潦倒诗圣老杜甫
杜甫(公元712--770年),字子美,河南巩县人,远祖为晋代功名显赫的杜预,在灭吴一役中功勋卓著,其人文武皆备,文能治世武能安邦,被时人称为“后世无叛由杜翁,孰识智名与功勇。” 虽然杜甫在三十五岁以前是过着以文会友处游历的浪漫生活,但就他的一生来说是凄凉的,潦倒的。从天宝年间到长安求官起,在整整困顿了十年,才获得右卫率府胄曹参军的小职。谁料想天有不测风云,才开始仕途生涯,安史之乱却平地一声雷,炸碎了杜甫仕进美梦,从此不得不颠沛流离.在逃难期间还曾被叛军所俘,历尽艰辛,侥幸脱逃后,投奔肃宗,被授官左拾遗,也许是嫌官职太小,也许是混不下去了,他弃官而行,到西蜀投奔与自己有些交往的剑南节度使严武,被严武授予检校工部员外郎,暂时获得了苟安之所。虽然严武对他较为尊重,但他自己稍稍得志便得意忘形,表现出自己潜意识里的原始狂悖面目,在一次喝酒时狂妄地对严武说:“严挺之乃有此儿!”,直呼严武父讳,在那个年代直呼别人父母之名是一种无知的表现.《旧唐书》说“武与甫世旧,待遇甚隆。”而杜甫可能是因为酒醉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自己颠沛流离的狼狈情景,暴露出自己固有的“性褊躁,无器度,恃恩放恣”无赖面目,好在这个性情急躁的严武没有跟杜甫一般见识。依然让杜甫过着“种竹植树,结庐枕江,纵酒啸咏,与田夫野老相狎荡,无拘检”的闲逸生活。而只能写诗,并无实际能力的杜甫在严武死后又一次失去了依靠。加之蜀中又逢乱局,老年的杜甫只得又开始流离的生活。
杜甫从开元盛世的优渥生活到到遭逢安史之乱,身处乱世,东奔西窜,疲于生计,在困顿中,老杜甫依然一直怀抱忧国忧民之心,其间企图通过科举揽取富贵功名,科举梦破后,功名之心依旧,到处投诗文于权贵,企冀由此闻达,以便实现自己的济世宏愿.一心向往权势,百折不挠去巴结权贵,四处向权贵投诗以期引起重视甚至也进入权贵行列,却屡遭白眼,不说有志不得伸,连日常生活都成了问题,在这样的境况下只能以诗歌抒发自己的志向,行文倾诉自己的悲凉遭遇,哀哀凄凄。与多数时间在颠沛流离中度过相连接,杜诗风格和他潦倒一生相映照,不难发现,我们的诗圣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在其诗作中为饥寒所迫的句子俯首皆是。在浩叹自己有志不得伸,自身生存环境恶劣的同时,冥冥中也吼出了“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悲壮苍凉的声音,表达出希望多数“寒士”都有一个“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安定生活从而达到“俱欢颜”的愿望。更进一步发出宏愿,如果贫寒的读书人都真能那样,那他自己“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这既是对自身生活维艰的无奈哀号也是对极目所见的在乱世中挣扎的贫民为生活所忧的低吟,所以他的诗歌充满了有志不得伸的“沉郁顿挫”,内中充满了凄凉悲鸣,也难怪他度过了充满忧郁凄凉的一生.
一、身世显赫,缺乏生活能力,一生飘零孤苦。 杜甫远祖杜预在历史上留下了清名,其祖杜审言,为高宗朝咸亨进士,官至修文馆直学士是初唐著名诗人,其父杜闲也曾官居县令,可以说他的青少年时代是丰衣足食的,他也无须为生计忧愁,那时他“放荡齐赵间,裘马颇清狂”,过的是丰衣美食狂放不羁的生活,公子哥儿,纨绔子弟的形态毕露,这样的生活一直延续到三十五岁。这种衣食无忧的优裕的生活无疑使杜甫缺少了生活磨炼,缺乏生活能力,为以后一生潦倒埋下了伏笔。可以想见过惯了优裕生活,自己本身又缺少生活能力的人,一旦失去相应的依靠,生存就成了一个问题.在其父杜闲去世后,生活从此陷入困境。无奈之下,迫于生计,他不得不沿街卖药,可能是对医药只是一知半解,他的药摊也少有人光顾,这样就只好厚着脸皮寄食于朋友处,求食于亲友家。而那时他仅仅40来岁,属于年富力强的青壮年,就是凭自己的双手按理还是可以维持生计的。而他东求一餐,西求一席不正说明了生存能力之差吗?此时凄凉景象就如他在《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中所说:“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这种早上到富裕人家敲门求食,晚上尾随“肥马尘”,目的只是“残杯与冷炙”,以别人的残羹剩汁暂求果腹,当然就只能“到处潜悲辛”了,说句不雅的话,其形状几乎和乞丐相类似。
可以说杜闲的去世也是杜甫潦倒生活的开始.饥苦的生活,使他厚着脸皮求食于人。在求食于富贵之家遭唾弃后,只得转而向亲戚求助,但常言说得好“频来亲也疏,久住令人贱”。为了求得一餐之饱,他经常到城南族孙家走动,开始也碍于情面,族孙也没有太多的嫌弃,只是时间长了,怨气也就来了。而他自己没有反省自己之所以导致这样贫穷生活的原因,反而怪别人不近情理。他那首《示从孙济》已经把自己的怨气说得明明白白,“平明跨驴出,未知适谁门。权门多噂杳,且复寻诸孙。小人利口实,薄俗难具论。所来为宗族,亦不为盘飧。勿受外嫌猜,同姓古所敦”。富人反感,亲友嫌弃,是什么原因呢?一个还算中年壮汉的男人,不想自食其力,只求“嗟来之食”,多少有些斯文扫地,这也就难怪别人到处给他颜色看了,这种吃了早饭无晚餐的凄凉日子跃然纸上。作为一个有名望的文人,以杜甫的才气就是开馆授徒也完全可以求得衣食无忧的温饱日子的。但他一门心思求取功名富贵,把时间和精力耗费在可以闻达的仕途上,就是饿昏了头也不动摇求官路。如果这样的意志分出来一点用于考虑生活,也怕不至于陷入如此困顿窘迫的生活中。当然,这样当时多了一个温饱文人,我们后世则有可能会由此失去一个诗圣。
二、寄人篱下,妻饥儿寒,遭人白眼。 随着年岁的增长,不断遭逢乱局,又一心巴望着仕途上有所为,现实却又让他一再失望,杜甫的日子也就日益艰难。常言道:百无一用是书生。自己没有什么本事求得一己之饱也还是了,还累及妻儿和自己一起忍饥挨饿。就是出门求点食物也不时空手而归,“入门依旧四壁空,老妻睹我颜色同,痴儿不知父子礼,叫怒索饭啼门东。”,家徒四壁,老妻面路菜色,受不了长久饥饿的儿子也开始公然怒骂起父亲来,要求杜甫去“索饭啼门东”以求一饱!无奈之下,他只得向同乡高适发出“百年已过半,秋至转饥寒。为问彭州牧,何时救急难?”,这样的哀求信。按照常理,秋天是五谷归仓之时,怎么他老夫子倒是这时陷入困顿?还好“古寺僧牢落,空房客寓居。故人供禄米,邻舍与园蔬。”,时任彭州刺史的高适送来了一些米面,左邻右舍也不时施舍些小菜给他,算是度过了一段依人助食的小日子。以现在的眼光来看,杜甫过着这样的日子,多少也与自己无自食能力有关。生活困顿到如此地步,连一棵菜也懒得种,可以说是对早年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劳而获日子的一种报应。
三、身处乱世,企图以自己的文采博得好前程却又遇时运不济。我们的诗圣杜甫除了诗歌之外应当说没有多少实际能力,他的自取其辱也就顺理成章了,高不成低不就也就无需意外了。在其父杜闲去世后,生活来源中断,一方面投亲靠友,被人嫌弃了,无力博得三餐之需时,沿街卖药,也不失为一种维持生计的办法,但就是这样,他还是不断向权贵投诗,希冀引起他们的重视从而博取功名富贵.他所进献的《三大礼赋》,虽然得到玄宗赞许,但也没有授予他实际官职,只是命他待制集贤院,他也坚持等待富贵的来临,但苦等了四年,最终还是不了了之。后来好不容易谋了个右卫率府兵曹参军,锦衣玉食似乎就要到手了,“屋漏偏遭连夜雨”,谁知命运又跟他开了一个玩笑,才任职一月之多,安禄山以“清君侧”名义起兵,浩浩荡荡杀奔长安而来,杜甫也因此不得不诚惶地随众出逃长安。直到郭子仪收复京师后,他才与百官随唐肃宗回到了长安,终于得过了几天安稳日子。但时隔不久就因为建言失当,被降为华州司功参军,从此以后仕途取富贵就成了画饼。
四,自命清高,恃才傲物,就是在生活陷入困境的时候,只要命运稍有转机,杜甫隐藏在内心的富家儿狂傲之气还是难以消除。这在他酒足饭饱之后,瞪眼怒斥优渥自己的严武时的那副据床狂言状态,就可以说是表现无余了。试想,一个少有安定日子,到处求食的人,按理有了一个可以庇佑自己的处所时,应当是该积极回报别人才是,可我们诗圣老杜甫却旧疾复发,忘乎所以,酒醉后公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自己暂时锝已苟安的原因,肆意狂言。
五,困顿于生计,借助于祖先,哀鸣乞怜于皇家。杜甫一方面生活困顿,一方面又念念不忘炫耀自己的祖先。这在安史之乱前,他尚书给玄宗的奏疏中就可以看出来了,《新唐书》说杜甫,“数上赋颂,因高自称道,且言:‘先臣恕、预以来,承儒守官十一世,迨审言,以文章显中宗时。臣赖绪业,自七岁属辞,且四十年,然衣不盖体,常寄食于人,窃恐转死沟壑,伏惟天子哀怜之。若令执先臣故事,拔泥涂之久辱,则臣之述作虽不足鼓吹《六经》,至沈郁顿挫,随时敏给,扬雄、枚皋可企及也。有臣如此,陛下其忍弃之?’”可能是嫌他的父亲官小,没有提及,文中只是提到很有名望的远祖和初唐诗名较著的祖父。在进言中,先抬出祖先说是“先臣恕、预以来,承儒守官十一世,迨审言,以文章显中宗时。”,自己有这样显赫的祖宗,自己当然也差不到哪里去,仅仅七岁就能“属辞”,出乎意外的“高自称道”,大大称颂自己的祖先,也不忘夸张地抬高自己,可惜才年且四十就“衣不盖体,常寄食于人”,还害怕这样的日子久了会冻死沟边,饿死坎下,哀求皇帝给予怜悯,希望皇帝对自己有所重用,使自己不再受“泥土”之辱。我们的诗圣这样伸伸曲曲,多少也可以看出他骨子里认为自己是富贵种子诞育的,祖先的富贵他也应当享受一部分,何况自己也不赖,皇帝怎么能够不来垂怜这样优秀的人呢?还是《新唐书》说得好,“甫,字子美,少贫不自振”。如是,夫复何言?
六、空怀一腔热血,实无安邦治国之能。常言道:乱世出英雄。如果我们的诗圣或文能有所治武能有所安,应当是会有所作为的,但正如《新唐传》所说,杜甫“放旷不自检,好论天下大事,高而不切。”一天讲些不切实际的无用大道理而落到实处却又百无一用,光凭一腔热血又能有什么作为呢?用人是做事而不是高谈阔论,尤其在乱世之中,说一些无用的空话大话,能存活下来就不错了。
七、生活潦倒贫病交集。一心只想当官,却又总是“行船却遇打头风”,屡屡好兆头才露出来,一瓢水又浇灭了希望。本来人生暮年渐近,好不容易投靠严武才获得不长时间温饱,哪知严武一命归西,惯于投亲靠友不自食其力的杜甫可以说失去了可以安定生活的最后一块乐土。只得又开始了流浪飘游生活,可以说这时的杜甫生活是已经陷入了绝境。所以这段时期他的咏贫名诗也伴随自己的落魄生涯不断涌现出来。后人也才能读到《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孤老受气、《登高》赋悲这些叙述凄凉的生活之作。虽然不得不佩服,自己处于朝不保夕了还希望“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自己“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这样诅咒自己憧憬别人的情怀,但这毕竟只是理想。面对自然的无情,孩子的无知,自身的落魄,如此的窘境中还能这样,虽然都是些不切实际空话,但也难为他了。
八、落难中凄然谢世。杜甫晚年在漂泊流浪中留下了不少揭露社会阴暗、民生疾苦、自身凄婉的传世之作。如《春夜喜雨》、《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病橘》、《登楼》、《蜀相》、《闻官军收河南河北》、《又呈吴郎》、《登高》、《秋兴》等名篇佳句。对于他的最后结局,《新唐书·杜甫传》说“大历中,出瞿唐,下江陵,溯沅、湘以登衡山,因客耒阳。游岳祠,大水遽至,涉旬不得食,县令具舟迎之,乃得还。令尝馈牛炙白酒,大醉,一昔卒,年五十九。”在这里不难发现,杜甫在四处游走的过程中,突遇大水,几天没有得到食物果腹,幸而被仰慕自己文采的县令所搜救,并以“馈牛炙白酒”招待他,结果可能是长期饥寒,见了如此美味佳肴,于是放开肚皮吃,张开大口喝,结果饱食过度又兼酒醉,一撑二醉而死。
常言道,国家不幸诗人幸。就杜甫的一生而言,他的诗歌成就不用说他所处的那个时代,就是此后还是尚无人企及的。应当说他的“诗圣”“诗史”地位至今还没有人能够摇动。但他的生活极端不幸的,当然杜甫在自己的诗歌中也没有回避自己凄惨潦倒生活窘境,“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概括了他一生依人寄食,到处漂泊,到得晚年了一个人在凄风苦雨中抱病登台狂呼自身命运的凄凉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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