着狼将食物吃下去后,又将最后一根火腿肠也放在狼的鼻子下面。狼一面嚼着,一面看着托娅,互相在昏暗中对视了十几秒钟后,托娅带着已经不再骚动的羊群,骑上马一个响鞭离开了,离开了这只狼,离开了青山垭,离开了一个噩梦。

  随着大批的狼群迁徙别处后,一些散兵游勇和小的狼群,依然不时危害着牧民的生存环境,可是奇怪的是,自从那次托娅在青山垭救了那匹狼的性命后,托娅家的羊却没有发生丢失过,族人们先由猜忌,慢慢地变成抱怨,甚至诽谤敌视,有人说,托娅和狼有了默契,狼不来袭击他们家的羊,有人说的更不像话。说她今后要是怀了孩子,生下的一定是个狼人……许多难听的话不胫而走 。

  “托娅,这是怎么回事,你清楚吗?”那天阿妈忍不住问托娅。

  “我真的不想说,要问去问我爷爷,他知道。”原来托娅只信任爷爷,有些话只和爷爷讲,因为他们有着一些共同的东西。阿妈去和宝音说,族人们的话越讲越不像话了,一个大姑娘被说成这样,今后怎么面对自己的人生,面对现实?宝音说你别急,我来说说她。

  宝音知道托娅救了狼的事,可是也没想到这狼真的会知恩图报啊,狼性里面怎么会有人性的知恩图报呢?活到六十多岁的宝音自己也没听说过。

  “托娅,你说说看,你救的那头狼,它真的会知恩图报吗?”

  “这我怎么知道,只是当时昏暗中看到那双眼神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法?”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没有见过的那种眼神,又像感激,又像满意,反正不是敌意。”宝音默默地点着头,似乎明白了什么。当宝音自己终于亲自听到那些抱怨和诽谤的时候,不但气炸了肺,也恨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去证明什么了。

  “你们这是欺人太甚,怎么啦!有本事也去叫狼别叼自家的羊啊,这样败坏一个姑娘家,不怕作孽,天地不容啊。”

  说是这么说。可是也不是事啊,宝音看着族人们也不断地和他诉苦,自己多少还是个族里的长辈,也和托娅说过几次,托娅说:“让我把那头曾经救过的狼再去杀掉?谁要杀他自己去杀。”

  自从托娅在青山垭救了一头狼的事被传开后,很多族人,再也不理托娅了,认为是她给自己家带来的灾祸,都说娜仁托娅是个邪恶的女人。为什么 托娅家的羊就是不少,而他们的羊不时的会少?三人成虎,说的多了,托娅也将信将疑,托娅在郁闷中,倒也想再见到这头狼,证实下是否会有这样的事。于是也不知不觉地把羊放到青山垭去,始终没有碰到过那头狼,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可笑。

  那是一个阴天,眼看快要落雨,托娅赶紧地赶着羊往回走,正在这时,羊群一阵骚动,托娅定睛一看,不好,前面有三头狼档着去路,且“嗷嗷”叫着逼近羊群,托娅下意识一个响鞭,冲向羊群的前面。怒视着三只虎视眈眈的胡狼,来不及拿枪上膛,托娅只好拿起砍刀挥舞着向胡狼砍去,胡狼很狡猾,并不急于袭击,是想后发制人,只是左躲右闪,等待托娅失去斗志,失去信心,几个回合下来,托娅真的失去了勇气和信心,不知道下面将会发生什么,已经像发疯似的追着胡狼猛砍,看看体力也要透支了,满身大汗淋漓,举刀的手也软了下来。只见胡狼来了精神,一起冲向托娅,托娅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刚站稳,忽然听到一声长嚎,顿时,三只狼停下了攻击的脚步,只见一只健硕的公狼跛着一只后腿,一瘸一拐地冲向那三只胡狼,呲着长长的犬齿,三只胡狼一见到这只跛腿的公狼,也收敛了凶相,顺从地退下去,灰溜溜地夹着尾巴溜走了。托娅惊魂未定,看到这只雄壮健硕的公狼,鬣毛已经长长的、光亮地飘舞着,心里一阵温暖和慰藉,这不就是那只我救过的狼吗?的确就是,好像这只胡狼已经这样回答了她。一切归于平静后,羊群归拢一起,托娅在心里说,真的感谢你及时解了围,救了我和羊群。和那只公狼用礼节的眼光对视了十几秒钟后,公狼转过身一瘸一拐地隐没在丛林里了。这时一阵大雨终于落下了,洗刷着青山垭和在青山垭发生的一切……

  爷爷宝音在前几年得了胃癌以后,怕不能撑到那一天,看到托娅的好日子,心里总觉得歉疚一份祝愿,而托娅也觉得在爷爷走之前,应该满足他的什么心愿才是。阿爸那天说:“托娅,你也不小了,和巴图家那小子的婚事,怕是你爷爷赶不上了,你是他最亲,最听话的孩子,去吧,看看他有什么想和你交代的,去和你爷爷说说话吧。”

  托娅去到爷爷家,只见爷爷已经苍老的不行了,一阵鼻酸,知道以后再也听不到爷爷的唠叨了,她怎么就有那么多东西和爷爷很像,善良,倔强,忠厚、诚实。

  “托娅啊,你知道爷爷为什么后来一直不再拿猎枪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啊?”

  “是啊,那时你还没有出生,你爷爷就是因为那一次没有阻止住同伴猎杀了一头哺育的母狼,悔恨在心,我亲耳听到那些小狼崽嗷嗷待哺的叫唤,心里不是滋味啊。从此不再拿猎枪了,而那次青山垭最惨烈的人狼大战就是我们那次惹的祸端啊。这是爷爷一辈子赎不了的罪孽。”

  “爷爷真善良。”

  “是吗?可是如今,面对这些族人的指责,我没有颜面面对啊。他们说的也不错,为什么只见他们的羊丢失,你们家的羊再没有丢失过?他们都来问我,我能说得清吗?”

  “爷爷,我后来见过那头狼,他也救了我和羊群的性命啊。”

  “是吗?狼也真的知恩图报啦!可是狼毕竟是畜牲,野兽。族人才是我们的同类,亲人啊,托娅,他们向我请求一件事,我只好答应了,也是代你答应了。”

  “什么事?爷爷你说。”

  “去杀了那头公狼。”爷爷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已经快要不行了。

  托娅看看再也不能在爷爷弥留之际执拗了。赶紧地点头,不假思索地说:“嗯、嗯,我听爷爷的。”

  爷爷听到托娅答应了,微笑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托娅在思考了一周,挣扎了一周后,还是服从了爷爷的遗愿,悄悄地将上了毒药的火腿肠用一个塑料盒装好,每次到青山垭去都得带上。终于有一次又碰上了那头公狼,公狼在巡视,看到托娅就立在那里。羊群也没有骚动,依然静静地吃草,公狼和托娅对视了一会。托娅下马走上前,艰难地拿出了那几根火腿肠,流着满脸的泪水,颤抖着慢慢地递给了公狼,公狼走近嗅了嗅,没有吃,只是抬头看了看托娅,转身一瘸一拐地走进了丛林深处……

  这是有原型的一个真实的故事,很久以来一直震撼着我的内心,近期终于将它创作成小说,分享给大家。2017年4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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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发表于 2017-4-10 16:44 | 只看该作者
先占位
3#
发表于 2017-4-10 16:45 | 只看该作者
老师这有多少字?我回家看,现在上班,手机字太小了,眼睛痛。
4#
发表于 2017-4-10 17:39 | 只看该作者
刚回来,累死我了
5#
发表于 2017-4-10 20:36 | 只看该作者
坐下欣赏。
6#
发表于 2017-4-10 20:38 | 只看该作者

咱俩一起开读
7#
发表于 2017-4-10 20:39 | 只看该作者

飘版负责点评,我负责学习。
8#
发表于 2017-4-10 20:41 | 只看该作者
就这么定了
9#
发表于 2017-4-10 21:06 | 只看该作者
宝音大他两岁,是世代猎户出身,祖训里有不杀哺乳的母兽。

是不是该“祖训有不杀哺乳母兽的规矩,或者说法”,感觉没说完。
10#
发表于 2017-4-10 21:11 | 只看该作者
曾经读过《狼图腾》原著,尽管不认同作者的主要观点,为此我还写过一篇驳论文,但也被书中牧民与狼群斗智斗勇和相互利用的情节吸引了。
东方此篇所描述的狼群有组织地向人畜发动进攻前所未闻,令人震撼。通篇来看,野生狼尽管记仇残忍,但可能也存在着知恩图报的心理,这似乎能够成为人和野生动物相互依存的基础。但是人类大规模的杀狼和侵占野生领地,大大打破了生态平衡,使双方失去了信任基础。
11#
 楼主| 发表于 2017-4-10 21:12 | 只看该作者
灯芯草 发表于 2017-4-10 21:06
宝音大他两岁,是世代猎户出身,祖训里有不杀哺乳的母兽。

是不是该“祖训有不杀哺乳母兽的规矩,或者说 ...

可以,或者用个引号也行,
12#
发表于 2017-4-10 21:19 | 只看该作者
草舍的点评也是我想说的
13#
发表于 2017-4-10 21:26 | 只看该作者
真郁闷,点评一大片一按没了
14#
发表于 2017-4-10 21:29 | 只看该作者
看完了,一个人与野兽的动人故事。就像老师说的,没有绝对坏的人,也没有绝对好的人。动物也是一样,再凶猛的动物也都有柔软的一面,比如对待自己的孩子。这个故事讲诉了动物知恩图报的动人场景,刻画细腻生动,有极强的画面感,让人如临其境,对狼的刻画也使用了大量笔墨,让人对凶猛的财狼也顿生同情,而有些"人“的表现却心如蛇蝎,满口胡言,在本善方面比动物还要凶狠,这或许是作者想要表达的丰富内涵吧。

不会点评正在试着学习,如有不当还请见谅!
15#
发表于 2017-4-10 21:32 | 只看该作者
这篇小说极强的画面感令读者震撼,而狼的母性的柔软和人类有着不被排斥的抵达。就是说,在狼性的世界,有着人性的凹陷,比如,母狼对狼崽子的深爱。而狼的血性恰恰是一个民族缺少的脊梁。狼的团体意识以及知恩图报的一面,也是一些人难以做到的操守。而作者要演绎的这部狼族传奇,不仅仅局限在青山垭你,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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