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弟差矣或者说是误会了,您愚哥我,一直是令箭先生的粉丝崇敬令箭先生的文笔呢!只是,您哥我愚钝或者说说记性太差,总记不住令箭先生笔下的人物。或许因为令箭先生太伟岸,笔下的人物多被其伟岸罩住了,只见导演不见演员;只记住了导演,记不住导演推出的人物。嗨,这,或许是我的错,都因我浅薄。
我给您说过吧?我没读多少书,幸好高小的语文老师执著小说,教我们写作文,拿教课书中的《少年润土》(鲁迅《故乡》的章节)教我们如何写人物,说“小说就是描写人物,而非表现自己”。我那时朦朦胧胧,却记住了老师的这句话,刻骨铭心。我的高小语文老师是黑帮,前年逝世,我为他写了一篇微短《老师的粉笔》,几近记实,贴这儿请舍弟瞅瞅:
《老师的粉笔》
廖仲尼老师走了,我要返乡为老人家送行。 啊嚏!老伴打过喷嚏奚落我:天寒地冻,颠簸六百里给老光棍送行,你硫磺烧作的? 哎!儿时同学都去,硫磺岂能缺席!我不顾老伴劝阻,雪花飘舞中步行到火车站,一头钻进动车。 廖仲尼是我的小学语文老师,脸白晢人瘦小,上课神采飞扬,讲解板书带演示:一撇一捺顶天立地是“人”,挺拔伸展胳膊是“大”,萎靡驼背哈腰是“小”…… 上过《朱德的扁担》,他和同学们一起模仿课文写《老师的粉笔》作文,说由粉笔切入,可以写很多很多。 我写老师的粉笔,弄得满教室粉尘,呛人!他欣悦评讲,乐呵呵改用湿抹布擦黑板。教室粉尘少了,粘他身上的湿粉尘深一片浅一片,难看死了。 文革洪流滚滚。廖仲尼,战争孤儿,身世不清不白,还跟三家村廖沫沙同姓跟孔老二同名,还写《老师的粉笔》小说,黑不可赦。他有口莫辨,潸然低头,黑帮帽子一戴十四年,一九七九年落实知识分子政策才重新抬头。 时过境迁,镇小升格高中了。华师毕业的我堂而皇之任教高中语文;廖老师学历不及敲钟打杂,偶而跟我絮叨,话儿仍跟“老师的粉笔”黏着。我问他小说重构咋样了?他总说还早,还早呢。 后来,我进县一中任教,再后来到省城谋差,几乎把孤老头忘了。 老人家享年七十三,跟万世师表同寿。 吊唁仪式肃穆。飘逸进灵堂的雪花,洒落在《老师的粉笔》手稿上。县委统战部长抚摸手稿,噙泪宣布:组织专班,编修抗战忠烈遗孤廖仲尼同志的遗著! 寒冬情绵绵,我想哭。 [589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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