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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临时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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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9-27 19:27 | 只看该作者 |只看大图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枫叶飘飘 于 2017-9-27 22:36 编辑

  《临时妻子》
  
  一
  
  工作服被汗水画出一道道地图,两个膝盖处破了拳头大的洞。在家时巧慧就把针线盛在一只塑料瓶子里,嘱咐蓝云带到工地上。高速立交桥初期打造工程很累,张天宇这个家伙整天嘴里衔着一枚铁哨,到点就在农民工宿舍门口啾啾吹。别说缝补裤子,有时候连脸都没空搓洗。
  
  蓝云是钢筋工的头儿,张天宇发了善心叫他搬到项目部办公板房里居住。
  
  比挤在密不透风上百人的宿舍强多了,项目部有网络,下班回来打开手机看看电影,看看新闻也算苦中作乐。
  
  工地在山区,水资源缺乏。张天宇让人凿了一眼井,竖进一只水泵,在井边安了自来水,泥腿子们洗衣服洗澡就在自来水这儿,蓝云一周洗两次澡,在板房内洗的。
  
  项目部的人领导给予特殊关照,板房里有淋浴器,洗手间。白天工作八小时,下班后的空间是蓝云的。
  
  风越来越紧了,吹在身上凉嗖嗖的。日头也没有前些天那么毒辣了。
  
  蓝云把钢筋工的活安排妥当,蹲在桥墩底抽烟,莫芳一只手拎着一个粉色铜盆,另一只手捧着一包衣裳趿拉趿拉走了过来。
  
  “哥,有需要洗的衣裤吗?”
  
  蓝云抬眼瞅了她一下,白衬衫领口低,一弯腰一对鸽子活脱脱跳出来,晃得他心慌意乱。
  
  喉咙不由咕咚一声,吞下口水。
  
  “咯咯咯……瞧你那傻样,八百年没碰女人似的。”
  
  莫芳不理他,径直去了蓝云的房间。大白天的,项目部的五个小青年在电脑前工作。
  
  莫芳在床铺上找到两件脏兮兮的工作服,一双臭袜子和解放胶鞋,就往外走。
  
  “哎哎哎!莫芳姐,你偏心,为什么不给我们兄弟洗?难道,你喜欢俺蓝云大哥?”
  
  “去去去,小死鬼们,蓝云整天忙的像陀螺,你们闲得蛋疼,我搂草打兔子——随路就洗了。”
  
  晓文呲牙咧嘴说:“拉倒吧,当我们小孩啊?你爱上蓝云就大声说出来,谁不让?”
  
  “说什么呢?”蓝云走了进来。
  
  莫芳转身就走,经过蓝云身边,女人身上淡淡的香味拨撩着蓝云,狠狠吸吸鼻子。
  
  “哈哈……云哥,你撞桃花运了。”晓文右手食指敲着桌面调侃。
  
  “别瞎说,小心张天宇扣工资。”
  
  “切,云哥,又不是搞他老婆。”
  
  “我的妈呀,这话只可关门说,不要乱嚷嚷,昨个二号工地水泥柱子爆了,一吨水泥没了,上边质检的罚款了,估计得一巴掌!”
  
  “这么严重?我们项目部咋不清楚?”晓文一脸懵逼的问。
  
  蓝云掏出玉溪烟,一人撒了一支,自己也点上,“当时,张天宇就在现场,赶上倒霉点,恰好质检的吴亦凡开车来了。二号工程接近尾声,上边肯定检查验收的。”
  
  “弄不好,你们几个头头也受牵连。”
  
  “没准,早晨那阵张天宇就驴脸倒挂的,云哥,立秋末晚,不能被栽秧子,不然,一年的血汗钱没了。”
  
  几个人吞云吐雾说了会儿,听到这事,噤了声,不说话。埋头整理资料。
  
  蓝云扔掉烟蒂,返回工地。
  
  莫芳已经将洗好的衣服晾晒在食堂门口的铁丝杆上,蓝云的工作服还用衣架套着的。
  
  食堂在项目部左边的三间平房里,张天宇为了省钱,临时租的民房做食堂。
  
  工地人马刚开进这片叫北部湾的地方,莫芳就来给工人们做饭了。
  
  男人遭车祸走了后,她带着六岁的儿子童童搬回了娘家。
  
  嫁出的姑娘,泼出的水。父母这关没得说,哥嫂不乐意了。虽然,他们和爸妈分家另过了,但在一个屋檐下,童童又顽皮,与嫂子家的丫头英儿老打架,母亲说哪个都生气。
  
  住了不到三个月,莫芳就租了房子,母子俩住在租屋里。
  
  张天宇的工人和吊车什么的开拔来,安营扎寨时,就发现莫芳带着小男孩在挖婆婆丁。
  
  一竹筐绿油油的婆婆丁,吸引住张天宇的脚步,问莫芳多少钱能卖?
  
  莫芳沉吟了许久,“老板,您想吃就送给你吧!在北部湾,婆婆丁遍地皆是。”
  
  张天宇无功不受禄,拿了莫芳的婆婆丁,知道她没事做,雇来给工人们打理一日三餐。
  
  馒头用蒸笼,米饭是蒸饭车。炒菜是大铁锅,柴草在当地置办的。
  
  张天宇想得周到,三间平房,两间是做饭,吃饭用的,其余一间就成了莫芳母子休息的地方。
  
  工地距离居民区不足二百米远,不必担心山猫野兽来偷袭。不过,村子里有几个好色的男人想打莫芳的主意。
  
  张天宇拍拍胸脯,“妹子,有我在,他们不敢放肆。”
  
  莫芳对蓝云有好感不是没理由的,秃头鹰是北部湾的一霸,他看上的女人没有不得手的。
  
  七月的季节,大田庄稼遮起漫天的青纱帐了。
  
  莫芳在一片苞米堤坝上采苦麦菜,秃头鹰骑着摩托车经过这条小路,看到莫芳撅着圆鼓鼓的屁股采苦麦菜,打了个氓哨,凑了上来,“喂!妹子,自己一个人不孤单?哥哥陪你呗?”
  
  秃头鹰支住摩托车,过来伸手摸了莫芳胸脯一把,“你想死啊!秃鹰。你再跟我动手动脚,我喊人了!”
  
  “卧槽,你喊吧,你不就是攀上姓张的小白脸吗?人走茶凉,他有家有妻子的,和你就是玩玩,我可以做你丈夫,你说是不是?”
  
  秃鹰上前搂住莫芳,把臭哄哄的嘴巴贴在莫芳嘴上,莫芳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喊谁也不好使。
  
  蓝云一小天没歇息,工程刚开始,万头无序。等将工人按部就班吩咐下去后,他才觉得肚子涨呼呼的,有一泡屎尿憋的难受,离开施工现场,就往这边苞米地奔。
  
  目睹一个秃头男人撕扒一个女的,也顾不得去方便,冲了过来,“莫芳?你放开莫芳!”
  
  “呦呵,你是哪根葱?狗拿耗子管闲事!”秃鹰恶狠狠地说。
  
  “我今天还就管了,你怎么着!”蓝云的个头没有秃鹰高,但灵巧。他抽下腰间的钳子,就砸向秃鹰的手,疼得对方哎呀叫着,松了手。
  
  这时,蓝云的几个工友也过来找地方解手,秃鹰见势不妙,仓皇出逃。
  
  莫芳自那次蓝云出手相救后,食堂做好吃的,他必给蓝云留小灶。
  
  蓝云不想树大招风,私下里劝过莫芳,别搞两样待遇,工人们不服气的。
  
  不知是谁在张天宇面前告状,说莫芳和蓝云有一腿,张天宇碍于工程紧,甲方催的很。蓝云有组织调遣能力,意提拔他做工程总监。就没批评蓝云,不过,轻描淡写说了莫芳几句。
  
  工地上百号人,目光亮着呢。一点风吹草动不隔夜都响街了,指指点点议论说张天宇和蓝云喜欢莫芳,好戏还在后头。
  
  蓝云听了,摇摇头,情不自禁地笑了。月色如水,工友们三五成群去喝酒溜达,他躺在床上与巧慧在微信上聊会天。
  
  巧慧不善言辞,不说你情我爱比较肉麻甜蜜的话。两个人除了交换一下各自的近况,蓝云再和读初三的女儿珊珊说说学习上的事儿,就关了。
  
  婚姻到了二十年,就是亲情的维系。房子,家具,孩子和责任。当初的热情似火,烟消云散。温吞吞的像一杯白开水,巧慧从不翻看他的联系人记录,她眼中的蓝云是一块石头,放到何处都是沉实的。
  
  月光静静地洒在窗前,工地传来当当当的捶打铁铧声,一丝风卷进来裹挟着茉莉花的香气,这味道和莫芳的体香相似,想起白天莫芳那两只硕大的馒头,蓝云的命根子腾地支起帐篷了。
  
  外面传来沙沙沙的脚步声,细碎缠绵,甚至勾起蓝云心灵地带柔软的情愫。
  
  没有点灯,喜欢在这样安详的氛围中,抽一枝烟,任思绪高山流水般奔畅。
  
  活动板房的门,吱吱咬合了两下。是风吧?蓝云挪了挪身子,将目光投向那到木门。
  
  真的是风,风的造访,还有一个棉花团似的物体扑到他的怀里。
  
  呼吸急促,舌尖的交流。
  
  这个夜晚,仅剩下赤裸裸的世界。
  
  二
  
  二号工程出了纰漏,张天宇召集手下几个头头到他办公室开会。
  
  蓝云黑着眼圈,拖沓着脚步进来了。
  
  木匠头张四川坐在一把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张天宇沉着脸站在办公桌前,水泥混凝土的头大老高捧着左腮帮子,吸拉着嘴,水泥柱坍塌,他是主要负责人。一上火,牙疼。
  
  几个人的神情很凝重,蓝云的心不由咯噔一下。
  
  门前不知谁种的格桑花,开得如火如荼,格外艳丽。
  
  “都坐着吧。”张天宇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蓝云也不客气,把自己摔入椅子上。
  
  “这次二号工程出了漏洞,质检逮了个正着,咱们在做事的每个人都脱不了干系。大老高呢,家里有患脑血栓瘫巴在炕上十多年的妈,儿子还刚上大学,钱紧,这罚款,我和大家商量商量,你们均摊一下……”
  
  “啥?凭什么要我们掏钱?分工很明确,谁负责的谁担着,又不是俺木匠活砸锅了!张老板,这事我指定不同意!哪个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坐办公室端铁饭碗傻子来这鬼地方混!”
  
  张天宇顾自品了口茶,拿眼瞥了蓝云,“你怎么看?蓝云。”
  
  这不是推葫芦瓢吗?蓝云心里恨张天宇,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打着圆场说:“呵呵,老板呐,事情既然发生了,损失也挽救不回来了,重要的是工程质量上,今后必须严格把关,至于要我们几个都分摊这笔罚款,您是老大,我有异议,也不好使。是不是?”
  
  张天宇又呷了口茶,那漂浮在透明茶杯里的叶子,绿莹莹的,“蓝云啊,我叫你来,不是听你说一通模棱两可的话。这么大的一个摊子,你没少操心,无论是大事小事,还是这帮农民工们,从春天到秋天,从泥腿子的吃喝拉撒到食堂的一些事物,你真的很辛苦……不过,人做事,天在看。我记得你说家里翻修瓦房,我立马支了二万给你,就是不了解,我这老板在你眼中是个什么样的人?”蓝云的额头沁着虚汗,浑身不自在。
  
  昨夜虽然已成故事,可人在屋檐底。张天宇话里有话,再糊涂也听的明白,这是要他出头说话!
  
  枪打出头鸟,不表态显然不行。表态,自己就和张四川对立起来了。命运掐在张的手里,几万块的工资,如果不泡汤,就唯有硬着头皮了。
  
  蓝云愧疚地看了看张四川,脸红脖子粗的说:“其实,老板。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农民工开拔来北部湾搞立交桥工程修建,本是同根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只能帮大老高扛一扛了!”
  
  大老高抬起肿的猪尿泡似的眼球,上前来抓住蓝云的手,“蓝云啊!好兄弟,哥谢谢你了!”
  
  张四川呼地起身,一脚踢翻了椅子,骂了句:“真他妈不是东西,见利忘义的玩意!蓝云,你有种,等着瞧啊!”
  
  “四川,你就别满嘴喷粪了,大伙多照应点,你也是农民工。”张天宇厉声说道。
  
  “操!滚蛋去,我张四川走得正,行得端,不像有的人,一肚子男盗女娼,外表装斯文!自家女人眼巴巴留守着家,他却在外奸夫淫妇!我呸!呸呸!”
  
  张四川一边走,一边朝地上砸了几口浓痰。
  
  蓝云就差没钻进地缝。
  
  张天宇也是尴尬地笑笑,安慰了蓝云:“好了,难为你了。去做事吧,记着,把脚底的泥擦干净。我出去办事,你辛苦了。”
  
  三
  
  三期立交桥工程也处在开工阶段,这场活要涉及到北部湾几个村落的土地问题。已经有两个村的书记点头了,准备让出一部分土地,给责任田的持有者一些补偿金,卡就卡在莫芳所在的上塘村,村霸秃鹰说什么也不腾出那二亩地。
  
  蓝云清楚,秃鹰是嫉恨他。对莫芳没有得手,这家伙耿耿于怀。苦于这群外地来的农民工,到哪都是成帮成伙的,无机会下手。
  
  张天宇和村长到他家谈判的时候,他一口回绝,给多少钱也不倒地儿。
  
  张天宇无奈,偷偷给马村长塞了红包,希望他搞定秃鹰。
  
  做了几天几夜的思想工作,秃鹰牙关紧咬,一句话打发马村长:除非让蓝云那混蛋喊我一声爹,还有一个折中办法,把莫芳说通了,嫁我做老婆!
  
  马村长回复了张天宇,两个人抽着闷烟,想对策。
  
  “张老板,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你就得叫蓝云出马。”
  
  “关键是,莫芳不会答应嫁秃鹰,蓝云更不可能屈服秃鹰!”
  
  “嗨嗨!天宇啊,你忘了,蓝云是你的部下,他不听你安排……有好果子吃?”
  
  张天宇剑眉紧锁,“唉!是骡子是马只能拉出来遛遛了。”
  
  “你,记住中国的一句俗话: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想做大事,就该不拘小节。”
  
  两个人一拍即合,各自忙去。
  
  蓝云被张天宇绵里藏针的话折磨了好几天,那扇门有意插了铁销。
  
  第二个夜晚来了,沙拉沙拉响动之后,一声叹息将夜撞得生疼。
  
  白昼,食堂吃饭的时候,蓝云低着头打好饭菜回自己屋吃,钵子和碗筷扔在床头柜上,用两张图纸一盖,就完事。
  
  莫芳熬得心如油锅里煎着,尤其是那双哀怨的眼睛。
  
  她知道他在逃避。
  
  一个工地总有碰面的时候,他去北部湾一家铁匠铺,选购一把钳子,钢筋工必备的物什。
  
  走在半路一条木头桥上,遇到了她,躲不及,只好木木地看她。
  
  “蓝云!你是个长把的,就不该缩头乌龟似的。我清清白白的跟了你,图啥?”“我……芳,对不起,我端人家饭碗,你应明白因为……啥?”
  
  “……难道是张天宇做了手脚?”
  
  蓝云仰脖儿望望瓦蓝瓦蓝的天空,咬着嘴唇说:“我们……本来就没守规矩,你是无辜的,怨我,经不住诱惑。”
  
  “咋?你后悔了?要知如此,何必当初?现在,你不觉得说这话,对我不公平吗?”
  
  莫芳哭得梨花带雨,蓝云动了恻隐之心,伸出胳膊揽她入怀,“对不起,对不起,芳……我不是个好男人,真的,我不配喜欢你。”
  
  “哎呦喂!好一出情感大戏啊!来来来,北部湾的父老乡亲都看看,这个臭不要脸的外乡人是怎么勾引咱村里的女人。”随着一声呼号,从木桥那边走过来七八个男女。为首的正是秃鹰。
  
  莫芳急忙挣开蓝云的怀抱,一瞅这架势,秃鹰他们是有备而来,几个人手里拿着铁锨,撅头。挡在蓝云前面:“云,你快回工地,这里是北部湾村,秃鹰吆喝来的人是要对付你的,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你赶紧走!不然会吃亏的!”
         “想走,没那么容易。外乡狗,你还记得上次的事儿吧?老子今儿倒要看看你有多牛,抢我喜欢的女人!上!哥几个。”
  
  他们以扇形包抄过来,莫芳腿直打哆嗦,狠狠推了蓝云一下,“你他妈还不走,等你老婆孩子来收尸啊!”
  
  蓝云知道,这个关头,跑了会被北部湾人耻笑,不跑就将腹背受敌。
  
  咬了咬牙,蓝云迎了上去。
  
  秃鹰斜着眼,“你小子有种,找死啊!”
  
  一个高个子的抡着铁锨照蓝云扑上,蓝云操起腰上的钳子,闪至一旁,铁锨落空,蓝云使了个绊子,对方呱唧,摔了嘴啃泥。
  
  秃鹰急眼了,“你们还楞着干球,把他撂倒!伤了哪,我来赔!”
  
  刚犹豫不决的几个男人,听了秃鹰的话,吃了定心丸。
  
  猛扑了过来,蓝云再有本事,也架不住一群人的撕扯。
  
  一时间被压在地上,秃鹰骑在身上,左右开弓扇耳光子。
  
  惊慌失措的莫芳,连滚带爬的跑去工地报信。
  
  没到工地就碰上张天宇的车,“快……快,秃鹰几个人……打蓝云……再……不去拉开……蓝云就完了……”
  
  张天宇拨了一个电话,大老高领着四十个农民工,拎着板条,木棍,铁条,一窝蜂地冲了过来。
  
    秃鹰一看蓝云来了援兵,喊了声:“别打了,撤!”

      莫芳呜咽着叫了声:“蓝云!你没事吧?血,鼻子嘴都出血了。”
  
  “那还等什么,大家搭把手将蓝云抬我车上,上医院!”
  
  “老板,就这么饶了那帮王八蛋?”大老高问。
  
  张天宇望了望秃鹰远去的背影,“报警!”
  
  警车把秃鹰带去派出所,因无辜伤人被拘留十五天,处罚金二千元。蓝云的治疗费秃鹰承担。
  
  蓝云两根肋骨裂纹,一颗牙齿光荣下岗。左眼成了乌鸡眼,嘴唇子破了,吃东西费劲。
  
  张天宇这回安排莫芳全天在医院陪护。
  
  在三零三病房里,几个病人家属一直夸莫芳是个好妻子,莫芳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每天清晨,莫芳打好了饭菜端回来,一羹匙一羹匙的喂蓝云。蓝云的右胳膊肿胀个厉害,莫芳不许他拿筷子吃饭,她来喂。
  
  她剥香蕉,削苹果给他吃。为了打发沉闷的时光,为他讲故事。
  
  上洗手间,她搀扶着他。
  
  阳光明媚的午后,她陪他出去散步。
  
  晚上,他俩挤在一张床上。
  
  他们啧啧称赞,这一对恩爱夫妻。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似乎被爱浸泡的蓝云突然想到,已有很多天没往家里打电话了。
  
  秋天了,巧慧要忙着收割了。
  
  七亩土地,她一个人拾掇。
  
  父母几年前都走了,老宅子就她和丫头珊珊顶着。
  
  珊珊来年中考了,课程紧张,住宿学校,只在周末回去。
  
  张天宇也过来一趟,不冷不热地说:“差不多就行了,三期工程催得紧。”
  
  蓝云还想住几天不可能了,张天宇把住院费清算了,并且阴森森地朝莫芳笑笑,“你这个临时妻子,做得可真上心。呵呵,就是差一本证书啊!”
  
  回到工地的当天中午,巧珍突然来了电话,说,珊珊高烧转成肺炎,现在在医院输液。
  
  “是不是需要钱?巧珍,你怎么当妈的,孩子病那样不知道?”
  
  巧珍在电话那端沙哑着嗓子,没说什么。
  
  “你一辈子就这德行,一百扁担拍不出一个屁!等我汇点钱!”
  
  蓝云气呼呼地关掉手机,去了张天宇的办公室。
  
  从被秃鹰一伙殴打住院到今天,已经花了张天宇六千元,秃鹰那两千元还没到账,张天宇早就觉得怨,女人是祸水,一点不假,都是莫芳惹得祸!但,蓝云的老婆孩子实在可怜!
  
  张天宇给蓝云支了五千,酸不啦叽地说:“蓝云呐,不是咱的就不要贪,迟早要出事的。你我是过来人,相信你会处理好的。”
  
  骑摩托车到邮局给巧珍汇去了三千,蓝云留了两千。
  
  莫芳为了他,把儿子送在她母亲那,精心伺候他,这份情不能忘!两千块也不多,上次听她说,一直想有支玉镯子。
  
  四
  
  中秋节这天,工地放假。食堂改善生活,莫芳一上午忙活炒菜,包饺子。
  
  蓝云一早就出去了,莫芳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尽管自己在金钱上没有得到蓝云多少帮助,感情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不是物质可以衡量的。
  
  莫芳就在想,假设蓝云能留在北部湾,和她孤儿寡母在一起生活多好?蓝云有家有妻子,她算什么呢?充其量不过是个备胎,说得好听点是临时妻子。
  
  一愣神,刀划在左手食指,流血了。
  
  翻开抽屉找出创可贴,贴上。钻心的疼,眼泪下来了。
  
  童童还在母亲家,今晚就给领回来吧,哥嫂不知怎么答对父母呢。
  
  炒了四个菜,饺子馅和好了,吆喝项目部的晓文他们来帮忙包饺子。
  
  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一切,莫芳有些口渴,拎着水壶,去井沿打水。
  
  远远的就看到一抹红飘了过来,像一朵云彩,欲来欲近。
  
  飘到面前才看清是一位秀丽端庄的农村女子,年纪有四十多了。胸脯鼓鼓囊囊的,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
  
  女子怯生生的问:“大妹子,这是中铁三局吗?”
  
  “是啊?你找谁?”
  
  “啊,俺是来探亲的,俺男人就在这打工呢。”女子一只手捏着红色白花褂子衣襟羞答答地说。另一只胳膊挎着一个乳白色包袱。
  
  “那……你男人叫什么名字?”
  
  这时,一辆黑色捷时达吱嘎停在她们跟前,车里走出穿着浅灰色西服的蓝云,他径直朝莫芳走去,“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莫芳发现了蓝云手里精致的粉色首饰盒,面露惊喜的说:“云,你对我真好!”
  
  “蓝云——你……”红衣女子这一声喊,蓝云一扭头四目相对,手里的首饰盒啪嗒落地,盒盖开处,一支精美昂贵的玉镯当啷啷舞动了几下滚在红衣女子的脚前。蓝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闷哼了一声:“天呐!你怎么来了?!”
  
  莫芳是悄悄离开的。
  
  谁也没惊动,她的工资,张天宇找到她娘家,算给了她母亲。
  
  就连她母亲也不知道莫芳去了哪里?扔下童童一个人走的,只给母亲留了个电话,说是去南方走走,拜托父母带带孩子。
  
  张天宇在北部湾一家叫《合家欢》的高档酒店,为巧慧接风洗尘。
  
  蓝云问巧慧如何找到这里的?又是谁告诉她,他被打受伤住进医院,巧慧就是不说。
  
  莫芳走了后,张天宇雇了一个老头来食堂做饭。
  
  日子按部就班的继续着,张天宇把蓝云提拔为工程总指挥,本想留巧慧再呆几天,无奈,秋收。
  
  巧慧是坐张天宇的车去车站的,临上火车时,张天宇说:“嫂子,放心吧。照顾好珊珊,蓝云这边有我呢。”
  
  火车呜呜驶出火车站,巧慧的眼泪吧嗒吧嗒落了几颗。
  
  秋深了,远处的山峦枫叶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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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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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64#
发表于 2017-9-28 10:25 | 只看该作者
丈夫抛妻舍子,背井离乡去拼搏,要面对繁重的体力劳动和各式各样的考验和诱惑;妻子独守家园,用柔软的肩膀担起照顾老人孩子的重担,还要侍奉地里的庄稼;失去经济来源和感情寄托在痛苦边缘接受娘家人施舍的孤儿寡母;仗势欺人,无法无天的村霸……作品内涵丰富,感情饱满,人物形象鲜活饱满,主题理性厚重。
2#
发表于 2017-9-27 19:31 | 只看该作者
哥来了!
3#
发表于 2017-9-27 19:37 | 只看该作者
早就想来了,姐姐,我会发文的,别催我
4#
发表于 2017-9-27 19:41 | 只看该作者
妹妹我来了,写作很累,别太辛苦;额。
5#
发表于 2017-9-27 19:50 | 只看该作者
厉害,太厉害了。又一篇力作。
6#
发表于 2017-9-27 19:55 | 只看该作者
坐地板也开心,坐下欣赏老师佳作
7#
发表于 2017-9-27 20:00 | 只看该作者
飘版真勤奋,又是一篇力作,先加分再细看学习。
8#
发表于 2017-9-27 20:19 | 只看该作者
加满分,点赞!

行文流畅,情节曲折,蕴含着诸多元素。
9#
 楼主| 发表于 2017-9-27 20:48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小野菜 发表于 2017-9-27 19:31
哥来了!

骑马来的吗?还是开车来的。有失远迎
10#
 楼主| 发表于 2017-9-27 20:48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小野菜 发表于 2017-9-27 19:31
哥来了!

我大脑困乏,很沉很沉,咋回事
11#
 楼主| 发表于 2017-9-27 20:49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小野菜 发表于 2017-9-27 19:31
哥来了!

你是医生,跟我说说,我就觉得浑身没力气
12#
 楼主| 发表于 2017-9-27 20:49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小野菜 发表于 2017-9-27 19:31
哥来了!

你给我说说啥原因,用脑过度吗
13#
 楼主| 发表于 2017-9-27 20:49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小野菜 发表于 2017-9-27 19:31
哥来了!

不到五十岁,怎么浑身毛病,吓人不
14#
 楼主| 发表于 2017-9-27 20:50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阿里 发表于 2017-9-27 19:37
早就想来了,姐姐,我会发文的,别催我

你答应姐姐的,来发文,快点吧
15#
 楼主| 发表于 2017-9-27 20:50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阿里 发表于 2017-9-27 19:37
早就想来了,姐姐,我会发文的,别催我

别让我等的花都谢了。你还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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