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时分,太阳已晒的十分猛烈,楼板、树木、人仿佛都被晒得发蔫。刘全顶着白花花的太阳,从菜市场买菜回来,刚骑自行车到了楼门口,就看到老婆李玉珍从楼里急匆匆地走出来。刘全看到脑门上满是汗珠子李玉珍就说:“玉珍,你这急急忙忙的是要干什么去呢?”
李玉珍脸上如开放着一朵花,表情激动、兴奋,但同时也稍有些显着慌乱地说:“刘全,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中大奖了!”
“什么?中了什么大奖?”刘全不解地说。
“我的手机中大奖了,凡是使用三星手机的用户,号码都能抽奖。这不我的手机被短信通知中了一等奖,奖品是一辆价值40万元的奥迪A6。”李玉珍难掩兴奋地对刘全说。
“你傻啊,哪有这么容易就中奖的,你可是要搞清楚,别是受骗了。”刘全一点也不相信地说。
“算了,我不和你瞎耽误工夫了,我得给人家汇税钱去。我打电话证实过了,人家是三星公司呢,抽奖还经过了北京公证处公证,没错的。”李玉珍说完就走。
“什么?汇税钱?”刘全在后面嚷嚷着。但李玉珍跟本不理会,渐渐走远了。
刘全摇摇头,停好自行车,提着菜上楼去了。
刘全自从25多年前娶了当时才22岁的李玉珍,心里就感觉有一万个对不住她。因为当初他们俩处对象时,李玉珍的父母是坚决反对,嫌刘全是针织厂的工人,以后没什么出息,但同厂、同一车间的比刘全小2岁的李玉珍是铁了心地要跟刘全。所以结婚后,刘全是对李玉珍百依百顺,家里的经济大权也是李玉珍撑管。结婚这么多年来,刘全没能给李玉珍一个富贵的生活,所以内心感觉很不安。所以,刘全事事让着李玉珍,尽量把家务活多往自己身上揽,为的是让李玉珍能生活的轻松点。
已是47岁的李玉珍走到街上,昔日苗条的身材已显得稍有些臃肿,但仍掩饰不住她年青时漂亮的影子,散发出一种女人特有的妩媚动人。她上身穿乳白色V型领紧身小背心,下穿海青色波浪裙,微卷的头发披在肩膀,一双大眼睛仍然能传递出一种女姓的韵味。只见她一边快速往离家最近的晋阳工商银行赶,一边用报纸顶在头上,以遮挡七月中旬悬在头顶的毒辣的太阳光。
到了银行,因为临近中午,大厅里已没什么来办事的人。李玉珍走到5号窗口,把一个上面存有10万的存折本和一张纸条,递给里边一个20多岁的姑娘说:“我取5万元,请你给汇到纸条上的帐号上。”
窗口里的姑娘看看了纸条,对李玉珍说:“阿姨,我看这纸条上是写得是三星公司?你汇这么多的钱是因为什么啊?”
“姑娘,我这是给人家汇税钱,我中了奖、是辆骄车。”李玉珍说。
“阿姨,这奖可靠吗?可别上了当!这么多的钱呢,我看你还是考虑一下吧”姑娘把存折本递出来,真诚地对李玉珍说。
这时,晋阳银行的值班经理看到李玉珍和储蓄员的争执,便走过来询问怎么回事啊。当值班经理知道事情的原委后,便也劝李玉珍再慎重考虑一下。
李玉珍来气了,大声地说:“取钱和汇钱是我的自由,你们管的着吗?得!你们给我取出五万元来,我到别的地方汇去。”
值班经理无奈,吩咐储蓄员给李玉珍取出来5万元。李玉珍把五万元小心地放到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出了晋阳银行。
李玉珍走在地表温度很高的大街上,头脑还是没有降下温来。虽然也在心里打过鼓,但考虑到今年10月份就要出嫁的宝贝女儿小玲的嫁妆,便在心里下定了决心:我就是要赌一把,万一这中奖信息是真的呢,我不就错失了大好的机会?如果奥迪骄车到手,就成了女儿最耀眼的嫁妆,亲戚、朋友们看着也风光。她眼前仿佛已看到了女儿的婚礼,女儿幸福地披着白色的婚纱,和未来女婿王军拿着酒杯给酒桌上的亲朋好友敬酒。
李玉珍疾步拐过晋阳街角,来到了另一条街上的一家农业银行,把五万元钱顺利地给三星公司汇了过去。
办完事后,李玉珍回到家已是中午1点,刘全做好饭正等着她。看着她疲惫的神态,刘全也没再多问,心想等她想说的时候再问。
此后的好几天,李玉珍每天不拉地给三星公司去一次电话询问,说什么时候把骄车给寄过来?对方总是在说,正在办理有关手续,过两天就给她寄过来。
李玉珍每天在兴奋中等待着,并且嘱咐老公刘全要对女儿小玲保守秘密,要到时给她一个惊喜。
十五天过去了,转眼到了八月初,太阳似乎运转地离地球稍远了点,把天气从盛夏的暑热带到了临近初秋的凉爽。快立秋了,可是骄车一点音讯也没有。李玉珍再去打电话,电话那头再也不是亲切的服务小男生温柔的声音,而是传出了一阵盲音,李玉珍的头一下子就大了,心慌地感觉有点窒息。刘全在旁边提醒她,要不上网上查一下三星公司还没有别的客服电话?
李玉珍一阵忙乱地查找到三星公司的客服电话,给对方打过去询问,被告知:公司近期没有搞任何抽奖活动。
“完了!我的五万元完了啊。”李玉珍说完,眼睛里禁不住流出了眼泪。刘全一看她伤心的模样,说:“玉珍啊,不是我说你,这五万钱也够买一辆好的夏利轿车当女儿的嫁妆了。真是的,已经被骗了,伤心有什么用?别哭了,不就是五万元吗?当是丢了!”
说来,李玉珍也真是没看走眼,刘全就是穷点,但对李玉珍结婚后所犯的大大小小的错误,他都能包容而没有一丝埋怨。如,李玉珍贪看电视剧,而忘了坐在煤气火上的茶壶,要不是刘全去厨房找东西,说不定被烧干的茶壶酿出什么灾祸呢。但刘全也是耐心地说几句,并没有对李玉珍大发肝火。
自从五万元打了水瓢,李玉珍每天萎靡不振,早晨也不出去到公园进行晨练跳舞了,每天窝在家里不是睡觉,就是看电视。每天早出晚归、中午不回家的女儿小玲终于觉察出了母亲的变化,就问:“妈,你这些天是怎么了?是不是病了?”还没等李玉珍回答呢,刘全在旁边抢着说:“你妈这是更年期综合征发作呢,哪里有什么病?”
又过了几天的一个傍晚,已是晚上八点了,天空还透着微明的光色。窗外微风掠过、树影婆娑,颇有一番初秋的诗情画意的韵致。在同一家写字楼工作的女儿小玲和未婚女婿王军一进家门,就高兴地喊:“妈、爸!我们有好消息告诉你们!”
“能有什么好消息啊?”李玉珍不紧不慢地从卧室里走出来。
“妈!”小玲一把搂住李玉珍的脖子,俩人一起跌坐到沙发里。小玲继续说:“我和王军中大奖了!”
“玲,你说什么都行,就是别说中奖的事情,我听了烦。”李玉珍没好气地说。
“妈,你怎么了?怎么这样!我们就是中大奖了!福利彩票的头等大奖500万呢!”小玲兴奋的说。
“什么?你说仔细点,500万?我没听错吧。”李玉珍支棱起耳朵说。
“妈,你没听错。我跟你说。。。。。。”小玲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小玲和王军前几天逛街,打不上出租车,便站在街边等8路公交车。王军等的无聊,回头看到站台后面有一个卖福利彩票的小店,听说前段时间同事买彩票中了个五等奖,便也一时兴起买了五元的复选号彩票。一直也没把买彩票的事当回事。过了几天,他俩又路过那个车站,便进去询问了一下开奖结果,没想到王军买的彩票里,有一张中了头等500万元的大奖,税后奖额也有380万元呢。他们现在已办理了相关领取手续,并以小玲的名字,打入了晋阳工商银行。
李玉珍听着是情绪异常激动、心情波涛起伏,脱口而出地对小玲和王军说了她中奖受骗的经历。说出后,仿佛是搬掉了积压在心中多时的一块大石头。最后又叹了口气说:“小玲,你说我是鬼迷心窍了吧,别人都知道是骗局,我却一点也没感觉到,也不听劝。你爸和银行的那两位同志是劝都没劝住啊。”
小玲听了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劝慰李玉珍说:“妈!你也真是的。人人都知道的骗局,你却不明白!我看你就是内退后,不了解外边的世界了。不过快不用想那五万了,我们现在有380万呢,买什么都行呢。”
“就是、就是,先吃晚饭吧。”刘全也兴奋地说。随后进厨房端出了自己精心准备着的三菜一汤和刚出锅的大白花卷。
一家四口人围着饭桌,商议着这笔钱怎么个用法。李玉珍对刘全说:“老刘,结婚25年了,什么事情你都是由着我的性子来,今天当着小玲和王军的面,这个钱怎么个用法就由你来决定吧。”
刘全深情地看了李玉珍一眼,建议说:“要我看来,这笔钱分四份来用,一份用于小玲和王军的婚礼花销。一份给王军在乡下的父母买块宅基地,盖所新房。再有一份我们夫妻俩开个小饭店,最后一份我们捐给偏远地区的失学儿童。你们看怎么样?”大家听了都表示同意。
二个月后,一座名叫“玉珍饭店”的小饭店在晋阳街隆重开业。刘全和李玉珍这对三年前在针织厂内退后的夫妻,再一次自助上岗就业。
(2009年7月1日写于枫叶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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