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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尤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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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石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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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23 17:5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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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元生把那几个寡妇和给丈夫戴绿帽子的婆娘送给了他们,又从石门部落里挑了几个有点憨气的女人,把她们送给了他们。笔墨的男人发了意外之财,心里非常高兴,纷纷表达了感激之情,表示永远做光明人的亲戚,带着女人回了笔墨,其中一个人不小心撞在茶树上,茶元生看见,笑着说:“你个鬼东西,高兴得过头了,撞到茶树了,我看你既然跟茶树有缘,不如干脆跟我姓,叫茶树,怎么样?”


    撞着茶树的男人姓虫名子,人家背地里叫他蠢东西,他老早就想到改名换姓了,但是他又很矛盾,姓什么是祖宗定下来的事情,祖宗喜欢姓虫自然有姓虫的道理,自己随意改姓的话就是对祖宗不敬,天打雷劈很难说。第二种方式是去做人家的上门女婿,不出嫁妆就有得女人睡,在人家身上骑来骑去的,改名换姓也不觉得委屈。第三种方式是有身份的人赐姓,赐姓不但不委屈,相反还是光大祖宗的事,他为此寻求过,甚至想请人赐姓,但是这种事可遇不可求,好长时间都没有遇着。虫子心里想这辈子肯定完了,只能依靠后人了,他没有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得来全不费功夫,自己想什么就得到了什么。现在酋长发话了,酋长教自己跟他姓不是赐姓么?自己跟他姓就是他的干儿子,自己的头想抬多高就能抬多高,自己的腰杆想挺多直就能挺多直,你有什么办法?何其荣幸呢!何其荣幸的事啊!虫子没有犹豫,赶忙跪下向茶元生磕头,亲热地叫了几声干爹,带着瘸腿女人准备回笔墨,笔墨人用嫉妒的眼光看了他一阵,向茶元生提议由茶树担任笔墨酋长,说:“我们甘愿做他的臣民,如果他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立下个规矩,由他的子孙来世袭这个职位。”


    茶元生点头同意,笔墨人簇拥着茶树,笑眯乐呵地离开了光明,走向笔墨,去组建新的部落。现在石门部落面临着灾难,怎么办?打?打哪个?更何况没有打哪个的力量,也没有这个必要,今天打了这个,明天还要打那个,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最好的办法就是走,等到他们打完仗再说,那么走到哪里去呢?茶元生想了好几天,终于想到了笔墨,心想打仗前先把族人送到笔墨,叫他们到那里去躲避战争,他想等你们打到筋疲力尽时,我再出面收拾残局,统管了你们两个部落,你们跳啊?看你们能跳到哪里去!


    茶元生是酋长,同平坡部落酋长和太平部酋长一样,他也有野心,也想做大事情,不想做大事的人是脓包。茶元生和几个族老在光明住了两天,然后去了笔墨,安排好分散族人的事情后回石门关了。

      
    三年期限很快就要到来了,刘君武来到石门部落,要求石门部落帮助他们,茶元生说:“我帮哪边都不地道,我只能做到两不相帮。”

      
    茶元生说:“你看我们部落才这么点人,心里想帮你们也没有帮的力量,再说我们帮了你们,蒙子灰也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可经不起打呀!我想石门关这地方除了风景好,也没有别的好处,你们又何必为此打仗,弄得我们不安生呢?”


    茶元生想劝刘君武放弃打仗的想法,但是刘君武不听,执意要在石门关和蒙子灰打出个你死我话了,石门关不可避免地将再次陷入战争的漩涡。

      
    过了几天,蒙子灰赶着牛和羊,牵着几个漂亮的女奴隶来到了石门部落,要求茶元生靠拢太平部落帮太平部落忙,他许愿说:“等到打败了刘君武,我给你三千亩土地和三百个奴隶,再给你十个漂亮的女奴隶,怎么样?”

      
    “我帮哪边都不地道,我只能做到两不相帮。”茶元生苦笑着说:“你看我们就这么点人,帮哪边都不起作用,更何况如果我们帮了你们,刘君武能够饶了我?”


    蒙子灰说:“放屁添风,多少还是能够起点作用的。”

      
    茶元生很客气地拒绝了蒙子灰,把蒙子灰送来的人和东西退了回去。他是酋长,统领着石门部落,然而他觉得自己的部落过于弱小,面对着两个强大部落,自己 以及自己的族人好像夹在大石头里的鸡蛋,怎么做都很勉强,怎么做都很为难,到底该怎么办?他考虑了好几天,准备分散族人回避战争,他没有想到就在准备分散的那个晚上,蒙子灰的大队人马突然来到了石门关,把石门关如铁桶似地包围起来,干吼干叫了半天,掳走了包括松间鹤在内的三十名小伙子。


[ 本帖最后由 尤世民 于 2009-10-23 17:5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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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24 15:35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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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八日上午,刘君武和蒙子灰酝酿已久的战争在石门关打响了,他们你争我夺,你退我进地打了三四一十二天,最后刘君武打败了蒙子灰。
嫣红的血染红了后来成为西南丝绸之路上的这个重要驿站,石门关俨然成为冷兵器时代的最理想古战场,古往今来不知埋葬了多少人。 一次又一次战争夺去许多的生命,又使许多生命得以重生。颠覆和重建,破坏和修复历来是人类社会发展史上繁琐而又简单的问题,无数尸骨成为细菌的盛宴。   
      
    刘君武打败了蒙子灰,把他的地盘分为三片,建立了三个小部落,分别叫做虎头山部落、太平部落和罗师白地部落,任命果子里、字才庆、罗氏百为部落酋长,分别管理各自的部落,叫他们每年向平坡部落进贡,他坐享其成过起了优裕的生活。

     
    传言说:“松间鹤死了。

      
    在笔墨躲避战争的茶银红,刚刚回到石门关就听到了这个噩耗,她的脑子里轰地响了一下,一头栽倒在地,昏厥过去,急得茶元生又是呼叫又是掐人中,茶银红就是没有醒过来。茶元生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看见旁边站着一个小子,赶忙找来根小棍子撬开姑娘的嘴,叫小子褪下裤子放出小鸡,朝姑娘的嘴里撒了泡尿。喝过童子尿的茶银红脸色由白变红,渐渐从昏厥中醒了过来,轻轻地叫了声:“阿爸。”


    茶元生叫了声“我的好姑娘,”把茶银红抱到床上,对李豆氏吼道:“还愣着干哪样?还不快去请毕摩!”

      
    李豆氏嘟噜着嘴说:“还不是因为你,当初我就不答应。”

      
    茶元生青筋暴露,恶狠狠地骂道:“鬼迷烂眼的贼婆娘!干吼干叫的,人家蒙子灰来抓人跟我有什么关系?还不快去!小心老子撕烂你的臭嘴!”

      
    毕摩替茶银红做了法事,又请阿拇扎写了张平安符贴在门柱上,朝平安符吹了两口气,茶银红便从昏厥中完全清醒过来,泪汪汪地望着李豆氏,说:“阿妈,间鹤死了,我也没有活头了!”

      
    李豆氏把女姑娘搂在怀里,流着泪,说:“你看见过苍山上的望夫云吗?石门关的女人就是苍山上的望夫云。”

      
    茶元生看见姑娘完全清醒过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跟毕摩商量后生们的事,毕摩说:“传说归传说,又没有人亲眼看见,说不定有人活着也说不定。”

      
    茶银红听了毕摩的话,原本已经绝望的心里萌生了希望,她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阴郁的脸上出现了浅浅的笑容。茶银红起床梳洗过后来到石门关外,远远地站着。石门关里森森林木阴翳山间,渺渺烟岚迷离游移,一座云桥飞架石门山和翠屏山上,阳光在白云里挪动着,闪烁着。渐渐地,阳光强烈了,云雾开始消散,等到云雾完全消散,只见成群接队的老鹰从天空扑下来,蹲在死牛烂马和死人面前,欢快地啄食着腐肉,茶银红的心里咯噔了几下起来,眼泪不觉淌了下来。

   
    茶银红走近石门关,坐在一个石头上。河水不大,河面不宽,没有受到半点污染。河水从石头下面淌出来,轻悠悠地淌进水潭里,形成的白沫漂浮着,在水面上打着圈圈。河水吻过河里的石头和树木,轻悠悠地离去,跟着又回过头来,仿佛恋人离别似的,有无限留恋之意。一条甲鱼从水底趴着的石头下面探出头来,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看见没有危险就爬了出来,脖子一扭,嘴一张,吞下一条正在水里跳舞的蚯蚓,然后朝天吐了几个泡泡,灵巧地爬进水草里藏匿起来了。河水仿佛浓妆少女从山里袅袅走来,裙裾带起的轻风缓缓漫过岸边的树丛,稀疏的树丛里发出的低响,宛如音符拨动着人的心弦,以最完美的形式和最清新的格调沉入了茶银红的心底,令她暂时忘记了心里的忧伤。茶银红的心绪尽情地流淌着,然而仅仅只过了一会儿,她的心又沉重起来,眼前顿然出现了松间鹤的影子:高大的身材,刚毅的脸旁,有神的眼睛里流露着幽深的情意。


[ 本帖最后由 尤世民 于 2009-10-24 15:36 编辑 ]
33#
发表于 2009-10-24 17:00 | 只看该作者
再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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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26 11:19 | 只看该作者
                      12
    茶银红说:“间鹤,我的亲亲,我想着你呢!”
    松间鹤张开双臂向她走来,茶银红跟着又叫了声:“间鹤,我想着你呢!”
茶银红欣喜地向松间鹤扑去,跌进了水潭里。茶银红在水潭里沉浮着,到底战胜了溺水鬼的引诱,爬上岸来。太阳仿佛散步似的,阳光照进关里,直直的,水潭下沉寂着的太阳仰望着碧蓝的天空,一朵白云缓缓地飞了过去,阴影仿佛鸟儿扇动的翅膀,在石门关里扇动几下,很快就消失了。茶银红在石头上晒了阵太阳,等到衣服基本被晒干时,她站了起来,朝石门关里走去。六月的漾濞江水带着大量的泥沙,江水犹如黄汤似,石门河水却清澈透亮,七起七跌,白沫飞溅,气势恢宏,两面的山好像被刀凿斧削过似的,及其光滑,及其险要,难以攀登 。茶银红走进石门关里,大声呼喊着:“间鹤,你在哪里?”
    “间鹤,你在哪里?”
    喊声在关石门里回应着,激荡着。
    茶银红听着回应声,心里开始着急了,继续往关里走,最后爬上石门山,大声呼喊:“间鹤,你在哪里?”
    “间鹤,你在哪里?”
    山那面有了回声。
    过了许久,一位大娘从石洞里爬了出来,趴在石洞前往外看,看见山下只上来一个姑娘时,大着胆子问:“姑娘,你找哪个?”
    茶银红说:“我找松间鹤,他是我男人。”
    大娘从洞里爬出来,走到茶银红面前说:“说到找人,我男人倒是内行,我叫他给你算算,看看算不算得出来。”
    大娘爬在石洞前,把她男人叫了上来,叫他帮茶银红测算测算,她男人点起一柱香,朝香作了几个揖,转了几个圈,闭着眼,口里“东嗦嗦嗦嗦西南嗦嗦嗦嗦北”地念了一阵,手里的木刀朝虎头山一指,说:“阿呗!”
    大娘说:“我老馆说你男人在虎头山。”
    大娘留茶银红吃过饭,送给她几个烤木薯,叫她下山小心些,看着她下了山,叹了一口气,走进了山洞。
    在笔墨躲避战争的人全都回到了石门关外,经历着战争带来的创伤。过了几天,茶银红跟茶元生说:“阿爸耶,我是望夫云啊。”
    茶元生说:“阿妹耶,你是望夫云。”
    茶银红说:“我是风中的树叶。”
    茶元生说:“你是风中的树叶。”
    茶银红说:“我是水中的浮萍。”
    茶元生说:“你是水中的浮萍。”
    茶银红说:“我要去找间鹤,哪怕他死了,我也要把他的尸骨背回来。”
    茶元生说:“你要去找他,哪怕他死了,你也要把他的尸骨背回来。”茶元生说:“石门关的伙子最钟情,石门关的姑娘最忠贞,去吧,去吧。”


[ 本帖最后由 尤世民 于 2009-10-26 11:25 编辑 ]
35#
发表于 2009-10-26 12:41 | 只看该作者
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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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27 08:22 | 只看该作者
    小路宛如鸡肠子,从顺濞河畔进山到达哈腊左,顺着螺蛳河往上至毛鼠狼,把螺蛳和许多地方串了起来,螺蛳是这条线上非常重要的地方。
      
    刘君武在石门关打败了蒙子灰后,把太平部落控制的地方分成了三个部落,立刻任命了三个部落主,向三个部落派出军师监管部落主。螺蛳军师毛根在赴任的路上发现松间鹤躺在漾濞江边,立刻走了过去,看到他双目紧闭脸色青紫的样子,以为他成了死鬼,兜屁股给了他两脚,没有想到这两脚起了重大作用,松间鹤哼了几声,呼出了几口黄水,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蹲在江边石头上的两只饿老鹰,原本想着有顿饱肉吃的,这时看见松间鹤坐了起来,惊骇地叫了几声,抬起脚就飞了。毛根蹲下身子,替松间鹤捶着背,说:“阿弟,你是甚么地方人?躺在这里喂饿老鹰?”

      
    松间鹤说:“我是石门关,被蒙子灰抓到太平,然后到石门关外帮他打仗,被大水冲到漾濞江,被冲到了这里,跟我到石门关打仗的还有二十九个石门部落的伙子,唉,也不知道他们怎样了!”

      
    松间鹤向毛根讲起了他在石门关外打仗的事情。

   
    那天,随着蒙子灰被打死,树倒猢狲散,太平部落很快就溃散了。松间鹤随着溃散的人群向石门关跑去,谁知刚刚跑到石门关口,遇到了从关里冲出来的人,他们个个都把脸涂得通红,手里拿着木刀木棍,有些人手里拿着尖利的石头,鬼喊鬼叫着向他们冲来。松间鹤心里想今天死定了懒得抵抗了懒得逃跑了,就趴在一个大石头后面闭着眼睛等死,没想到就在这时,天空飘来了大团大团的乌云,转眼之间铺满了天空,刹那间天昏地暗狂风大作,跟着天空响了几个炸雷,雨水泼了下来,石门关里响声如雷,石门河水裹挟着大量的木头、死牛、死马、死人和活人朝漾濞江奔腾而下。

      
    毛根听他说了在石门关打仗的事,说:“那天我也在场,战争确实很残酷,战后我们处理尸体时叫太平人进行了辨认,据他们说石门关的三十个小伙子都死了,看样子就你活了下来。”


    毛根觉得很奇怪,战争过去十几天了,这小子却没有死,是什么原因促使他活了下来?是神仙在相助还是他本身命硬?毛根默想着,默想着,最终认定这小子得到了神的帮助。从人的生理机能方面看,人在绝境中最多只能活七天,意志薄弱不想跟命运抗争或者没有能力跟命运抗争的人,能活三两天就算不错了。毛根受过心里方面的刺激,他的心思很邪恶,在他眼里,人不能算人而只能算牲口,就是做屄事时也是男牲口骑在女牲口上,在满足生理欲望的同时造出了人类,没有甚么稀奇的。松间鹤是他捡来的人,俗话说捡来的儿子当脚踢,踢死也不可惜,可是现在?这小子在经历了十几天的煎熬后,居然没有死,这真是奇了怪了。毛根什么都不相信就是相信神,他什么都不怕就害怕神,神可是至高无上的,它主宰生灵的命运,包括动物。毛根想世上什么都可以得罪唯°神不能得罪,他想得罪了神自己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就对松间鹤有了敬畏,对他相当好。毛根叫下人让出一匹骡子,叫松间鹤骑在骡子上,向螺蛳走去。到了螺蛳,部落主罗氏百设宴款待军师,尽捡好听的话说,请毛根在刘君武面前多为自己说好话,毛根不敢托大,尽管他是刘君武派出,来头很大,但是强龙斗不过地头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地头,又有人说货到地头死,人到地头亡,在人家的地盘过生活,稍微不注意就得罪了人家,到头来弄得灰头土脸事小,说不定命丧螺蛳也未可知。历史上曾经有好几个军师死得不明不白,又没有办法去根究,人家早把尸首给回了,最后只好按照暴病身亡处理,落得个不好下场。人没有必要为自己掘坟墓,凡事应当早作预防。毛根说:“我来到贵地,只是奉命而已,没有什么名堂,还请大人今后多加提携照顾,开发利用好这片土地,我做你的好帮手就是了。”


    毛根说完场面话,叫手下人叫来松间鹤,跟罗氏百说起了他的事,说他十几天都没有饿死,肯定是被神仙保护着。罗氏百看了看松间鹤,看见他地阔天方,膀大腰圆,是个种庄稼的好手,心里暗暗喜欢,听毛根说他有神仙保护,他却不以为然,以为军师在自己面前显摆,故弄本事。他在心里说一个小死伢子,鸡巴毛都没有几根,哪路神仙会来保护他?他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不想说出来,毕竟军师首次来到自己的地盘,互相都不了解对方虚实,不知人家水深,随便说话,得罪了人家,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罗氏百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自己能够统领部落,使部落走向辉煌,从内心深处反对刘君武牌军师。毛根初次来到螺蛳,心里有些虚火,说话谦虚,生怕得罪了罗氏百,两人怀着同样心思,就出现了很和气的表面现象。毛根说松间鹤有神仙保护,那么就算有神仙保护吧!老子先不管这些,等以后探出真实面目,再来笑话你,看你能咋的?罗氏百在心里嘀咕着,脸上表现出喜悦来,赶忙吩咐手下给松间鹤安排食宿,叫他安心养伤,客客气气的,滴水不漏,连毛根也看不出来,以为自己遇到了明君,心里喜滋滋的。


[ 本帖最后由 尤世民 于 2009-10-27 08:24 编辑 ]
37#
发表于 2009-10-27 12:07 | 只看该作者
再欣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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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29 15:10 | 只看该作者
松间鹤养伤期间,军师按照惯例诱骗他吃了忘忧药。据山野之人说,忘忧药以忘忧草为主,辅以忘忧根和忘忧叶,在酒水里浸泡几个月,吃时从酒坛里舀出来,兑些山泉水,掺些山泥巴,酒水味里散发出淡淡的泥土味。吃过这种药的人很快就会忘记自己出生在哪里,有什么样的经历,遇到过什么人,如果想逃,无论逃到哪里,只要一念咒语,逃跑者的耳朵里就会发出“骨朵”、“骨朵”的声音,在这种声音的导引下从原路返回到出发地,谁也无法抗拒这种声音的诱惑。从前有许多奴隶逃跑后被军师念了回去,遭到奴隶主毒打,打得皮开肉绽骨断筋裂,他们就把怨恨的目光投向军师,恨不得撕碎了他,生吃活剥了他,但是最终谁也没有这样做,相反,他们对军师特别好,军师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哪怕是自己的婆娘也拱手相让。他们知道军师既能让自己迷失心性,同样也能让自己恢复心性,如果听话,生的奴隶多,又斗着部落主心情好或者遇到喜庆日,他们也许会被特赦为自由民,军师就会按照部落主的指令,给他们念解除忘忧的咒语,送给给他们片地,叫他们守着老婆孩子过相对安逸的生活。松间鹤在螺蛳生活着,等到身体基本恢复时,军师说:“你就留在这里做奴隶头,教奴隶们耕田种地发展生产吧,如果贡献大,我给你几个漂亮的女奴隶,随你咋个整都行,看不美死了你。”
松间鹤唯唯诺诺,点头答应。
      毛根为什么要对松间鹤说这话呢?为什么要安排他当奴隶头呢?原来平坡部落和太平部落为争夺石门关经常打仗,打死了很多人,尤其是前不久的战争,使靠拢太平部落的螺蛳的男人,差不多要死绝了。罗氏百出生于顺濞江东岸的黑马,从前跟随刘君武打仗,立了许多战功,等到灭了太平部落,刘君武就分给他一块地盘,叫他做了罗师白地部落主。罗师白地部落包括整个顺濞和龙潭、瓦厂、太平部分地盘,是当时相对落后荒凉的地方。罗氏百当上部落主后,不仅想经营好自己的地盘,还想吞并太平部落、虎头山部落,掠夺大量的土地,做到这一点需要大量的人力资源,所以他对于人力资源是极为重视的。当他听军师说捡来了一个年轻力壮的伙子时非常高兴,如果不是毛根说他被神仙保护着,他肯定会立刻赐给他女人,叫他努力用功为部落造人,现在听毛根说松间鹤的伤已经好了,他说:“你去考察一下,扎实好的话就让他管点事,不好的话就配给他几个坐庄奴,为我们繁殖奴隶,唉,现在的情况糟糕透了,奴隶是越来越少了。”
       罗氏百叹了一口气,把目光瞭向西边,思绪已经飞到了虎头山。虎头山原名飞凤山,前文说到石门道人,说到他在石门山上讲经布道时,突然飞来的一只凤,叼走了一枚核桃,救了石门道人和石门关弟子,石门道人就把凤飞走落脚的山叫做飞凤山。后来有人发现这座山的样子有点像老虎头,把头伸进漾濞江里喝水,有想老虎是山里之王,没有老虎这地方不会安宁,就把飞凤山叫做虎头山了。
虎头山有很高的脊梁骨,脊梁骨右面是木柏河,左面是杨春茂河。木柏河形似一个丫字,左丫叫石月亮河,石月亮河的河水比较浑浊,每到雨季来临,河里便会散发出淡淡的尿臊气,有人说老和尚撒下的尿,当然有点气味了。那地方风景很好,男人不怎么样,女人恁是了得,人人漂亮,个个水灵,吸引着外面男人的眼球,他们娶到那里姑娘后,手舞足蹈,神侃神吹编了许多传说。右丫叫做熊家河,发自秀岭山,除了半道里的一片柳树林,有过杀强盗的传说,没有太多的文化底蕴了。杨春茂河源于花椒园山脚,由许多眼清泉汇集而成,河水汇入漾濞江地方,是古人到乔后买盐巴所必经的地方,夏秋时节,满河淌水,仿佛发怒的婆娘,又如奔腾的野马,不把人吓死绝不罢休的气势,令人害屄怕。到了冬春时节,两条河形似老女人,干瘪憔悴,有气无力,这时,人们把牛羊赶进河谷,躺在嫩草地看太阳,如果是有情男女,就会走进森林里,温存过后并排躺着。虎头山部落控制着河西、罗屯、沙堡墩、白杨、秀岭、花椒园、上水井直至观音庙以北的地盘,以秀岭虾马塘至上水井一线为界,山那面为太平部落控制区,控制点设立在打牛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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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29 17:56 | 只看该作者
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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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30 11:31 | 只看该作者
虎头山部落主名叫果子里。果子里早先从云龙买进盐巴贩运到大理,从大理买米贩运到云龙,赚取两头的银子,后来刘、蒙两个部落打仗时,他明里收了刘君武送的一群牛羊,暗地里收了他送的两个姑娘,帮助刘君武打败了蒙子灰后,被刘君武任命为虎头山部落主。果子里五十余岁,个子非常矮小,黑如木炭的脸上镶嵌着一对跟黄豆差不多大的眼睛。他十分好色,见着漂亮女人眼睛瞪得比黄豆粒还要圆,口里直淌口水,整个身子会筛糠似地抖动。他的婆娘是狮子国人,叫丽亚索.子尼娜美娜,是个部落主的女儿,某次果子里到狮子国进宝石时与她相遇了,后来她就跟了果子里,从狮子国跑到漾濞来了。她刚到漾濞时不会讲汉话,又嫌自己的名字太长念起来拗口,就求男人给自己取个好听些短一些的名字,果子里就忽悠她,说她是仙女下凡比月亮还要漂亮百十倍,送了个“赛月亮”的名字给她。她长得牛高马大特别能生,别人家的婆娘鬼喊马叫大半天生下来一个小拳头,她不哼不叫要么生兄弟俩要么生姐妹仨几年内生了一大群,人家跟她说起生孩子时,她总是说“女人家生孩子就像老母鸡下蛋,头一个比较难后面的就很容易了。”人家不赞成她的说法,说某某生孩子时叫得天都下起了雨云都停止了走动太阳几天后才敢走出来,她的右脸皮朝左扭一阵,左脸皮朝右扭一阵,说:“那是人家娇气,是向男人撒娇,想得到男人更多的关心。”
生育过多加上感情过于勃发,到她年满三十六岁时,腰粗如木桶,屁股松松垮垮的,眼角边的皱纹比漾濞江里的波浪还要多。尽管她对房事已经没有热情了,已经冷淡了却特别爱吃醋,把男人盯得死死的,绝对不允许男人对她有丝毫的背叛和不忠,她没有想到是尽管她盯得死死的,果子里照样在外面玩女人,性欲比牲口还要强,果子里说:“再精明的女人,在男人玩女人面前,也是瞎子笼子,没有什么卵用,当卵子踢。”
果子里没有想到,要他命的事很快就要落到他头上了。
      茶银红经马场过了漾濞江,经沙河郑家、陈家、木瓜箐到了石窝铺,打算从瓦窑箐上虎头山。茶银红走到瓦窑箐时,被下山找乐子的虎头山部落军师看见了,把她掳到了虎头山中的栗子园,关在一间小屋子里。军师像狗一样地围着她转了几十圈,鼻翼煽动了一阵又一阵,困难地吞下了一口又一口唾液,屁颠屁颠地跑到果子里面前说:“比天还要大的喜事,我们掳到了一个婆娘,比仙女还要好看百十倍。”
      果子里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什么?比仙女还要好看百十倍?天下哪有这样的婆娘?”
      军师献媚地说:“有,绝对有,高高的个子,嫩嫩的脸皮,细细的腰身,鼓鼓的奶子,圆圆的屁股,天生就是个生牛牯子的料。”
      果子里一听,身子筛糠似地抖动起来,口水顺着颔下的花白胡子淌了下来,雨点似地落在胸前,把他胸前的衣服泅湿了一大片。他颤抖着走出屋子,来到茶银红面前一看,身子立刻瘫软下去,瞳孔放大得比死人的还要大。军师见状,知道果子里喜欢上了姑娘,自己因为推荐有功肯定会得到许多好处,心里扎实高兴,赶忙叫来两个坐庄奴,叫她们带茶银红下去,叫她们好生照料茶银红,晚上好跟果子里睡觉,他没有想到两个坐庄奴早就被赛月亮收买了,她们跟着就把事情说给了赛月亮。赛月亮长着一对龙凤眼,左为单眼皮右为双眼皮,看人时左眼皮无比冷漠像把刀子,右眼皮柔情似水喷射出热烈的火焰,她听坐庄奴说了茶银红的事,左眼里露出无比冷漠的光芒,说:“红颜祸水留不得,把她弄进漾濞江里呛死算了。”
      她对两个坐庄奴说:“事情办得好,赏你们当个自由民。”
      两个坐庄奴立刻眉开眼笑起来,返身走进关茶银红的屋子里,也不说话,三下五除二,四七二十八,动手把她粽子似地捆了起来,茶银红一边挣扎一边大叫:“你们咋个说?你们到底咋个说?”
      一个坐庄奴说:“因为你长得太过漂亮,主母说你刺她的眼睛,要整死你,如果长得像我们,只要那东西还在着,当个坐庄奴,也许还可以活几天。”
      茶银红抵不过力气如牛大的两个坐庄奴,被她们用泥巴塞住了嘴,连拖带扛地弄到漾濞江边。下午的阳光照着江面,江面红光闪烁,河对岸升起几缕炊烟,一条不知从哪里跑来的野狗蹲在江边,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们。两个坐庄奴把茶银红横放在河边的一个石头上,从腰背后掏出烟锅,往烟嘴里填上旱烟丝点燃,吧砸吧砸地吸了起来。一个坐庄奴朝天吐了一口烟,说:“我们也不想害你,实在没有办法,你知道坐庄奴么?告诉你,坐庄奴是最下贱的女人,什么男人都可以睡,然后替奴隶主繁殖下一代奴隶,如果斗不遇着机会,永世不得翻身。”
      另一个过足了烟瘾的坐庄奴说:“罗嗦个老球!拿出点老公鸡的速度来,把她弄下去呛死,回去当自由民得了。
41#
发表于 2009-10-30 13:53 | 只看该作者
再欣赏。请继续!谢谢!
42#
 楼主| 发表于 2009-10-31 09:01 | 只看该作者
    罗氏百使尽了全身力气,他女人的肚皮就是没有鼓起来,典型的长江中下游平原,急得罗氏百直骂老娘贼,她的婆娘见怪不怪,你骂你的,我活我的,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后来眼见丈夫骂得过分了,心想你也太不我当回事了,就顶撞他说:“我能生,能生成百上千个,是你有病,你身上流出来的水有毒。”
    罗氏百不相信,自己活蹦乱跳能吃能睡,能有哪门子病?当婆娘把这话说过许多遍,说出了老茧时罗氏百相信了,相信自己真的有毛病,怀疑自己的水里有毒了。他到底又不敢完全相信,就找了个机会,把自己那东西挤了点出来,涂在一把青草上,看着一只羊吃了下去,看到吃了毒水的羊不但没有死,相反比不吃时更加活蹦乱跳,他的心里不舒服了,又开始骂老娘贼了。某天,罗氏百路过一个小寨子,看见一个坐庄奴倚门而望。他走过去一看,看到她虽说没有十分姿色,却也风姿绰约有点动人,又逢了蛇交配狗发情的季节,他心里特别发骚就弄了她,他没有想到一炮打出了两个小姑娘,欢喜得他不顾自己的身份,抱着坐庄奴转了好几十个圈,抓住她的两个大奶子说:“你的奶子,是我生平看过的最美的大奶子。”
    罗氏百的话感动着坐庄奴,她牛屄哄哄地说:“只要你喜欢,我给你生一百个”。
    罗氏百非常高兴,他想把两个姑娘领回家好好抚养,又觉得这样做名不正言不顺的,最终没有这样做。罗氏百对坐庄奴非常好,给了她许多铜子,恢复了她的自由民身份,叫她好生抚养姑娘,叫她继续为自己生儿育女,说:“斗着机会,我整死那个只会打鸣,不会下蛋的老母鸡,娶你做老婆。”
    罗氏百的话令他的野婆娘心花怒放,温柔有加,尽心侍奉着他,他没有想到婆娘过了三十岁时,性欲突然亢奋起来,应了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句话。他婆娘每天都要,弄得他精疲力尽两腮无肉四肢无力黄皮寡瘦不成了人样子,她婆娘则像下饺子般地接连生了六个,其中第四个是个姑娘,取名罗喳雀。
    罗喳雀长到十六岁时,仿佛出水的芙蓉亭亭玉立,艳若春天花朵,美如中秋月亮,艳名远播大理保山以外。大理部落请来的媒婆踏平了罗氏百门前陡峭的山梁,保山部落请来的媒婆踏烂了他家的门槛,媒婆把厚嘴皮子说成了薄纸片,把牙齿说掉了好几颗,罗喳雀就是不答应嫁人。罗氏百性格比较开朗,加上姑娘年龄又不大,想让姑娘在家多呆几天,也就不强迫姑娘出嫁了,由着她如燕子似地在家里飞进飞出,如蝴蝶似地在山里飞来飞去。
    毛根奉罗氏百命令对松间鹤进行了全面细致的考察,考察出他不是草包,了解到他很有能耐,心里扎实高兴,想把自己漂亮的养女许给他,招他做个上门姑爷,到老时有个依靠,他没有想到在某天过后,松间鹤陷入了情感的旋涡之中
    军师带着松间鹤来到乌么,乌么是个好地方。从乌么向东可以看到苍山,向南可以看瓦厂,山高箐深,云起云飞,云雾缭绕,火红的柿子树立在村子前后,形成了一大片柿树林,远远看去,整个村子仿佛燃起了冷峻的火焰。乌么的植被以松树为主,树下长着青苔,海绵似的,脚踩下去,青苔跟着沉下去,脚抬起来,青苔跟着升上来,相当柔软,相当舒服。正是秋末初冬时节,白天短促得巧媳妇难做三顿饭,太阳正在落山,羞怯的霞光腾起在毛鼠狼上空,一个老农从森林里走出来来,抬头望望天空,又低下头去,驱赶着牛羊,人和牛羊在霞光里晃动着,拖着长长的影子。
    乌么有一棵树,老得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老得不知经历了多少沧桑,然而老树年纪虽然已经很老了,已显现出一副垂暮之像,但是它在每年的春天,依然会抖开豪迈的铜枝铁杆,感知着四季变化。仲夏季节,它巨大的树冠依然生机勃勃,绿影婆娑。到了冬天,它顺了寒风的意愿,枯叶落下,让栖息在树上的鸟儿们发出几声惊叹,有过几声哀怨。村里人觉得它遮天蔽日影响屋子里的光线,两个村老在某日商量过后决定砍掉这棵树,没有想到第一个人走上前,一斧子砍下去,没有砍到树却砍断了自己的一只脚,第二个人走上前,一斧子砍下去,没有砍到树却砍断了自己的一只手,气得两个村老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口里骂着老娘贼来到树下,谁知他们刚刚举起斧头,树上掉下来一根树枝把他们砸翻在地,他们捂着胸口满地打滚鬼喊马叫了好长时间,他们的小命虽然保住了,但是村里从此有了两个残疾人有了两个疯子,从那以后,村里人说:“这棵树成精了,成精了树不但不能砍,相反,应当好好地保护起来,好好地供奉起来。”
从那以后,乌么人在树下立了个小菩萨,每到逢年过节时到树下烧香跪拜,向老树寻求平安,给树吃最好的东西,再也不说砍树的话了。那棵古树被保护下来,直到中华民国建立,见证了中国革命,才恋恋不舍地舍弃了生命,留下了许多美丽的传说。毛根和松间鹤坐在青苔上,毛根掐了一朵野花叼在嘴里,说:“罗师白地的姑娘,漂亮得没有说场,就像酒,醉死人了,他娘的!”
    毛根闭着眼睛,思绪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过了好长时间,他从沉醉中醒了过来,对松间鹤说:“哪天我给你弄几个骚姑娘来,一夜做她四五次,怎么样?”
    松间鹤吃过忘忧药,已经忘记了很多事情,然而当毛根说到姑娘,说到给他弄姑娘时,他很快想起了石门关,想起了远在石门关的茶银红,他不知道,此刻,毛根已经念过了解药咒,他已经清醒了许多,松间鹤说:“我已经有媳妇了。”
    毛根说:“阿么么,石门关的姑娘怎么赶得上罗师的姑娘?他娘的,说不好听点,要身材没有身材,奶子要么像牛奶,要么就没有,屁股一撅尽撅出屎来。”
    松间鹤激愤地说:“你又没有了解我们那里,怎么可以乱说!我们那里的姑娘在石门河里泡过脚,比仙女还要漂亮几百倍!”
    军师说:“阿么么,说到石门关你就跳脚,好像挖了你心肝似的,唉,我真心问你,你媳妇好看不?”
    松间鹤说:“比她好看的女人,我没有见过,她是我心里的一座山,无论走到哪里,我都背着,你知道不?”
    这当儿罗喳雀带着两个使女向他们走来,满坡的青绿荡漾着迷人的风情。罗喳雀看见一簇野花,弯腰掐了一枝,叫使女别在自己的发髻上,跳跃着往山上走。罗喳雀走到松间鹤面前,突然停了下来,定定地望着他,心里想我梦见过他好几次,他就是我梦见过的情郎,他就是我要找的人。她这样想时,就把她大胆而又热烈的目光射向松间鹤,看得他有点不好意思,羞怯地低下了头。罗喳雀定定地看着松间鹤,脸上升起了一朵红霞,笑着对军师说:“他是谁呀?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军师说:“他是石门关人,是我从漾濞江边捡来的。”
    罗喳雀妖冶地说:“我没有见过这么帅气的人,扎实可爱。”
    罗喳雀说这话时,刚刚褪了红霞的脸,又飞上了两朵红晕。她看着松间鹤,大胆而又热烈地看着,眸子里荡漾出许多柔情。山风缓缓地吹着,吹起了她的裙裾,露出她雪白而又修长的大腿。到底,罗喳雀觉得自己表达感情的方式,过于直白,过于直率了,就怯怯地勾了头,露出一根娇羞而又粉白的颈,跟使女说:“走,我们回家去。”   
    罗喳雀说着话,走了,其间又回过头来看松间鹤,深情款款的样子扎实让松间鹤感动,他也把自己的目光投递过去,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脸不觉地红了起来。毛根看见,在心里立刻打消了招她做姑爷的想法,哈哈大笑着,说:“你小子骚得很,是个典型的骚公鸡。”
    松间鹤木讷地说:“没有的事,我只是觉得她好看而已。”
    军师说:“你小子走了狗屎运,小姐看上你了,你等着做罗师白地的姑爷吧!”
    松间鹤说:“在石门河里泡过澡的人,对爱情忠贞着呢,我不会娶她的。”
    军师说:“忠贞个老球!我先跟你说好,等到你做我们姑爷时,千万不要忘记了我,我给你的好处多着呢!要得啵?”
    毛根第一次在松间鹤面前说起我们两个字,他把自己融入了罗师白地部落。松间鹤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站起来,踏着夕阳的碎步下山了


[ 本帖最后由 尤世民 于 2009-10-31 09:0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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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31 10:51 | 只看该作者
不错的,欣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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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 09:14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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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坐庄奴抬着茶银红正想朝漾濞江里丢时,太平军师乌鼓领着几个赶马人从罗屯方向走来,他们飞快地跑到两个坐庄奴面前,大声说:“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们竟敢谋财害命?胆子也太大了!”
赶马人冲上前去,几脚踢翻了两个坐庄奴,救起了茶银红。被踢翻的两个坐庄奴扑在地上大哭起来,其中一个说:“你们害了我,还不如杀了我。”
      乌鼓留着一撮红胡子,说:“生来是当奴隶的,永远只能当奴隶。”
      坐庄奴说:“就算你不杀我们,主人家也会杀了我们的,呜呜,我们的命好苦啊!”
      乌鼓看见两个庄奴虽无十分颜色,也有几分动人之处,心里说:“何不弄回去,饥渴时也好有个去处,总比被晾着强一些。”他想到这里,说:“跟我到太平去,那里的奴隶,日子好过得很,比神仙还快活。”
      坐庄奴说:“我们还有几个奴隶崽呢。”
      乌鼓不耐烦,呵斥他们说:“屄长在屁股上,到哪里不可以生几窝!罗里叭嗦的,给是活得不耐烦了?”
      两个坐庄奴想了想,到底心动了,站起来,跟在乌鼓后面,离开了漾濞江,顺着杨春茂河上山前往太平。到了虾马塘,太阳正在落山,葱郁的森林成了褐色,特别寂静,乌鼓说:“大家休息,让马喝点水。”
      赶马人放开马,让马到水塘里喝水,他们坐在草地上闲聊。乌鼓递给茶银红两个木薯,说:“吃,还要赶路呢!”
      茶银红接过木薯,边吃边看苍山。夕阳晚照,苍山顶上,棉絮般地堆积着厚厚的云,夕阳晚照,整个苍山仿佛燃起了冷峻的火焰。山腰里填实着白云,形成的云湖格外显眼,几座山峰直立于云层里,给人遐想。
     “望夫云。”
      茶银红看着马龙峰巅的一朵云,心里意识到了那多云其实就是自己了。她的心里酸酸的,楚楚的,刀子如影而至,在她的剜着,剜得她的心灵和肉体都十分疼痛,她已经隐约地意识到前面的路还很长,有很多不清楚的东西正在等着她,是退缩还是继续朝前走?她知道自己没有抉择的权利,先走着瞧吧?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
茶银红从前没有出过远门,今天第一次出门就走了那么多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尤其是发生在漾濞江边那一幕,令她迷惑不解,十分后怕,对即将来临的日子难以揣测,到底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真的难以预料啊!她的整个身子都像散了架,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潜伏在胸腔里的那只兔子,蹦跳着,蹦跳到乳房上,茶银红的心里油然产生了几丝甜蜜。当她和松间鹤在一起时,日子是那样甜润,是那样甜蜜,就是偶尔分开半天,她的心里也是很难受的。她爱松间鹤,爱到了肺腑里,爱到了骨髓里。当松间鹤出现在她身边时,有时文静,有时野蛮,他那双抚摸自己的手粗糙而又细腻,无论粗糙也好,细腻也好,都如一种意象沉寂在她的心底,给她带来的甜蜜和快感,是难以用语言的描述的。茶银红理解松间鹤的野蛮,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在自己喜爱的女人面前,能够保持自矜么?如果真是那样,那么反而不正常了,至少说明他对自己的爱是苍白的,是无力的吧?茶银红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心上人了,她不知道心上人是死了还是活着?这是怎样的日子?这是怎样的情境啊?
      茶银红两眼盯着望夫云,辛酸和苦楚涌了上来,眼泪不觉地淌了下来。乌鼓看见,心里有所触动,身体里的某种东西自然而然地蓄积,凝成一股如流水般的东西,在身体里流动,到达全身的每个角落。他是个军师,在那个遥远的年代,军师是仅次于部落主的重要人物,部落主依靠武力获得领域控制权,或者通过世袭而获得,军师就不是这样了,他们依靠智慧,用智慧辅佐部落主,使部落主走向强盛。军师同时又负有监控部落主的义务,使之不能背叛大部落主,构建层次性结构,就像一座山,最底层当然是百姓,即奴隶,最高层就是部落主了,那么军师就是紧邻最高层的人,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乌鼓年纪不是很老,他有性方面的强烈要求,当他看到茶银红后,沉积在心底的那东西让他老是不自在,现在,当他看到茶银红流泪时,心里明白她肯定遭遇了什么。她是什么地方人?是虎头山部落里的人吗?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而要把她弄到漾濞江里呛死?他想这些都是谜,是每个人心底储存的动西,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向人倾诉,但是他作为太平部落的军师,总不能带个不清不楚的人回去吧?万一这个人肩负着什么使命,进而使太平部落处于不利的地位,那将是怎样滑稽的事情?乌鼓走过来坐在茶银红身边,问:“阿妹,你是甚么地方人?为哪样事情得罪了虎头山人?他们为哪样要把你弄到江里去?”
茶银红心里说这是自己的秘密,没有必要跟人说起,即使说了出来也没有意思,人家又没有办法帮助你,相反还会招来祸事,为甚么要说给别人呢?不说,绝对不说!她觉得心里慌慌的,不说出来憋在心里很难受。她想这个人救了自己,如果不是他,自己早就死了,既然命都是人家给的,再把心事紧紧地掖着,情理上说不过去,还是说出来吧?看他能把自己怎么样!茶银红的肩膀颤动了几下,说:“我是石门关人。”
      乌鼓说:“喏,就是对面,我去过几次,还在石门河里洗过脚,蛮好的地方,我想问,你不在石门关好好地呆着,跑出来搞哪样?”
      茶银红说:“我出来找我男人,毕摩说他在虎头山,我就找到这里了,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整死我!”
     乌鼓说:“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蛮重感情的人呢!我告诉你,果子里是个大色鬼,几百里范围内的人都晓得,肯定是他看上你了,而他婆娘又是个最爱吃醋的人,果子里看上你的事肯定被她知道了,所以她要弄死你,幸好被我们看见把你救了,说得不好听一点,你是捡得了一条命呢!”  
乌鼓望着茶银红,脸憋得通红,说:“听人说果子里那东西有两尺来长,有棒槌那样粗,弄死了好几十个坐庄奴,如果她婆娘不是狮子国人长得像母牛,早就被他弄死了。”
      茶银红听他说到这话,脸红得像秋天地里的高粱,想说什么到底又忍住了,心里怦怦地跳着,她勾了头,用手绞着衣脚不做声。
45#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 09:24 | 只看该作者
等到夜幕完全降临时,乌鼓说了声走,站起来,领着一行人,赶着马向太平走去,两个坐庄奴看见乌鼓不时用含情的眼光去瞟茶银红,心里想这家伙也是个大色鬼,从他的骚眼光看得出来他已经喜欢上了这个漂亮的女娃子,俗话说老娘不吃眼前亏,还是不要得罪她的好,于是她们对茶银红格外地客气起来,拉拉她的衣角,拉拉她的手,柔声提醒她老人家小心些,把她照顾得好好的。   
      到打牛坪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乌鼓向部落主字才庆交了差,跟茶银红说:“我是太平部落的军师,到了这里就是到了你的家,安心住下来,另外我还要警告你,绝对不能乱跑,被虎头山果子里逮去,有你受的,他那东西……?不说了。”
      乌鼓转过身子,对两个坐庄奴吼道:“给我好生伺候着,少了半根毫毛,我要你们两个的命!”
      等到两个庄奴答应,乌鼓走了。
    过了一阵子,十来个女人端着饭菜走了进来,伺候茶银红吃饭,伺候她洗澡,吩咐两个坐庄奴到屋外的茅草床上睡觉,叫她们好生伺候茶银红。累得要命的茶银红特别想睡,然而她心里又特别害怕,翻过来翻过去就是没有睡着,等到有了睡意时,两个坐庄奴比雷声还要响亮的鼾声,吵得她心里十分烦躁,再也难以入睡了,只好望着黑森森的房间,等着早晨的到来。
      过了十几天,天气变得阴晦了,乌云裹成云团在老和尚山顶滚动一阵后,刹那间铺满太平上空,几道闪电几个巨雷之后,天下起雨来了。雨滴像豆子般地砸在地上和屋檐上,雨滴的声音宛如鼓点又如分号,分割着绵延的时空。茶银红皱着眉头看着雨,心里想着松间鹤,为他担忧,说:“间鹤,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可知道,阿妹正在找你,正在想你啊!”
      茶银红呼唤着,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淌进了她的嘴里,她再次感觉到了眼泪的苦涩!
   “间鹤啊,你知道吗?我正在为你流泪,我的心正在为你破碎啊!你在哪里?你究竟在哪里啊?”
      山无语,云无语,雨飞舞着,飞舞着,天地间阴沉得让人窒息。
      乌鼓向她走来,走到她的身边,取下斗笠,甩了甩雨水说:“我去打听过了,听人说从石门关出来的人都被打死了,瞧你现在这样子,扎实可怜,我想你还是跟了我吧?有你吃的,有你穿的,对了,我还想告诉你,我还没有娶四老婆呢!”
      茶银红说:“你娶不娶四老婆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爱他就像爱我自己的眼睛,都是你们太平人,害得我好苦!”
      乌鼓说:“太平人害你是事实,不过是从前的蒙子灰,再说打仗的事,没有不死人的,我就死过好几回,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茶银红说:“平坡跟太平打仗跟我们石门关有什么关系?真是缺了大德了!”
      茶银红说着,蹲下身子哭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乌鼓走到她身边,说:“我跟你开玩笑呢!要是你男人真的死了,你怎么办?”
      茶银红坚定地说:“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我去死得了!”
      乌鼓沉沉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出了屋子,走进了瓢泼大雨中。一阵大风吹来,吹走了屋顶,暴雨直落下来,浇在茶银红身上。
      吃过早饭,茶元生手里抓着一根羊鞭,阴沉着脸走出了家门。
      头天晚上,李豆氏又在他面前罗里叭嗦,说:“我想姑娘了,想得要命了,想得跳石门河了。”
“你没有没良心,当初我就不应当让她出门以至于至今不归。”茶豆氏说:“你们男人的心,狠得比石门山上的石头还要硬。”
开始的时候,茶元生还能忍受,到后来就忍耐不住了,就吼了女人几句,女人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了起来。茶元生心里恨恨的,心想憨比婆娘就是憨屄婆娘,一点都不理解我心里藏了多少苦痛,村里不在了那么多小伙子,你心疼难道我的心就不疼了?其实我比谁都难受。他发觉自己的心里,仿佛被置入了一个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疼痛。
      当天晚上,茶元生决定派出二十个人,去寻找失踪的三十名小伙子。
见过松间鹤,罗喳雀的眼前尽是他的影子,怎么也丢不开,又不好跟父母说,时间一长就憋出病来了,整天神情恍惚发痴发呆的,到后来就卧床不起了。罗氏百问女人说:“姑娘是怎么一回事?”
罗氏百见女人也说不出什么名堂来,沉思了一会儿,就去问军师。军师说:“我们这个地方有时候是有点邪气的,说不定她中了什么邪也未可知,最好的办法还是请毕摩来念一天经跳一天大绳。”
罗喳雀听见他们说话,心里觉得好笑又笑不出来,心里说:“你们做父母的真是晕头鸡,一点也不懂姑娘的心,你们不知道姑娘爱上了人,爱上那个叫做松间鹤的人了么?”
罗喳雀想把自己爱上松间鹤的事说出来,然而终究觉得女儿家总不能那么不害羞,想人的事总不能想说出来就说来吧?相思原本是一种无形的东西,就像是地球上的空气,看不见摸不着,但是能感知得到。当相思潜入人的体内时,仿佛浓烟穿过人的脑海,又从脑海里游走到心脏,在心脏里停留过后,走进血脉里,停留在血脉里。罗喳雀感觉到自己整个身体里,全都是松间鹤,全都是由松间鹤幻化而成的感情,淡了之后变浓,浓了之后变淡,反反复复地搅动着她,搅得她心绪不灵,好生难受,想说又不敢说不出来,不说则更加难受,每到夜晚,眼泪就会不停地流出来,浸湿着枕头。
      过了两天,毕摩领着几个巫婆巫男来到罗氏百家里,敲叮当的敲叮当,念经的念经,乱了一整天。毕摩念了一阵咒语,端起碗来喝了一口水,“啊呸”一声,把口里的水喷到一张黄裱纸上,黄裱纸上渐渐现出两条蛇:一公一母扭在一起正在交配。毕摩拿着黄裱纸走到罗氏百面前说:“公主害相思病了。”
      罗氏百一听,看了婆娘一眼,他女人的老脸上出现了红晕,她说:“姑娘大了,该给她找婆家了。”
      罗氏百的女人把公主要嫁人的话放了出去,一时间媒婆来了一茬又一茬,但是罗喳雀一家也不答应,气得她母亲晕过去了好几次,以为姑娘真的中了什么邪,正在无计可施时,军师说了那天罗喳雀遇见松间鹤的事,罗氏百的婆娘一听,惊得从凳子上跳起来,说:“这怎么可以?多少好小子她不喜欢,偏要喜欢这么一个人?”
     当天晚上,罗氏百的婆娘把姑娘喜欢松间鹤的事告诉了丈夫,罗氏百笑了笑说:“什么耗子生什么老鼠,就像你当初,什么人不喜欢偏偏喜欢我喜欢我的大。”
罗氏百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鬼迷日眼的人不少,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她真的喜欢这小子,招个姑爷回家更好,免得她以后吃亏。”
      事情定下之后,罗氏百的婆娘把招松间鹤做姑爷的事告诉了姑娘,罗喳雀立刻眉欢眼笑起来,她从床上几纵步跳下来,搂着母亲的脖子就是一阵乱咬,然后开始吃饭,开始精心地打扮自己。
      罗氏百把松间鹤叫到家里,把想招他做姑爷的事告诉了他,松间鹤说:“我在石门关有媳妇。”
      罗氏百说:“有媳妇不要不就是没有了?什么事情讲究那么多干哪样?”
      松间鹤说:“在石门河里泡过澡的人对爱情是很忠贞的,我不敢忘记她,到死那一天也不 敢忘记。”
      罗氏百说:“做我的姑爷呢,会有好多好多的好处,不做呢,会有好多好多的不好处,你看着办吧!”
      罗氏百说完话,拂袖而走,急得在房间里偷听的罗喳雀把身子重重地摔在床上,趴在床上伤心地哭起来,口里“挨千刀”、“挨万刀”地骂了起来,骂得松间鹤心惊肉跳地好生不自在。松间鹤犹豫了一阵,摇了摇头,走出了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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