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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怀旧系列之四十九:我的村校我的梦
■ 文/于文华
一粒梦想的种子,一旦植入心田深处,沐风淋雨,经日历年,自会生根、萌芽,绽叶、开花——关键要时时呵护它、养育它,要精心浇灌它、培植它。
——题记
人的记忆是奇特而独具魅力的。
有些事、有些人,即使经历的时间不长,也会变得模糊淡忘。而有些事情、有些人物,尽管岁月沧桑,日月更换,却能够刀凿斧刻般一直残留在记忆深处——也许是一个会意的微笑,一句温暖的话语,甚至某个难忘的习惯性动作,会原汁原味地完全保留在记忆最底部,包括它鲜活的场景,叫人咀嚼回味极富动感的一幕幕画面……
直到现在,闲暇时节,常常会情不自禁地记起小学老师尚老师的言谈举止,音容笑貌,耳畔好像还回旋着他极富磁性与感染力的话语。尽管是位民办老师,但他讲课的声音动听,美妙的声音始终回荡在我的心里,好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这力量像天上的云彩,把我从地上托举起来,一直支撑着我摸爬滚打游走在文字的海洋。可以说:短暂的小学生涯,开启了我对文字的执着迷恋,催生了我对语言的狂热喜爱。
少不更事的6岁,我骑在父亲的脖子里,被他驮到了镇上名叫青云小学里读书。(那是西北军阀马步青做善事创办的),沿着一条深深的壕沟挖成就路,背着毛巾做成的书包,寂寞地日日穿行其间。为了壮胆,上学时常常要呼朋引伴,成群结队。有时候起的迟了,深寂而空旷的大道罕有人行走,不敢走大路,只好沿着壕沟上面窄窄的田埂,气喘吁吁踏着清脆悦耳的铁铃声,慌慌张张跑进教室。冬日天寒,老师吩咐要赶在上课前升起炉火,只能央求母亲帮忙。下课后,一排排挤在厚厚的校墙前晒太阳。有人故意叫着“挤,挤,挤疙疤,挤死了不要叫妈妈。挤,挤,挤疙疤,挤死了不要叫妈妈。”,将先前站好,业已晒得舒服的人挤走,自然被挤走的人不敢示弱,会再次抢着挤来挤去。笑声、骂声、吵闹声、说笑声一串串飞到天上,惊得一旁树枝上停落的鸟雀慌忙飞向远方。
到四年级时,村子里修了学堂,按照“原水退回原沟”的原则,我们全部退到村校上学。路近了,年龄大了,学起来毫不吃力,有滋有味。教算术的是老校长,有些懒,讲完该讲授的,布置完作业,就不再说话。下课经常叫我们给他附近涝池抬水,自习课安顿我拿本书,给学校看护麦田。四五月里,麦子一片油绿,茁壮茂盛。有土雀鸟、农家鸡和其他牲畜偷吃,我看几眼书,望望田地的四周,跑着撵走一头懒样样试图闯入麦地的老母猪。后来学校发动高年级同学,自力更生,利用假节日,砌好了院墙,算是变得有模有样了。
教语文的是我奶奶娘家的远方兄弟,虽隔得比较远,但毕竟是亲戚。乡下人只要扯上亲戚关系,就好像找到了共同的血脉,格外亲热与照顾。他名叫尚泰元,中等个,浓眉大眼,常梳着个大背头,穿着一件整整齐齐的中山装,口袋里别着一支钢笔,颇有知识分子的派头和架势,对我格外照顾与器重。
上课时他先将生字端端正正书写在黑板上,一笔一划,一撇一捺都中规中矩。然后字正腔圆地领着我们识字领读。有时他走下讲台,镀步于教室中间走道,抑扬顿挫,不时还纠正着我们的发音。和镇上的老师相比,他少了些威严,多了些微笑;少了些说教,多了些循循善诱;少了些横眉冷对,多了些慈眉善目。字认着差不多了,就领着我们去教室外面的操场或是空地上,一人划一大方子,用树枝木棍或是黑黑的碳棒(废电池的芯子)练习写字。
生字学好了,就是声情并茂地讲解课文。一般,他先高声吟咏朗读一遍,然后领着我们齐读。讲解时,我们听的如痴如醉,像是聆听一曲美妙的乐曲。他讲的眉飞色舞,我们听的津津有味。他时而用恰当的比喻,时而夹杂着简单的手势,时而如潺潺流泻的清泉,流淌在我们渴望知识浇灌的心中,时而又掀起冲天大浪,将我们带入一个气势壮阔的地方。每节课我都如饥似渴地学习着,他透彻的分析,紧要的点拨,每每叫我热血沸腾。心中暗想:像他一样,做一名教书育人的老师该有多好!不料想,以后我的命运发展,竟不知不觉做了一名教师。尽管教师职业一度被人歧视、冷漠,但随着国家的发展,光荣的人民教师越来越受人尊重,成为令人羡慕的行当。
我越发喜爱上语文课。新学期一开学,先迫不及待地一页页翻阅着散发着油墨香味的课本,趴在炕上,囫囵吞枣地理解着课文内容,被那些奇妙无比的文字吸引着,仿佛置身于一个无限魅力的宫殿里自由徜徉。尚老师鼓励我们随意写作文。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想怎样写就怎样写,只要能够活学活用学过的知识就行。而我对他布置的每一篇作文,都是搜肠刮肚地认真写就,几乎每次都被当做范文,在同学中间朗诵。我干巴巴的文字,被他巧手的一番修饰、加工、润色,再经他一字一顿、有声有色得朗读,好像产生了神奇的魅力,感觉不像是我写的。读的次数多了,我越发喜爱写作文。作文课成为我心驰神往、展现人生价值的舞台,每每渴盼着语文尤其是上作文课,默念着下一次早些到来。
梦想是人生的太阳。
为了实现心中的梦想,我孜孜以求,努力求索,用生命的汁液,饱蘸生活的浓香,尽情书写着、探索着。发奋苦读着,汲取着丰富的营养和知识。
人的一生中,能够遇到几个无私帮助、精心栽培的老师,是莫大的幸福与幸运。
我的文学之梦,经小学老师的点燃、种植,使我明白有一种梦想,可以让人生插上翅膀;有一种追求,让岁月充满激情。以后的岁月里,我知遇般地遇到了几位“恩师”。像高中的朱应昌、朱芳华、冯书瑶、陈崇开的耐心指导,更是突飞猛进。(他们都是全县名师,使我的文字功底受益匪浅,尤其颇有文学修养的陈崇开老师对我非常呵护,他指导的拙文《抢钱记》,数易其稿,是我第一个铅印的文字,刊发在县油印刊物《浪花》上,还参加了一次县上创作会议,得到了一支钢笔,一叠稿纸的奖励,后来他去陕西一个地级市的文化部门工作)。但为了实现令人羡慕的“作家梦”,使我渐渐严重偏科,数学成绩一落千丈。为了高考,我暂时舍弃了心爱的写作,挑灯夜战,苦读冥想,以勉勉强强的分数,考入不大喜欢的英语系学习。在学院我如鱼得水,不务正业,担任校刊《晨光》的主编工作,星期天怀揣两个薄饼子,一整天泡在省图书馆阅读。喜欢好大喜功的电影文学剧本与小说创作,没有多大进展。只是教写作的李功国(系当时甘肃有名的评论家),对我也是器重有加,常常在作文本上划满了红线。还有一位成人教育部的朱韬老师,经人介绍认识,尽管没有传授过写作技艺,但他亲自教导过我要“从生活中尽可能地挖掘,从书本里最大限度地汲取营养。从小处着笔,细微处落墨”,给我醍醐灌顶的启发与帮助……到现在我依旧是怀想着文学梦,教着历史课,学下的却是英语专业。
“文学是一个神奇的彼岸世界,它会使社会人生的价值成千倍地增长。它召唤我们卸下俗务的重担,到那神奇的世界里徜徉。”我的文学梦在心灵深处积蓄着,似雨露滋润着我的神经,孕育着我的清醒的意识。闲暇时节我总会想:其实,人总是生活在美好的希翼中。有的梦想会一直如影相随,盈手在握,有的可能会越来越远,似乎遥不可知。但只要梦想,人生就有希望;只要梦想存在,人生就会风和日丽。
善待梦想吧,朋友!它会让我们每个季节都绽放春天般绚烂的光彩,呈现出亮丽的风景。
记住:只有把自己的梦想当回事,全心全意耕耘它,才会梦想成真!
(全文2826字)
[ 本帖最后由 于文华 于 2009-3-9 09:03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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